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靜寧侯夫人瞅着冰嫺郡主手裡頭拿着的香木盒子,笑道,“還是你面子大,手裡頭拿着的這是沁香吧,方纔我來遲了一步,最後一盒子讓端王府給買了去,聽說還是特地給端王府留的呢。”
葉詩文聽了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暗扭着手裡拿着的蘭花繡帕,半月坊誰的帳都不買,方纔她說預定,半月坊說沒這個規矩,怎麼到端王府就有了,當真是宛清幫端寧郡主說的情不成,只要端王府和長公主府來打聲招呼,什麼珍貴異常的香都幫着留着。
她們巴巴的冒着烈日跑來一趟卻是沒有了,想着心裡就窩火,就像原本該是自己的東西被人半道給搶了去,心裡堵得慌,半月坊老闆不是很有個性嗎,連皇子都沒放在眼裡,怎麼會買一個小庶女的帳,還這麼殷勤的招呼着,唯恐怠慢了她,想着她心裡的火氣就順不過來,手裡的帕子都不成樣子了。
冰嫺郡主倒沒怎麼聽說沁香,這些日子心裡煩悶着呢,哪裡顧忌到這麼多,這會子一聽靜寧侯夫人這麼說,就知道這香定不比那什麼百濯香差哪裡去了,將瓶子打了開來,隨即一陣沁人心脾的香味傳了來,果然名符其實呢,沁香,冰嫺郡主笑道,只是笑意未達眼裡,有一絲的酸味,“哪裡是我面子大,這香還是多虧了宛清呢,是她送我的,你也知道她入了半月坊的股,要什麼稀罕香沒有。”
靜寧侯夫人點頭笑着,瞥頭去看宛清,宛清正挨個上下的掃視着那些香呢,旁邊跟着的就是小允,半月坊除了掌櫃的就是他最大了,慣常可是不大出來招待人的,今兒倒是像個小二似地招呼着宛清,被宛清的丫鬟賞爆慄還笑的見牙不見眼,可真是詭異,靜寧侯夫人瞅着眼睛就凝了起來。
宛清難得來一回,自然是要驗看一下香料的質量了,還可以幫着指點着,只是驗看了幾樣香後,心思就不在這上面了,這些香不差了,不然也不會日日生意爆滿,供不應求。
小逛了一下,宛清就朝竹雲使了個眼色,她們來可不是買香料的,要什麼香自己回去制就是了,竹雲點點頭就和小允兩個下去了,留下宛清和梳雲繼續在二樓轉悠着,瞧見那邊冰嫺郡主朝她招手,宛清眼睛眨巴了兩下,就往那邊邁步子,笑問道,“大嫂看中什麼香了?”
冰嫺郡主搖搖頭,將手裡頭的沁香舉了舉,小聲跟宛清嘀咕道,“倒不是我,就是靜寧侯夫人看中了沁香,只是半月坊沒得賣了,瞧你跟半月坊說的上話,能不能幫着說說?”
宛清聽得眼睛就睜大了,這是要通過她走小門呢,宛清回頭瞅着梳雲,梳雲點頭道,“方纔小允拿給您和世子妃的就是明兒賣的沁香呢。”
宛清眨巴了一下,頓了兩秒,瞥眼見靜寧侯夫人,笑道,“那你再去跟他說說,今兒既是破了例,就再破一回好了,拿一盒子給靜寧候夫人,也省的人家再跑一趟。”
說完,宛清就瞅着冰嫺郡主,那邊梳雲轉身往樓梯處走,正撞上小允上來,就把這話跟他說了,小允點點頭,轉身往那邊屋子走去,來的時候手裡頭就多了盒沁香,恭謹有禮的交到靜寧侯夫人手裡頭。
冰嫺郡主向宛清投來感激的一笑,“你瞧中什麼香了,你送了我一盒子香,我也得送你一盒才成。”
宛清搖搖頭,“大嫂客氣了,半月坊不時的就送些香去我那兒,宛清都往母妃那裡堆,宛清焚的香都是固定的那幾種,屋子裡剩的還夠用半年呢。”
冰嫺郡主聽了只得作罷,王府裡誰缺香也輪不到宛清,怕是半月坊賣的香她都用過了吧,這麼多珍貴異常的香呢,平常就是有銀子都不一定買的到,她倒是一股腦的全搬王妃屋裡了,不過宛清說她習慣那幾種香她也知道,並不是很珍貴但是很清晰舒適,那些稀罕的香擱在手裡頭浪費就全送王妃那兒了,引得幾位太太常去那裡聞香,明知道王妃那裡好多珍貴的香,不是臉皮厚的都不好意思伸手討要,誰讓香是宛清送的呢,還都是被她們嫌棄了的。
宛清想着時辰不早了,便道,“大嫂在這裡挑香,宛清下去瞧瞧。”
冰嫺郡主點點頭,宛清便帶着梳雲下了樓,纔到門口處,那邊小允在門口招手,沒兩分鐘就有輛馬車過來,環佩叮噹的,隨着馬邁蹄子一下一下的撞擊着發出叮咚悅耳之聲。
二樓,葉詩文正站在敞開的窗戶旁,忙將冰嫺郡主叫了過來,指了馬車給她看,疑惑的問道,“你們不是一道來的嗎,她怎麼就先走了,還是坐的半月坊的車?”
冰嫺郡主見了臉也有些沉,宛清可是跟她說去樓下的,怎麼卻是出去了,她這是要去哪裡?忙招呼百合過來,湊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百合應聲下去了。
宛清坐着馬車一路到小院,周媽媽在門口迎着呢,許久的時間沒瞧見宛清了,看着宛清眼睛就紅了,宛清嗔了她一眼,“蘇媽媽這是不想瞧見我麼,那我走了。”
蘇媽媽聽得微張了嘴巴瞅着宛清,梳雲也是掩嘴呢,“蘇媽媽還是不要抹眼睛的好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少奶奶的性子,最是見不得人家對她哭鼻子了。”
蘇媽媽哪裡還眼睛紅得下去,忙擦了擦,道,“少奶奶,周媽媽就關在院子裡呢,您是現在就去瞧她嗎?”
宛清點點頭,才往院子走了沒兩步,那邊小廝就飛奔過來,稟告道,“少奶奶,有人跟蹤你到這裡來了。”
宛清聽得一怔,隨即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她們愛跟着便跟着就是,“守好了,不許他們靠近十米之內,不然,直接敲暈了扔掉。”
小廝領命下去,宛清由着蘇媽媽帶路,直接就到了關着周媽媽的屋子。
周媽媽正坐在屋子裡戳茶呢,好不愜意,見有人敲門,便哼了鼻子道,“這茶味道不正,要上好的君山毛峰,少奶奶和少爺可是要你們好生照顧我的,你們就拿這麼劣質的茶來糊弄我?!”
宛清就站在門外面,回頭詢問蘇媽媽,蘇媽媽歉意的道,“她嘴巴嚴着呢,說要是不把她伺候好了,她半個字也不會說的,那些人知道她是您要的人,也不敢拿她怎麼樣,就是稍微吃的差了一點,她就在地上打滾裝死,那羣暗衛只會殺人,掐她脖子她都不怕,暗衛也不敢真下手,她就更是肆無忌憚了。”
宛清聽得臉就有些沉,還真被她抓到軟肋了,果然是深宅內院裡出來的,知道自己的重要性,還指着她嘴裡露出點有用的消息呢,可不得拿她當菩薩供着,莫流宸又出去了,那些暗衛沒有他的吩咐哪敢對周媽媽用刑,宛清笑道,“去把泡給少爺喝的君山毛峰泡一壺來。”
梳雲聽了嘴巴就翹了起來,宛清眼睛一瞪,梳雲就憋了,蘇媽媽瞧得直搖頭,“還是奴婢去吧,她也不知道放在哪裡的。”
宛清就站在門口,聽着周媽媽說着,不過半刻鐘的功夫,蘇媽媽就端着茶水來了,宛清親手接過,梳雲推開門,宛清就邁步進去了,周媽媽正啜着茶呢,低頭數着茶葉罵着,宛清笑道,“周媽媽別來無恙啊?”
周媽媽聽得身子一怔,擡頭眼睛就睜大了,結結巴巴的不確定的道,“少奶奶?”
宛清淡淡的笑着,徑直就坐了下來,親自給她倒了杯茶才道,“這是周媽媽要的君山毛峰,慣常都是給少爺給喝的,想來應該不差,不知道比起周媽媽在母妃身邊喝的如何?”
周媽媽看着自己跟前的上好的君山毛峰,泛着淡淡的清香,一看就知道不差,忙點頭,“少爺喝的哪裡會差呢,少奶奶怎麼來這裡了?王妃也來了?”
宛清搖搖頭,“宛清這一趟可是特地來請瞧周媽媽你的呢,周媽媽素來手軟,但是嘴巴緊呢,脖子都被人掐在了手裡了,還一個字也不透露呢,宛清在絳紫軒等的心煩氣躁,這不巴巴的跑來瞧你呢。”
宛清語氣溫潤,就像說你在這裡沒吃好,我來瞧瞧你一般,可週媽媽聽得汗毛就豎了起來,宛清就是這樣不慍不火的態度就將她從王妃身邊給弄了出來,大半個月了只要在心裡想着就惶惶不安,還未張口,就見宛清那眼睛掃視屋子,“半月坊可還真給我面子,周媽媽住在這裡怕是比在母妃身邊也不差呢,聽說前幾日周媽媽連着鬧了兩回自殺都沒能成功,是不是真的?”
周媽媽聽了眼睛就睜大了,見宛清直勾勾的看着她,下意意識的點點頭,她是尋過兩回死,就是怕他們拿酷刑折磨她,結果發現人家根本就不要她的命,她就可勁的鬧騰,都沒事呢。
宛清見她搖頭,悠悠的嘆息一聲,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懸樑,吩咐梳雲道,“讓廚房做一桌好吃的來,今兒咱就陪周媽媽好好吃一頓,怎麼說她也服侍了母妃幾十年,宛清今兒就代母妃送她一程,回來的時候記得找跟結實點的繩子,咱們看着,可不能上吊到一半就斷了,周媽媽喜歡上吊死,這一回可不能再像前兩次一般了,周媽媽這麼點小心願咱好不容易來一趟,得幫她實現了再走,周媽媽,你不用謝我。”
宛清說完,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優雅的啜着,竹雲在後頭直掩嘴,周媽媽一張嘴巴張的就合不上,少奶奶來不問她事,直接就讓人給她準備吃的送她上路,還幫她準備一根結實的繩子,親眼的見她走,周媽媽瞅着房樑,背脊汗涔涔的。
宛清見周媽媽那膽怯的表情笑道,“都怪這天氣熱呢,宛清不得空來,不然周媽媽這會子早去了,再等一等,得吃飽了再死,不然做個餓死鬼可慘着呢。”
宛清說完,就靜靜的啜茶,不一會兒梳雲就拿了繩子來,很結實呢,那手用力的拽了兩下,問道,“少奶奶,這樣成嗎?”
宛清點點頭,竹雲就搬着凳子去了宛清身後,梳雲站上去把繩子綁結實了,回頭對周媽媽笑道,“這回綁結實了,周媽媽這一回一定能死成功呢。”
周媽媽見那上吊的繩子,眼皮直跳,再聽着梳雲的,嚇的眼睛都瞪直了,“少奶奶不是想從奴婢這裡知道是誰在少爺的吃食裡下了毒嗎?奴婢是王妃的人,沒有王妃的允許你不能殺我!”
宛清搖頭微嘆,“看來周媽媽在這裡住的時間太長了,王府裡的事你都還不知道吧,秋月是你聽伏老夫人的吩咐挑着送到絳紫軒伺候我相公的是不是,那些吃食裡的毒也都是她下的,那麼多年積累下來的毒素害的我相公每月都會毒發受盡折磨,就憑着這一點,周媽媽認爲母妃會念着你伺候她幾十年的份上饒過你嗎?這會子周媽媽要是在王府,你說母妃氣極了會不會活颳了你呢,還告訴你一件事哦,母妃如今已經和國公府斷絕了關係,周媽媽可是跟着母妃從國公府到錦親王府的,國公府在母妃心目中的分量如何不用我多說周媽媽也清楚,周媽媽覺得自己能比國公府對母妃還要重要嗎,宛清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宛清說着,眼睛就瞥向了懸樑上的繩子,跟千刀萬剮比,上吊怎麼說還能留個全屍呢,對於一個膽小鬼來說,千刀萬剮的時候她會選擇自殺,讓她留個全屍的時候她就膽怯了,畢竟自殺還有後悔的機會,要是真想尋死,隨便往哪個柱子上一撞不就好了,非得鬧出來那麼多,可見心裡的猶豫了,就是要將她生的希望給堵死,再給她一絲絕處逢生的機會,就像飄着大海上你遞給她一根棍子,問什麼她會不回答?
周媽媽聽宛清說的直接就跪了下去,連連磕的大石地板咚咚作響,“少奶奶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宛清睜大了眼睛瞅着周媽媽,詫異的道,“難不成周媽媽還想着有下一回呢,宛清和相公給了你那麼多次的機會,無論你什麼時候坦白,或許都能饒你一命,就是自殺都有人來救你,這麼多次的機會是周媽媽自己不珍惜,宛清也是無能爲力。”
周媽媽跪在地上,連連的磕頭,拽着宛清的腳哭着,竹雲梳雲忙拉着她走遠,少奶奶的腳也是她這麼個老貨能碰的嗎,“周媽媽還是將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能將功折罪也說不一定。”
周媽媽連連點頭,“奴婢說,少奶奶問什麼只要奴婢知道的奴婢都說。”
宛清嘴角微弧,一邊啜着茶一邊問,“當初相公進宮那日只在母妃的屋子裡吃過東西,毒是不是你下在相公的吃食裡的?”
周媽媽猶豫了一秒,那邊梳雲乾脆就拿手晃了一下爲她上吊專門準備的繩子,周媽媽身子一激靈,連着點頭,“是奴婢下的。”
宛清繼續問道,“是誰讓你下的,別跟我說不知道,要是你不知道,我留你也沒用。”
周媽媽嘴憋着,“奴婢是真不知道,當初那人往我嘴裡塞了藥,奴婢要是不按她的吩咐,奴婢一條小命就沒了,奴婢也是不得已啊,少奶奶,奴婢發誓,這句話絕對是真的,奴婢沒有說謊,不然奴婢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宛清聽得蹙眉,難不成這老貨真不知道,“那冬荷呢,是不是貴妃娘娘讓你送到我相公身邊伺候的?”
周媽媽搖搖頭,“冬荷是誰的人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林媽媽和老夫人走的近該是她的人。”
宛清點點頭,輕撫了下額頭思岑了一下,“我問你,老國公夫人是怎麼死的?母妃爲何會嫁進錦親王府?”
周媽媽聽得一鄂,不理解宛清怎麼從錦親王府跳到鎮國公府了,不是說都斷絕關係了嗎,宛清眉頭一蹙,周媽媽嚇了一跳,忙低下頭,“老國公夫人從大太太落胎起身子就一日比一日差,那時候太醫說世上只有雪蓮能救老國公夫人一命,奴婢還記得那一日,王妃在貴妃屋子裡,兩姐妹說着話呢,外面一個小丫鬟急急忙進來稟告說是打探道哪裡有雪蓮了,王妃二話不說就往外頭走,貴妃罵她性子急躁,大家閨秀不能拋頭露面,吩咐丫鬟拿了塊輕紗給她罩着,王妃趕着就去了南禪寺,慧海大師是不給雪蓮的,王妃在他門前跪了一天,慧海大師纔給的,老國公夫人聽王妃在南禪寺跪了一天,心疼她,便讓貴妃去接她回來,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奴婢不知道……只知道貴妃娘娘去後不久就將雪蓮拿了回來,直可惜雪蓮只有三片,藥量不夠,就只差了一片,國公夫人緩了大半個月的命,最後還是去了,臨去前,將琉璃給王妃做陪嫁,讓她嫁進錦親王府。”
周媽媽說了許多,宛清也將心裡的疑惑全問了出來,王妃那一輩的事宛清聽着眉頭緊蹙,原來薄紗就是這麼來的,難怪上面繡了個馨字,宛清嘆息一聲,一塊麪紗引起的愛恨糾葛,那日貴妃娘娘也去了,王爺去國公府打聽的時候,那些下人只知道雪蓮是貴妃娘娘拿回來的,只當求得雪蓮的也是貴妃了,誰讓王妃跪在那裡求了半天都沒求到,再加上貴妃和國公夫人也這麼說,皇上和王爺還能不信,可宛清疑惑的就是,皇上是真信了的,不然也不會寵的貴妃無以復加,後宮除了太后皇后就數她了,王爺似乎還有疑惑呢,不然他也不會因爲一根簪子就去國公府打探給王妃和她引來殺身之禍,到底是什麼讓王爺一直心存疑惑?
這些周媽媽都不知道,也是,國公夫人瞧她聽見了都起了殺心,哪裡會讓一個奴婢知道呢,欺君之罪可不是鬧着玩的,宛清輕揉了下額頭,又問了幾個問題,吩咐蘇媽媽好生的看着她,要是她敢有半點不聽話,不用對她客氣,嚇的周媽媽一個勁的表態,宛清冷冽的眼神掃過來她,周媽媽嚇的直往後挪步子。
宛清擡頭看了看天,想着時辰不早了,便邁步往外走,外面小允急急忙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少奶奶,跟您一道來的冰嫺郡主暈倒了!”
宛清聽得眉頭直蹙,好好的人怎麼就暈倒了呢,忙問道,“可找大夫給她瞧過了?”
小允連着搖頭,“還沒來得及給她找大夫,靜寧侯夫人就送她回王府了,她們一走,奴才就趕來了。”
宛清點頭示意她知道了,揮手讓他下去,輕提裙襬往外走,心裡祈禱冰嫺郡主最好是別有什麼事纔好,不然她吃不了兜着走了,打着陪她來半月坊的幌子來監督她套消息來了,可畢竟是陪着,半道她先走了,要讓老夫人知道不逼問她纔怪,還有靜寧侯夫人也不是個善茬,又是沈側妃的姐姐,待會還不定怎麼在一旁落井下石呢,宛清深呼一口氣,由梳雲扶着上了馬車,一路往王府而去。
馬車才停住,宛清掀了簾子就見冰嫺郡主身邊的丫鬟快步引着太醫進王府,神色有些急切的擔憂,宛清由竹雲扶着下馬車,還沒邁上臺階,那邊就有另一輛馬車趕了過來,下車的可不是寧王妃,宛清扯了扯嘴角,這速度來的可真是快啊,太醫都纔來呢。
宛清上前朝她福了福身子,寧王妃只是淡淡的瞥了宛清一眼,直接就進了王府,梳雲見了眼睛都冒火星了,少奶奶客客氣氣的給她行禮,她以爲她是誰啊,敢在錦親王府大門口給少奶奶擺她王妃的架子,她氣得都想拿免死金牌砸死她了!
宛清臉色也不虞,她可沒招惹誰,不過就是先冰嫺一步走了而已,也跟她打過招呼了,還想怎麼滴,難不成帶着她去小院不成,宛清輕提裙襬就上了臺階,門口的護衛見到宛清立馬恭恭敬敬的行禮,眼前這位可是錦親王府唯一一個手裡頭有免死金牌的主呢。
宛清進了王府先是往王妃那裡去,離門口好一段距離就瞧見王妃神色匆匆的往那邊走,見了宛清忙招手,宛清三步並兩步的趕過去,“母妃,什麼事這麼急?”
王妃拍了王妃撫着她胳膊的手,“冰嫺在半月坊暈倒了,靜寧侯夫人送她回來的,她不是跟你一塊的嗎,你去哪兒了?”
宛清據實以告道,“宛清去清平街的小院了,那裡關着周媽媽呢,宛清瞧她去了,也不知道大嫂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
王妃聽得點點頭,正因爲不知道所以心裡頭急呢,步子邁得飛快,小半刻鐘的功夫,王妃和宛清就趕到冰嫺郡主的屋子裡了,正走到屏風處呢,就聽到太醫說話聲,“恭喜了,世子妃這是喜脈,只是天氣有些炎熱,有點動了胎氣,吃兩劑安胎藥就不礙事了。”
老夫人聽得面上一喜,忙向太醫道謝,再就是吩咐丫鬟道,“快派人去將暄兒找回來,這麼大的喜事得告訴他。”
小丫鬟聽得臉色笑容燦爛的福身下去了,靜寧侯夫人一口一個吉利話恭喜着,老夫人卻是道謝道,“今兒多虧了你呢,要不是有你照顧着冰嫺,冰嫺害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呢。”
靜寧侯夫人連連笑着,“這有什麼的,冰嫺這孩子我喜歡呢,又是詩文的表嫂,理該多照顧着纔是,只是二少奶奶跟她一塊去的,怎麼半道就走了,丟下冰嫺一個人在那兒,要不是我在那兒,百合一個小丫鬟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
老夫人聽得臉一沉,直拿眼睛去看冰嫺,冰嫺回道,“宛清是去半月坊打探二弟的消息了,母妃不得空,冰嫺就代她跑了一趟,宛清原是說去樓下的,不知道爲何上了半月坊的馬車走了,冰嫺等了她許久也不見她來,擔心她出了事心裡急這才……。”
宛清在屏風外聽得冷哼一聲,好個會潑髒水的,擔心她出了事心裡着急這才暈倒的,有她這句話她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寧王妃臉也陰沉沉的,這麼大熱的天,雲謹竟然讓冰嫺陪着宛清去半月坊,更讓她氣的是,宛清竟然丟下冰嫺一個人走了!
老夫人氣的直拿柺杖拄地板,“她人呢,去找她回來,冰嫺好心陪她去半月坊,她倒是自己就走了,小家子出身的就是小家子出身的,這點禮貌規矩都不懂,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錦親王府。”
老夫人說着呢,宛清已經扶着王妃邁步進來了,心裡不舒坦,宛清也就不裝高興了,“不知道老夫人找宛清來是有什麼事?”
老夫人瞅着宛清那敷衍的態度,氣的臉青沉的,指着她道,“你知不知道你大嫂有了身孕了,她懷了身子還陪你去半月坊,你倒是自己先遛了,要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要你好看!”
王妃臉色也不好了,老夫人當真外人的面就這麼罵宛清,當真沒將她放在了眼裡,王妃哼了鼻子道,“老夫人還是問清楚點的好,宛清出府是經過本妃允許的,冰嫺去半月坊主要還是給你買安神香,宛清可不是去半月坊鬧着玩的,怎麼,老夫人還要當着本妃的面打死宛清不成?”
宛清抹着眼睛,眼眶紅紅的,“宛清也不知道大嫂有了身孕,之前在母妃屋裡,大嫂就知道宛清去半月坊是爲了相公的事,半月坊裡的那些小夥計怎麼知道呢,宛清就由着他們領着出去了,宛清下樓之前也跟大嫂打過招呼,不信你問靜寧侯夫人,她當時就在一旁。”
王妃聽着,就拿眼睛去看靜寧侯夫人,靜寧侯府人嘴角扯了扯,點點頭,“宛清確實說過她去樓下。”
宛清聳了鼻子看着冰嫺,“沒想到宛清帶着丫鬟先走一步,讓大嫂心裡着急了,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宛清不被扒皮抽筋纔怪呢。”
梳雲在一旁聽得嘴直鼓,見宛清抹的眼眶紅紅的,忍不住插了句嘴,小聲嘀咕道,“少奶奶,您有免死金牌呢,不用死的。”
梳雲說的小聲,可屋子裡不少人都聽見了,老夫人氣的直瞪梳雲,那邊沈側妃氣的咬牙,“沒規矩的丫鬟,來人,給我掌嘴!”
沈側妃話音才落,冰嫺郡主身邊的丫鬟百合就上了前,擡手就要扇向梳雲,宛清卻是在她之前就揮了手,響亮的巴掌聲在屋子裡徘徊着,打的一屋子人都怔住了,那丫鬟髮髻都歪了,王妃眉頭也微了蹙一下,一屋子人臉色都變了,寧王妃還在這裡呢,宛清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打完了宛清揉揉手,眼神清咧咧的看着老夫人和沈側妃,“梳雲是在跟我說話,不愛聽的可以不聽,該給的臉面我已經給了,但是你沒權利打我的丫鬟,大嫂懷孕,宛清在這裡恭喜了,提醒一句,沁香裡有少量麝香,最好還是不要用,沒什麼事,宛清就先走了。”
宛清說完,扶着王妃就要轉身,卻是瞥頭掃了冰嫺郡主一眼,“不要找人跟蹤我,那地方不是誰都可以去的。”
說完,宛清是真的要走了,一羣只想着消遣她那她開刷的人,沒必要再給臉了,尤其是當着外人的面輕賤她,長寧王府的面子是吧,有免死金牌在,她橫着走都沒人敢說句不是,只是宛清想的太便宜了,打完了人,哪裡那麼容易就走了。
沈側妃氣的揮手道,“姐姐,這就是你的好兒媳,當着寧王妃的面就敢打冰嫺的丫鬟了,她將冰嫺一個人落在半月坊害得冰嫺暈倒有理了,當着一屋子主子的面上,丫鬟多嘴多舌,掌她嘴怎麼了,這麼沒規矩的丫鬟就該活活打死!”
王妃被沈側妃指責的臉陰沉沉的,冰嫺郡主的丫鬟就不能打了,宛清的丫鬟就活該被打死,她還這裡呢,聽宛清話裡的意思,方纔冰嫺找人跟蹤她了,想着,王妃的眼神也冷了,“宛清的丫鬟怎麼多嘴了,宛清手裡頭有免死金牌那是事實,別說是沈側妃你,就是王爺也不敢拿宛清怎麼樣。”
宛清聽完王妃的話,再瞅着站在一旁委屈的百合,走過去,一揮手,在她另一邊完好的臉上也扇了一巴掌,走過去湊到沈側妃耳邊,笑道,“說來說去,不就是想知道我今兒去哪裡了嗎,我實話告訴你就是,我去見周媽媽了,她什麼都招了,包括這麼多年你買通她往母妃的雞湯裡下避孕藥的事,不要否認,有物證在呢,你說要是父王和母妃知道,你覺得自己還能在這裡對我趾高氣揚嗎?”
宛清說完,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眼神無辜的瞅着沈側妃,沈側妃那震驚的眼神,嘴脣動了兩下卻是半個字也不敢說出來,背後一陣發涼,周媽媽招了,這事要是抖出來她還有命在嗎,爲了她自己她也不敢招的啊,沈側妃眼睛瞅着宛清,宛清眉毛一挑,嘴角輕勾,一副你不信可以說出來試試的表情,氣的沈側妃嘴皮直哆嗦。
宛清臉上胸有成竹,但是心裡卻震驚着呢,想不到那避孕藥真是她買通的周媽媽,她不過就是小小的猜測了一下,那麼大的事周媽媽怎麼可能留着證據呢,沒想到小小的詐了她一下,這表情倒是全都招了,不過轉而一想就釋然了,她相公腿殘了,只要王妃不再有身孕,最後世子之位一定就是莫流暄的了,所以往王妃雞湯裡下藥的最大可能就是她!
宛清就那麼瞅着沈側妃,等着她接話,沈側妃氣的攢緊了拳頭抿脣不語,不用想也知道她手裡頭沒證據,不然用的着私底下威脅她嗎,她不能自亂陣腳,周媽媽那個老貨收了不少人的東西,只要宛清手裡頭沒確鑿的證據,她完全可以說是無賴,就算王妃偏袒相信她又如何,想着,沈側妃的臉色就溫和了下來。
老夫人才不管什麼免死不免死的金牌,害得冰嫺暈倒差點傷了她的重孫兒就該好好的教訓一番,不然她一個小庶女還不將冰嫺放在眼裡了,老夫人走過來揚起巴掌就朝宛清打過來,梳雲瞧的一驚,忙擋在了宛清跟前,結結實實的捱了老夫人那麼一下,疼的她嘴都直抽,害怕牙被打下來了。
宛清回過來忙去瞅梳雲的臉,五個指印清晰可見,王妃氣的瞪着老夫人道,“宛清犯了什麼錯,你要動手打她?!”
老夫人沒能打到宛清,只打了奴婢還震傷了手,心裡原就有火氣了,這會子見王妃在質問她,氣的嘴皮直顫,“犯了什麼錯,說了那麼多你還明白嗎,冰嫺怎麼說也是世子妃,好心好意的陪她出去,她倒是會撇下她就走了,要真害的冰嫺有個萬一,這過錯誰擔,你看她那樣子有認錯的態度嗎,她還目無尊長,仗着有免死金牌就敢胡作非爲了,這是王府的家事那免死金牌管不到這裡來,難不成一個丫鬟我都不能教訓了,打就打了,怎麼她還想打我不成?!看你娶回來的什麼好媳婦,弄的王府烏煙瘴氣不說,還動手打人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她溫婉嗎!”
宛清瞅着老夫人的眼睛都能射出寒冰來,好,很好,讓你橫,仗着自己是王爺姨母和庶母的份上,不把她當孫媳,還不將王妃放在眼裡,她想怎麼罵怎麼罵是吧,無論怎麼樣錯都在她身上就是了,回頭等事清明瞭了,我讓你永世無翻身之地。
寧王妃瞅着也怔住了,沒想到老夫人會因爲宛清打了冰嫺丫鬟一個巴掌就要扇宛清巴掌了,這樣冰嫺在王府裡她是不用擔心了,不過讓雲謹心裡置了氣,對冰嫺總歸不大好,便道,“不過就是打了兩個丫鬟,別爲了這麼件小事置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老夫人才中了暑氣,火氣大着呢,宛清是小輩,該體諒着點纔是。”
靜寧侯夫人也上前勸道,“冰嫺才查出來有了身孕,這麼吵鬧着她哪裡能好好的養胎。”
靜寧侯夫人話音才落,外邊二夫人一行人就來了,才轉到屏風處就笑道,“冰嫺懷了身子這麼大的喜事,怎麼鬧開了,我聽着都頭昏呢,我說宛清啊,雖然你是先嫁進來的,可先懷了身子的還是冰嫺呢,就算心裡有氣也不能這樣做啊。”
宛清深呼一口氣,啞口無言,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三言兩句就將大吼大叫全算在了她頭上,還是因爲她嫉妒,這麼一說,一屋子的人都這麼認爲了,直拿眼睛瞅她,還帶着指責。
外面進來的竹雲臉色也是臭臭的,真想着能早一日將這羣人全給收拾了纔好,怎麼誰都不咬專門咬少奶奶呢,非得跟着去半月坊出了事還得少奶奶擔着,還有沒有天理了,就該少奶奶放下手裡的活跑前跑後的招呼她纔好是吧,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竹雲手裡拿着好些的請柬上前,“少奶奶,舅老爺這個月十五大婚,方纔讓人送了請柬來。”
宛清隨手拿過來掃了一眼,這個月的十五,那就是八天後了,竹雲把請柬拿這裡來是想讓她藉着這個由頭走吧,只是這麼多的請柬,宛清隨手又翻了一個,卻不是凌清衍的,而是皇宮送的帖子,送到半月山莊的,請半月山莊老闆參加這個月爲北瀚和親隊伍舉行的宴會,一天一張呢,有七八張了都,一直沒回話,所以就一天一張的繼續送,那些人怕耽擱了,就給她送來了。
王妃瞥了眼宛清手裡的帖子,眉頭蹙了蹙,皇宮裡的帖子可不一般呢,只外形一眼就能辨別的出來,便問道,“這帖子是?”
宛清把帖子往竹雲手裡一遞,回王妃道,“帖子不是給宛清的,是皇上請半月坊老闆參加給北瀚和親隊伍舉行的接塵宴,不知道怎麼的送到我這裡來了,估計是讓宛清幫着轉交的吧。”
宛清說完,吩咐竹雲道,“扶梳雲下去上藥,再派人將帖子送去半月山莊。”
竹雲點點頭,扶着梳雲拿着帖子朝王妃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宛清就那樣站在那裡,表情缺缺的,實在提不起半點的笑臉來,寧王妃瞅着宛清是眉頭緊蹙,她實在是想不通宛清一個小庶女怎麼就跟半月坊搭上線了呢,還能救的十三皇子的命,治好他挑食之症,就連顏容公主的臉也是因着她的關係纔好轉的。
皇后太后喜歡着她呢,就連潼南一帶的天花鼠疫也是她給的藥方,憑着那些人的支持,鐵匣子又是從暄兒手裡頭丟的,要想再回到他們手裡頭還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就是王爺自己也一力主張將鐵匣子教給他們保管,原因無他,鐵匣子是他們找回來的,可是暄兒纔是世子啊,要是手裡頭沒有鐵帽子的象徵像什麼話,今兒一聽說冰嫺暈倒了,她就趕着來了,除了這事,還想私底下和王妃聊聊呢。
老夫人也沒話說了,王妃如今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溫婉了,惹急了她真跟王爺告狀怎麼辦,這麼大熱天王爺沒準真讓她去佛堂呆着了,也不知道王爺最近在忙些什麼,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影,連鐵匣子的事都沒找到功夫跟他提一提,這鐵匣子還是早一日回到暄兒手裡她才放心。
宛清覺得沒她和王妃什麼事了,正打算扶着王妃出去呢,那邊寧王妃上前拍着王妃的,熟絡的道,“怎麼見着我這麼的生疏,如今我們可是親家了,我們去那邊坐下來聊會兒天。”
說着,扶着王妃就往那邊走,宛清自然跟着了,寧王妃見宛清跟過來有一瞬的眼神微冷,宛清懶得搭理她,她又沒跟着她,只要王妃沒發話,她就跟着,她怕有人厚臉皮趁機欺負王妃。
兩人才坐下來,寧王妃撇了那邊冰嫺郡主幾眼,才道,“我知道今兒冰嫺暈倒不關宛清什麼事,是她心裡壓着的事太多了,有些急火攻心才暈倒的。”
宛清聽得從鼻子裡呲出來一聲,早站那裡了怎麼不說,人家說也說過了罵也罵過了,這會子才說,當人都是傻子呢,王妃只啜着茶,一副聽她說下去的樣子,就聽寧王妃道,“幾個月前,鐵匣子從暄兒手裡頭丟失起,冰嫺心裡就急呢,沒少爲這事回去找王爺幫忙,好在最後鐵匣子是找回來了,可是……。”
說着,話就停歇了,可是什麼呢,有人臉皮厚硬拿在手裡要挾不給啊,宛清聽得她弦外之音,冰嫺懷孕了,這多好的機會啊,她心裡因爲鐵匣子的事急的都暈倒了,這鐵匣子一日不回到他們手裡,冰嫺郡主可就一日沒法安心的養胎,到時候出了什麼事,這罪過誰擔?誰不給鐵匣子給冰嫺郡主心裡添堵誰擔唄!
那邊二太太走過來聽了便勸道,“王嫂,誰能不出點錯,暄兒不也在祖宗面前跪了半個月了嗎,鐵匣子那原就是個燙手山芋,交給宸兒成麼,冰嫺如今懷了身子了,你就勸勸王爺將鐵匣子給他們吧,這要一直掛着心,哪能好好的養胎呢。”
那邊三太太走過來也幫着勸呢,王妃不說話只啜茶,眼神很淡,她知道鐵匣子是個燙手山芋,二十年前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打心底裡她是不願意宛清和宸兒接手這檔子事,可是一個個偏偏這麼說,她還就不給了,宸兒不過就是腿殘了,如今腦袋裡淤血漸消,怎麼就不能掌握着鐵匣子了,老王爺王爺幾輩人不都沒打開嗎,鐵匣子不過就是找個地方藏着罷了,王妃放下手裡的茶盞,笑道,“這事還是等宸兒回來再說吧,鐵匣子是他找回來的,你們也不要勸我和宛清了,這檔子事本妃不管,王爺愛怎麼樣便怎麼樣。”
說完,便問宛清,“方纔舅老爺送了請柬來,婚期是哪一天,可得好生備一份厚禮送去。”
宛清聽得直點頭,“婚期沒幾天了,前兒半月坊送了座琉璃來,宛清原是打算送給您的,現在就先緊着舅舅了,回頭半月坊再送來,宛清再給您送去。”
王妃聽得連連點頭,那邊沈側妃笑問道,“傳聞琉璃有安宅鎮胎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宛清聽得眼睛睜大,“還有這說法嗎,宛清還是頭一回聽聞呢,我那兒倒是有個琉璃手鍊,正好當做賀禮送大嫂,只是太小了點,怕是管不了什麼作用,沈側妃是要買件琉璃給大嫂鎮胎嗎,潼南的琉璃作坊新出了兩件琉璃,一件送我這裡來了,還有一件呢,外人還不知道,側妃要是想要,宛清倒是可以幫你送個信去。”
宛清這是典型的賣傻了,冰嫺郡主懷了身子,她怎麼樣也是要送點東西來客氣客氣的,光是嘴上祝賀一下那怎麼能成的,只是那些吃的人蔘燕窩宛清可不敢送,萬一出了點什麼事,這罪還得她擔着,宛清之前就在琢磨着送些什麼有鎮胎作用的物什,這會子送個小琉璃正好,也省的她再費腦子了。
說完,吩咐竹雲去絳紫軒取了來,沈側妃那話裡的意思誰都聽出來了,就她傻乎乎的讓沈側妃掏銀子去買,這會子當着寧王妃的面說的,這臺階可不好下呢,不過琉璃她也送了,大的還得你自己買才成了,別打她和王妃的主意,王妃再大度,也不會將他們的一片孝心讓出來,世上又不是沒有琉璃了,要可以自己去買,幾分鐘前才數落了她,一轉眼就笑呵呵的,宛清真是無語至極。
沒一小會兒,竹雲就將琉璃手鍊拿了來直接交到宛清手裡頭,這回還是心形的,只不過裡面換了桃花,同樣漂亮着呢,大型的琉璃出品率太低了,但是小琉璃出品率能高不少,宛清正謀劃着是不是往大了做,可是琉璃畢竟稀罕,物以稀爲貴,再小也是琉璃,就宛清手上拿的這個,初步估價二百來兩銀子呢,半月坊不同造型的琉璃做了一百件了,正思岑着尋個機會推出來,上回莫流箏出嫁戴着引起來不小的轟動呢,要是還有鎮胎作用的話,那就更好了。
宛清交到王妃手裡頭,王妃把玩着,嘖嘖點頭,“手藝造型都非常的不錯,算下來,你和宸兒欠了半月坊不少的恩情呢,這麼寶貝的東西不要銀子似地往你們手裡頭送,回頭得好好謝謝他纔是。”
宛清聽得嘴角微扯,東西都是他們自己的,當然得緊着自己先了,他們又不缺那麼點銀子,還是恭謹的點頭,接過王妃遞回來的琉璃,吩咐竹雲拿去給冰嫺郡主,至於戴不戴震不震的住什麼宅子胎就不知道了,不過好像是有這說法,至於是不是無稽之談就不知道了。
宛清之前拿琉璃嗆了沈側妃一句,沈側妃就閉嘴不說話了,裝啞巴,琉璃是尋常物件嗎,那是說買就買的嗎,半月坊一瓶藥膏就坑了她十萬兩銀子,這麼些的東西倒是說送就送了,寧王妃也不說讓她送,有那銀子買什麼不好,買個琉璃回來瞅着,王妃手裡頭不是有兩件嗎,以後還會更多,以後等暄兒繼承了王爺,冰嫺要什麼沒有,目光不能太短淺了,只是沒想到雲謹的態度這麼強硬,鐵匣子的事她不管,王爺愛怎麼樣便怎麼樣,王爺之前不是說把鐵匣子給莫流宸麼,朝堂上,那些大臣也沒少勸,王爺就是不改口,他們能有什麼法子,怪只怪他們運氣太好了,將鐵匣子買了回來,不然總能找到的。
這事只能這麼着了,不過半月坊如今是越做越大了,這才短短半年的時間呢,大御朝誰人不知半月坊了,要是莫流宸此次真的將斷腿治好了回來,憑着半月坊的支持,想要奪回世子之位不是什麼難事,那時候暄兒的身份就尷尬了,冰嫺可是郡主,要是莫流暄沒了世子之位,那冰嫺嫁給他豈不是太委屈了。
寧王妃想到這種可能,臉色就有些僵硬,還有一絲的戾氣,努力的飲茶平復心裡的悶氣,外面小丫鬟急急進來稟告道,“王妃,十三皇子來了!”
宛清聽得頭疼,王妃聽了也是拿眼睛去瞅宛清,宛清嘴角抽了抽,王妃卻是站起來,笑道,“一準是來找你的。”
說完,邁步就往前了走,纔出莫流暄的院子,那邊十三皇子大步子的邁着往這邊走,宛清瞅着都恨不得找個地兒躲起來纔好,她今兒沒有那個心情下廚啊,您老明兒來成不,正祈禱着,十三皇子上前瞅着宛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不是病着了嗎?”
宛清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福身道,“十三皇子是來探病來了麼?”
十三皇子把脖子一昂,“就知道你是騙我的,所以我特地來了,算了,我也不治你欺騙我的罪了,熱死了,找個地方給我歇歇腳。”
宛清指着那大湖,“那裡涼快,十三皇子可以下去遊兩圈降降暑氣,我說的是真的。”
十三皇子氣的把嘴一鼓,瞪了宛清,王妃聽得也是眼角直顫,宛清說話也太直了點吧,怎麼能叫十三皇子下湖呢,十三皇子不是才差點在水裡淹死嗎,真不知道什麼是忌諱,不過瞧十三皇子也沒怎麼生氣,再瞧那些太太緊蹙的眉頭,忙招呼十三皇子進屋,“天氣熱呢,十三皇子怎麼有空來王府了?”
不說他還忘記了,一遇到她就忘事,十三皇子忙回頭瞅着宛清,“父皇讓我轉告你一聲,讓你明兒進宮一趟,有話跟你說呢,就知道你不想去,本皇子才特地跑一趟的。”
宛清額頭那個顫啊,“那個,皇上找我什麼事?”
十三皇子白眼一番,“我怎麼知道,父皇沒跟我說,前兒讓人轉送給我的冰淇淋呢,快拿上來啊,熱着呢。”
宛清聳聳肩,眼角掃到老夫人陰沉的臉色,嘴角輕弧,搖頭道,“十三皇子來的不巧啊,會製冰淇淋的丫鬟方纔讓人給打的頭冒金星呢,這會子估計正躺在牀上長吁短嘆呢,那丫鬟你也認識,你慣常吃的臭豆腐就是她制的,唉,這幾日這臭豆腐怕也沒了,還有你們皇家的免死金牌似乎沒有什麼用,人家根本就沒把它當回事,你今兒回去幫我跟皇上說說,換個有用的給我,這回可不許糊弄我了。”
十三皇子聽得那個火氣上涌啊,跳起來道,“誰敢打你的丫鬟,你讓她站出來,看我今兒不好好修理修理她!是誰說免死金牌不管用的,我送她去監牢好好反省反省!”
宛清聽得直憋笑,偷偷的小意的拿眼睛去瞅老夫人,老夫人臉正白着呢,手都有些哆嗦,沈側妃一羣人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直拿眼睛看着老夫人,方纔說免死金牌管不了王府家事的可不是她,沒想到宛清當時不說什麼,這會子倒是直接跟十三皇子抱怨了,還讓皇上給她換一個有用的,要不是今兒遇到了十三皇子,沒準哪一天她進宮也會傻乎乎的讓皇上給她換一個,這事要是鬧到皇上耳朵裡,老夫人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皇家的威嚴哪是她可以隨意踐踏的。
十三皇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夫人,雖然年紀小,個頭也不是身高馬大,畢竟是皇家出品,那份威嚴潛移默化間就顯現了,眉頭緊蹙,老夫人嚇的直接就跪了下去,額頭上都有汗珠了,十三皇子大手一揮,“拖她出去,父皇給的免死金牌豈容你蔑視。”
老夫人連着認錯,那幾位太太也都跪了下來,老夫人這回錯犯的大發了,之前纔要打宛清巴掌,雖然被丫鬟擋住了,宛清心裡能沒有氣,老夫人處處爲難她,她不趁着這麼個機會好好報復纔怪呢,以前直當宛清是個小庶女,這會子瞧她和十三皇子熟絡的說話,才真正知道當真不可小瞧了她,後臺大着呢,王嫂也被氣着了,不然怎麼由着老夫人跪着,一句話也不幫着勸,只要她們兩個幫着勸個一句半句,這事還不是就這麼了了,方纔寧王妃要是跟來了沒準就能幫着說兩句呢。
那邊王爺和莫流暄以及幾位老爺趕來,就見宛清和王妃站着,其餘的人都跪在十三皇子面前認錯,忙趕過來,“出了什麼事?”
老夫人像是見到了救星似地,十三皇子卻是搶先一步道,“她蔑視父皇給的免死金牌,本皇子要送她去大獄反省反省。”
王爺一聽眼神就冷了下來,王府裡有免死金牌的可不就是宛清了,老夫人這又是尋宛清的麻煩了,還蔑視免死金牌,只是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沒得連着王府上上下下都跟着受罪,忙拱手求情,“十三皇子息怒,這事臣會處置。”
十三皇子聽了小眉毛蹙了兩下,瞥頭看着宛清,宛清朝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十三皇子又蹙了下眉頭,她那使的什麼眼神啊,沒瞧明白啊,指了宛清問道,“你爲什麼要打她的丫鬟?”
老夫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回話纔好,那邊沈側妃回道,“不是打她的,是打宛清,那丫鬟幫着擋了一巴掌。”
不說打宛清還好,一聽原本要打的是宛清,十三皇子炸毛了,氣急敗壞的道,“本皇子的救命恩人你們也敢動手,你倒是說說她犯了什麼錯!”
在十三皇子咄咄逼人的目光逼視下,沈側妃硬着頭皮把前因後果補齊了,差了一點點,竹雲就壯着膽子把話說白了,氣的十三皇子恨不得將這羣人拖下去狠狠的打一頓纔好,瞪了宛清道,“你不是厲害到連本皇子連父皇都不放在眼裡嗎,怎麼被她們欺負成這個樣子也不吭聲?”
宛清被罵的頭很低,不是不吭聲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今兒栽她手裡,明兒就能栽回來,這羣人要收拾就得一個不落的全收拾了,一回收拾一個其餘的就來幫腔,耳根子難受啊,她們團結一致她又勢單力孤,證據還在尋找過程中呢,要打壓她們就得靠權勢大的,也就是您老了,宛清一副受苦受難的模樣,瞅的十三皇子嘴角直抽,回頭惡狠狠的瞪着她們,王爺聽的臉也冰冷的,“來人送老夫人回去,好好抄抄兩百遍女戒家規,一個月不許出門。”
十三皇子一聽,補充了句,“抄一千遍,每天不能少於二十篇!方纔都有誰幫腔,一個都不能落下,本皇子要親自檢查!下回這樣的事別讓本皇子聽到了,不然一人打五十大板!”
宛清聽得連連在心裡頭點頭,十三皇子發完話,卻是回頭瞪了宛清道,“還有你,以後受了委屈就讓人送信給我,本皇子給你做主,醜就算了,還這麼笨,跟你說話,真是費口水。”
說着,搖頭晃腦的走了,宛清天雷滾滾眼角直抽啊,才升起的那麼一點兒的感激之心霎時間灰飛煙滅了,瞅着眼前比她還矮那麼一釐米的十三皇子,恨不得追上去敲他爆慄纔好,嘴巴就不能甜點啊。
王妃聽了臉色很好,不顧那些氣的直咬牙的太太們,笑對宛清道,“還不好好謝謝十三皇子。”
宛清聽得直點頭,轉身就瞧見一羣花容失色的太太們,十三皇子可是明說了做她靠山的,受了委屈不去找他做主那就是笨了,都明白的說了,宛清以後三不五時的告狀就怨不得她了,宛清嘴角輕弧,吩咐竹雲道,“十三皇子喜歡吃冰淇淋,多給他準備點兒。”
宛清話音才落,那邊十三皇子的貼身太監湊上來補了一句,“多準備許多,不當是十三皇子的份,太后的公主的,都要呢。”
宛清嘴角扯了扯,瞥頭望着竹雲,竹雲點點頭,梳雲臉已經上了藥,有她幫着還有南兒北兒很快就能做好,再者冰窖了原就有現成的,食材也都備好的,能穩住十三皇子這個靠山,別說做點吃的了,就是當牛做馬她們幾個也願意,再者今兒他可是幫着下了回狠手,一千遍的女戒家規,十三皇子還親自檢查呢,誰都逃不掉的,想想心裡就樂開了花,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梳雲去,她一準能樂的從牀上跳下來,當下福身回絳紫軒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