“真的！”鄭德勳滿臉笑容地點着頭。
“耶！”
無限激動的鄭嘉怡轉身一下拉住孟凡，接連興奮的尖叫起來：“孟凡，你聽到沒有？爺爺讓你去上學呢？高興吧？哈哈哈……”
全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孟凡摸了摸鼻頭，有些尷尬，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怎麼拒絕？
“你說話啊，不高興嗎？”見他不說話，鄭嘉怡一下擔心了起來。
“沒，沒有……”孟凡連忙解釋道：“鄭爺爺，謝謝你。”
鄭德勳滿意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那充滿溫柔的目光看着眼前這兩個小輩兒，眼神裡全是幸福。
似乎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看淡金錢名譽，相比之下，更喜歡的還是這種氛圍。
“鄭爺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爲你治病吧。”
說到學校孟凡心裡說不激動是假的，但現在他最擔心的還是鄭老爺子的兩腿，畢竟這纔是他的主業。
“好好好。”了了一樁心思，鄭德勳整個人的精神氣明顯好了很多。
孟凡收起玩笑的心思，將從房間裡帶來的幾枚銀針逐一放好，拉過一張板凳，緩緩坐下，而後將老爺子的腿擡了起來。
他問道：“鄭爺爺，您今天感覺怎麼樣？”
“腿雖然和以前沒什麼區別，但今天我的精神卻很好，起碼沒有以前那麼犯困了。”對於這個轉變連鄭德勳自己都感覺驚訝。
“看來不錯。”
孟凡自言自語一樣低估了句，而後輕輕將老爺子的褲腿擼了上去，看着那肌肉萎縮到觸目驚心的表皮，內心泛起一抹抹地拔涼。
這就是醫生的天職，將所有腐敗惡化的東西改變好。
或許有了昨天醫治的經驗，鄭德勳今天狀態不錯，沒有緊張，風輕雲淡地享受着孟凡的醫治。
“爺爺……”古靈精怪的鄭嘉怡也變得嚴肅起來，從旁邊端了盆熱水彎腰蹲下，輕輕在爺爺雙腿上擦拭着。
“鄭爺爺，您忍着點，今天可能要很疼。”
通過昨天的治療，孟凡已經摸清楚了老爺子的病根所在，今天他要打算換一種醫治方略。
然而，腿上能有疼痛感這對於鄭老爺子而言是好事兒，起碼比一點知覺都沒有的好。
同樣是三枚銀針，幾乎以肉眼看不到的狀態被孟凡捏在手中，速度迅捷，眨眼間，一枚銀針頓時進入了老爺子足三裡穴位。
“嗯哼……”
僅僅是一陣，原本還面色平靜的鄭德勳一下臉色緊張起來，詫異地看向孟凡：“這……”
“我改變了一種治療方法，就是想打通你雙腿上的神經血管，催促他們的自愈功能。”
其實孟凡真正的用意是氣功傳入，讓自己體內的真氣一點點流入到老爺子壞死的肌肉內，只是，他不能說實話罷了。
“好好，明白。你繼續。”
剛纔的疼痛感讓鄭德勳再也不敢大意，欣喜的同時臉色也更加嚴峻。連旁邊的鄭嘉怡也爲爺爺捏着一把汗。
她相信他。
說一千道一萬，其實最爲痛苦的人還是孟凡，運用真氣，就要動用自己潛藏在體內的精神力，從丹田醞釀，默唸老怪物師父教自己的《盤龍決》口訣。
第一枚銀針已經牢固地刺入了鄭老爺子的足三裡穴位上，緊接着，孟凡再次提起第二針猛然刺向他的腰椎。
呢哼——
同樣是一生更爲厲害的**，鄭德勳緊繃着臉不敢說話，一雙佈滿皺紋的手緊緊握着。看得出，他很痛苦。
可是，比他更厲害的孟凡此時已經開始出現身體顫抖了。
雙手捏着兩枚銀針，他一言不發的蹲在地上，兩股肉眼看不到的氣流緩緩從自己手中輸入，逐漸浸入到老爺子體內。
頃刻間，汗水打溼了孟凡的外衣，一張青澀稚嫩的臉龐也跟着溼漉漉，呼吸粗重，乾淨白皙地額頭上全是汗水。
“孟凡，你……”
全然擔心爺爺的鄭嘉怡不經意一轉頭看到他的那一幕，一下尖叫出來：“你……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
孟凡艱難地張了張嘴，擡起肩膀抹掉額頭上的汗液，全身滾熱：“麻煩你幫我端杯水過來，我有點渴。”
是的，他很渴。嗓子發乾，好像被救治的人是他一樣。
趴在牀鋪上的鄭德勳也看到了孟凡的反應，老爺子戎馬一生見識的太多了，當下第一反應他就猜到了孟凡的用心良苦。
一抹感動涌上心頭，暗暗嘆息一聲。
“鄭爺爺，忍着點啊，最關鍵的一針來了。”
孟凡輕輕鬆開捏着的兩枚銀針，拿起旁邊僅剩下的最後一枚，在酒精燈上迅速繞過一圈，緩緩刺入了老爺子的右腿。
“嘶——怎麼這麼涼？”做好痛苦準備的鄭德勳稍稍一愣，有些不明白地問道。
“嘿嘿，別急。”
當孟凡臉上的促狹笑容剛剛結束，鄭老爺子頓時感覺不好，再想重新拿着勁已經晚了。
一股強烈的涼颼颼地寒意襲遍全身，緊接着，右腿便傳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縱然老爺子血雨腥風經歷了一輩子，甚至都有些抵抗不了那種疼痛。
孟凡緩緩閉上雙眼，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枚銀針緩緩轉動，速度很慢，猶如電影內放慢鏡頭那般。
夾帶着輕微嘶嘶聲，彷彿頃刻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那般。
倒了杯水從外面回來的鄭嘉怡早已目瞪口呆，站在門口驚訝地看着孟凡不知說什麼。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消耗着，鄭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好，固然兩腿依然無法動彈，可起碼精神頭好了很多。
可是，孟凡慘了。
蒼白地臉色全是汗水，劇烈顫抖的雙手跟着搖晃，雙眼昏昏欲睡，似乎頃刻間就要倒下一般。
“孟凡……”處於心疼，鄭嘉怡再也忍不住衝了上來：“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兒。”
剛一張口，孟凡的嗓子讓人大吃一驚，因爲變得沙啞無比，如果不是仔細聽，幾乎都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這一刻，鄭老爺子的神情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小夥子。”
“鄭爺爺，別說話。”
沒有人知道孟凡到底想怎麼樣，他的這種反應好像是在用自己的命換去鄭老爺子的命運一樣，讓人觸目驚心。
鄭嘉怡落淚了。
她不是愛哭的人，可是……她怎麼也接受不了孟凡此時的救人方式，這……簡直是在玩命。
是的，孟凡在玩命。
他採用《盤龍決》中靈龜八法的鍼灸方式爲老爺子治病，主要是提升老爺子的免疫力，然後才能一步步根治肌肉萎縮的病症。
只是，沒有人知道。
流水一般的時間此時讓人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人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到消息的鄭志峰等人匆匆從外面衝了過來，可……一到門口看到孟凡的救人狀態，轉眼間都無語凝噎了。
臉色煞白到毫無血色的孟凡越來越撐不住一樣，好幾次險些摔倒，緊緊捏着銀針的手也變得愈發顫抖起來。
快了，快了！
孟凡的內心更爲着急，那從自己掌中緩緩流出的氣流逐漸變淡，只是外人無法察覺而已。
一絲絲淡淡煙霧變得更加稀薄，直到再也沒有的時候，他才慢慢收回手，甩了甩髮酸到極點的手掌再次伸向那三枚銀針。
捏針，提針，收針——
連貫的動作讓人眼花繚亂，眨眼間兩枚銀針便被孟凡提了出來，可是他卻一條腿噗通跪在了地上。
“孟凡……”
哭成淚人兒鄭嘉怡迅速衝上去剛要攙扶，卻被他搖頭拒絕了：“別過來，馬上就好了。”
只有他自己清楚開啓盤龍決的時候絕不能讓外人靠近，否則自己就會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恢復不過來。
然而，這種怪異的治療方法嚇了鄭嘉怡一跳，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後一枚銀針了，孟凡暗暗屏氣凝神，將呼吸調整均勻，兩根手指捏着銀針卻如千鈞之重那般，輕輕收起。
噗通——
就在針尖剝離人體的那一刻，孟凡終於倒了。
他毫無徵兆的倒在地上，一頭昏睡了過去。
“孟凡——”
最先反應過來的鄭嘉怡尖叫一聲，想都沒想衝上去一把保住了他：“孟凡，你怎麼了？孟凡，你別嚇我……”
任憑她的聲音如何巨大，她的情緒怎麼高漲，孟凡卻沒有半點反應。
“嘉怡，別喊了。”這時，治癒完畢的鄭老爺子慢慢轉過身，面色透紅，可眼神愧疚地說道：“他的醫術太淺，爲了給我治病耗費了巨大精神力，把他送回房間休息吧。”
鄭老爺子以前和孟凡師父許松嶺接觸過，顯然，也對孟凡給自己治病的方式有些瞭解。
鄭嘉怡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哭喊着讓人把孟凡送回了自己房間，好像自己丟了半條命一樣。
孟凡倒了，可鄭老爺子的身體卻真的轉變很多。
他雙手撐着牀單往上坐了坐，瞥了一眼站在門口呆若木雞的兩個兒子，目光落在鄭子旭身上，面色不善地說道：“現在小神醫爲了給我治病，整條命都快搭上了，你還想說什麼？”
“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戲。”鄭子旭不服氣地說道。
“你……”
瞬間被氣到的鄭德勳臉色譁然大變，順手抓起旁邊的水杯狠狠砸向兒子：“你給我滾出去，滾……”
“爸，您消消氣，爸……”
看不下去的鄭志峰迅速跑上來，擔心地想勸說父親，可老頭子怒火很大，怎麼勸說也沒用。
無奈，鄭子旭不得不耷拉着腦袋灰頭土臉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