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周圍巡弋的這些主不主僕不僕的人,郭氏現在也知道了,蘇芷櫻出去這一趟,找到了後臺靠山了,給她自己弄了這些個不好惹的人在身邊幫襯她。少不得就是那恭親王的人!
恭親王身份到底是王爺,郭氏就算是再糊塗再顢頇,也不敢明着跟恭親王作對,只能是極度不滿着。
心裡怒哼着,往前走了一步,馬上就有一個丫鬟立着眉毛過來了,郭氏腳步一頓,又哼了一聲。
“娘。”有人輕喊。
郭氏回頭,就看見自己的女兒蘇婉玉站在倒座間前的臺階上,正對着自己招手,郭氏便過去了。
“娘,你看!這些可真真都是好東西呢,你看那緙絲緞子,那煙雨梨花色的,只有宮裡纔有呢!還有那碗大的東珠,那樣的東珠就是宮裡也很少見吧?上一次襄陽侯夫人的簪子上就指甲蓋那麼大的一顆,就吹牛說什麼稀世罕見,皇太后御賜下來的……”
郭氏才走到跟前,蘇婉玉就拉着她指着院裡的箱子說了起來,然後拉着她的胳膊搖着,聲音中滿是委屈:“娘,這些東西,女兒都想要……”
郭氏心情不好,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在箱子中間走來走去巡弋的那幾個丫鬟,其中有一個也不知道是聽見了蘇婉玉的話還是怎麼着,橫眉怒目的瞪過來。
郭氏頓時心情更不好了。
再看了看院中的箱子,這時候纔算是仔細的看。一箱箱的,絲綢毛料,金銀首飾,文房四寶,古籍字畫,齊齊全全的,看着都價值不菲。
郭氏心情簡直灰敗到了極點。
蘇婉玉能站在這倒座間前面,也是因爲這地方沒人守着,其他方向都有人,她也不敢站過去,倒座間臺階下面,放着一個紫檀雕花箱子,箱子裡面無數的小紫檀匣子,最上面的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打開了。
裡面放着銜珠金鳳簪一對、點翠鑲嵌和田白玉鳳鳥簪一對。擺的也是很講究的,看着都精緻無比。
蘇婉玉看着那一對點翠簪子,太好看了。實在忍不住,看見離得最近的一個丫鬟正好走到這邊,然後轉身走回去,於是偷偷的伸手就想要拿起來。
誰知道還沒有碰到簪子,耳邊就是一聲大吼:“不要碰!”
一嗓子就在耳邊,別說是做賊心虛的蘇婉玉,就是郭氏都給嚇了一跳!魂都差點嚇掉了。而且這一聲偏偏還是男人的聲音。
唬得母女二人轉頭看,就看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穿着黑色的長袍,就是這一次蘇芷櫻這邊外院多了的那些個主不主僕不僕的人之一。
蘇婉玉又羞又氣,照理捂着臉走掉算了,可是又捨不得這滿眼的珠寶珍玩,漲紅了臉眼巴巴的瞅着。
郭氏常年的被人說‘眼皮子淺’‘上不得檯面’,這些話如今都成了郭氏的心病了,最恨就是被人這樣說,一說她就馬上爆炸!
如今親眼看見自己的女兒卻這就應了這兩句話,氣的話都說不出來,沒有罵蘇婉玉,轉頭對着那男子吼道:“你喊什麼?!眼裡沒主子的東西!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容的你亂喊亂叫?!這裡是後院你是怎麼進來的?這些東西是我女兒的……”
說的有點快‘聘禮’兩個字險險的說出來。不對,她還不承認是聘禮呢!
頓一頓厲聲說完:“我女兒的東西,我爲什麼不能碰?!”
厲聲罵着,怒目瞪着那個男子。
那男子也不跟她鬥嘴,只盯着東西,蘇婉玉不敢伸手了,他也就不再說話,前面那個丫鬟又走過來了,特意站在這邊不走了,專門盯着這母女倆,這男子才轉身順着遊廊慢悠悠的往另一邊走去。
郭氏氣的半死。
蘇婉玉聲音中都帶着哽咽:“這麼些的好東西,憑什麼全都是蘇芷櫻的?她算什麼呀……”因爲那個粗眉毛的丫鬟總是瞪着她,嚇得蘇婉玉聲音也不敢太大了。
蘇婉玉到底是沒見過世面。
平常在家裡跟蘇芷櫻撒潑打滾的倒是能的很,這也是跟她媽郭氏這兒學來的,但是今天一旦的事情正式起來了,來了那麼多的人,又是王爺又是世子的,再加上週圍走動盯着的人全都看起來那麼的……不好惹,她就成了膽小鬼了,一副怯懦的樣子。
郭氏看見蘇婉玉這麼沒出息又生氣,滿院子的東西她一個都不能動,更加的生氣,一怒拉着蘇婉玉就走,嘴裡厲聲的哼着:“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罷了!現如今還不知道怎麼說呢,笑話是鬧定了的!”
蘇婉玉忙問:“什麼笑話?”
“一女二聘!”郭氏拔尖的嗓子叫了一聲,好像故意叫那些丫鬟下人們聽見,也不知道聽見沒有,臉上就露出得意:“一個個的不用嚇唬我!我是沒有誥命夫人在身,可好歹的知道臉面,堂堂一個侯府千金,就這樣收了兩家的聘禮,還想妥妥的帶着臉面出嫁?做夢去吧!”
她故意的高聲叫着:“金祥伯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豈容你們這樣戲耍!”
說着很得意的走了。
只是這邊的丫鬟們全都莫名其妙,麥冬湊到了茯苓跟前問:“郭氏說什麼呢?誰戲耍誰了?”
茯苓冷哼:“誰知道,總覺着她腦子不好使。”
麥冬點頭:“對呀,我也這樣覺着。”
夏荷在旁邊聽見了,實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冬雪提聲笑了一嗓子:“別的沒聽到,倒是聽見了一句不是誥命夫人……原來還不是誥命夫人吶?哎呦呦,這可有點丟人,那五品的小官兒,家裡的老婆都能請封個誥命夫人呢。”
“喲,你還挺懂得……不過說真的,原來那位真的不是?我還以爲……這可丟大人了,還津南侯夫人呢……”
郭氏走遠了,也不知道這些丫鬟的話聽見了沒有。
蘇婉玉跟在後面,到底的不甘心和委屈,轉頭又流連的看了一眼院中的箱子,那委屈就更盛,悲憤的叫了一聲:“娘。”跟在後面小跑着追上了郭氏,不知道說着什麼,雙手抓着郭氏的胳膊搖着。
郭氏用力的甩脫了,變着臉呵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