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太就道:“住在城外,太倉那邊,離這邊還有點距離。”
“原來是太倉啊。”蘇芷櫻道:“我倒是聽過,太倉也是個好山好水的地方,翰林院的陳文章 翰林,就是太倉人。”
陳太太面色微微一頓,笑的有點勉強:“陳翰林……說起來和我們府算是遠親,很遠……的遠方親戚。”
蘇芷櫻恍然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其實她知道,故意問的。
陳文章 是和原本的定遠侯府是親戚,關係還不算是很遠,應該是五服之內的。以前的巫蠱案,定遠侯府牽連了一些親戚的,大部分都被革職回家了,唯獨這個陳文章 在翰林院倒是很穩。
蘇芷櫻知道這個陳文章 ,其實是因爲津南侯府老太太的關係,老太太家大學士府和陳文章 是有些來往的,蘇芷櫻在聽周兆煊說了以前的那樁案子之後,就知道了陳文章 的身份。
不過當然以前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故意問出來,就是看看陳太太的反應。
陳太太反應如此,是不想承認和陳文章 的親戚關係,免得連累他,還是因爲陳文章 當時沒有和定遠侯府共同進退,兩家親戚已經翻臉了?
陳太太依然說着感激的話,世子妃在旁邊敷衍着,蘇芷櫻說的少,觀察的多。
如此大約坐了小半個時辰,陳太太就起身帶着陳小姐告辭,蘇芷櫻叫人去送,她們時間掐的很準,大約差不多的時候,前院也傳來消息,陳老爺和陳大爺也告辭了。
丫鬟送了出去,蘇芷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世子妃道:“你覺着如何?”
蘇芷櫻半天搖了搖頭:“還是不能肯定……其實這件事很簡單,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很清楚過來見王爺意味着什麼,但還是過來了……這背後到底是爲什麼,應該也八九不離十。”
“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沒想那麼多,想要恢復和王爺的交情,正好我又給陳小姐看了病,於是用這個做藉口,來重新認識咱們。”
世子妃點頭:“可不就這兩種可能。要我說,到底還是第一種可能性更大……不,應該說九成都是第一種可能,畢竟,他們不可能那麼笨,巫蠱案也過去沒多少年,不至於就到了忘得精光的時候……”
正說着,世子妃的一個丫鬟進來了,道:“世子說就不過來了,回去那邊了,請世子妃也過去。”
世子妃一愣,便站起來,對蘇芷櫻道:“今天看樣子是不出去了。”
蘇芷櫻起身送她,點頭:“是啊,休息休息也好。”
世子妃走了,蘇芷櫻就出來在房檐下來回走,也是不想在坐着了,也是爲了等等周兆煊。不過奇怪的是,周兆煊並沒有馬上回來,而是過了好一陣子,纔看見他出現在畫廊上。
蘇芷櫻迎了上去,問道:“怎麼這麼久?”
周兆煊笑着道:“順便就派人去打聽一下陳家的情況。對了,我還吩咐了人以後留在這邊,找地方落腳。關注舅舅家的人和事,需要幫忙的時候出個面,不需要就不用靠近……以後到了萬一的時候,也能及時的安頓好舅舅一家人。”
蘇芷櫻明白過來了,這事原本還想跟他商量呢,想不到他已經安排好了,想想也只能這樣,現在誰知道以後是什麼情況,能保證提前反應就很好了。
於是點點頭:“我跟舅舅也稍微提一下,在其他地方留點銀錢什麼的,以防萬一。”
兩人說着進屋,蘇芷櫻又問:“今天來的這些人……你是怎麼想的?”
周兆煊也道:“無非兩種可能,一種是有意的,一種是無意的。倒是不妨,慢慢查好了,即便是故意的,京城裡那位多疑安排了這一次的會面,也無妨,他本就多疑,於是多疑做的事情就越多,做事越多,就越容易被人看穿。”
他笑着看着蘇芷櫻:“咱們以不變應萬變。少說少做,只冷眼看着行了。”
蘇芷櫻想了一下。
周兆煊這一招其實很高明,今天來的定遠侯府這些人,如果真的是皇上的授意,那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試探周兆煊?如果是試探,那麼今天來就只是個開始,畢竟第一次見面,不可能說多麼深,這一次是鋪墊,下一次還回來,那時候可能纔會說到主題。
周兆煊什麼都不用幹,只冷眼看着那陳氏父子接下來怎麼做就行了。
而陳氏父子如果真的是皇上派的,接下來的事情都是皇上的授意,周兆煊就反而能看清楚皇上到底在安排什麼,皇上的計策。
這就跟兩軍打仗一樣,誰先動,誰先暴露。
蘇芷櫻點頭:“有道理。”
周兆煊一下笑了。雖然他已經很瞭解蘇芷櫻了,但是每每的,總會有一些新鮮的事情叫他眼前一亮,有時候她的有些反應,總是令他很意外,在失笑一下之後,馬上又感動。
蘇芷櫻又道:“我這邊有兩個疑點,跟你說說你注意一下。”
周兆煊笑着點頭:“好,你說,什麼疑點?”
蘇芷櫻便道:“第一,那陳小姐並沒有如陳太太說的已經完全好了,能出門走動了……像她這種病菌感染,發病了之後會引起高燒,行動能力遲緩,儘管湊巧發病的時候湊巧遇見了我,及時吃了藥,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完全沒事了。這才兩三天,應該說肯定還有些燒。”
周兆煊已經明白了,也嚴肅了一些:“就是說,分明還是不適的,卻還是忙忙的用道謝的藉口來見咱們——既然是道謝,就要帶上你治好的病人。”
蘇芷櫻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第二呢?”周兆煊問道。
“我試着問了問翰林院陳文章 ,陳太太卻故意輕描淡寫的說是遠方親戚。陳文章 和我祖母的孃家來往,這個我可知道,他和定遠侯府是比較親的親戚關係,以前還在過年過節的時候,聽後宅婦人們提過‘十幾年前的案子都能安然無恙’,想來這話說的就是陳文章 。”
蘇芷櫻道:“陳太太卻似乎想讓我覺着,陳文章 和他們關係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