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堂延並沒說話,周奕煥說話了:“本王還是那句話,今天是來報案的,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也不爲難誰,若是沒有交代,本王就進宮去啓稟皇上,請皇上公斷。來人,去敲鼓。”
顧堂延其實已經明白了。這位王爺雖然是逼着他們處置那兩個犯人來的,但其實還是給他找好了臺階的。
顧堂延是因爲太子一句話,纔不能處置那個犯婦的,但是西寧郡王爺來,口口聲聲用告狀到御駕前威脅,那麼太子也不能掩護了,畢竟,這件事太子肯定是不希望鬧到皇上面前的。
而現在田雨也在,田雨是奉了太子之命在這邊擋着的,如今親眼看到了這位郡王爺不依不饒……他們有什麼辦法?郡王爺他們也得罪不起啊!
除非是太子親自出面找這位王爺,那麼就看看太子肯不肯出這個面了。
想到了這裡,顧堂延就道:“郡王爺請慢……您是要升堂的,也不用麻煩侍衛大人去敲鼓,我們升堂便了。”
周奕煥於是點頭:“好,本王等你們升堂。”
顧堂延躬身答應了,退了出去,田雨一聽顧堂延要升堂,已經是急的不行了,趕緊的也行禮跟着退了出去,一出去就拉着顧堂延小聲問。
周奕煥在屋裡聽見他們小聲的說話,也不着急。
田雨着急的道:“如何能答應他升堂?顧大人也不是不知道,這裡面……”
顧堂延就攤手道:“田大人你也看見了,現在找來的是郡王爺,雖然這位王爺不受皇上待見,可人家到底是宗室王爺,不是你我能夠違抗的,你若是還想找什麼人問問示下,趕緊去。不然,我這邊就開堂了,案子之前都審結了,開堂那就是判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田雨對這件事說實話也是厭煩透頂了。犯婦王翠珊若是隻有之前的一兩件事,他看在銀子的份上,還願意給幫着遮掩,可王翠珊給他送了銀子之後,就覺着有恃無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來肆無忌憚的事情,派人不但是想要綁架侯府千金,還跟郡王爺打了起來!
這一點叫田雨非常的厭惡,好像自己收銀子就是爲給她擦屁股一樣!一個後宅的妾室賤婦而已,竟然還想用銀子,就把自己一個朝廷命官控制於股掌之中!
而自己最後不願意給她撐腰了,這個婦人竟然叫女兒去找太子!雖然田雨畏懼太子,但其實心中真真對這死纏着自己的母女倆厭惡至極。
這會兒也親眼看到了情況,認同顧堂延說的話,叫人趕緊去給太子報信。
這邊顧堂延也就吩咐人升堂,而他去穿戴官服什麼的。田雨知道,這是給時間呢,他那邊也等着去報信的人回來。
升堂了,周奕煥去大堂往椅子上一坐,只盯着怎麼判。顧堂延拖着田雨上了堂,叫他看着自己也是沒辦法,將薛慶生從牢裡提了出來,宣讀了之前的判決,決定今天就斬首。
薛慶生臉色灰敗,因爲帶着枷鎖鐐銬,被衙差上前拖拽也沒力氣掙扎。
只沙啞着嗓子喊:“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奉命辦事,大人,爲何真正的幕後主使不問罪,偏偏重判小人?小人實在是冤枉啊,小人只是個跑腿的,真正的幕後主使是王翠珊!她拿着小人的妻兒之命威脅的小人,小人不得不答應爲她辦事啊,大人明鑑啊!”
判了薛慶生秋後問斬,二姨娘王翠珊卻沒事,薛慶生便認定自己被王翠珊和楚湘雲母女倆坑了,現在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其實誰都知道,供狀中也是白紙黑字寫出來了的。
周奕煥聽到了這句話,卻專門的轉頭去看田雨:“田大人?”
田雨臉上直冒汗,顧不得其他的,反倒比顧堂延還着急的大聲叫衙差:“顧大人的話沒聽見嗎?還不快快拖出去,立刻正法!”
衙差也不怠慢,上前就拖了薛慶生走了。
周奕煥轉頭示意了一下方遠,方遠便跟着出去看。
過了一會兒,方遠回來了,對周奕煥行禮,當着衆人的面稟報:“啓稟郡王,那薛慶生已經被斬首。”
周奕煥臉上表情淡淡的,點點頭。
田雨在看見西寧郡王的侍衛進來了之後,就偷偷的從後堂門溜了出去,因爲他知道,薛慶生斬首了,這位王爺並不會就這樣算完了,他必定會盯着將王翠珊也砍了頭才罷休。而盯着的人必定是自己!
雖然田雨也是對王翠珊厭煩的很,但是他到底是知道,太子那邊發了話的,他哪裡敢叫太子不順心?
那個去給太子報信的人正好回來了,正站在那裡四處的找他,看到田雨出來就忙過來了,躬身小聲稟報:“太子說了,若是實在沒辦法,就不要管其他人了,叫郡王爺殺幾個解解氣,只留下二姨娘就行。”
田雨嗓子眼都要噴火了,煩躁的跺腳:“問題現在人家郡王爺盯着的就是王翠珊!再說了,哪裡還有什麼人殺瞭解氣?只有兩個,薛慶生、王翠珊!如今薛慶生都已經殺了!”
那傳話的衙差能說什麼?只能低着頭不說話。
田雨正在跺腳,就聽見身後有人喊:“田大人!郡王請您去堂上,犯婦王翠珊到底如何處置,請大人定奪!”
田雨轉身看,是郡王爺身邊的那個侍衛,他臉上的肌肉哆嗦着,想笑一下的,但是擠出來的卻像是哭:“下官……下官突然來了公事,必須……必須進宮,請郡王原諒……原諒……”
說着,轉身就往大理寺衙門外跑。
方遠看到他居然跑了,也不追趕,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了大堂上,躬身對周奕煥稟報:“田大人走了。”
周奕煥淡淡一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明天再來。”說着起身。
顧堂延看到他居然不在爲難自己,還愣了一下才趕緊的從大堂正面案几後面轉出來,拱手相送:“郡王爺慢走。”
顧堂延心裡清楚了,這位王爺也是知道,田雨應該是去找太子稟報去了,而不願意爲難自己,橫豎真的如他說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田雨到底還是要來大理寺辦公的。
顧堂延對這位西寧郡王,倒是心存感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