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燕躺在病牀上,骨折的左腿經過手術治療之後纏上了繃帶,動一下還是很疼,但她臉上的氣色比起剛從那間暗不見天日的黑屋子救出來時,要紅潤了許多。
“大丫,快來喝粥了。”老漢江有福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身上穿着套淺灰色的保安服,右胸前印着皇朝夜總會的字樣。
“爹,你上完班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江小燕露出關心的神色,趴在牀邊睡覺的二丫聽見響動,也揉着眼睛擡起了頭。
“爹又沒啥事,恩人挺照顧咱的,讓咱在店子裡守夜,夜裡困了還能躺在軟和的沙發上打個盹。”江老漢把手裡的鋁製飯盒放在牀頭櫃上,揭開蓋子,裡面還冒熱氣騰騰的蒸氣,屋子裡頓時瀰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江老漢又拿出一個湯匙,用袖子擦了擦遞給女兒,嘴裡唸叨道:“醫生說你剛做完手術,需要吃些有營養的東西纔好的快,爹專門在外頭給你買了碗皮蛋瘦肉粥,快嚐嚐香不香?”
這張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期待,江小燕眼眶一熱,顫巍巍拿過湯匙,舀了點瘦肉粥放進嘴裡,含糊的道:“香……”
“你喜歡吃就行,爹明天還給你買。”
江老漢見女兒吃的香甜,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隨手又從寬大的衣兜裡掏出個燒餅,外皮烤的油亮油亮的,隔着層塑料袋彷彿都能聞到香氣:“二丫,拿去吃。”
一直在吞着口水的二丫拿過還熱和的燒餅,撥開塑料袋,狼吞虎嚥的啃了起來,燒餅中間裹着薄薄的一層肉末和蔥花,咬起來又香又脆,小姑娘一口接一口的咬着,看來真是餓急了。
“吃慢點小心噎着,姐姐喝不了這麼多粥,你幫姐喝一點。”
二丫腮幫子鼓得高高的,看了眼姐姐飯盒裡的白米瘦肉粥,雖然很想吃的樣子,但還是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江小燕不由分說,把只吃了小半的飯盒放在妹妹面前,寵溺的拍了拍她腦袋,這纔回過身問道:“爹,咱們是不是沒錢了?我已經沒事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出院吧,娘身邊也需要有人照顧。”
“錢的事不用操心,咱們老闆跟恩人都是大好人,你的醫藥費都付過了,還借了錢給你娘看病。”江老漢堆滿眼角的皺紋逐漸舒緩開,慈祥的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女兒。
這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了,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走進了,打破了這間屋子的溫馨氣氛,帶頭那人看着站在牀前的江老漢,一臉嚴肅的道:“你是江有福?”
“對,是咱。”面對警察,江老漢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在上面籤個字,你被拘捕了。”警察拿出早就打印好的拘捕令遞了過去,另一人則拿出明晃晃的手銬。
江老漢望着這張全是字的紙片愣愣出神,江小燕難以置信的問道:“我爹犯了什麼法,你們爲什麼要抓他?”
“過失殺人罪,檢察院已經正式批捕,跟我們走吧。”警察似乎不想解釋太多,示意同伴把江老漢雙手銬上,轉身往外頭走去。
“爹……”
江老漢有些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病房裡傳出兩個女兒驚慌失措的哭喊聲。
……
許小冉一夜沒睡,但精神氣卻很足,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已經到了辦公點,她卻突然奇怪的發現,整個中隊的人竟然全都來的比她早了,正在忙碌的準備着。
“王哥早,你們這是在幹嘛?”
許小冉滿頭霧水的問道。
腋下彆着快拔槍套,正往彈夾裡壓子彈的王哥頭也不擡:“天火已經跟上線接頭了,我們馬上要開始行動。”
“行動?那爲什麼沒人通知我呢?”許小冉一愣,一臉難以接受的模樣。
王哥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只朝隊長辦公室呶呶嘴,示意她自己問去。
見從他這裡問不出什麼來,深感受傷的許小冉還真就風風火火朝辦公室走去,心急之下,連門也顧不得敲,一扭門把就衝了進去。
“隊長,有大行動爲什麼不通知我?!”許小冉滿腹委屈的嚷道。
就往身上套防彈背心的湯山一見到她,頓時眉頭一皺,沒好氣的瞪了眼門外,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這次的行動目標是在境外,隨時都有可能跟販毒分子發生駁火,情況非常兇險,你一個實習生又是女孩子,跟着去瞎湊什麼熱鬧。”
“你這就是歧視女人!”許小冉十分氣憤的說。
湯山也不是什麼好脾氣,轉身瞪了她一眼,沒耐性的吼道:“好了,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
“你……”小女警一臉委屈,眼眶裡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出去,把門帶上。”
湯山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口氣相當的強硬。
過了兩三秒,背後傳來哐的一聲關門聲,這妞完全是在拿門撒氣,可湯山也唯有苦笑,許小冉又哪裡知道,收她進緝毒隊這事讓湯山頂着多大的壓力,哪裡還敢帶她去跟殺人不眨眼的毒販交手。
如果當初就知道她爹是誰,湯山賭咒發誓自己絕不會收下這個燙手山芋。
門外,許小冉氣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那雙明亮的大眼包含着猛烈的怒火,整個中隊的人全體出動,憑什麼就不讓她去!?
辦公區的人都在逃避着她的視線,回到座位上的許小冉越想越是生氣,擺在電腦旁那個警察玩偶的腦袋都被她硬生生擰了一圈。
正當她氣吁吁坐在位置上只能看着別人忙碌的時候,林風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外,作爲這次抓捕行動的誘餌,他是必不可少的環節,許小冉頓時眼前一亮,抓起剛扔在桌上的文件袋,起身走了過去。
“林風!”
脆生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林風看見小女警強行擠出來的笑臉時,沒由來的頭皮一麻,雙手交差擋在身前,一臉警惕的望着她:“你要幹嘛?”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許小冉脆弱的神經再次受到挑釁,笑臉一斂,怒瞪了他一眼,不過現在有求於人,她只好放軟語氣說道:“你還在爲那輛摩托車的事情生氣?不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嘛,大不了我幫你送去修理店就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