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跟商紹城約好了,五號白天不見面,等她晚上直接過去找他。商紹城戲稱:“趕上新娘子出嫁前了,還不見面。”
岑青禾道:“那也是你當新娘子,畢竟是我去找你。”
她在嘴上不吃虧,商紹城說她故作神秘,其實她是有其他事情要做,除去正常的工作之外,她今天還得跑一趟蛋糕店,她跟那裡的西點師傅預約了去做蛋糕。
商紹城生日,她沒準備送他什麼貴重禮物,反正他爸媽那臺保時捷918一出,她更慶幸自己沒有走物質路線。他什麼都不缺,她得給他準備點兒走心的東西。
晚上剛下班,岑青禾就打車直奔蛋糕店,中途有客戶打電話想看房子,岑青禾只能抱歉婉拒,說男朋友生日走不開。
人來到蛋糕店,之前預約的糕點師傅迎接她,岑青禾換了身衣服,跟師傅一起進操作間。
平時看着專業師傅做蛋糕,感覺特別容易,但是輪到自己,那真不是一般的難。岑青禾好幾次手抖失敗,來氣罵自己是帕金森晚期。
她在專心致志給蛋糕抹奶油的時候,兜裡面手機響起,她掀開工作服把手機掏出來,屏幕上顯示着熟悉的字眼,她滑開接通鍵,脣角不自覺的勾起,“喂。”
商紹城問:“嘛呢?”
岑青禾看着面前的毛坯蛋糕,故意賣關子回道:“不告訴你。”
商紹城說:“不見面也不知道打個電話,馬上我生日了。”
岑青禾說:“不還沒到呢嘛。”
他說:“還有不到五個小時。”
“到了再說。”
她着急要弄蛋糕,所以對他頗爲敷衍,商紹城語氣不滿的道:“能不能多給一個快過生日的人一些溫暖?”
岑青禾聽他語氣嬌嗔,還帶着幾分撒嬌求寵,她忍着笑問:“你幹嘛呢?”
商紹城慵懶回道:“牀上躺着呢。”
岑青禾說:“這麼早你躺下幹嘛?”
他口吻坦然又帶着幾分痞氣的回道:“養精蓄銳。”
岑青禾又想到前天晚上在鄉下睡覺的畫面,身邊還有蛋糕師傅在,她微垂着視線,低聲說:“養着吧,我掛了。”
商紹城快一步道:“欸,你在哪兒呢?”
岑青禾說:“外面。”
“跟誰在一起?”
“跟個大帥哥。”話音落下,旁邊的女師傅朝着她笑,已經聽出她在跟男朋友講電話。
商紹城聞言,故意悻悻的口吻說:“行,你就沒良心吧,我馬上過生日的人,你不來陪我,在外面陪別人。”
兩人都曉得對方在開玩笑,岑青禾順勢道:“別耽誤我跟帥哥聊天,我掛了。”
商紹城說:“去吧,晚上早點兒來,我在牀上等你。”
身旁女師傅忽然勾脣一笑,岑青禾不好意思,惱羞成怒的說:“滾一邊兒去。”
說完,她徑自掛斷。
“你跟你男朋友說話好逗。”身邊女師傅年紀跟岑青禾差不多,兩人之前就在聊天。
岑青禾笑着回道:“是麼,我們都習慣了,沒感覺。”
女師傅說:“你親手給他做蛋糕,他看見後一定很高興。”
岑青禾說:“那倒是,他沒見過什麼‘世面’。”
正常做一個蛋糕,從烤制到裱花,成熟的蛋糕師傅最快也得一小時,岑青禾完完全全是初學者,一路小心翼翼,有的失敗了只能重來,在工作間待了快三個小時,這纔好歹弄出個像樣的蛋糕來。
蛋糕的盒子都是她親手裝的,上面的絲帶也是親手系的,女師傅問:“要不要寫一張卡片?”
岑青禾下意識的道:“不用了。”反正她一會兒要去找商紹城,有什麼話當面說不就得了。
但是轉念一想,她又反悔了,“給我一張吧。”
女師傅遞來漂亮的粉藍色卡片和簽字筆,岑青禾彎腰在上面寫道:城城,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以後每一年我都陪你過,你真的太幸福了,畢竟你擁有我。
寫完之後,還在右下角配了個吐舌頭的笑臉。
將卡片塞到絲帶下面,一切都準備好,岑青禾換下工作服跟店員道謝,然後拎着蛋糕往外走。
眼下已經晚上九點半了,她下班就來了這兒,連口水都沒喝,現在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之前打算踩點兒去商紹城那裡,現在一看,她還是馬上過去吧,還能混口飯吃。
站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上車之後,岑青禾道:“盤古世家。”
車子往前開,半路上,她手機響了,從包裡翻出來一看,是一串沒存名字的電話號碼。這組號碼,岑青禾一看便知是誰的,畢竟以前長達四年的時間裡,她播過上萬次。
是蕭睿。
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串號碼了,久到她快要忘記,她還會接到他的電話。
說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但岑青禾想到那天在街頭無意間偶遇,如今蕭睿也來了夜城,她也說過有空聚會,所以愣了幾秒之後,她還是滑開接通鍵,主動道:“蕭睿。”
她語氣盡量如常,像是朋友一樣。
但手機中傳來的聲音卻不是蕭睿的,而是一個女人的動靜,出聲問:“你好,請問你是機主的朋友吧?”
岑青禾再次意外,滿臉茫然的回道:“啊,是,你是哪位?”
“我是機主今天在街上救的人,有人要抓我上車,我喊救命,正好機主從我旁邊經過,他把我救了,但是受了傷,現在正在手術室,我聽他一直在念叨青禾,所以拿了他的手機,發現有你的電話,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
女人說話語速很快,急切的心情不言而喻,岑青禾也是心底一沉,忙道:“你們在哪家醫院?”
“黔南路,中心醫院。”
“好,我馬上過去,蕭睿怎麼樣了,他傷哪兒了?”
“他頭受了傷,救護車來的時候,人都迷糊了,我沒看到他家裡人的聯繫電話,你能聯繫上他爸媽嗎?”
岑青禾急聲說:“他家裡人不在夜城,我現在打車過去,等會兒到了你在樓門口接一下我。”
“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岑青禾側頭對司機道:“師傅,麻煩去黔南路中心醫院,快點兒。”
司機也聽出幾分內容,趕緊前面轉盤路掉頭,直走就是盤古世家方向,掉頭就是中心醫院方向。
岑青禾的一顆心都要揪起來了,看不見蕭睿的人,也不知道他什麼情況,有多嚴重,會不會傷到性命。
司機快飆了二十分鐘,車子停在醫院大門口,岑青禾給了張一百的,說了聲不用找,一手拎着蛋糕盒,另一手拎着包和裝圍巾的禮品袋,快步往裡跑。
中途她騰出一隻手來打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岑青禾邊跑邊說:“我到了,正往裡面來,你在哪兒?”
女人說:“我就在大門口,我看見你了,你是拎着蛋糕盒子嗎?”
岑青禾應聲,擡眼往前望,前方六七米外,臺階上快步下來一個年輕女人,短頭髮,風風火火的樣子,因爲背光,所以一時間看不清楚臉上五官。
女人徑自小跑到岑青禾身前,出聲說:“快點兒上來,醫生要家屬籤手術同意書。”
岑青禾無暇仔細打量面前的女人,跟着她快步往醫院裡面跑。
乘電梯來到樓上,電梯門打開,兩人又是一通跑,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手術室門口,護士拿着檔案夾立於一旁,女人呼哧帶喘的跟護士說:“家屬,家屬來了。”
護士看了眼岑青禾,出聲道:“你是患者家屬?”
岑青禾胸口劇烈上下起伏,頻頻點頭,慢半拍才嚥了下口水,應聲道:“我是。”
“你是患者什麼人?”
“我是他朋友。”
“我們現在要患者家屬來籤手術同意書,患者腦部受傷,剛做完檢查,要縫針,還有腦震盪的跡象,你們最好聯繫上他家裡人,讓他家裡人來籤。”
岑青禾臉色煞白,眼睛眨也不眨的回道:“他家裡不是夜城本地的,在這兒就我一個朋友,只有我能籤。”
護士面露遲疑,因爲籤這個東西是要負責任的,一旁短髮女人急聲道:“剛纔他還有意識的時候,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你就讓她籤吧,別耽誤手術。”
護士聞言,看着岑青禾說:“你能爲他負責嗎?”
岑青禾毫不遲疑的點頭,“我能。”
護士吧檔案夾遞過來,上面薄薄的一張紙,前面要寫患者姓名,後面要籤家屬姓名。
岑青禾本能的擡手要拿筆,結果手上很重,她後知後覺,雙手都拎着東西。
事發太過突然,她整個人都有些懵,一旁短髮女人道:“我幫你拿。”
她替岑青禾接過手上東西,岑青禾提起筆,寫下蕭睿,岑青禾。
護士拿着檔案夾,讓她們兩個去一邊等候,自己要轉身往手術室裡面進。看着她的背影,岑青禾突然就有些慌,所以出聲叫道:“護士。”
護士轉頭,岑青禾臉煞白,眼眶發紅的道:“他有沒有生命危險?”
護士回道:“這個還不好說,我們一定會盡力救治患者,你們不要擔心,先去旁邊坐一下。”
護士閃身進了手術室,門口就只剩下岑青禾跟陌生的短髮女人,短髮女人見岑青禾滿臉欲哭強忍,所以低聲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