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段景昊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暗影，眼神陣陣發冷。
“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朕來問？”段景昊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怒氣，他少有如此生氣的樣子，畢竟多年的皇宮爭鬥，讓他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可是這一次，他卻實實在在地動怒了。
“屬下該死。”暗影跪在地上，他知道皇上會察覺這件事情，可是並沒有想到的事竟然發現得如此之快。
“這麼說你承認了，故意不想把這個消息傳給我們？”段景昊沒有想到，暗影跟了他這麼多年，自己對他那麼的信任。可是現在，卻是狠狠的被他擺了一道。
如果他們再晚了兩天回來，那結果會是什麼？就算雪剎盟或者是青菡的人強硬地救出了青菡爹孃，那江家就會永遠的揹負逃犯的罪名。
屆時，青菡會怎麼樣？他無法想象。
“是，屬下承認，我故意沒有告訴皇上和江小姐所在的地方，而且故意和落痕他們說，消息由我們傳遞就好。從而阻止了他們向江小姐傳遞消息。不過，屬下認爲自己並沒有做錯。”暗影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
段景昊聽了一陣掌風掃過，暗影被打的直接倒向一邊，吐了兩口鮮血。
“你覺得你沒有做錯，你故意隱瞞這個消息，組織消息傳遞，你現在居然敢口口聲聲的告訴朕，你沒有做錯。”段景昊真恨不得現在一掌就打死暗影。
這麼多年，他最信任的手下就是暗影，可是現在他竟然言之鑿鑿的告訴自己他沒有做錯。
“皇上！”暗影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跪在了段景昊面前。“屬下這麼做都是爲了皇上，都是爲了皇上着想。”
“爲了朕？”段景昊冷笑着，“那你到好好說一說，你做的這些是如何爲了朕着想的？”
暗影伸手用袖子擦掉了嘴邊的鮮血，依舊挺直着脊背，看着段景昊，“皇上，您是一國之君，是這江山社稷的主人。屬下不可以看着你爲了江小姐一步一步放棄這好不容易纔得來的江山，更不能看着你一步一步變成一個因美色誤國的昏君。”
皇上喜歡江小姐，這一點他很清楚。一直以來，他也十分希望江小姐能夠和皇上在一起。
之前他阻攔了皇上去救小姐，內心愧疚，所以他想盡辦法尋找江小姐。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江小姐回來之後，皇上雖然開心，可是似乎整個心裡面都只有她一個人。竟然還要陪同江小姐一起進了山谷，這皇位說丟下就丟下。
他們和皇后鬥了那麼多年，說起來這皇位也算是來之不易。可是現在皇上卻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個身份了，輕易的爲了江小姐丟下朝政。皇上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行。他不能看着自己效忠了多年的主子變成一個昏君，愛美人不愛江山，這樣只會揹負罵名。
段景昊聽着昏君這兩個字，看着這個跟了自己許多年，現在跪在地上，一臉忠臣直諫模樣的屬下。心裡面突然有些累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暗影，如果有一天，他也愛上了一個人，他就會明白，可能他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及那個人的一顰一笑。
“你說得對，朕
的確可以爲了青菡放棄這個江山。可是爲何你就那麼確定，江山和美人就不能夠兩全呢？”
“皇上，江小姐現在體內的毒蟲沒有辦法消除，只能待在那山谷之中，您卻要陪着她一起，這要如何兩全？”暗影語氣有些激烈，他不能看着自家殿下受到天下百姓的指責。
段景昊看着暗影，“你可知道，她身上的毒，已經有了解決之法。這次出谷，她也不需要馬上就回去。”
暗影聽了這話，心裡面咯噔一下，有了解決的辦法？那自己剛纔的擔心……
“或許你沒有愛過一個人，所以你並不明白。在人的心裡面，所有的一切都並不是同樣重要的，但也並不是只有一樣重要。在朕心裡面，江山百姓並非不重要，只不過遇到了那麼一個人，所以她變成了最重要的。你覺得朕自私也好，覺得朕愧對百姓也好，但是實際上朕也並沒有做出什麼愧對百姓的事，不是嗎？”
段景昊看向暗影，而後者則是整個身體一怔。
是啊，皇上也並沒有做出什麼愧對百姓的事，可是，可是自己……“皇上，屬下只不過是擔心，想要，想要……”
“想要以防萬一，防患於未然？”段景昊接過暗影的話，“人都有私心，朕也不例外。朕想要的，不過是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難道這個要求很過分？若是現在，朕真的不顧黎民百姓，只知道尋歡作樂了。那你今日的所作所爲，朕不會怪你。可是現在朕並沒有做出絲毫損害百姓之事，爲何你就覺得並沒有兩全之法，認定朕一定會變成一個昏君？”
暗影剛纔聽到段景昊那番話，心裡面本來就心虛了。現在再經過這一番追問，更是無話可說。
“你可知道，朕在回來時已經想好了命人去籌備大婚的事情，可是回來之後，面對的卻是現在這個局面。朕倒想要問問你，你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全然爲了朕不背上昏君的罵名。還是因爲你覺得你陪在朕身邊這麼多年，地位應該和別人不同，而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心裡面憤憤不平，覺得你已經可以來指責朕了呢？”
段景昊看着這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屬下，的確，當初因爲他攔着自己救下青菡的話，所以在登基之後，自己並沒有對他委以重任，反而日漸疏遠。他心裡面有所微詞，或許連暗影自己都不清楚，但是他卻感受到了。
“皇上，屬下並沒有。屬下一直清楚您是我的主子，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爲了您好。”暗影在聽到段景昊說到籌備大婚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後悔自己的行爲了。聽到後來時，更是心驚。自己跟了皇上這麼多年，怎麼會因爲這個而憤憤不平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作爲一個屬下，你首先要做的是什麼。”段景昊神色冷淡。
暗影突然想起自己剛剛進入雪剎盟，跟在主子身邊時就知曉的道理。
作爲一個屬下首先要做的是……服從命令。
暗影那原本挺得筆直的身形有些搖搖晃晃，他現在才驚覺自己早就越矩了！
“皇上，屬下……”他想要爲自己找理由，想要爲自己辯解，可是隻覺得腦子裡心裡都是一團亂麻，根本
說不出任何東西了。
剛纔的大義凜然，忠心諫言現在似乎都變成了他越矩的最好證明。
想要解釋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皇上，屬下知錯了！”
“你可還記得按照雪剎盟的規定，對於不聽命令，行爲越矩的人該如何處置？”段景昊看着暗影，心裡面也並不好受。
“不服從命令者……殺。忤逆犯上，行爲越距者……殺。”暗影重複着雪剎盟的規定，整個人面色如同死灰。
“念在你往日的功勞上，朕不會殺你，但是朕的身邊也容不下不服從命令的屬下。從此之後你和雪剎盟再沒有一點關係，也不用再留在朕的身邊。念在往日情誼，朕不會廢了你的武功，但是你應當清楚，如果你將雪剎盟的事情泄露出一絲半點，你的下場會是什麼。”段景昊最終還是沒有能按照雪剎盟的規定開口，都說他素來冷心冷情，可是實際上只不過是因爲他打交道的人不需要他留什麼情面。
“皇上……”暗影整個人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雖然皇上顧念舊情，沒有殺了他，可是將他趕出雪剎盟，這對於他來說還不如死了痛快。
“你不需要再多言，這是朕的決定，不會再更改。至於你何去何從，從今以後與雪剎盟也都沒有了半點干係。”段景昊看着暗影，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暗影看着段景昊，良久，才慢慢直起身子對着段景昊磕了一個頭。“主子，屬下明白了。”是主子，而不是皇上。
暗影慢慢的爬了起來，捂着胸口向外面走去。到底是自己做錯了，若是能重來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選擇。
或許主子從來就沒有錯過，也從來就沒有不清楚過。在他心裡面一直就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而自己在他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一直覺得自己十分了解主子，可是自始至終自己都不清楚主子最想要的是什麼？
罷了，他也應該離開了。既然做錯了，就不應該再留下。
段景昊看着暗影離開，皺了皺眉頭，沉聲喚了一聲:“來人。”
話音剛落，李全就連忙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
“皇上有何吩咐？”剛纔暗影大人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不是沒有瞧見，而剛纔他一直在殿外，裡面的話也隱約聽到個七七八八。暗影大人真的是做得過頭了，不過他自然不會說些什麼。在他這個位置上，要想活得長久，嘴嚴話少是必須的。
“江家的事來龍去脈你可清楚？”段景昊剛纔的神色已經斂下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救出青菡的爹孃，而且絕對不能讓他們留有任何罪名。
“這件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宮裡面也沒有太多的消息，奴才裡裡外外打聽了，大概知道些情況。”李全低着頭回答，皇家對那位江家小姐的重視他不是看不出來不說別的，就說江小姐出事之後皇上那瘋狂的尋找，一看就是對江小姐用情至深。所以，他對這件事自然也格外留心。
“好，把你知道的所有情況都說出來。”段景昊明白李全素來謹慎小心，從他嘴裡說出的東西比其他人說出來更要可信一些。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