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手好?蘭芝眼角微微一抽,在那洋武器面前她那點功夫頂個屁用?雖然她的骨子裡是很反感那種西洋武器崇尚傳統刀光劍影的瀟灑與快意,但卻不得不承認那種洋武器確實威力強大。
“爲什麼要救我們?”當矇住嘴巴的白布被取下後,秋桐一下子脫口問出憋在心裡的疑問。她的神情有點激動,也有些難堪甚至說是不解。
聽到秋桐問自己,蘭芝歪着頭很認真的想了想,笑說:“沒爲什麼?就是想着如果我救了你們,你們會不會好心的分我跟哥哥兩間客房睡一晚囉。”她笑得很可愛也很天真。
沒想到她竟會這樣回答,秋桐當即感到一陣羞愧,將臉垂下伸手扶起被點了睡穴暫時暈過去的小姐。
唐璡悄悄的翻了個白眼,顯然對於她的這個回答很是不滿但卻識相的沒有出聲說些冷嘲熱諷的話。
輕紗女子醒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後,既羞又愧的衝着唐璡微微點頭:“多謝公子出手搭救,但是我們先前……”
唐璡撇了下嘴:“我沒有出手救你,真正出手的人是她。”
見輕紗女子詫異的看向自己,蘭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先前會那麼做也是因爲我和我哥更早之前欺負了你們。”
她的寬宏大量換來了唐璡的白眼,“纔怪!明明是她們先向我們挑釁的!”
“你又來了!”蘭芝微嗔地瞥了一眼心有不滿而拆她臺的某人,“你一個大男人可不可以別這麼愛記仇?度量就不能大一點?他們不過是兩名弱女子。”
唐璡輕哼了一聲:“是啊,好個弱女子,想當初那氣勢強得跟什麼似的。現在處劣勢就成弱女子了?”
一陣夜風吹過,吹落輕紗女子臉上的面紗,一張驚世容顏展現於月色之下。
僅僅一眼,蘭芝便傻了眼。
好美啊,美到媲美天宮裡的嫦娥,比起號稱岱環第一美女張婉靈不知要勝出多少倍,有這容顏難怪她要一直戴着面紗了。
悄悄的捅了捅悶頭不樂的唐璡,示意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閉月羞花。
唐璡擡起眼簾瞥了輕紗女子一眼,然後又垂下。
全程不過一秒,沒有什麼驚豔,也沒有什麼悸動。
輕紗女孩面色從容的將面紗重新系回,氣氛有點尷尬。
“嗯,凡事講究個公平,既然我妹妹出手救了你們,你們是不是應該有所報答啊?考慮的如何了,決定要分哪一間客房給我兄妹了嗎?”作爲男子漢的唐璡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只是說出來的話讓人更尷尬。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蘭芝有些生氣的斥責,轉過臉善解人意地撐起身子柔弱的輕紗女子:“別介意,這兒不太安全,我們還是先送你們到客棧再說吧。”
“……謝謝你。”輕紗女子輕輕點頭,然後擡眸看向唐璡:“至於多出來的那兩間房,就給公子和令妹休息吧。”
“真的!這多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哥擠一間就……”
“那我就不客氣了。”
蘭芝一個眼神殺過去,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啊!“你到底懂不懂禮貌啊?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貪心呢!”
輕紗女子輕笑出聲:“沒事的,我跟秋桐一般都是睡一起的。真是抱歉,還沒請教兩位尊姓大名呢?”
不等唐璡開口,蘭芝便搶了先:“我是蘭芝,他叫唐璡。”見對方面露疑色,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所以我跟他不是兄妹,只是……普通的朋友。”
“朋友?”秋桐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梭巡,似乎是想找出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
“是啊,只是普通的朋友。”邊說邊將蘭芝一把摟進自己的懷中緊緊的環住。
蘭芝的臉當即爆紅,卻礙於秋桐主僕二人在場而不好發作,只能暗運內力將他彈開。
尷尬的衝着主僕二人一笑:“那你們二人是?”
“我姓水,名秋桐,她是我家小姐,名……”
“秋桐!”輕紗女子輕聲喚住,然後眸底含笑的衝着唐璡點點頭:“公子,你叫我水毓,”
“那你們是哪裡人?怎麼會在這樣荒僻的小鎮裡走動?而且還引來覬覦遭人劫持?那夥黑衣人又是誰?”蘭芝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水毓悄悄瞟了唐璡一眼,垂眼道:“我們從北方來,準備去楚陽城投靠親戚,那羣黑衣人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哦……”蘭芝有些失望,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聽出了對方所說的話有所保留,既然對方不想說,那就不勉強吧,笑了笑:“那好吧,夜已經很深了,我們先回去吧。”
回到客棧後,要過水毓分出來的兩間客房後,蘭芝便將唐璡踹進了房間,“你幹嘛一直板着臉啊!”
“事情都沒問清楚你就不問了?”
“問清楚什麼?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麼像跟女孩子計較呢?”
“我找她們麻煩?我看她們本身就是一個麻煩!神神秘秘,鬼鬼崇崇,內揣令牌……”
“咦,你怎麼知道人家姑娘內揣令牌?”蘭芝一臉狐疑的看向他,眼底盡是鄙夷。
唐璡聳肩:“在黑衣人將她往地上丟的時候看到的。”
“哦,有令牌又能說明什麼?我警告你,不許再去招惹她倆!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蘭芝威脅的衝他揮了揮拳頭。
唐璡愣了愣,悶聲道:“我躲他們都來不及呢,哪還會去招惹?”
“哼哼!”蘭芝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睡意正濃的蘭芝突然間被人用力的推醒了,睜着惺忪的眼藉着透過窗縫的月光,她看到一張俊秀的男人面容。
“啊!”剛想開口就被人一把捂住。
“小聲點,我進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兩位女子溜了!”
蘭芝點了點頭,用眼神告訴對方先放開自己。
唐璡鬆手,然後走到窗前悄悄的打開一條小縫,示意蘭芝過來看。
蘭芝輕輕的走下牀,湊近,藉着月光,她看到水毓帶着水桐一前一後的往夜幕深處走去。
“她們爲什麼要趁天沒亮就走?”蘭芝小聲的問。
“跟上不就知道了?”唐璡略沒好氣的回答着。
“我爲什麼要去追她們?”蘭芝顯得有些不解,沒準人家這麼早走是純粹只是爲了趕路呢。
“你不覺得今晚我們所遇到的那羣黑衣人跟那名更夫所描述的有點相似嗎?都是七八人,都是在那個時間點,都是是往北逃跑,都是……”
“是有點。”蘭芝點了點頭,然後動作麻利的拿起丟落在一旁的外套,猛得動作一滯,目露兇光:“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記得已經插上門栓了。”
唐璡捏了捏眉心:“現在不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再慢點人家就走遠了,到時想追都沒得追了。”
“那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追?”
回溯着楚陽城的方向,唐璡賣老命似的帶頭疾奔。
蘭芝在後頭緊緊的跟着。
終於追上了,卻意外的看到擋在水毓與水桐面前的一堆黑衣人。
唐璡急忙剎下腳步,回頭一把拉過蘭芝躲在一顆大樹後面,誰知前腳纔剛蹲下,後腳還不及收回時,耳邊便傳來一道冷冰的厲喝聲:“是誰在那裡鬼鬼崇崇的?”
大地一片寧靜。
“兩位若是同不現身,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真失敗!”對方摞下的狠話在耳邊盤旋繚繞,蘭芝嘴裡懊惱的喃喃自語:“怎麼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唐璡哀怨的看了蘭芝一眼,女孩子家就是麻煩,沒事身上戴那麼首飾幹嘛,平時走個路都叮礑作響,更別提此時萬物俱靜的郊外了。
“現在怎麼辦?”唐璡緊張地貼着樹幹一動不動,總覺得外頭架勢挺嚇人的,以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出去肯定討打!
“你是不是想得太過悲觀了?沒準這羣只是中看不中用呢?”蘭芝自我安慰道。
唐璡斜了她一眼:“別開玩笑了,這句話似乎用來形容你更貼切吧。”他往外探了探頭悄悄的瞄了眼那個穿着暗緊長衫,氣勢威嚴的高大男人,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立刻將腦袋縮回,嘴角抽搐:“咱們昨天壞了他們的好事,這會兒他們的老大親自出面了,我們出去如果不被圍毆就謝天謝地了。”
“慫包!”丟下這句後,蘭芝身影一閃,直接出去了。
“喂,別這麼衝動……”見已經晚了,唐璡儘管在心底直犯嘀咕,卻還是硬着頭皮現身,爲了不先輸場,他甚至還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他們就是昨天壞事的那兩個人嗎?”緊衫男人冷眸問向身邊的黑衣人。
黑衣人點頭:“回主子的話,就是他倆。”
紫衫男人面色陰鷙的側眸看向唐璡與蘭芝,一雙烔亮黑眸已然眯起,冷笑:“新舊賬一起算,我倒要看看兩位有什麼能耐居然還敢二度出手管這閒事。”
蘭芝的臉上隨即綻出甜美的笑容,上前就是恭敬的彎腰打揖,“小女子蘭芝給這位爺請安。”
紫衫男子神情陰冷的睥睨她一眼,視線落在她那笑容刺眼的臉:“請安?”
蘭芝點頭,繼續笑問:“是啊,能容許我請教下您的尊姓大名嗎?”
“你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紫衫男人冷冷迴應。
蘭芝很是失望的哦了一聲,然後單純的問:“那我就只能用喂來稱呼您了。”
“你找死!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紫衫男人身旁年過四十的魁梧大漢出聲喝斥。
蘭芝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啊,可是你家老大又不敢告予真名,既然這樣,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你!你找死!”大漢氣得幾乎要抽出腰際佩劍,但卻被紫衫男子神情嚴肅的舉手製止。
“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手!”
“是!”大漢寒臉退卻。
“呵,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我倒想問問,她倆究竟與你何干?你爲什麼要一再插手多管這閒事?”
“我跟她們是沒什麼關係?但是行走江湖仗的就是義氣,做爲未來的俠女,既然遇上了,我就不能見死不救!”
紫衫男人微微一笑:“沒有人要置她們於死地,你的這份閒事確實是管得有些多餘!”
“多不多餘不是你一個人說算,這一切還得問問當事人!”蘭芝轉身面向水毓:“你自願跟他走嗎?”
水毓沉臉:“自然不願!”
蘭芝笑着回頭看向紫衫男子:“我想您也聽到了,人家姑娘並不想跟你走,既是這樣,你說我可以將這定義爲擄掠嗎?”
紫衫男子沉臉看向水毓:“對你,我之前已經用盡各種方式,既然人情攻勢無效,那你就休怪我使出這種極端的手段!”
“不管你如何軟硬兼施,我說不嫁就是不嫁!”
“這事由得了你我嗎?我再說一遍,乖乖的跟我回去!”
這一瞬間,蘭芝有點傻眼了,‘不嫁’?什麼意思?她怎麼嗅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她下意識的往水毓身上靠近,緊盯着紫衫男子那雙陰沉憤怒,激射出火光的深眸。
“現在你應該知道這是我們的事務事,聰明的話,請你閃到一邊去!”紫衫男子衝着蘭芝冷言,似乎不想再對她心存耐心。
蘭芝愣了愣,意識到這事不僅棘手,而且還很麻煩,管吧,人家都說了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不管吧,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兩名姑娘被人強行擄走吧。
就在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唐璡突然大步向前,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懷中拉過來,“好了,我們已經盡力了。這事就到此爲止吧,我們不要再管下去了!”
沒想到唐璡會如此認慫,蘭芝一時無法接受的呆呆的看着他,目光漸往下移,瞪住他厚實手掌停留在自己雪白玉臂上,那熱熱麻麻的異樣觸感,令她久久回不了神。
“爲什麼說不管就不管了?”用力的想掰下他的手,卻發現只是徒勞。
唐璡眼角微抽,隱忍地壓下想罵人的怒氣,壓低語氣與她溝通:“難道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他倆的關係嗎?”
“什麼關係?”
唐璡發現自己不僅是眼角在抽,甚至就連心肝都在抽,深吸一口氣將聲線壓得更低:“跟我和你一樣!我想那位水姑娘一定是與那男的發生了什麼誤會,所以纔會帶着丫環離家出去,我們倆如果再不知好歹的橫在中間,你說怪得了別人想揍我們嗎?”
蘭芝的臉微微一紅:“你說是挺有道理,但是……我和你的關係是假的好不好,你別攪渾了!”
“我知道,我還年輕,沒這麼想不開!”唐璡脫口回道。
“你……”本想揚手賞他一嘴巴的,但滯留在手臂上的熱度若有似無的激盪着她的心房,讓她不由再次臉紅。
見她二度臉紅,唐璡先是一愣,然後像是甩在燙手山芋般甩開她的手,嘴裡輕喃着:“罪過,罪過……”
爲了掩飾自己臉紅的事實,蘭芝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的問:“你不是說這羣黑衣人與劫持走張婉靈的那一批有可能是一夥的嗎?我們此次出門不就是爲追查她的事情嗎?”
‘張婉靈’三字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覺着面容皆起了變化,其中以水毓及水桐最爲顯眼。
紫衫男子波瀾不驚的按下心中震感,迅速以凌厲目光橫掃衆人一眼,使得衆屬下立刻恢復原來的鎮定神情,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水毓陰了陰想開口說話,一張嘴,突然眼前一道人影疾速逼近,她本能的原地躍起凌空倒退,可終究還是遜了一籌,不稍會便被人點了穴道,四肢頓感僵麻,一陣暈眩整個人倒進了對方的胸膛,失去意識。
看着眼前突發的狀況,蘭芝吃驚的瞪大眼,弱柳扶風的水毓居然會輕功?這項認知讓她驚訝不已。
唐璡斜眼瞟她,難免戲謔與嘲諷:“都跟你說過人家不簡單,還是祈禱人家的未婚夫別真跟咱們對手吧。”
秋桐回神想上前搭救自家小姐,不想剛碰撞到對方便被對方揚手一甩,當場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其他人迅速上前將她牢牢制住,然後直接擊暈丟上馬背。
種種變化不過眨眼間,當蘭芝察覺出事有因而挺身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你們在做什麼?”她怒喝一聲,欲跳到紫衫男子面前,卻被四、五個魁梧漢子擋了回去。
“你要是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漢子們出聲警告。
“喂!你們要把帶到哪裡去啊?”蘭芝朝着紫衫男子大喊着,可是對方只是冷冷的瞟了她一眼,不予理會。
將水毓安置到馬車中,他徑自鑽了車廂。
車伕揚鞭,“駕!”馬車絕塵而去。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蘭芝衝着馬車氣極敗壞的大叫着,摞起裙襬意圖再次追去。
“算了,兩條跟不過四條腿的,別追了!”唐璡快她一步擋在她面前。
蘭芝氣呼呼的看着他:“什麼叫別追了?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了?那我們要追查張婉靈的線索不就中斷了?”
唐璡怔了怔,然後自我安慰的說道:“反正我們又不能肯定張婉靈的失蹤就一定與他們有關,再說,那男的不是我們能招惹的起的,還是算了吧。”
蘭芝有些怒了,指着他的鼻子便罵:“見對方是男的又會點武功你就說惹不起,你之前對水家主僕不是挺咄咄逼人的嗎?一個男人混成你這慫樣還真是窩囊!”
唐璡側首一想,微笑反駁:“我這不叫窩囊,而是識時務,那男的真不是蘭家或唐家所能惹得起。”
“什麼識時務,你就是一個純廢物!”罵完,蘭芝氣沖沖的往前走,邊走邊踢着腳下的小石子。
唐璡聳了聳肩,雙手交叉抱在後腦勺上,氣定神閒的跟在她的身後慢慢的走着:“我知道你在發什麼火,不就是察覺出他們是聽到了你說出‘張婉靈’三個字之後就急忙閃人嗎,甚至還用了那麼激烈的方式,直接點了水家主僕的穴道讓兩人暈眩過去。可是你察覺了又有什麼用?自古民不官鬥,你可懂?”
蘭芝停下腳步,一臉鄙夷的斜眼看他:“民不與官鬥?你從哪看出那男的是當官的?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只是你爲自己犯慫而找的藉口。總之,我看不起你!”
她的話讓唐璡沉了沉臉,抿脣半晌,咬牙道:“那我們現在追上去吧,沒準還能找到什麼線索。”
蘭芝瞪他:“剛剛不走,現在都跟了這麼久還怎麼追?”
“那你現在的意思是在怪我了?”
“不怪你怪誰?”蘭芝瞪眼反問。
唐璡扯了扯嘴角,“那好吧,下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再阻止了。”說完,垂下眼簾,一副很受傷的模樣。
望着他那長長的睫毛輕輕的覆蓋住原來清澈的深眸,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蘭芝的心絃不由一跳,驀地回想起他的大掌停滯在自己手臂上的那種溫熱感。
嬌顏頓窘,耳根發燙,眼珠子四下亂瞟,口無遮攔:“你早就該如此了,弱不禁風的還盡喜歡湊熱鬧。”
“你說誰弱不禁風?”
“這裡除了你,還會有誰?”
“你……”唐璡氣得甩頭走人。
順着來時的方向,他倆在一處草垛裡發現了原先想將水家主僕去楚陽城卻半道被紫衫男人丟下馬車的車伕,在好心的將車伕送到醫館救治後,他倆意外的從車伕口中得知那羣劫走水家主僕的黑衣人來自京城。
京城?
蘭芝很是吃驚的看向唐璡,難道還真讓他給說對了,那個紫衫男人是當官的?而且還是在京城裡任職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事就真不好辦了。
“呃,那我們還追不追啊?要不,那一千兩你不要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京城不去了?”
蘭芝輕輕的點了點頭:“你說呢?”
“不行!”唐璡斷然搖頭。
“爲什麼?不是你說的民不與官鬥嗎?”
“就算不與那男的作對,京城我也是要去的,你忘了,我的初衷可是進京趕考!”
蘭芝眨了眨眼,然後笑道:“你不說我倒還真給忘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保護你一程吧,順便也去京城看看世面,感受下所謂的天子腳下!”想到他最終的目標的是進京趕考,她的心裡竟有那麼一絲的不悅。
保護二字讓唐璡很不爽的翻了個白眼。
爲了節省盤纏,二人經過反覆商量後,決定放棄官道改走山路。
一路走來,山高水險,看着眼前那座兩岸峰巒峭谷層疊聳立的高山,唐璡腳軟了。
墨綠色的山巒清晰可見,多處斷巖、絕壁、山洞交錯依傍,孤絕而蒼茫,深邃而難測。
日漸西落,漫山遍野的濃霧盤踞整個深谷揮之不去,像一張大網半遮半掩着夕照餘輝。
趕往深處走去,霧更濃。
崢嶸山頭頓陷詭麗神秘的迷霧中,他倆一方面心驚着此峰的渺無人煙,另一方面驚歎着這天地之間遼闊雙幽深的自然景緻,感覺心神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憾。
野雁歸返,再怎麼不斷趕路的兩人終究忍不住停下步伐,仰首瞻望着這渾然天成的獨特美景。
“好美啊!”蘭芝一個雀躍跳上一塊大石,張開雙臂盯着遠方的日落大聲讚歎。
唐璡也同樣爲眼前的美景所折服,晚霞映照着大地,總覺得一切既寧靜又美好,“是啊,的確很美!”
蘭芝聞聲迴轉過身,岩石上的輕風吹拂起她的長髮,隨風肆意的飛揚,嬌顏綻出腓霞,上揚的嘴角浮起小小的梨渦,唐璡感覺自己的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蠕動,竟情不自禁的凝望着她。
原來她的笑容是如此的動人。
“今天我倆可以來到這裡看到這樣的美景,也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你說是不是?”甜笑着,蘭芝偏頭問道。
“嗯,這確實是老天的安排……”唐璡似失了魂般喃喃自語。
“你幫我拿下這個包袱,我想到對面的那塊石頭上看看。”蘭芝伸手指了指大約三米遠處的一塊巨石。
唐璡猛得回神,兩眼發直的盯着兩塊大石間那三米寬的天淵。
“你確定你要徒手跳過去?”
蘭芝睥了他一眼:“就這麼點距離我都跳不過去,那改日還要如何馳騁江湖?”
唐璡嚥了口口水,訕訕的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要是掉了下去可就真的是粉身碎骨了。”
宛如被人當頭一棒,蘭芝剎間變臉,杏眼圓瞪:“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唐璡偏過臉來與她對看:“能啊,你想聽什麼樣吉利的話?嗯……羽化昇仙?架鶴西去?探手瓊宇……”
“呸、呸、呸……閉嘴!”
“你決定不怕死的跳過去了,還會在意吉不吉利?”唐璡聳肩。
不知爲何,當他聽到她想着墜淵的危險跳到對面岩石看風景時,他的心就猛得一縮,格外的反對。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不想問這個問題與他多廢口舌,蘭芝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有父母,有兄弟,有恩師,有隨從……”
“那你怎麼會這麼落魄,該不會是因爲太窩囊被家人趕了出來吧?”蘭芝好奇的打斷他的話。
白了她一眼,唐璡悶悶的回答:“本來出門時是帶了不少盤纏,先是一時貪玩與兩名護衛走散,然後又晦氣的碰到個小偷,結果就成了你所看到的模樣了。”
“哈哈哈哈……”蘭芝極不給面子的當場笑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這次悲慘的遭遇肯定都是與你那愛看熱鬧的性子有關!”
唐璡聞言臉部肌肉狠狠一抽,卻無法反駁。她說的是事實!
見他默認,蘭芝笑得更加誇張,銀鈴般的笑聲在巒山間迴盪着。
看着她那肆無顧忌的笑,唐璡有種心跳亂了序的感覺,脣角微微一揚,慢慢的吐出一句:“再笑,就扒了你哦。反正這裡方圓百里無人,石塊又平整不割人。”
笑容驀地的僵住,蘭芝俏臉青紅交錯:“你敢!”
“你不笑,我就自然不會。”
蘭芝愣了愣,倏地又笑了,笑得比方纔更囂張:“被你突然那麼一嚇我倒忘了你是個軟腳蝦,就算你真有那個心也沒那個本事!”
“蘭芝!”唐璡不悅的擰起劍眉。
板着臉大步走向她準備嚇唬嚇唬她,不想眼前突然刷刷刷地冒出數條黑影,定睛一看,竟有六、七名魁梧的漢子。
“如果想活命的話,就別在往前走了!”一名長相兇的漢子跨前一步,粗聲粗氣。
唐璡呆了呆,這些人都是從哪冒出來的啊?
看向蘭芝,後者正一臉苦逼的指了指身後的巨石,示意對方就是從這塊巨石裡冒出來的。
“爲什麼不能再往前走了?”怔忡片刻,唐璡禮貌的問。
“因爲在往前走就是私人領地,擅闖者一律嚴懲不貸!”漢子目光冷冽的掃過兩人,一臉的倨傲。
“私人領地?你是說這座山是你們的?”蘭芝出聲。
“沒錯,這座山確實是我們的!”漢子驕傲的擡起頭。
“那麼,請問尊駕就是這座山的主人嗎?”蘭芝綻着天真的笑容,甜甜的問道。
“不是。”瞟了眼笑容燦爛的她,漢子搖頭。
“那麼能告訴我你家的主人是誰嗎?我想請他行個方便。”想到如果不能過這座山就得原路返還,蘭芝不樂意了。
“你不夠資格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快離開吧。”漢子有些不耐煩的嗤哼。
“那我咧?”唐璡忙盪漾出一抺極致純良極致清澈的笑容:“那我呢,是不是比她多一點資格?”
“你?”漢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更加不屑的往旁邊呸了聲:“像你這樣長得比女人還俏的小白臉,連個屁都稱不上!”
“你、說、什、麼!”唐璡很不服氣的變臉,跳起來就往對方的臉上揮去,然後趁着漢子犯蒙的間隙一個轉身躲到了蘭芝的身後,“現在是看你表現的時候了,打敗了他們,你就基本可以稱上女俠了。”
蘭芝僵硬着轉過脖子看着躲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他就這樣捅了禍後讓她給他擦屁股?
尼瑪,太陰損了吧!
正呆着,漢子怪叫着舉棍擊來,她一驚急忙一把推開唐璡,隨即凌空而起雙臂騰起、掌心下翻,隨身形下墜直取對方的罩門。
她的這招起得太兇猛,漢子驚得慌忙舉肘伸手勉強迎擊,卻還是被她給逼得倒退數步。
“好樣的!”漢子穩住身形後怒哼一聲,率同衆人由四面八方一齊攻上。
見狀,蘭芝不敢怠慢,只見她左手衣袖一抖,纖腰凌轉,脣拈笑花,側身一閃輕鬆抖腕,剎間漫天銀光。
見半天拿不下蘭芝,漢子們不免心生怒氣,於是決定衝着呆立在一邊的唐璡橫刀劈去。
乍見刀光迎面而來,他凜然回神,急忙脖子一縮轉身狂奔。
“有種你衝着我打,欺負個軟腳書生算什麼本事?”蘭芝氣得在一旁跳腳,就是這一剎間的分神,臂間的衣袖被劃了一刀,笑意盡斂,左擋右撤,上迎下擊確始終揮不盡擋在面前的刀劍。
“誰說我是軟腳書生來着?”即使明知蘭芝是在關心自己安危,唐璡仍忍不住的在刀光劍影中回駁一句。
“那好,我就來幫你證明你是軟腳書生還是武林高手!”執刀漢子一個疾轉來到唐璡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往回退。
“笨蛋,快閃人啊!”一道寒光閃過,蘭芝驚惶的聲音響起。
不等唐璡回神,整個人便被人撞出兩米開外,待他從地面擡起頭時卻驚見蘭芝狼狽的在地面上不停的翻滾着,數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在她身前不停的落下。
只要她的動作稍有停滯,就必定會被砍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嘭!”一聲槍響響徹山峰。一名漢子抱着大腿殺豬般嚎叫着。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漢子們怔怔的回頭看向唐璡。
一把盧格手槍赫然握在他的手中,他的神色凜冽而冷漠。
這一剎,蘭芝恍神了。
她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正眼的看過他,眼底滿是詫異,他居然會使用這種洋玩意?難道,那天夜裡暗地開槍幫她的人也是他?
這一瞬,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讓人不敢輕信碰觸的強大氣場,冷冽而威嚴,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百無一用的軟腳書生。
黃昏中,他一手執槍滿眼冷峻的身姿宛如一道魔咒強硬闖入她的少女心,從此再也揮之不去。
多年以後,每當蘭芝淚中含笑說起這段往事時都會加上一句:‘如果不是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就憑這一幕他已然足夠徹底顛覆在她心中的慫包形象。’
然而接下來……唐璡漸漸的衝她露出一抺尷尬而又無奈的笑:“呃……沒子彈了!”說完一個花哨旋轉將手倒扣在大拇指上,然後緩緩的將雙手舉起,他、他竟然舉手投降了!
呼!所有的漢子們暗籲一口氣,隨後便又重新囂張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盡在意料之中,他倆雙雙被擒。
被人反綁住雙手,用長刀抵在背後催着走的唐璡有些抱歉有些憐惜的看着與自己並肩而走的蘭芝,輕聲道:“對不起。”
蘭芝擡起眼簾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在經過一座巨石背後的隱藏的石門後,他倆的眼睛被白布蒙上,前前後後走了好一陣,唐璡感覺到自己正被人帶入地道里,那種暴曬在夕陽餘輝中的熱暑慢慢被陰涼取代,耳裡聽不到樹木草叢隨風輕蕩的聲音,也聽不到野鳥飛掠的嘰喳聲身體裡感覺不到深谷裡原有的空曠與蒼涼,此刻環繞周身的是一種難言的幽靜和深不可測。
墓的,眼睛上的白布被人取了下來,唐璡與蘭芝一時無法適應眼前的漆黑,眼睛本能的又閉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知道兩人被帶進一處地牢裡。
還來不及看蘭芝的情況如何,隨着一聲沉重的鐵門拉開聲,唐璡已經被人粗魯的推了進去,緊接着蘭芝也被推了進來。
鐵門呯地一聲被人用力的關上,並且還上了一道道枷鎖,漢子們面無表情的站在鐵門外點燃了牆頭的油燈,然後便互視幾眼後轉身離開。
“喂喂喂!你們把我倆關在這兒做什麼呀?快放我們出去!”蘭芝抓着鐵欄杆一邊用力的掰着一邊大聲叫喊。
走在前面的漢子們只是冷冷地偏臉瞪了她一眼後繼續往前走。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啊!”蘭芝不甘心的繼續大叫着。
“別叫了,沒用的。他們不過是小嘍,問再多的話都是白搭。”唐璡席地而坐,倒顯得平心靜氣。
見他開口蘭芝便將滿肚子裡的怒氣發到了他的身上:“你說你也真是,你就不會逮個機會先跑啊,逞什麼能?”
“因爲我想進來陪你啊。”唐璡似笑非笑的說着。
蘭芝臉一燙,原本到嘴邊想罵人的話通通給逼了回去,囁嚅了半天:“如果不是因爲你拖着後腿,我壓根就不會被關進來。”
唐璡搖了搖頭:“不,你非進來不可,因爲你進來我一個進來都無趣啊。”
蘭芝愣住,他這兩句話到底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怎麼聽着有點前後矛盾呢?
想了想,問:“你的意思是說,你是故意的,爲得就是被關進來?”腦子沒毛病吧?
唐璡微笑的點頭:“你果然冰雪聰明。”
蘭芝一個白眼送上:“你就別賣關子了,說,你爲什麼想被關進來吧?”甚至還強行拉着她一起進來。
唐璡往牆面上一靠,很是認真的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發現剛剛那羣黑衣人腰間所佩帶的令牌與擄走水家主僕之人刻有一樣的字: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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