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美很認真的聽着,同時也很認真的想着。
終於,她開口了:“二哥,雖然現場看起來確實很符合搶劫殺人的基本特徵,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唐澤彥聞言看向她,問:“哪一點?”
“雙龍山絕大部分的景緻都在前面的那個,後面的風景很一般,而且山勢又極爲險峻陡峭,攀爬十分困難。如果那兩名死者和兇手都是來遊玩的,他們爲何要爬到後峰?如果他們都是真的爲了探險而去,那爲什麼兇手會突然間想到搶劫殺人?這個罪可不輕啊,說是隨機產生的動機,我覺得很難讓人信服。如果兇手的目的明確單純,就是爲了搶劫,那又怎麼會將作案地點選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後峰,因爲這樣極有可能在經過了艱難的爬山涉水後卻遇不到一個適合的下手對象。所以我覺得隨機的可能性不大。”
“這有什麼奇怪?”蘇語涼涼的開了口,“兇手有可能剛開始時是在前峰單純的遊玩,然後看到兩名死者衣着不錯,而且又是向着後峰走去,所心見財起意,伺機尾隨,然後最終在巖洞無人實行搶劫殺人一系列罪行。”
徐永美先是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又擡起清澈靈動的眼睛,柔聲的問:“那麼蘇語姐,你能解釋下兩名死者爲何要放棄前峰那麼好的景緻往後峰走去呢?”
“這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們。”
“呵,這個問題還用得問?荒山野嶺,一男一女,你說會做什麼?”蘭沐星用一種你很白癡很單蠢的眼神看着徐永美,心底暗忖:裝!
章繼軍沉不住氣了,冷着臉衝着蘭沐星低斥,“自己低俗,別以爲其他人也跟你一樣!”
雖然他知道蘭沐星跟唐澤彥好上了,對自己而言有幾分恩情,但他還是無法容忍她肆意的欺負徐永美。
蘭沐星輕哈了一聲,然後挑着眉說,“好像她比我還大個兩三歲吧,連我都懂的事情她會不懂?問句難聽現實點的話,在場的哪個不是不都可以當爸媽的人?哪個?站出來讓我瞅瞅。”
她的直白讓在場的人不免一陣尷尬,然,沒有一人而出。
唐澤彥壓下笑意,故作正經的說:“咳,咳,星星,女孩家說話要含蓄點。不然別人會誤會我滿足不了你的。”
一個冷冷的眼神殺過去,蘭沐星陰森森的說:“你給我閉嘴!”
衆人驚訝的發現,堂堂的唐氏二少爺閉嘴了。
蘇語嘴角一瞥,鄙夷的掃了唐澤彥一眼:妻奴!
徐永美紅了紅眼眶,輕垂下頭,不再說話。
她的這副柔弱無助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在場的警員們心生憐惜,同時又看到蘭沐星對唐澤彥的斥責,不禁都對蘭沐星產生一種不滿的情緒,覺得那個女人太跋扈,太欺人。
在場職位最高的施局長,一位四十多歲,體型微胖的男人,笑咪咪的問向蘭沐星,“蘭,照你的說法,這兩名死者有可能守系不正常的情人,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呢,就是兇手的動機是仇殺,也就是說兇手有可能就是死者身邊的熟人?”
蘭沐星聽後點了點頭,如實的回答,“我就是這麼想的。”
不料這位施局長在聽到的回答後,當即笑臉一收,輕哼了一聲,“還真好意思順竿爬啊。”
唐澤彥眸光一沉,“施局,你這話什麼意思?”
“說我是一隻猴子唄。”蘭沐星跟沒事人似的搶過施局長的話頭,“哈,猴兒精怎麼聽也比狐狸精順耳,我不反感。”
被她這麼一嗆,施局長覺得有點尷尬了。
低頭垂眼的徐永美嘴角微微一抿,她很清楚,蘭沐星這話是一語雙關,在嘲諷施局長的同時暗罵她是狐狸精。
爲了讓氣氛不再繼續尷尬,高藝用那雙剪過死者衣物的手風騷的拂了拂自己的劉海,說:“星星,你能說說看,你爲什麼會覺得這是一起熟人作案,而不是隨機搶劫殺人案?”
一句話成功的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力。
蘭沐星擡起雙眼,直直的看向那位說她是猴子的施局長,“剛剛你們的一位同志在整理死者的遺物時,我看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現象,男死者身上由上到下的衣着分別是白色圓領棉T和黑色西裝便褲,基本屬於這個季節的正常穿着,但是我卻總感覺有點彆扭,因爲從死者的褲子與鞋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是一名穿着很講究的人,怎麼可能會穿西褲配T恤?”
唐澤彥點了點頭,她的確很聰明,前提是在她不偷懶的情況下,沒錯,正常的情況下西褲都是配襯衫,而T恤往往是搭配牛仔褲或休閒褲。
“你說了這麼多,主要是想表達個什麼意思?”章繼軍問道。
蘭沐星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慢慢的說:“我剛纔悄悄的查看了死者的衣物,在他後背的位置發現了一些的血跡,我想應該是兇手在給穿或脫衣服的時候到頭部傷口時沾染到的吧。”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對她所要表達的意思有些明白。
驀地,施局長笑了笑,說,“你的這個發現非常重要,而且推理也不錯,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到一點,如果兇手真的如你所說,是死者所認識的人,而他怕我們死者原先所穿的衣服查到他的身份,那他爲什麼不直接將死者給毀容?用石頭猛擊就完全可以做到,而且那樣纔是最大程度地破壞現場,何必要如此畫蛇添足?”
蘭沐星一愕,對啊,死者爲什麼沒有被毀容呢?如果兇手連死者穿什麼衣服這種最容易被忽視的細節都沒有遺漏,怎麼會忘記毀容呢?難道她的猜測都錯了?
可是內心深處的直覺告訴她,這就是一起熟人作案。
見她默不作聲,施局長故意以一種長輩的口吻淡淡的說着:“呵呵,我想提醒你的是,徐與蘇都是在國外接受過相關的專業培訓,如果每個案子都像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那麼她倆不都白白浪費了幾年青春?”
唐澤彥把玩着手中的煙,見蘭沐星沉默,又聽見施局長對其冷嘲熱諷,當即沉下眼,冷笑一聲,“施局,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敢贊同,浪不浪費青春與接沒接受專業的培訓無關,比如說你,我就覺得刑偵專業出身的你表現的一點都不專業。”
他的最後一句話讓施局長漲紅了臉,“我哪裡不專業了?我可是拿了刑偵碩士學位的。”
“就從剛剛你反問星星的幾句話裡我就知道你不專業。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說那樣的話,更不質疑她,因爲她所說的極有可能就是事實真相。我也覺得是熟人作案。”
“啊?!”衆人驚呼。
唐總這包庇未免也包得太明目張膽了吧?
施局長不服氣的問,“既然唐總你說她所說有可能是真相,那就麻煩你解釋下我剛剛所提出來的疑問,爲什麼如此的細心兇手會忘記毀掉死者的臉?”他不信唐澤彥會答個所以然來。
皺了下眉,施局長看了眼蘭沐星,然後問向唐澤彥,“還有,唐總你能告訴我她是你的誰嗎?”幹嘛一個勁的幫她。
唐澤彥勾脣一笑,“我的女友,未來的孩子他媽。”
啊?施局長有點傻眼了。
難道唐澤彥的正牌女友不是外界所傳的徐永美,而是她?靠,站錯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