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拉開內室的垂布,蘭沐星像只糉子般被人隨意的丟棄在屋角。
霍醫生走過踢了踢她,然後在她憤怒的目光中走到自己的辦公椅前一屁股坐下,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看着嘴裡被醫用膠帶封的只能嗚嗚出聲蘭沐星,他彎腰從桌櫃下拿出一個東西丟到她的面前:“你在找這個東西吧,哈哈哈……”
那笑聲中透着一股邪氣,俊逸五官剎間扭曲變形。
藉着燈光,蘭沐星看清了那個東西,那是一個玩偶,缺了一隻眼睛的玩偶,她眯了眯眼睛,微微偏頭細看,竟然是一隻兔子。
一時間,她忘記了叫喊,眼底瞬間浮現起一層恐懼,她終於知道唐澤彥爲什麼再三阻止她插手此事,原來眼前這個男人才是那個隱藏在最深處的惡魔!
耳邊回想着唐澤彥的叮嚀:跟一個有着高智商且又躲在暗處的惡魔鬥……
“其實它一開始並不在我這裡,而是在小林的櫃子裡。”
蘭沐星蹙眉,他嘴裡的所說的‘小林’指的就是林醫生嗎?
“雖然櫃子是鎖着的,但我知道她將鑰匙放在哪裡,所以沒事就拿出來用用。沒想到,這隻兔子還真的好用,哈哈……”
聽到這兒,蘭沐星恍然明白他所說的‘好用’是什麼意思了。同時她也發現自己很討厭聽到他的笑聲。
看着蘭沐星眼中的鄙視與憤怒時,霍醫生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沒錯,就是我,是我把兔子放在樓梯上,小瑤那個女人還真是沒出息,居然嚇得直接滾了下來。”
蘭沐星嗚嗚了幾聲,用眼神強烈的抗議着。
“你想問我問題?好啊,我給你一個機會!”霍醫生伸手粗魯的撕下貼在她嘴巴上的膠帶,剎間的強力拉扯讓她痛得不禁齜牙咧嘴。
動了動下巴,讓長時間緊繃的肌肉緩解一下:“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在調查你的?”
霍醫生輕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因爲知道他到底有多兇狠,任誰看到這樣好面容的男人綻出如此溫柔的笑,恐怕都會很容易被迷倒吧。
“從前天開始就有些懷疑,今天確定!”
“我有破綻?”
“本來就傷得不重,但你卻遲遲不好。當然這也不能排除像特殊體質,傷口不容易癒合。但是今天,你徹底顯露了,你說你玩遊戲時因爲太興奮導致針頭滾動,手背腫了,但是,我是醫生啊,你這點兒伎倆怎麼騙得過我?如果針頭在血管裡滾動,手背確實會腫,便不會是紅紫色,最多是青色而已,因爲流出的只是透明的藥水。只有拔出針頭沒有按往血管導致的血漏腫脹纔會是紅紫色,因爲那是血啊,所以,你在撒謊!當然,你也可以說你在翻身或其他肢體動作時不慎讓針頭撥時。然而……”
霍醫生的眼睛陰了陰:“真正讓我寢食難安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男人!還記得當我問他叫什麼名字時,他只回答了我他姓唐,這意味着什麼?當然是他對我有所防備,如果不是因爲插手了此事,他爲什麼要防備自己老婆的主治醫生?”
蘭沐星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她與唐澤彥疏忽了,但同時也反映出他的心思有多麼的縝密。
“你是唐探長最爲珍視的女人,這點我也是無意間得知的。只要是你的意思,唐探長都不會忤逆。所以我想你處心積慮的執意要留在醫院,一定是在找什麼。我從鄭警官處得知,唐探長已經鑑定確認了那具屍體就是果果的,而你又親耳聽到小瑤死前曾說踩到了果果的兔子。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在找果果的兔子,認爲兔子在誰的手上,誰就是兇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觀點是唐探長提出來的。”
蘭沐星很是憤懣的一笑:“那麼,你爲什麼要殺死小瑤?她也只是懷疑啊,醫院裡除了她還有很多護士都在懷疑,難道你要把她們一個一個都殺死嗎?”
霍醫生傾身上前,緊緊的扣住蘭沐星的下巴,陰深一笑:“你錯了!小瑤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發現了我和小林的秘密,就以此要挾,逼迫我免除了她所有的醫療費用。她這麼不厚道,我當然也就不能讓她好過。既然她害怕鬼神,那麼我就用兔子嚇嚇她嘍,只可惜,她太不經嚇了。”
蘭沐星啐了他一口:“呸,哪個馬上就要生的孕婦經得起嚇!?”
霍醫生繼續笑:“如果她不那麼貪心或者說不那麼迷信,沒準我也不會這樣嚇她。”
蘭沐星心想,他口中的秘密,一定是指埋屍體的時候被站在病房窗前的小瑤看到,所以小瑤以此做爲要挾。
看了下她那因思考而沉靜的臉,霍醫生驀地湊近:“我和小林的關係不能讓別人知道,我馬上就要娶姍姍了,娶了她我就可以當上這裡的院長。如果這個時候讓警察與姍姍知道了我和小林的關係,我和小林兩個都會完蛋!”
蘭沐星有點蒙了,擡起一頭霧水的臉看向他:“你所說的姍姍是誰?難道是院長的女兒?等等,你是說,你是因爲小瑤知道了你和林醫生之間不正常的關係,你怕她說出去,所以你才設計害死她?”
霍醫生也被蘭沐星給弄得有點蒙了,語氣不悅的說:“不難你以爲會因爲什麼,難道你沒發現我和小林……”
蘭沐星抽了下嘴角,同樣沒好氣的說:“我要查的是果果的死,誰願意關心你那爛花邊的事?”頓了一下,她笑了:“倒是沒想到,你居然自己招出了謀殺小瑤的事情。”
霍醫生也跟着笑了:“是啊,是我設計弄死了她!”
“那麼果果呢,她也是你殺的嗎?”
霍醫生搖了搖頭:“她不是我殺的,但她的死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擡起蘭沐星的臉,輕輕的在她的臉上呵了一口氣:“我再告訴你一件你怎麼也想不到的事吧。”
蘭沐星嫌棄的往後退,可發現自己已經是在牆角了,皺眉:“什麼事?”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那張臭嘴非得湊得這麼近嗎?
霍醫生又是陰陰一笑:“其實小瑤的死是得到了她老公王凱的默許,這就是她家屬不同意屍檢的原因!”
“什麼?”蘭沐星驚呼一聲,用力的擡頭想看清對方的嘴臉,不想用力過猛,後腦勺直接扣上了牆面,霎間痛得她想哭。
“她的老公早就厭煩他了,要不然怎麼會捨得讓她一個人長期住在冰冷的醫院裡,她從懷孕兩個多月起就一直呆在這裡了。”
透過霍醫生臉上那陰氣十足的笑,蘭沐星彷彿看到了另一張同樣噁心的男人的嘴臉,虎毒不食子,有些人天生禽獸不如!
視線落到了那隻被丟棄在地面的兔子玩偶上,蘭沐星猛得一愣:“可是,在小瑤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明明聽到了一首兔子童謠。”難道那一次也是幻聽,可爲何小瑤也聽到?
霍醫生退離開她,雙手環抱胸前:“我在網上下載了一首以前果果常唱的那首童謠,然後在你們病房門口播放,等你出來的時候,我就躲到隔壁的空病房裡。我知道小瑤膽小,聽風就是雨,所以第二天一早在她必經的路上放上了果果的兔子……哈哈,真有趣兒!”
蘭沐星幽幽的白了他一眼:哈哈你妹啊,笑得這麼難聽還不如不笑!但她同時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晚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正想着,霍醫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的衣櫃裡從中拿出一條醫用的繃帶,然後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
蘭沐星慌了,想後退,卻沒地方躲。
“你想幹嘛?難不成想殺我滅口?!你身上已經有一條人命了,難道還想要多加一條?”剛說完,她就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個耳光,蠢貨啊,就是因爲他的身上已經有了一條人命,如果事情敗露了,橫豎都完蛋,所以他壓根就不在乎會不會再多一條!
“蘭沐星,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選了一個偵探做男友,要怪就怪你的好奇心太重!你知道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麼的不容易嗎?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學了那麼多的知識,可是有什麼用?我在別的醫院一直被排擠,我不服!但我也感謝他們,是他們讓我認識了這個世界,讓我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條可以通天的路,叫捷徑!於是我花了好多的心思,好不容易認識了姍姍,也如願的讓她愛上了我,還特別推薦我到她爸爸的醫院裡上班。我不可能讓這一切美好從我眼前消失,我付出了那麼多的辛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不能輸!既然好奇心使你知道了這一切,那我自然也就不能讓你活着出去!”
說着,他撲上去用繃帶勒住了蘭沐星的脖子。
被綁成糉子的蘭沐星無力掙扎,隨着霍醫生的手上的力道的加重,大腦缺癢的那種眩暈讓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死亡的滋味……
好奇心太重果然不是一件好事!還有,姓唐的,這麼生死攸關的時候你給老孃死哪去了?!
“嗯哼,適可而止哦,別玩過了!”一道暗沉危險的聲音從垂布外傳來。
霍醫生一驚,下意識的鬆了手,轉過臉看向垂布。
那裡正‘譁’的一聲被人拉開了,去而復返的唐澤彥一臉陰沉的立於垂布後面。
蘭沐星突然通了氣,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很是憤懣的瞪向那道頎長的身影。
霍醫生看了看門,那裡的鎖已經找開,可他之前明明是鎖的啊,臉一白:“你是怎麼進來的?”
唐澤彥淡淡一笑:“當然是用鑰匙開進來的了。”
霍醫生又是一愣:“你怎麼會有我辦公室的鑰匙?”
唐澤彥伸手晃了晃右手,拇指與中指之間懸掛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微微一笑:“聽過萬能鑰匙嗎?做我這行的,這個玩意好比你的手術刀,信手拈來!”
看了眼他拎在手中的那把鑰匙,蘭沐星恍然,難怪這傢伙每次進她的房間都那麼的暢通無阻!
見霍醫生站在那裡發愣,唐澤彥伸手晃了晃左手,有些得意的說:“我已經進來很久了,這裡面錄得可是一清二楚哦。”
霍醫生臉色一變,撲過去就要搶唐澤彥的手機,唐澤彥順勢一拉一扣,輕輕鬆鬆的就把他按在了桌上。
霍醫生僵硬的身子像是泄了氣,瞬間軟了下來,認命般的趴在桌上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裡雖然不大,但路狀卻不好開,外加找人,一個來回下來怎麼着都得一個小時。”
唐澤彥輕笑出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爲我根本就沒走啊!”
霍醫生微訝:“你沒走?”明明看到他開着車離開醫院的啊。
唐澤彥:“我是把車開出了醫院,但我又把車停到了鋼材廠那裡,然後走路回來了。因爲我上車後又給星星打了個電話,結果我發現,她的病房裡居然有一點兒亮光。然後我掛掉電話,病房的光也沒了。所以我想那一定是手機的亮光,她的手機一定在別人的手裡,而那個人那時就在她的病房裡!”
聽到這,霍醫生這纔想起,在唐澤彥走後沒一會,蘭沐星的手機的確是亮過,不過當時屏幕上顯示的是10086……
看了他一眼,唐澤彥知道他在疑惑什麼:“我的手機又不是隻有一部,嗯,有一種技術叫做修改主叫號碼,聽過嗎?”
霍醫生嘆了一口氣,可還是有點想不通:“就算你知道了是我,但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這裡纔對!我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辦公室具體在哪。”
唐澤彥哂笑:“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啊,發現果果屍體的那天,你就在這個窗口朝下大叫過,‘沈潔,我要的藥呢?’如果連這點方向都辮不出我還怎麼在偵查界裡混?當然,我的記憶力也是功不可沒!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不過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我就聽到了這麼多有價值的對話。”
蘭沐星咳嗽夠了,眼底的恐懼也因他的出現而漸漸褪去,但心底仍有餘怒,於是衝着他大叫一聲:“你這個渾蛋!剛剛他勒我的時候你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就出來,真想讓他勒死我啊?”
唐澤彥略帶責備的反瞪了她一眼:“我不這樣做,你會長記性?不這樣做你會知道什麼叫做危險,看你以後還敢不也不自量力的什麼閒事都管?!”
蘭沐星本來還想還嘴着,卻突然大叫一聲:“小心!”
唐澤彥眼角掃到一個亮晶晶的東西突然朝他的頭上飛了過來,他爲了躲避只好鬆了手,被壓在桌面上的霍醫生見機就往大門所在的方向跑去。
那東西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塊,定睛一看竟是一個獎盃,如果被這個東西砸到,不死也成傻子。
俊眼微微一眯,左腿就地一旋,捲起那隻獎盃就往霍醫生踢了過去,霍醫生跑到門口,還沒扭開門,膝蓋被一軟跪在了地上。
唐澤彥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了一副手銬,不等霍醫生起身便一個飛身上前一手壓住他的背使他動彈不得,另一手嫺熟的給他銬上手銬,然後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
“看來是我平日裡太溫和了,居然都將我當成病貓!”
霍醫生擡頭看向唐澤彥,居然樂了,不同於之前的笑容,此時浮現在他臉上的是一種深深的絕望笑容:“爲什麼?爲什麼我什麼都得不到?我的成功與幸福馬上就要來了,爲什麼你們不成全我,爲什麼?”
唐澤彥:“既然有那麼多的爲什麼,那就留着法院上問法官吧。”
霍醫生不死心的咆哮起來:“不是說努力的人不會失敗嗎?爲什麼我總是失敗!”
蘭沐星瞥了他一眼,訕訕的說:“虧你還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不知道自古就是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嗎?當年考高數的時候我也曾努力的在課桌裡翻着書,結果呢,尼瑪,還是掛了!”掛就掛吧,還被醒目的寫上舞弊二字!恥辱啊!
唐澤彥輕咳一聲,嚴肅的糾正這種蘊含負能量的言論:“不是說努力的人不會失敗,而是不努力的人一定不會成功,霍醫生,你不是不努力,而是你走錯了路!至於你……”幽幽的看了蘭沐星一眼,很是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那不叫努力,而是平日不努力,臨時抱佛腳!如果能讓你成功的話,那就真沒什麼公道可言了!”
蘭沐星:“……泥煤的!”
將被銬上手銬的霍醫生丟到一邊,他上前解開了束縛她的繩子,嘴裡嘀咕了一句:“你不是一向自詡身手敏捷嗎?”怎麼會被綁着跟個烤豬似的!
蘭沐星白了他一聲,沒好氣的說:“你還好意思說,明明來了,卻還一直躲着,我要是真被他給勒死了,那你是不是就高興了?”
唐澤彥涼涼一笑:“不會的,我很早以前就從高藝那裡知道勒死一隻‘豬’要花多少時間,我不會算錯時間的!”
蘭沐星:“……找死啊!”居然敢拐着彎兒罵她。
唐澤彥脫口:“你不是豬的話怎麼會被人綁成這副德性?”
蘭沐星瞪了他半天,最後很是懊惱的說:“我哪知道這傢伙會這麼陰險!居然讓沈護士給我打了一針會昏迷的針,我只記得當時頭有點重,然後一醒來就變成這樣了。”
她也很委屈啊。
唐澤彥冷哼了一聲:“這麼說來,真正笨的像豬的人應該是霍醫生而不是你了,居然只給你打了一針昏迷藥而不是直接讓你變傻的藥!其實他根本就不必這麼麻煩,只要把你弄傻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蘭沐星雙眼一突,呆了。
見狀,唐澤彥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傻不隆咚的,都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人心險惡!腦子比身手更重要!既然那麼喜歡管別人的閒事,最起碼要確定自己比別人聰明,尤其是還在別人專業範圍領域之內!你以爲是比武場啊,有身手就行?現在知道厲害了吧?”見她面露悔色,他的語氣不由軟下幾分,“別說他是醫生,就是一名殺豬的,只要你進了他的領域…屠宰場,他也一樣可以把你玩的死死的,比如說把你的肉與幾十只豬肉混在一起,殘渣剁碎與豬的殘留物混在一起處理,誰會找得到你?或者說他只是一名環衛工,你進了他的領域也同樣危險,把你像垃圾一樣壓在箱子的最底層,然後運往垃圾場進行大規模的焚燒,誰會發現?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冤案,能被發現的都算是幸運兒!”
蘭沐星擡眼看向他,小聲的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兇手是這家醫院裡的醫生?”
唐澤彥點了點頭:“是的。”
霍醫生被趕來的鄭斌帶進了警局,審訊裡冷氣十足。
霍醫生叫霍華,本地人,今年三十四歲,在醫科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可以說是天之驕子。
鄭斌看了霍華一眼,拿出平板電腦,把從交通局拷貝而來的監牢畫面調了出來。
霍華平靜地看着自己和林醫生熱吻的畫面,淡笑:“你們想的沒錯,小林是我的情人,我倆已經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在秘密幽會,也從來都沒有被人發現過,除了小瑤。不過,她也已經死了。”
蘭沐星不解的問:“你不是已經有了院長的女兒姍姍,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即使你是一個花心的人,也不應該選擇像林醫生那樣的窩邊草,何況對方還是有夫之婦。”
霍華:“小林是我的初戀情人,本來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最終卻因爲她媽媽的不同意而分道揚鑣。她媽媽嫌棄我太窮,配不上她。我可是我那一屆成績最優秀的畢業生!我空有一身實力,卻沒有背景和權力,就因爲這些她媽媽以死相逼,最後小林只能選擇離開我。後來,我又在所在的醫院裡遭到官二代的排擠,對方憑他的背景搶走了我出國學習的機會,也搶走了我的小林。”
“這兩件事徹底讓我明白,實力不如背景有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得知的病人姍姍是一傢俬立醫院院長的千金,於是我費心心思的在她生病期間討好她,也如願的讓她愛上了我。再後來,她將我介紹了她的爸爸,而我也努力的在她爸爸面前展現了我的實力,終於我得到了他的認可。就這樣,我成了民衛醫生的主任醫生,而他們,成爲了我的背景。”
“來到民衛醫院後,我居然遇到了小林。她一臉驚訝,想必工作期間她一定聽過院長女婿要來醫院就職的各種傳聞,但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人就是我。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我要讓她知道,放棄我是她的損失,我要把她媽媽給我的痛苦和羞辱都加倍的還給她,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裡,我變本加厲的折磨着好,把一些很小的事情故意擴大化,我本來以爲我會很快樂……”說到這兒,霍華的眼裡浮現出了一層水霧,“可是我的心裡卻很痛苦,我越是折磨她自己的心裡就越難受。我發現,我其實還是愛她的,雖然她已經嫁人生子,可是五年的感情早就已經在我的內心深處生根發芽。”
“於是,你們就舊情復燃了?”唐澤彥淡淡的接過話頭。
霍華點了點頭,然後將頭埋在了胸前。
“9月13號晚上,也就是果果死的當晚,你和林醫生一同出現在通往醫院路上的路況畫面中,而你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從那以後,你再也沒有開過那輛車,而重新換了一輛車,套上之前的車牌,爲什麼?”
“因爲那輛車的耗油量太大,而且我也不喜歡那輛車,所以就給姍姍用了,這也有問題?”
“可是我們調查後得知,你的那輛車雖然做了美容,但美容記錄顯示曾經有過撞擊,還弄出了很嚴重的劃痕。這些你怎麼解釋?你究竟在隱瞞什麼?”
霍華抿住嘴脣,沉默了。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蕩然的開口:“對,沒錯,果果是我殺死的。因爲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路面很滑外加光線不足,我在看到她的時候已經剎不住車了。撞到突然出現的果果後車子還在打滑,最後蹭到了路旁的大樹才停了下來,因爲有心理陰影,所以我後來把那輛車給了姍姍用。”
唐澤彥:“撞到了哪棵樹?”
霍華:“醫院門口上坡的倒數第三棵,還有什麼問題嗎?我什麼都承認了,可以了嗎?”
唐澤彥瞟了他一眼:“都那麼晚了,你們爲什麼要回醫院?而且我站在垂布後面時,明明聽到你說果果不是你殺的,現在你又承認了,這是爲什麼?”
霍華顯然是被唐澤彥一連串的問題給問煩了,他雙手握拳在桌上狠狠的砸了一下:“因爲我不想承認身上多揹負了一條人命,可不可以啊唐探長?”
唐澤彥定定的看着他,然後揮手示意鄭斌讓人把他帶走。
霍華走後,鄭斌轉回身問:“你覺得,他的話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
唐澤彥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規律的敲打着:“果果不是他殺的!如果真的是他殺的,那麼當時星星問他的時候,他絕對會回答的。因爲人都會有一種潛意識,那就是不願意對一個即將死去的人說謊話。而且他還把事發地點給說錯了。他現在承認一定是在包庇某個人……”
被晾在一邊的蘭沐星突然間很小聲的插了一句:“我記得護士沈潔說過,出事當晚,果果抱着兔子拿着雨傘在等林醫生,而現在那隻兔子卻在霍醫生身上,而霍醫生卻說是他爲了謀害小瑤而從林醫生鎖住的櫃子裡偷出來的,你說會不會是……”
不等她說完,唐澤彥便點了點頭:“沒錯,他在包庇林醫生!”
鄭斌恍然,猛得一拍桌子:“馬上逮捕林醫生!”
他的話纔剛說完,唐澤彥就伸手指了指窗外:“不用了,她來了!”
林醫生來自首了。
蘭沐星再次見到林醫生的時候,她頭髮蓬亂,一臉淚痕,雙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渾身發抖。
唐澤彥將那隻帶血的兔子放到林醫生的面前,冷聲道:“這是果果的兔子,我想你應該認識吧?”說完,又拿出一把摺疊傘,“出事當晚,果果是不是就抱着這把傘?”
看了那少了一隻眼睛的兔子一眼,林醫生突然情緒爆發,哭得撕心裂肺,她將雙手緊緊的插在頭髮間:“我不想的,我不想撞死果果的。我喜歡她就像喜歡自己的孩子一樣,我當時也想救她,我把她抱上了手術檯,可是我是婦產醫生,我不會,我不會啊……我也想救她的,可她還是死了,那麼快就死在了我替病人接生的手術檯上,我甚至連她斷掉的腸子都沒有接上……我抱着她哭了很久,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想讓我的女兒知道我撞死了人,所以我只能埋了她……”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混合着抽噎的鼻音,整個訴說過程,她始終不敢再看那隻兔子一眼。
唐澤彥伸手把玩了那隻兔子一會,擡眼:“霍醫生知道這件事嗎?”
林醫生一愣,然後用力的搖頭:“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倆本來是要去路邊的那家快捷酒店約會的,當時他先去開房,我因爲臨時想起來把打算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給落在了醫院,所以我又一個人開車回醫院去取。沒想到當我開到下坡的時候,果果打着傘突然出現了,我當時是想躲開的,但車技不好,最終還是撞到她了……下車後,我看到躺在雨水中的是果果,我整個人就傻了……我知道她這麼晚還會出現在那裡,一定是來給我送傘的,可我居然撞死了她……我良心不安啊,但我卻又誰都不敢說,你們能想象出我親手把果果埋起來的痛苦和害怕嗎?這兩個月來我沒有哪一天睡得好,幾天每天夜裡都會夢到她,回想起那晚她拉着我的手說,阿姨我疼的情景……警察同志,這一切真的與霍華無關。”
看着趴在桌上哭得肝腸寸斷的林醫生,在場的人都清楚,霍華不可能不知道這一切!如果他真的不知道的話,他怎麼會知道那隻兔子一直藏在她的桌櫃裡?又爲什麼會不擇手段的謀害小瑤?
林醫生與霍醫生之間的私情小瑤不可能是最近才知道,並且她也馬上就要生了,會讓霍醫生決定冒這麼大的險現在謀害她,肯定另有原因,仔細一想,也就只有果果的事情。
以男人的理性和女人的感性角度來想,唐澤彥甚至覺得當晚提出將果果屍體埋在後院的人正是霍醫生。與霍醫生攬罪一樣,林醫生也在包庇着他。
唐澤彥將手中的兔子交給鄭斌,說:“既然果果以前那麼喜歡它,那就把它和果果一起埋了吧。”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其實此時在他看來,這隻沾有果果和小瑤兩人鮮血的兔子果真如護士沈潔所說的那樣,不吉利!
從警局出來後,蘭沐星的心情一直沉甸甸的。
快步追上唐澤彥,問:“你說霍醫生是真的深受着林醫生嗎?”
唐澤彥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搓了搓下巴:“應該是愛着吧。反正他已經揹負了小瑤一條命案,不在乎再多一條。”
蘭沐星追問:“那如果他的身上沒有揹負小瑤這條命案呢?他還會替林醫生頂罪嗎?”
唐澤彥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人心難肚皮,我怎麼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可以肯定的,他曾經是真的很愛林醫生,呵,只能說造化弄人哦。”
說完,雙手插入褲兜,悠閒的往自己的私車走去。
“造化弄人?”蘭沐星偏頭想了想,“那這麼說還得怪林醫生媽媽當年的棒打鴛鴦了?如果沒有她的強行拆散,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了。”
唐澤彥聞言回過頭,笑着反問:“一個做媽媽的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的更好,這有什麼錯?按你這思路,當年果果的媽媽不生下果果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傻瓜。”
蘭沐星聽他罵自己傻瓜,不禁有些惱了,於是惡狠狠的問:“那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誰了欠誰?”
唐澤彥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了欠誰,仔細一想,好像他們都欠了那對祖孫一個公道,包括果果的媽媽。”
既然果果的案子已經真相大白了,那麼蘭沐星就沒有繼續賴在醫院不走的道理。
於是,她坐在牀上鎮定自若的指揮着唐澤彥收拾東西。
“把這個保溫瓶也帶上吧,反正有車。”
“把這幾個碗也帶上吧,說不定哪天又用得上。”
……
“把這個柚子也帶上吧,我剛好可以在車裡吃。”
於是,唐澤彥搖身一變,成了左手一個保溫瓶一套碗筷,右手一個行李箱加柚子,肩上一個裝好髒衣服的雙肩包的超人。
蘭沐星終於滿意了,將手伸向他:“這腳還是有那麼點痛,拉我一把。”
唐澤彥掃了她一眼:“男人是有三條腿,而不是三隻手!”說完,提着她捨不得丟下的東西往門外走去。
“喂,喂,你沒發現你把最重要的東西給落下了嗎?”
“我本來是想揹着你下去的,是你自己覺得這些鍋碗瓢盆比你還重要,既然這樣,那你就自己跟上吧。”
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背影,蘭沐星氣得俏臉漲紅,姓唐的,她記住了!
將手中的鍋碗瓢盆往後備箱裡一丟,唐澤彥嘴裡嘀咕着:“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得換一輛房車開了。”
後胸勺被人狠狠的一拍:“你想得倒美,別以爲我不知道什麼是房車,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本來沒想到那一方面的他被蘭沐星這麼一說,反倒雙眼綻光出興奮的光芒,是啊,他怎麼就沒有早點想到呢?
看着他那亮過頭的眼睛,蘭沐星脖子一縮,急忙拉開車門鑽了進來。
就在她鑽進車的那一瞬間,一張五塊錢從牛仔褲屁股後面的口袋裡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生**財如命的她怎麼讓它眼睜睜的從自己面前溜走,於是探出身子想下車拾起。
唐澤彥搶先一步替她撿了起來。
望着她那伸過來索要的手,他眸光一閃,俊臉倏地湊近:“小妞,今晚就讓我陪你吧,友情價,五元!”揚了揚手中的五塊錢,一臉的奸笑。
看着他那副無比淫蕩的表情,蘭沐星嘴角猛的一抽。
這傢伙是腦子燒壞了……還是當她吃素的?
呵,她在看小黃書的時候,他還在那捧着……嗯,應該是建築書籍吧。
嘴角微微的上翹,揚出一抺清純甜美的笑,再配合一副無比羞澀的表情看着他:“真的一次五塊?”
以她的性格,只要露出這種毛孔悚然的笑容就肯定沒好事!雖然心中警鈴大響,但唐澤彥還是硬着頭皮點了下頭。
“是的!”
見他點頭,蘭沐星笑吟吟的從錢包裡掏出一張紅色毛爺爺,無比豪邁地甩給他:“那今晚就來20次吧!少一次我廢了你!”
唐澤彥:“……20次?!”好一招將計就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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