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二太太半句話還沒坑就被國公爺當頭棒喝的訓斥了一頓,眼圈當即就紅了,聲音帶了絲委屈和怨氣,“兒媳哪有那個膽子去招惹錦親王妃,是有人打了琛兒,琛兒如今還昏迷在牀榻上呢,是哪個天殺的下的狠手,琛兒都快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說着,就拿帕子抹眼淚,哭的是真傷心,怎麼說被打的也是她放在心尖上寶貝的兒子,平時自己都捨不得苛責半句,更別提打一下了,現在被人打成這樣,心裡又是疼又是窩火,恨不得將那人活颳了去。

王爺聽了,心裡就有些擔憂,莫不是宸兒又跟鎮國公府二公子打起了來吧,正想着說兩句好話賠禮道歉,那邊莫流宸已經推着輪椅進來了,臉臭臭的,也不行禮,直接開門見山的嚷嚷道,“是哪個有眼無珠的說我娘子打了二表哥?”

二太太臉一哽,這話怎麼接,接口就是說自己有眼無珠,真是氣死她了,王爺卻是上去撫了撫莫流宸的腦袋,“宸兒又說胡話了不是,宛清怎麼會打琛兒呢。”

莫流宸把頭一偏,聳了鼻子道,“所以纔有眼無珠啊,到哪裡都有人見不得我娘子好,誣陷她也不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說完,妖媚的鳳眼盯着二太太,“你倒是說說,我娘子是怎麼打的二表哥,在哪裡打的?說不出來,今兒你就得給我娘子道歉,我娘子豈是你想欺負就欺負的。”

鎮國公算是聽出來了,將琛兒打暈的不是宸兒,而是宸兒媳婦,二媳婦真是蠢鈍如豬,宛清那麼一個小姑娘,雖是將門之女,沒學一星半點武功不說,就算是學了,可哪裡就能欺負的了琛兒,又是呆在內院的,哪裡跟琛兒打過照面,鎮國公府守衛嚴謹,找人打琛兒都難,更別提宛清動的手,真是沒事找事,難怪雲謹氣的都讓人找他來了,這根本就是有人不想讓她回門。

鎮國公冷着臉,那邊阿全忙推開了門,幾人魚貫而入的進了書房,宛清正紅着眼圈,小意的抽泣着,王妃臉也沉沉的,見了鎮國公這纔好了兩分,卻是哽咽着聲音道,“爹,以後雲謹還是不要回來了吧,免得有人瞧女兒不順眼,連帶着看宛清都不順眼,受人欺負,女兒就在這裡拜別了,您保重身子。”

說完,牽着宛清就要饒過鎮國公往門口走,鎮國公急了,雲謹難得回來一趟,這世上沒人有他了解雲謹的性子了,雲謹看着溫婉,性子卻是幾個孩子中最像他的,倔着呢,她若真走了,怕是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在王府裡過的不順心,宸兒又是這樣,這不是要逼死她嗎,幾個兒子女兒中,他最中意的還是雲謹啊。

鎮國公忙止住了王妃,“有什麼委屈說就是了,你這性子爹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受了委屈只知道擱在心裡忍着,你不說爹怎麼知道,先坐下來,慢慢說,你這一走,難不成爹哪一天去了,你也不回來了?”

王妃聽了直瞪鎮國公,嗔罵道,“大過壽的,說什麼胡話,這不是還沒走嗎?您要再胡說,我可就真不回來了。”

鎮國公見雲謹還蹬他,這才放了兩分心,摁着王妃坐下,笑的和藹,“想讓我好好過壽,以後就常回來看我,不然我一把老骨頭天天往錦親王府跑,你就忍心了?”

“有什麼不忍心的,反正您身子骨健朗着呢,”王妃嗔了他一眼。

宛清在一旁瞧着眼睛都睜圓了,晶瑩淚珠掛在睫毛上,上下打顫,可愛極了,莫流宸在一旁瞧着都怔住了,原來她哭起來是這個樣子,以前怎麼都沒發現。

宛清卻是沒注意到,心裡在感慨原來王妃對鎮國公這麼重要呢,兩人相處的方式也奇怪,鎮國公以前肯定是把王妃捧在手心裡疼,這樣,怎麼還會允許國公夫人把她嫁進錦親王府呢,又是一大疑惑。

宛清瞥眼見到王爺也怔住了,雲謹嫁給他也快二十年了,還是頭一回看她不掩藏心中的委屈,向國公爺撒嬌呢,心裡又有一些悶,她在他面前幾十年如一日般的溫婉沉靜,愛理不理的,是他讓她把性子都收斂起來了吧?

王妃瞧王爺盯着她一眨不眨的,忙坐正了,彷彿方纔說話的不是她,那邊二太太卻是氣的咬牙,雲袖下的手攢的緊緊的,長長的指甲陷進手心,卻是在鎮國公回頭的那一瞬,臉上染了抹淡笑,帶着萬分的委屈。

鎮國公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走過去坐下,這才沉聲道,“你倒是說說琛兒的傷是怎麼來的,當真是宛清打的?”

二太太也知道自己今兒怕是栽裡頭了,可是琛兒傷成那樣,要是不替他討個公道,她咽不下這口氣,當下腦子轉的飛快,“兒媳也不確定,只是府裡的丫鬟說見着表侄媳去找琛兒,琛兒進了內院只見過她,就被打的昏迷不醒了……。”

宛清聽得直冷哼,不說話直抹眼淚,二太太這話是典型的說她行爲不軌,竟然沒事跑去找溫君琛,這話說出來還不知道外人怎麼想她呢,如今他被人打了,就全推到她頭上了,就算不是她打的,那也脫不了干係,早知道,之前就該廢了他,免得他禍害世人。

宛清紅了眼睛道,“是哪個丫鬟污衊宛清,宛清一直就跟在母妃身邊,就是離開一小會兒也是去找相公,在路上還碰到了端親王世子,根本就沒見到二表哥的面,二嬸怎麼相信個丫鬟的話就來質問宛清,二表哥還未醒,誰打的他,他不知道嗎?”

說着,又是一陣淚珠,莫流宸瞧着都心疼,湊合着流兩滴就是了,幹嘛那麼賣力的表演,忙過去拿帕子給她擦,拍了她的後背道,“好了,別哭了,醜死了,你跟我在一起,說敢污衊你,二表哥又不是不醒了,等他醒了,知道打他的人不是你,二嬸會給你道歉的,你就等着就是了,哭了半天餓了沒?”

宛清一哽,直拿眼睛瞪他,丫丫的,閃一邊去,她正哭得起勁呢,天知道她想哭一回多難,偶爾流點眼淚對眼睛好呢,他這一開口,她哪裡還哭得下去啊,想笑了,又哭又笑的像什麼樣子嘛,憋得人腮幫子疼,好像是抽筋了。

宛清小心的抽噎着,那邊鎮國公聽的眼睛冒火,恨不得瞪穿了二太太纔好,“你是聽哪個丫鬟說的,宛清有什麼事非得去找琛兒不可了,她一直跟雲謹和宸兒在一起,上哪去打傷琛兒了,一個長輩不聞不問就這麼爲難小輩,鎮國公府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還不快給雲謹道歉!”

跟二太太說的哪裡是什麼丫鬟,是嬡兒,她親眼見琛兒的丫鬟找宛清去的,還能有錯,定是他們打的,二太太認定了,可琛兒找宛清去的話要她怎麼說,國公爺知道了,不活活打死琛兒纔怪,這口氣只能嚥下去了,她也是被氣糊塗了,沒多問兩句就來質問,正好給了雲謹一個泄憤的由頭。

還要她給她道歉,憑什麼,他們打了人還要她道歉,二太太哏着脖子站在那裡,外面二老爺聞風趕來,聽了事情的經過後,直在心裡罵二太太是豬腦子,父親最想見的就是雲謹了,就怕委屈了她,她倒好不去抓該抓的賊,偏偏往槍口上撞,活該被罵,琛兒不過就是受點皮外傷,養幾天不就好了,非得在大壽的日子鬧開。

二老爺當下呵斥二太太道,臉陰沉沉的,“還不快給雲謹道歉,難不成你想回孃家呆着。”

二太太這纔有些後怕的縮了脖子,心裡不服氣的朝王妃說了兩句好話,卻是沒有給宛清道歉,宛清和莫流宸也沒再提了,總不好硬逼着要她給道歉吧,畢竟是長輩,又是外公家,又逢着鎮國公大壽的日子,怎麼也得給鎮國公兩分面子的。

二太太也吃了癟落了臉,這事就這麼作罷了,道了歉就沒臉在書房再待下去了,纔出門,就聽外面的丫鬟急急忙跑過來道,“大小姐被針給紮了,手臂麻了。”

二太太一陣頭暈,急問道,“好好的,怎麼會被針紮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見二太太臉越來越沉,只得把知道的都說了,“不知道是誰擱了根針在琴上面,大小姐不知道,彈琴的時候扎到了。”

好丟臉啊,那麼多官太太小姐世子少爺們都瞧着呢,大小姐只得裝暈了,不知道待會兒又有誰要倒黴了,只能祈禱火別燒到她身上纔好。

二太太這纔想起來,嬡兒彈的琴該是給宛清的,是有人要害宛清,她卻讓嬡兒替她做了回替死鬼,二太太心裡一陣憋悶,眼裡閃過惡毒,氣的咬牙,“快去找太醫來,多請幾個。”

說完,由着丫鬟扶着她往回走,心裡不住的咒罵,一年都不回來兩回,每回回來總得鬧出點事,成了心的給她添堵,她要回來做什麼,王爺明明不喜歡她,還任她坐着王妃的位置,貴妃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和雲謹合不來,還在王爺面前幫她說好話,真不知道她腦袋是怎麼長的。

二太太走了,王妃他們就在屋子裡聊起了天,二老爺被國公爺差遣出去招呼客人了,他是壽星公,自然要坐在大堂的,閒聊了幾句話,也起身往外走,纔出了書房門沒幾步,那邊一個小廝領着另一個小廝急急忙的跑來,那小廝身上着的是錦親王府的衣服,神色急的不行。

見了王爺,一邊行禮一邊道,“王爺,不好了,王府招賊了,好像是鐵匣子被偷了!”

王爺聽的身子一怔,鎮國公臉色也變了,除了宛清,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只聽王爺吩咐道,“快去讓人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那小廝飛似的往外走,步伐輕盈,應該是個習武之人。

王爺吩咐完,就對鎮國公拱手道,“府裡有事,小婿就先回去了。”

鎮國公也不留他了,擺手道,“快回去吧,得查清楚了,不是東冽就該是北瀚的奸細,得儘快找回鐵匣子,不然回頭聖上知道了,降罪錦親王府事小,怕是連鐵匣子也要收了去。”

王爺要走,王妃和宛清他們自然是要跟着回去了,王爺顧不得那麼多,快步的就往回走,王妃在後頭跟鎮國公說了幾句話,就帶着宛清推着莫流宸出了鎮國公府的大門,外頭冰嫺郡主和寧王妃一臉擔憂的守在那裡,估計是在等王妃。

寧王妃和王妃就在門口說了幾句話,便分道揚鑣了,莫流暄在知道鐵匣子失竊的時候就快馬加鞭的趕回去了,留下冰嫺郡主一人,便和王妃同坐一輛馬車,宛清還是跟莫流宸一塊。

馬車上,宛清心裡也擔憂着呢,鎮國公的話她自然是聽見了,沒想到那鐵匣子竟然關係到三國,鐵匣子莫不是替皇家保管的吧,如今丟了,萬一造成三國戰亂,錦親王府上上下下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啊,那明天他們還能出的去嗎?

宛清有些擔憂的問莫流宸,“相公,明天我們還出不出府了?”

莫流宸微嘆了一口氣,“你就是想,他們也不會讓。”

宛清把心裡的疑惑問出來,“相公,那鐵匣子到底是誰的,真有那麼重要,爲什麼還有奸細來奪?”

莫流宸摟着宛清,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當年大御建朝初期,戰亂不斷,後來,也就是第一任錦親王攜妻縱橫戰場,擊退外敵,得保大御數十年安穩,那鐵匣子就是他們留下來的,東冽和北瀚因爲覬覦忌憚鐵匣子,所以多年來雖蠢蠢欲動,卻也沒有膽子進犯,如今鐵匣子失竊,怕是戰爭初起的徵兆。”

宛清聽得一怔錯愕,沒想到鐵匣子竟然這麼剽悍,難怪當初三老爺會那麼奉承莫流暄了,還要他建功立業的時候捎帶上他,就連四老爺和四太太都巴結莫流暄,有這麼個寶貝在手,誰不巴結,難怪處處踩着他奉承冰嫺郡主他們了,王爺愧疚,所以給了他們十萬兩銀子,當年錦親王之所以被封鐵帽子王,就是因着赫赫戰功和鐵匣子吧。

只是鐵匣子既是錦親王府私有的,那皇上要怪罪也得悠着點兒,估計收回鐵匣子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帝王素來有疑心人的通病,萬一懷疑錦親王府有異心,又有那什麼鐵匣子在,若真的犯上作亂的話,皇家還真不一定控制的住,這種可能皇家怎麼允許發生呢,也難怪莫流暄顧不得冰嫺郡主就先回府了,鐵匣子這麼重要,又是在他手裡頭丟的,估計這回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連寧王妃也那麼焦急,郡主之尊嫁給莫流暄,怕是衝着鐵帽子王和鐵匣子去的吧,唉,這事他們可不大想參合進去,她心小,只想着早些治好妖孽的腿,國家之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哪是他們做的了主的,再說了,鐵匣子失沒失竊與他們干係都不大,自有王爺和莫流暄去找回來,他們就是呆在府裡也只能兩眼望天,所以,宛清覺得還是管好自己先,明兒照樣出府。

就是天塌下來也阻止不了她要出府的決心,已經耽擱半個月了,他那隻腿都好的差不多了,在這麼耽擱下去,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府了。

一路快馬加鞭的回了王府,正碰上王爺出去,莫流暄緊隨其後,二老爺三老爺也都在,就連甚少露臉的四老爺也都跟在王爺後頭,神色異常的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王妃也是有自己的事要處理的,王府失竊,她也逃不掉責罰。

宛清跟着王妃回屋,老夫人和沈側妃還有二太太、三太太她們都在,老夫人一見王妃就開始發難,“你是如何管理王府的,大白天的就讓賊人摸了進來,別的地方都不去,直奔暄兒的院子去。”

王妃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濟濟一堂就等着發她的難呢,鐵匣子可不是在她手裡也不是在宸兒手裡失竊的,她纔不會平白無故的受這個指責,只見王妃冷哼一聲,譏笑道,“您也知道別的院子都好好的,只有暄兒的院子出事,該好好責問側妃一番纔是,暄兒的院子可不歸我管,當初還是您讓我交給側妃管的呢,沒忘記吧。”

說完,不顧老夫人和側妃青白的臉色,回身對宛清道,“累了吧,快回去歇着,記得讓人把院子內外都檢查一遍,看看可還有藏匿的賊匪,不可掉以輕心了。”

宛清瞧王妃雖然溫順,但也不像隨意被人欺負的,這事她們在怎麼挑刺也難怪罪到王妃的頭上,便放心的推着莫流宸回去了,竹雲跟在後頭伺候着,梳雲那丫頭好奇着呢,溜去世子妃院子瞧去了,宛清也隨她去了,只交代她小心一點,她們都在氣頭上,沒準就逮誰咬誰了。

竹雲倒是偷偷的問了宛清一句,“少奶奶,還用繼續收拾東西嗎?”

主要的東西都收拾了,還有一些慣常用的沒有打理,如今府裡出了這樣的大事,出不出的了府還不好說啊,竹雲想着就忍不住嘆息,怎麼少奶奶想出一趟府就這麼難呢,先是老夫人不讓,後來又是進宮,如今府裡又丟了東西,更是給老夫人他們一個藉口了。

宛清卻是吩咐道,“繼續做你們的事,明兒無論如何也得出府。”

王府裡因爲進了竊賊的原因,所以一下子多了不少護衛,宛清想這鐵匣子既然已經被盜了,哪裡還會潛藏在府裡,雖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了,可絳紫軒裡原就有不少的暗衛,倒也不擔心,所以絳紫軒跟往常一樣,除了王妃派人過來問了一回,她也是該幹嘛幹嘛,不多操心。

第二日一早,竹雲梳雲就來敲門了,宛清也早就醒了,想着能出府,昨晚就有些興奮,再加上被某人纏着折騰到到半夜才睡,所以宛清神色有些懨懨的,好在撲了些粉也瞧不出來。

竹雲梳雲和冷灼招呼人把一些東西搬去馬車上,宛清則推着莫流宸去跟王妃告辭,“母妃,宛清和相公這就出去了,我們會每日派人送兩封平安信回來的。”

王妃聽了就紅了眼眶,這麼多年,宸兒還是頭一回離開王府,在這檔口出去避避也好,所以王妃也不留宛清他們了,只再三囑咐宛清要好生照顧莫流宸,萬一有個什麼事一定要派人回來說一聲。

這麼一交代,就耽擱了好一陣功夫,老夫人聞聲趕來,怒氣衝衝的,沈側妃也是一臉不慍,就連冰嫺郡主臉色也難看的要死,活像宛清他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對不起錦親王府的事似地,恩,準確的說應該是責備宛清他們臨陣逃脫,沒有與王府甘苦與共,最好是一力把鐵匣子失竊的事承當下來纔好。

宛清暗想着,就見老夫人氣的直拿柺杖拄王妃屋裡的青石地板,磕的咚咚直響,凌厲的眼神從王妃臉色挪到宛清臉上,咬牙切齒的道,“如今鐵匣子被盜,王爺和暄兒他們一宿都在外面追賊匪,你們還有閒心去遊山玩水,沒了錦親王府這個根……。”

喋喋不休的噴出來好些利刀,聽的宛清直翻白眼,這死老太太就不能省省力氣啊,什麼都要管,怎麼不叫王妃將當家主母的位置讓出來給她當,八成是昨天沒從王妃這裡討到便宜這才把火氣轉移到她身上了,怎麼誰都愛捏她這個不軟不硬的柿子呢。

等老夫人罵了好一通後,宛清翻着白眼無力的吩咐道,“老夫人說了半天口渴了,給她倒杯茶,要上好的君山毛峰,水要七分熱,別燙着了她。”

老夫人當即氣白了臉,敢情說了半天,她只記得她渴,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呢,正要開罵,宛清卻聳了鼻子對莫流宸道,“相公,今兒怕是出不去了,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我們守在絳紫軒呢,估計是預計到沒準哪一天那鐵匣子就直接從天上掉下來了呢,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我們院子裡,我們不在家守着,萬一到時候被別人撿了去可怎麼辦呢,相公,你說,要是鐵匣子真掉在了我們面前,可它又不是我們的,本着拾金不昧的原則,我們該不該撿呢?萬一碰壞了一點點,可怎麼辦好啊?”

宛清一雙清秀的眉毛都扭到一塊去了,說的就好像鐵匣子就在眼前的地上似地,糾結着撿不撿起來纔好。

莫流宸憋着笑,揪了宛清的鼻子,罵道,“又笨蛋了不是,天上掉鐵匣子怎麼會砸到你呢,要砸也得看準了老夫人才是啊,鐵匣子父王給了大哥,大哥自己不好生收着,被賊給偷了去,關我們什麼事,出府之日早先就定好了,父王自己也同意了,要是父王自己說鐵匣子能直接砸到絳紫軒,那我們就不出去,在家守着好了。”

那邊王爺進屋,站在門來就聽到這番話了,其實老夫人的話他也聽到了,心裡愧疚着呢,鐵匣子沒給宸兒跟了暄兒,又是在他手裡丟了的,關宸兒什麼事,老夫人從始至終沒有責怪過暄兒半句。

倒是揪着雲謹和宛清他們不放,好似鐵匣子是在他們手裡丟失的似地,王爺想着宛清他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了,還想着老夫人罵的口渴了,記得給她倒杯茶,連愛喝什麼茶都顧忌到了,這麼好的兒媳,孫媳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處處刁難,上次敲打的還不夠,倒是變本加厲起來了,王府的當家主母還是雲謹,豈容她隨意謾罵了。

王爺大步邁進來,衣帶生風,冷冷的瞅着老夫人,老夫人卻是關懷的問莫流暄,“在外面奔波了一宿,快去洗洗歇下。”

莫流暄不敢回話,直拿眼睛去瞅王爺,鐵匣子是在他手裡丟的,他哪裡敢言累了,就是累死在外面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老夫人這回怕是……撞到父王了。

王爺冷哼一聲,“老夫人怎麼來了,府裡有賊進出,不大安全,佛堂僻靜,以後你就在佛堂多住幾天,何時找到鐵匣子,何時再出來。”

說完,不去看老夫人變了的臉色,一揮衣袖,轉身對宛清道,“出了王府好好照顧宸兒,那些暗衛不得遣開他們。”

宛清忙應下了,撇眼見老夫人沈側妃氣的冒煙的樣子,更是笑的燦爛,讓你們毒舌還不知道避着點兒,不知道王爺在外面聽着了吧,鐵匣子失竊之事可不關他們屁事,讓你雞蛋裡挑骨頭吃飽了撐着沒事找事,活該哪涼快哪呆着去,王爺總算英明瞭一小回。

宛清恭謹有禮的朝王爺王妃拜別,推着莫流宸就出來了,覺得天空都比往常的藍一些,老夫人去佛堂呆着了,王妃能有幾天安生日過了,得尋個機會打擊的老夫人一蹶不振纔好,免得她癟了兩天又生龍活虎的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可王爺孝順,念着她的養育之恩,又有沈側妃和二老爺他們幫着,只憑着她偏心,對她刻薄就想徹底弄走她,難啊,看來還得從王爺身上下手才行啊,如今這就是個好兆頭了,等哪日老夫人將那點恩情揮霍盡了,就是她栽跟斗的時候了。

王妃自然捨不得宛清他們走,一路送到大門口,王爺勞累的一晚,也不想聽老夫人嚎叫,直接就讓人送她去佛堂了,連個求情的機會都沒給,還派了兩個人守着她,明說是保護,其實就算是禁足了。

王爺忍着疲勞送他們出府,還給了宛清一塊令牌,宛清拿着那刻着錦字的令牌那個激動啊,這東西她也就在電視裡見過,都是最後的王牌呢,不到關鍵時候是不出手的,什麼見令牌如見王爺親臨之類的,雖然鐵匣子失竊了,可錦親王府在大御朝那可是吃的開的。

宛清想着,忙把令牌收好了,覺得擱在自己身上不大放心,就直接踹莫流宸懷裡去了,又依依惜別了一番,宛清這才和莫流宸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宛清這才鬆了口氣,估計是被壓迫的久了,總覺得出王府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今真真實實的坐在了馬車上,突然就生出來一種山高皇帝遠的感覺來,渾身舒暢啊,要不是地方不對,她都想仰天長吼了。

莫流宸見宛清那小扇貝似地睫毛如蝴蝶的輕顫雙翼,忽閃忽閃的,眸中跳躍着興奮的光芒,就像上好的琥珀一般,晶瑩剔透,半點雜質也無。

不由的伸手抱緊了宛清,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呵着氣,把玩着宛清垂下來的一縷秀髮,笑問道,“能出王府就那麼開心?”

“那當然了,我來這裡這麼久,外面大街上的地都沒踩過呢,每回馬車路過的時候,我都想馬車突然穿了,直接掉下去踩一下……額,說笑的,我是說笑的,萬一把我卡住了怎麼辦,”宛清覺得耳邊的呼吸重了點,忙改了口,覺得有些得意忘形了,汗滴滴的,那也只是在腦海裡想一想,怎麼他一問就全出口了呢,萬一真卡住了,那得多窘啊,錦親王府的劣質馬車也不用再上路了,她這輩子都不用再出門了。

宛清訕訕的說完,莫流宸一把摟緊了宛清,拿右腳去瞪馬車,宛清忙止了他道,“都說是說笑的了,你幹嘛玩真……。”

宛清話還沒說完,突然外面就傳來一陣乒呤乓啷聲,又像是刀光劍影聲,宛清忙掀了簾子往外瞧,就見一身着暗黑色錦衣拿着帕子蒙着臉的男子正和冷灼交手,身手敏捷,宛清瞧着起勁,拽了莫流宸一起看,想起什麼忙問道,“他藏在我們馬車底下的?”

莫流宸揪了揪宛清的鼻子,妖媚的鳳眼閃過一抹笑意,“要不是你方纔說把馬車蹬穿,他也不會露出馬腳來,今兒,他算是栽你手裡了。”

宛清聽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別說栽她手裡好不,萬一被他聽見了,回頭找她尋仇怎麼辦,說到底還是妖孽耳朵靈啊,不然他怎麼會栽,不過這賊膽子是不是太小了點,傻子都聽得出來她是說笑的。

宛清又把頭往外探了探想看清楚點,因爲他們打着打着就挪了位置,莫流宸卻是將宛清給拽了回來,瞪了宛清道,“有什麼好看的,萬一被砸到了怎麼辦,坐好了。”

宛清被抱的緊緊的,越是動彈被抱的越緊,掙扎了兩下就放棄了,不由的嘟了嘟嘴,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真刀真槍的幹架呢,能不好奇嗎,不過冷灼武功高着呢,還有好些小廝打扮的暗衛在,那賊就是插了翅今兒也難飛了。

那邊王府門口,王妃和王爺目送宛清一行四輛馬車離開,瞧着瞧着,眼睛就模糊了,站在那裡許久也未轉身回府。

又是好半天。

纔剛轉身,突然一陣馬蹄飛踏聲傳來,王妃忙回頭,眼裡帶着期望,卻不是王府的馬車,比王府的還要精緻不少,不知道是誰大駕光臨,王爺忙上前了兩步,馬車才站定,十三皇子就跳下了馬車,東張西望道,“那個醜女人呢,快點叫她出來接駕,本皇子餓了。”

王爺聽的一懵,十三皇子跑來找誰呢,忙問道,“十三皇子找誰?”

王妃倒是知道十三皇子找宛清,只是也太無狀了點,宛清哪裡醜了,就聽十三皇子眨着眼睛,估計是在想宛清叫啥,好半天,才憋了嘴道,“就是上回非……救本皇子的那個醜女人。”實在不好意思說非禮了,大庭廣衆的實在是丟他十三皇子的臉啊。

王爺臉色這才緩了兩分,還以爲是皇上差他傳信來的呢,忙回道,“十三皇子來晚了一步,臣兒媳方纔出城了。”

十三皇子一聽,臉上就染了抹失望,怎麼就走了呢,眼睛跟着就黯了下來,突然又亮了起來,“那你快派人去把她追回來,她還欠本皇子一頓飯呢。”

王爺聽的一怔,宛清和宸兒是鐵了心要走的,現在去追倒是能追的回來,只是宸兒該惱他了……只是,皇子有令,他不得不……王爺滿心疑惑,宛清怎麼就欠十三皇子一頓飯了呢,她做的飯菜能有御膳房的好?

十三皇子素來挑食,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前幾日才聽皇上說有了些好轉,還是宛清給了偏方呢,怎麼治了病不算還欠一頓飯菜了,王爺壓住心裡的疑惑,轉身去吩咐人,兩侍衛才跨上馬鞍,那邊又是一陣馬蹄傳來,王妃瞧馬上坐的是冷灼,面上一喜。

王爺也怔住了,不是才吩咐冷灼寸步不離的跟着宸兒的麼,怎麼才走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就見冷灼躍下馬,拱手道,“王爺,方纔抓了個黑衣人,估計從王府起就藏在了少爺的馬車底下,或許與鐵匣子失竊有關,少爺讓奴才給您送來。”

說着,那邊兩個暗衛就壓着黑衣人上了前,黑衣人一臉的兇殘,渾身的穴道都被點住了,嘴裡也塞了東西,就怕他咬舌自盡,好在冷灼原就是暗衛出身,嘴裡藏匿的毒藥也被他給取了出來,不然黑衣人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王爺聽了帶着倦意和淡淡愁容的臉這才緩和了一兩分,正一點頭緒也無呢,宸兒纔出門就有了線索,既是從王府就潛伏在了馬車上,定是竊賊的同夥,忙讓人捆着黑衣人進了府,看着九皇子撅了嘴站在那兒,王爺纔想起他先前的吩咐,對冷灼道,“待會兒你叫少爺和少奶奶先回來一趟,把欠十三皇子的那頓飯先付了再出去吧。”

冷灼聽了身子一僵,少爺和少奶奶此刻都出了京都了,他回去說了也不一定回來,今兒再耽擱一回,明兒還能出府嗎,那少爺的腿得拖到何時,少奶奶又不能在王府裡給少爺治腿,再者,那半月坊的事還要少爺和少奶奶去打理呢,冷灼想着就道,“少爺和少奶奶如今已經出了京都,怕是短時間不會回來的,欠十三皇子的飯……少奶奶說,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她出京。”

最後一句話可不是他胡謅的,宛清確實跟莫流宸說過這話,還是今兒早上出絳紫軒往王妃屋裡走的路上說的呢。

王爺聽了直爲難,瞅着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撅了嘴再生氣呢,早知道就昨兒來的,偏偏昨兒是鎮國公的大壽,王爺見他不說話,一時拿不定主意,那黑衣人他還要去審問呢,宸兒性子倔,誰的勸也不聽,怕是找不回來,等他在外面呆膩了估計纔會回來。

想着,就拿眼睛去望王妃,王妃正想着冷灼的那番話,冷灼做事素來穩重,又事事以宸兒爲先,連他都贊同宸兒出府,還幫着宛清說話,怕是這一趟出府是非去不可的,莫不是跟宸兒的腿有關?

王妃想着,就對十三皇子道,“他們已經出了京都,鐵了心不會回來了,十三皇子餓了,先進府用些糕點,等宛清回來,臣婦一定讓她進宮給您做飯,多做幾回算是賠罪成嗎?”

能不成嗎?十三皇子聳了鼻子道,“那她可是欠本皇子十頓飯了,不,是欠了本皇子二十頓。”

王妃忙應下了,十三皇子見王爺還有事,也就沒進府了,上了馬車就往皇宮去了。

冷灼追上莫流宸,把這事告訴了宛清,宛清聽了直跳眼皮,這十三皇子也太無賴了點吧,他大駕光臨王府一回就把一頓飯變成了二十頓,那她以後不得有事沒事就往皇宮跑了,乾脆封她個御廚好了,那樣好歹還有點辛苦費呢。

莫流宸卻是冷了臉道,“不去,皇宮那些廚子幹什麼吃的,我娘子怎麼能燒飯給他吃,讓他早些娶個媳婦。”

宛清聽得嗒然,十三皇子才十歲好不,現在就娶媳婦會不會太早了點,不過他敢說她老,就該早些給他娶個媳婦纔是,宛清點頭贊同莫流宸的提議,不過,貌似也只是想想,他們哪裡能做十三皇子的主。

宛清坐在莫流宸的膝上,一邊吃着糕點,一邊趴在窗戶上欣賞着外面的景色,總算是見着山了呢,京都還是很大的,無論在顧府還是皇宮,宛清都沒能見到山,就是有,也是假山,要麼就是個小土山包,哪有這個來的大氣,讓人心曠神怡,儘管古代的空氣已經很清新了,宛清還是覺得外面的空氣更加的清新,沒有最清新,只有更清新。

“相公,我們去哪裡?真的去靈韻山?”宛清瞧着,突然想到落腳的問題,忙問道。

莫流宸把頭抵在宛清脖子處,鼻間聞到她幽幽的清香,溫暖而甜蜜,他貪戀這一刻的寧靜與美好,修長的睫毛上下扇合着,回手環抱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拱了拱,聽了宛清的問題,捏了捏宛清的臉頰道,“不是早先就決定好的嗎,再有三四個時辰就到了,馬車坐的累?”

宛清聽了忙搖頭,馬車寬敞不說,一路更是被他抱在懷裡,顛簸的感覺更是小了,他都不覺得累嗎?

靈韻山是宛清經過千挑萬選才決定的,離京都不遠,坐馬車六七個時辰就到了,若是騎馬的話,一天能跑個來回,若是千里馬的話,那就更快了,既是要建山莊,那就不能建的太遠了,環境還要好,離得遠了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靈韻山臨近就有個不大不小的小鎮,因爲靠近京都的原因,繁華着呢。

夜幕降臨,漸漸繁星點綴着夜空,像一顆顆夜明珠鑲嵌在天幕上,夜幕下,馬蹄依然踏踏而行,寬敞而舒適的馬車裡,宛清早累的睡在了莫流宸的懷裡,安穩寧靜的像只小浣熊。

第二天醒來時,睡眼迷濛中看着熟悉的房間和擺設,宛清有一瞬的錯愕,忙掀了被子就要下牀。

竹雲梳雲正端了銅盆進來,見宛清急切的樣子,有些不解,就聽宛清氣呼呼的道,“那混蛋,竟然趁我睡覺了,把我送回來了!他人呢?”

第十七章第230章 洗鳳袍第一章第95章 大膽猜測第六十章第138章 埋伏第218章 天地賭坊第208章 富可敵國第13章 爲妻之道第四十八章第101章 劫信第12章 地板安寢第3章 戳到舌頭第230章 洗鳳袍一百一十二章 絕食第105章 擋路第240章 餿主意第90章 畫像第五十七章第126章 倔牛第145章 鐵門第156章 必殺技第139章 雪蓮心第203章 琉璃婚約第136章 失落第244章 太子太傅第197章 賊喊捉賊第10章 屢屢作案第238章 失憶第257章 傳奇棍子第45章 白玉鐲第40章 兩個銅板第162章 謹言慎行第228章 失職之責第八章第167章 火上澆油第8章 淺兒陌兒第181章 牙印第168章 孰輕孰重第136章 失落第六十五章第一百四十六章第七十四章第194章 刺傷第92章 絲帕第36章 挑剔第40章 兩個銅板第7章 學輕功第87章 捐款第238章 失憶第153章 綠雲籠罩第104章 小色鬼第203章 琉璃婚約第3章 戳到舌頭第197章 賊喊捉賊第17章 遛狗第88章 雲香珠第213章 偷東西第90章 畫像第148章 查封第30章 吃藥第148章 查封第一百四十六章第139章 雪蓮心第10章 屢屢作案第121章 取經第五十章第七十五章第41章 告狀第187章 令牌第220章 雞毛撣子第125章 堂姐第119章 食盒第136章 失落第26章 發燒第110章 污衊第86章 臭豆腐第18章 房間圓了第45章 白玉鐲第122章 軟肋第3章 戳到舌頭第163章 別具一格第151章 閒心第154章 合歡散第184章 釋懷第118章 桂花第1章 繡品第十七章第195章 朝綱第二章第222章 投之以石第213章 偷東西第37章 菊花茶第八十四章第27章 傷寒第11章 神龜雖壽第206章 探視第244章 太子太傅第86章 臭豆腐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