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從小就沒捱過打,他跟顧凌謙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來瘋性格不同,他並不喜歡太吵,你給他拍照他只是應付地擺個手勢,被催促煩了,就乾脆冷酷地撇開臉,相當有性格。
而現在這麼大了被打,說出去也是件丟臉的事。
秦父一鞭子抽下來,好巧不巧就抽在秦培的胳膊上。他下手之前應該也是掂量過,儘可能避開那張臉,畢竟真要打殘了或者是留道疤,還得掏錢去治。
秦培身子猛地一哆嗦,咬牙硬是將呻吟聲吞回肚子,卻被逼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裡在想:“凌謙被打的時候,就是這種滋味嗎?”
有些時候你不得不相信命運,說是巧合,但卻更像是宿命。
可他不想認命!
好不容易纔盼到顧凌謙轉身,兩個人又一直是聚少離多,安逸的日子沒過幾天,現在就讓他徹底了斷,他捨不得,也不甘心!
連抽了兩鞭子秦父就再也下不去手,手指劇烈顫抖起來,他注視着傷痕累累的兒子,眼眶一點點染紅。
難道真要把他打死嗎?
“爸,我不怪你。”秦培長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他額頭那塊腫脹的有些恐怖,腰桿卻仍然挺直着,整個人就像是風吹不倒的松柏。
這些傷是他應該承受的。
他的小哥哥爲了他也承受了許多。
秦父手一鬆丟掉鞭子,他閉着眼嘆氣:“造孽啊,造孽!你自己說說幹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事?”
冷汗順着秦培的額角滑落下去,他虛弱地喘了喘氣,語氣依然帶着乞求:“爸,我知道您短時間內難以接受,我只是希望您別做得太絕,兒子這輩子也就這點念想了……”
若是親手斬斷,餘生漫漫又靠什麼支撐他活下去?
那才真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父子倆對視着,皆是雙眸赤紅。良久,秦父把手裡攥着的雞毛撣子也扔了,步履沉重地走出房間。
秦培僵硬地轉身:“爸,我能不能去看看凌謙?他生病了。”
“不許去!給我在家裡老實呆着!”秦父心裡的火氣還沒完全發泄,這個時候提到顧凌謙無疑就是火上澆油,誰的面子也不給。
“砰”一聲,房門被大力甩上。
現在只剩他一個,秦培才緩緩挪動身子,擡手輕輕一碰額頭,當即就痛得他齜牙咧嘴。
可心裡卻充斥着異樣的寧靜——受他受過的傷,吃他吃過的苦……
稍稍緩過來一口氣,他一秒也不耽擱,掏出手機打給唐銘。
纔剛接通,也等不及那邊出聲,連招呼也省了就急忙問道:“凌謙怎麼樣了?他吃過藥了嗎?”
唐銘一邊倒水一邊說:“有點發燒,吃了藥就睡下了。估計這兩天他都沒怎麼睡覺,心裡裝了太多事,我跟他說話他也一直是心不在焉的,等我去了趟廁所出來,人就睡着了。”
秦培揪着的心並沒有半分輕鬆,他愣了一會纔開口:“哦,那就好,辛苦你跑一趟了。”
通常他只要對自己客氣就準沒好事,然而此時,唐銘卻沒有挖苦他的心,畢竟唐公子還沒有壞到骨子裡。
他咕嚕咕嚕灌了一杯水下去,緩了緩才問:“你現在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