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鎮國公大壽總算是來了,這日一早,宛清就拖着莫流宸起了牀,平素這廝不大出門不要緊,鎮國公可是他外祖父,這壽定是要去拜的,穿戴洗漱好,又用了點早飯,宛清便推着莫流宸去了王妃屋裡。
王爺正在屋子裡喝茶,見了莫流宸,便放下手裡的茶盞,神色有些擔憂的走過來,摸了摸莫流宸的頭,輕聲囑咐道,“待會兒去了鎮國公府,宸兒乖一點,不可像去年那般拿東西砸人了,知道嗎?”
“去年,我有砸人嗎?”莫流宸鼓了嘴,妖媚的鳳眼巴巴的看着王爺,疑惑的問道,眉頭皺皺的,一副努力回想自己在鎮國公府所作所爲的樣子,仔細瞧的話,還有三分對王爺污衊了他的指責,只是礙於王爺是他父王,不敢明言。
王爺被問的一怔,心裡的疼痛慢慢的彌散開來,臉上就染了抹愧疚之色,大手輕輕的摸在莫流宸的腦袋上,這麼多年了,宸兒的記性還是那麼差,難不成腦子裡的淤血還未完全散開,這摔斷了的腿復原的機會怕是渺茫了,可這腦子裡的淤血不除乾淨,宸兒怕是永遠也長不大了。
王爺想着,就擡眼去瞧王妃,正瞧着王妃眼裡一閃而逝的傷痛,王爺的心更像是被人拿鐵錘捶了一下似地,正想說些什麼,王妃已經撇過臉去,臉上換了一副溫婉柔和的笑,像朵淡雅的幽蘭。
外邊一陣珠簾晃動,莫流暄和冰嫺郡主並肩走進來,彎腰俯身給王爺王妃請安,等他們行完禮,宛清纔對他們福身,莫流暄名義上也是王妃的兒子,所以鎮國公大壽,莫流暄和冰嫺郡主都是要去的。
莫流暄今日一身蟹殼青直綴,翡綠的半臂開襟褙子,腰束玉帶,整個人顯得英俊瀟灑,風流不羈。
冰嫺郡主一身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宛如出水芙蓉。
冰嫺郡主進門便瞧見宛清眼睛一亮,嘴角便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來,心情大好,宛清這樣的表現可比那些讚美的話更讓人心情舒適,她原就長的美,又經過精心的裝扮,哪裡是宛清可以比擬的,整個王府也就王妃比她美了,不過王妃年紀比她長,氣韻也不是她可以比的。
再看今兒的宛清,耳朵上是一副赤金菊花耳墜,穿的白綾衫兒,玫瑰綠的刻絲妝花對襟褙子,鵝黃纏枝花卉梅竹鑭邊裙。肌膚白皙勝雪,一雙眼睛黑亮奪目,宛如初盛放的花朵,生澀中隱隱透着風華,又於嫵媚中透着三分嬌俏,還帶有一絲寧靜致遠的淡泊疏離。
再看她手搭在輪椅上,輪椅上坐着的莫流宸,一身藍灰色刻絲祥雲直綴,外罩同色刻絲紗衣,整個人俊美無鑄,美豔不可方物,卻是兩眼望天,頗有一絲無耐的意味,冰嫺郡主想着,當初若是他未從馬上墜落下來,如今怕是已經是自己的相公了,想着昨夜自家相公對自己的溫柔,她有一絲的慶幸。
幾人坐定,略微交談了幾句,直到外面有小丫鬟進來稟告馬車準備妥當,幾人這才起身往外走,宛清倒是無所謂,不過就是去參加個壽宴,又不是沒參加過,只是京都素來都是權貴的雲集中心,每月至少都有一兩個顯貴過大壽,王妃又想着她能多結識些人,以後這樣的日子怕是不會少。
只是王爺不時投來的擔憂神色,讓宛清有些不解,按說這廝砸的人也不少,爲何獨獨去鎮國公府讓王爺這麼擔憂?
馬車上,宛清好奇的問道,“相公,爲什麼父王那麼擔心你在鎮國公府砸人啊?你到底砸過誰?你可別唬我說不記得了。”
莫流宸聽忍不住去揪宛清的鼻子,白了宛清一眼,“我什麼時候唬過你了?你就這麼好奇我砸過誰?”
宛清拽了他的手,連連點頭,當然好奇了,不然她吃飽了撐的問這麼多,依着王爺的神色,怕是砸的人身份尊貴着呢,萬一是個小心眼的,奈何不得他還不得趁機對她落井下石啊,所以總的問清楚了點,好歹心裡有數啊。
莫流宸見宛清那八卦的樣,便跟她說了,聽的宛清睜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聲音問道,“砸了七皇子和鎮國公府的二少爺?”你還能再剽悍點麼?
難怪王妃和溫貴妃不怎麼親了,不是說這廝曾是七皇子的侍讀麼,怎麼會和七皇子鬧翻,當年那事是不是他們做的?
宛清還想再多問兩句,馬車卻是已經停下來了,宛清掀了車簾,便見到兩個大石獅子伏在門口,氣勢磅礴,鎮國公府門前熱鬧非凡,來往的賓客更是絡繹不絕。
鎮國公府的顯赫可想而知了,大御朝兩個獨有的鐵帽子王其中一個就是他的女婿,還出了個貴妃娘娘,數十年聖寵不衰,外孫又是七皇子,那可是有望登上帝位的主,鎮國公大壽這麼好的機會,那些個人還不上杆子巴結。
宛清還在馬車上就聽到那些奉承的話,下車時更是看到很多奴僕管事在跟一衆前來送禮的官員太太說好話,福身領着他們進去,那眼尖的管事看錦親王府的馬車來了,神色異常激動,忙迎了過來,順便帶了一衆家丁過來開路,生怕有人衝撞了錦親王府家眷。
那管事的白髮鬍鬚,一臉和煦的笑,見了王妃更是眼圈都紅了,直拿袖子抹眼睛,王妃瞧了也有些動容,輕喚了聲,“福叔,許久未見,身子可還硬朗?”
福叔連連點頭,笑道,“一把老骨頭了,身子骨哪還硬朗的了,國公爺想您呢,您快進去吧。”
說着,退到一邊去,瞧着莫流宸坐在輪椅上的樣子,眼圈又紅了,淚眼婆娑的,二姑娘出嫁都快有二十年了吧,也就國公爺過壽的時候纔回趟門,這二少爺就更是如此了,記得那時候,他還帶着他去買過小糖人,那可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打小就聰明,國公爺更是讚不絕口,不料好好的怎麼就落得個腿殘呢,二姑娘那麼心善,天仙般的人物,怎麼就沒個好福報呢。
宛清和冰嫺是跟在王爺和王妃後頭走的,自然聽見王妃喊他福叔了,瞧他眼裡露出的真情,該是將王妃當女兒般對待了,宛清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怕是有關節炎吧,就聽王妃對福叔道,“你腿疼,這迎賓待客的活怎麼也讓你來,快回去歇着吧。”
福叔搖搖頭,嘴角溢出來一抹苦澀的笑來,“不礙事,國公爺過壽忙着呢,我若是歇着了,怕是……。”
話才說到一半,就止住了,那邊走過來一個婦人,身形窈窕,膚色微黑,卻不掩秀色,容貌倒是不差,身上穿着湖綠鑲銀邊兒的花蝶褙子,銀白的對襟比甲,下身是淺紅八幅月華裙,遙遙走來,倒是風情無限,只可惜臉上的神情尖酸了些,頗有些煞風景。
遠遠的瞧見了就哼道,“雲謹回自己的孃家,哪裡用得着你在一旁帶路,外面那麼多的賓客,不用迎接了,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待會兒貴妃娘娘就要到了,怠慢了她,小心老太太打你板子。”
福叔聽了歉意的看了眼王妃,王妃淡淡的瞥了眼那婦人,朝福叔點點頭,福叔這才往來時的路走去,宛清瞧那婦人,直呼王妃的名字,應該是王妃的嫂嫂了,不知道是大嫂還是二嫂,就見她客氣的上前,拍了王妃的手道,“雲謹啊,要想見你一面可真是難,要不是父親過壽,還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到你呢。”
說完,瞥眼見到莫流宸,眼裡不自然的閃過一抹嫌惡,鬆了緊握着王妃的手,瞥眼看莫流暄和冰嫺郡主,讚道,“一段時間沒見,暄兒長的越發的俊朗了,冰嫺郡主也更俏麗了。”
莫流暄有禮的謝了讚賞,冰嫺郡主謙虛了兩句,眉間盡是得意,出嫁前,王府的那些事她是能打聽到的全打聽了,王妃的孃家自然也不能落下的。
鎮國公府的二太太不待見王妃鎮國公府上下全都知道,聽說是當初二老爺想升職,她求到王妃那兒,想讓王妃求求王爺幫着在聖上面前說說好話,王妃沒有應她,這才使得兩人之間生了嫌隙,聽說莫流宸和她兒子溫君琛還大打出手過呢,更是差點毀了他一條胳膊,所以二太太對她相公更和善一些,故意的氣王妃呢,還刻意的忽略宛清奉承她。
王妃也不氣,淡淡的笑着,示意宛清推着莫流宸跟着她去書房,宛清猜應該是去書房給鎮國公拜壽了,至於王爺,王妃沒有理他,似乎他愛幹嘛幹嘛去,宛清真是疑惑的不行。
壓下心中疑慮,宛清推着莫流宸跟着王妃,竹雲梳雲緊跟其後,書房離得不遠,走了小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門口有些小廝守着,見王妃過來,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砰砰的敲着書房的門,扯着嗓子喊,“錦親王妃和表少爺回來了!”
這個小廝是福叔的孫子,阿全,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清秀,喊完了,忙上前給王妃行禮,王妃笑着拍拍他的頭,大意就是要他小心的照顧福叔的腿,阿全點頭應下了,開了門示意王妃進去,瞅着莫流宸的時候,咧了嘴笑,活像是撿了十兩銀子似地,莫流宸朝他翻了個大白眼,從懷裡掏出來十兩銀子扔給了他,他爽快的接下,脆生生的謝道,“謝表少爺賞賜!”
宛清有些喜歡這個阿全,她相公可是難得賞賜人呢,就是白眼也不是見誰都翻的,先前那個二太太,他可是兩眼望天呢,想着王妃這麼記掛着這個叫福叔的腿,便把阿全叫了過來,“回頭你去半月坊要些膏藥給福叔貼貼,能緩解疼痛。”
關節炎難治癒,但是緩解卻很容易,不過古代很少有那種膏藥,阿全聽了,就有些爲難,治好爺爺的腿他當然高興了,可是半月坊那地方不是他們可以去的起的,更別提買藥了,好吧,他沒注意到宛清說的是要。
梳雲見他呆頭呆腦的站在那兒,估計是沒聽清楚少奶奶的話,走過去拿兩根手指夾了他的衣服往旁邊一扯,“少奶奶說的話你聽着就是了,回頭去半月坊拿膏藥的時候找小允,就說是少奶奶說的,不收你銀子的。”
阿全聽的一怔,飛快的點頭,“那我現在就去。”
說完,飛似地往外跑,梳雲和竹雲兩個見了直搖頭,這小廝是怎麼當差的,說走就走,都不用跟主子報告一聲麼,萬一主子有個什麼急事找不到人,看他回來挨不挨板子,兩人就守在書房門口,當起了小廝的職責。
宛清推着莫流宸跟在王妃身後進了書房,書房裡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坐在那裡,書房的書架上一溜煙的書,就連空氣中都散發着一股子書香味,一張黃花梨卷草紋書案上此刻扔着公文,紫檀透雕的筆海中放着大小不一的上等狼毫和湖筆,狻猊瑞獸的紫竹鎮紙壓着雪白的澄心堂紙。
鎮國公瞧着王妃,神色就有些激動,宛清進門那一刻,是看見他站了起來的,最後才坐了下去。
鎮國公五官棱角分明,劍眉星目,下巴有些方直,便顯得十分剛毅爽直,如今依然俊朗,王妃是他的女兒,可見他年輕時有多俊美了,王妃上前恭謹的行禮,鎮國公這才站起來,宛清瞧見他眼睛都有些溼潤了,說出口的話卻是指責,“要是我今年不過壽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回來看我一眼了?”
王妃就站在那裡,默然不語,鎮國公氣的直瞪她,“你這個性子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改一改,說句好聽的話哄哄我也不成,算了算了,既是回來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王爺呢,沒陪你一塊兒回來?”
說着,往後面瞧,這纔看見宛清和莫流宸,兩人一同乖巧的給鎮國公行了禮,鎮國公捋着鬍鬚,煞有其事的打量宛清,宛清那些事,他自然也是聽過的,鎮國公也是上過戰場的人,跟顧老太爺也是有幾分交情的,上回還在他面前抱怨嫁個庶孫給他外孫,不夠義氣,結果顧老太爺沒差點跟他打起來,娶了他最好的孫女,還抱怨,他才虧好不!
後來就聽說她想法子給自己親孃求了昇平妻的誥命,又救了十三皇子一命,前幾日還聽說十三皇子挑食的毛病也是她治好的呢,顏容公主的臉傷好轉也跟她有關,皇上這幾日高興,還誇了他兩句,怎麼說這也是他外孫媳婦,臉上有光啊。
鎮國公越看越滿意,嘖嘖讚歎,“雲謹的眼光果然不錯,給宸兒娶了個好媳婦。”
說完,直接問宛清道,“聽說你還會些醫術,治好了十三皇子的挑食之症,宸兒的腿還有的治不?”
宛清疑惑,她會醫術的法子是怎麼傳出去的,她救十三皇子時,沒露端倪啊,那人工呼吸就不算了,就是給十三皇子把脈時也都是謹慎小心的,不過就是看了下舌苔,這就瞧出來她會醫術了?
王妃聽了也詫異,直勾勾的看着宛清,“你會醫術?”
宛清搖頭,微低了頭道,“宛清不會醫術,能治好十三皇子完全是?”說着,睃了莫流宸一眼,莫流宸白了她一眼,接口道,“瞎貓碰上死耗子。”
宛清嘟嘴,王妃橫了他一眼,“不可胡說。”
怎麼能這麼形容宛清和十三皇子呢,鎮國公聽了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宸兒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爽朗啊!”
宛清額頭黑線直滾,笨嘴拙舌直說就是還繞彎彎的說爽朗,鎮國公笑完,卻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問王妃道,“王爺當真沒將鐵匣子傳給宸兒?”
王妃點點頭,鎮國公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怕不當是王爺的決定吧,鐵匣子事關重大,沒有皇上的允許,王爺怎麼敢自作主張,宸兒這腿也的確難當此重任啊,原還想着宸兒將來繼承錦親王府,可以支持七皇子,如今看來怕是不成了,且不說宸兒這腿也是在皇宮受的傷,雲謹又是不爭不奪的性子,就算健健康康的,怕是也不願意他攪進這些是非中去吧。
如今這事已成定局了,王爺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女婿,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會站在七皇子這邊的,再說了,當年他差點就娶了雲馨,要不是後來先帝特地的下旨賜婚,雲馨纔是今日的錦親王妃吧。
其實那時候打心底裡說,他還是寧願雲謹嫁進錦親王府的,皇宮那個大染缸不適合她這性子,鎮國公收回心中感慨,拍拍王妃的肩膀,“去前廳吧,你娘雖然面冷了點,說話不大中聽,還是很關心你的。”
王妃點點頭,跟在鎮國公身後出了書房,鎮國公見門口守着的不是自己的貼身小廝而是兩個眉眼靈動的小丫鬟,眉頭就蹙了起來,書房重地,怎麼可以離得了人,“阿全人呢?”
梳雲聽了福身道,“他去半月坊拿膏藥給福叔治腿疼去了。”去了有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回來,估計這板子是挨定了,少說也得有二十大板吧?
王妃聽到半月坊,下意識的去看宛清,想着鎮國公的腿也時常疼痛,便問道,“半月坊的藥當真有效麼,你外祖父的腿也時常疼,尤其是颳風下雨的時候,你和宸兒能不能與他說說讓他來鎮國公府瞧瞧,多少銀子都成。”
鎮國公聽到王妃提到他的腿,眼圈有些紅,雲謹雖然一年纔回來那麼一兩次,可是他腿疼的事她還記着呢,經常差人送些藥回來,只是半月坊老闆神秘着呢,連十三皇子都沒見到,哪裡會來鎮國公府,就是來,那診金也是高的嚇人。
宛清忍不住翻白眼啊,要半月坊老闆來給鎮國公瞧腿,能成麼,回去看來得惡補他的醫術了,宛清暗暗睃了一眼莫流宸,這才擡頭道,“半月坊有藥膏,颳風下雨的時候貼上一帖就不疼了,回頭再讓阿全多去取些回來,讓外祖父先用着,要是沒有效,再看能不能請他來。”
宛清話音才落,那邊阿全早就飛奔過來了,手裡還抱着個小木匣子,臉上的盡是燦爛的笑,規規矩矩的行完禮後,才把匣子奉上,“爺爺說他沒什麼賀禮送給國公爺,就借花獻佛了,說聽您昨兒還腿疼,讓奴才服侍您貼一記。”
鎮國公聽了臉上盡是笑,“他倒是時時刻刻都不忘念着我,他呢,可用藥了?”
阿全聽了直點頭,“用了,就是覺得有些效果纔給您送來的。”效果好着呢,才貼了幾分鐘,腿疼就緩解了不少,比那些個苦的要死的藥有效多了,難熬不說,還苦的要死,還沒什麼效果,哪有這個方便,疼的時候貼上一記就好了,還不要銀子呢。
嗯,還是表少爺最好了,娶的表少奶奶也心善,那半月坊一聽是表少奶奶讓他來取的,二話不說就把剩餘的全給他了,旁邊好多人想買都沒有了呢,差點氣得就向他揮拳頭了呢,還好他跑的快。
王妃聽了,立馬示意阿全給鎮國公貼藥膏,她則帶着宛清和莫流宸去了前廳。
纔出了書房門沒幾步,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秀麗婦人迎了過來,一身梅紅的通袖衫,淺綠刻絲番蓮妝紋褙子,水紅銀絲鑭邊綜裙,一身的華麗,挽着圓髻,發間是碧璽分桃挑心,左邊插了三支赤金簪子,笑吟吟地上前拉住王妃,“見過爹了?貴妃娘娘也來了,娘讓我來找你去呢。”
她身側還有個女孩,十三歲,穿着淺紅妝花褙子,發間插着紫金蝴蝶,丹鳳眼上挑,小小年紀已現媚色,一臉討喜的笑,脆生生的福身喊道,“王妃姑姑好!”
朝王妃行完禮,又朝莫流宸和宛清行禮,“表哥表嫂好!”
王妃面上一喜,細細的打量起這個女孩起來,“這是瑤兒呢,長的可真標緻,幾個月沒見,長高了不少呢,小嘴甜的跟吃了蜜似地。”
說着,把手上的碧玉草葉綠手鐲褪到她手上,溫君瑤見了眼睛睜得大大了,臉上的笑更是燦爛了,大太太瞧她那樣,直戳她的腦袋,“還不快謝謝你王妃姑姑,今兒是你祖父過大壽,倒是讓你跟着沾光了。”
溫君瑤朝她吐了吐舌頭,再次彎腰行禮,大太太說完,領着王妃去前廳,溫君瑤笑嘻嘻的瞅着宛清,宛清也喜歡這個小姑娘,估計是因爲王妃的原因,王妃喜歡的,她自然喜歡了,初次見面,想送她個鐲子來着,可見她手上已經有兩個了,便卸了頭上一對玉鴉簪給她戴上,小姑娘詫異的張大了嘴巴,反應過來,忙謝宛清,眼睛閃亮閃亮的,可愛爆了。
大太太領着王妃走了,她便在後面陪着宛清,嘻嘻的說些有趣的事,宛清也樂意陪她笑着,莫流宸倒是無謂的聽着,不插話,一行幾人往前走。
路過一條小道的時候,那邊二太太帶着丫鬟往前頭走,氣呼呼的樣子,嘴裡還罵道,“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王妃,當年若不是先帝下旨,這王妃之位還輪不到她呢,不過就是個替身罷了,橫什麼,還擺起了王妃的架子,對人愛理不理的,她有什麼好橫的,兒子護不住,就連世子之位都保不住,要不是有貴妃娘娘在王爺面前說好話,不定早就休了她了……。”
她身側的丫鬟眼尖瞧見了宛清她們,忙從後頭拽她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就是氣擱在心裡頭就是了,回去摔東西也成啊,沒必要當真人家的面說吧。
二太太被扯了衣服,回頭罵道,“作死啊!”
話音未落,就看見宛清了她們,臉上一點羞赫都不見,大大方方的瞪了宛清她們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卻是給宛清來了一大震撼,就說王爺和王妃之間怪怪的,敢情王爺一直就當王妃是替身呢,聽二太太話裡的意思,該是貴妃娘娘的替身了,當年該嫁給王爺的是貴妃娘娘,只因爲先帝下旨把貴妃娘娘封給了皇上,最後王爺退而求其次才娶的王妃,還是說當年王爺和貴妃娘娘已經議親了,後來先帝橫插一腳,不得已,爲了名聲才犧牲王妃的?
宛清越想心裡越爲王妃難過,有哪個女人甘願當人家替身的,自己丈夫看着自己卻不是自己,而是從自己身上去看一個相似的影子,也難怪王妃對王爺愛理不理的了,要換成是她,寧願常伴青燈古佛,也要休了王爺。
二太太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說,怕是王妃自己也知道這事吧,所以後來王爺要送莫流宸去給七皇子做侍讀的時候,她就不願意,誰料到後來出了這樣的事,王妃心裡的怨恨就更深了,在王府裡除了當好一個當家主母的職責外,全副心思全放在了莫流宸身上。
所以來之前,王爺萬般擔心莫流宸會胡亂砸人,只因爲砸的人是七皇子,他愛的女人的兒子,他不好交代,所以才千叮嚀萬囑咐的?
宛清突然心裡一股氣升上來,原來還很同情王爺的,現在哪裡還有半分同情,氣他都來不及了,既是不喜歡王妃,又娶她做什麼,王妃不願意送兒子去皇宮做侍讀,他硬是要求做什麼,不然也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
他一己之念,卻是苦了這麼多人,宛清擔憂的去看莫流宸,見他眼睛都氣紅了,身上也發出一陣寒氣,不由的輕撫了他的肩膀,想起那次他說,王妃比她想象的還要堅強的話,宛清問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王妃確實很堅強,要換成是她,絕對做不到,王妃不想進宮,就是不願意見到一張相似的臉吧,甚少回門,估計也跟這個原因差不離,看鎮國公的樣子,當初應該沒有逼迫她,那就是鎮國公夫人了?
宛清猜測着,就見莫流宸點點頭,宛清突然覺得有好些事都想通了,難怪老夫人時不時的就爲難王妃,王妃在王爺面前表現的無禮的很,不會是打着讓王爺休了她的想法吧。
竹雲梳雲兩個也是互望,都從各自眼裡瞧見了驚訝和詫異,一旁站着的溫君瑤也是睜大了眼睛,她也是頭一回聽到這事呢。
宛清深呼一口氣,推着莫流宸去了前廳,國公爺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另一條路,早在屋裡坐着喝茶了,王爺王妃坐在貴妃娘娘的下首,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坐在高坐,另一邊是兩個男子,應該是王妃的兩個哥哥,還有大太太和二太太。
宛清因爲之前二太太的話,進門頭一件事就是去瞅王爺,果然見他目光帶着迷戀的瞅着貴妃娘娘,雖然時間很短暫,只一秒,但是宛清還是捕捉到了,王妃淡然的優雅的在飲茶,可宛清怎麼覺得她瞧見她嘴角邊的一抹苦澀呢。
宛清推着莫流宸進屋,挨圈的行禮,行到貴妃娘娘處,貴妃娘娘伸手牽過宛清,笑的和藹,“果然瞧着不錯呢,雖說原先的身份是差了點,如今聖上也給你親孃升了平妻,也算是有個嫡出的身份了,又與十三皇子有恩情在,很是受皇后娘娘看中,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原先是我對不住宸兒,以後有你陪着,我也能心安一點兒。”
溫貴妃雖是拍着宛清的手,宛清卻感覺不到她的誠意,什麼叫算是有個嫡出的身份,那就是嫡出的身份好不,如今太子尚未冊立,後宮爭鬥定是你死我活,她於皇后娘娘有恩,得蒙她看中,可不就是與她爲敵了,要是當初她沒救活十三皇子,與她來說不是一大喜事是什麼,皇后娘娘痛失愛子,可不是一大打擊麼。
還說對不住她相公,她就想不通了,皇宮那麼多的人誰不能做她兒子的侍讀,偏偏挑中她相公,可別跟我說是爲了他更好的接受教育,鬼才信這話呢,錦親王府什麼身份,雖說是臣,那也是頂頂的臣,放眼大御王朝,誰敢小瞧了去,要是王爺開口,什麼書沒有,什麼樣的學上不起。
明明王妃不同意,還非得要他去,結果出了事,再心愧難安,鬼才信呢,要是在皇宮裡,七皇子和她相公相處和睦的話,至於在鎮國公大壽的時候打起來麼,去皇宮做侍讀,那是人家的地盤,肯定沒少受他們欺負。
宛清心裡雖是這麼想,臉上卻是一副乖巧的樣子,還未接話,那邊二太太已經笑着開口了,“貴妃娘娘心愧個什麼,當年的賽馬之事也不是你的過失,那麼多人都無事,偏偏他出了事,能怨……。”
二太太的話還未說完,二老爺氣的一扯她的袖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巴,沒見着貴妃娘娘是想與錦親王妃和解關係麼,她這麼一幫腔,不是壞了貴妃娘娘的打算麼。
二老爺想着,心裡就有些擔憂,如今朝堂上立儲之事日日被提及,錦親王爺也不像當初那般堅持的支持七皇子了,倒有一絲保持中立的姿態,雖說有鎮國公府在後面撐着,貴妃自己也得寵,可二皇子纔是嫡出,又有太后幫着,這立儲之事久久不定下來,怕是難成啊。
他原先就猜,王爺是因爲宸兒的事纔不參與皇儲爭鬥的,只要王妃和貴妃和好,王爺定然會支持七皇子的,他們是貴妃娘娘的孃家父兄,七皇子若是在他們的幫助下登位,將來的前程定是不可限量,也就這無知婦人的豬腦袋,纔會在這檔口想着逞些口舌之快,沒得誤了大事。
王妃臉色有些僵木,王爺臉色也難看,二太太那話裡的意思不是說宸兒武藝不精纔出的事麼,可要真是這樣才奇怪了,宸兒那時年紀雖小,可打小就跟在老王爺身邊,武藝也都是他親授的,能差到哪去,要真是這般,那餵養馬的小廝爲何事後就死了,那馬也死了。
雖然他事後查了不少,可總覺得不那麼簡單,這事一日不查清,雲謹怕是要記恨他一日,可他也有自己的擔心,若是那個猜測是真的話,他該怎麼辦,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她嗎,他永遠記得那純美的笑容,就像天山上初綻的雪蓮。
宛清真是無語,她發現無論走到哪兒都能遇上一兩個的極品,嘴異常的刻薄,可是國公夫人怎麼也不責罵她兩句,只是瞅着王妃不語,是等着王妃遞臺階過來嗎?
半晌,王妃也沒擡頭,只是看了莫流宸兩眼,見他自己玩自己的,沒有發飆的跡象也就放了心,國公夫人忍不住嘆了口氣,都怨她因爲私心才害苦了她,當初馨兒進宮,不得已毀了錦親王府這門親事,她想着馨兒進宮了,雲謹無論如何也不會進宮了。
就想法子跟錦親王府定了她,有錦親王府支持着,馨兒在後宮裡的依仗就更大了,皇后是太后的內家侄女,太后肯定是偏疼她的,要是她的依仗不夠大,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還能有命在嗎?
當初雲謹知道錦親王中意的是雲馨後,是拼了命也要退親的,是她以死相逼才逼她同意的,結果因此離了心,早先幾年還好,後來漸漸的就很少回來了,宸兒在皇宮裡出了事後,她就更是很少回來了,雖然那賀禮什麼的從來不缺,可是她只想瞧瞧女兒啊,看她活的這麼痛苦,她也後悔啊,她也沒料到王爺用情至深,可是人都嫁了,還能再重來一回嗎?
突然之間,大廳裡氣氛有些怪異了,啜茶的啜茶,看好戲的看好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外面有人喊,“七皇子到。”
宛清擡眸看去,就見一少年走進來,十七八的年紀,一身天水藍的織錦掐絲袍,腰束玉帶,佩着白玉鏤空螭龍佩,髮束着烏金玉冠,飛眉橫鬢,眼鎖黑玉,正是少年風流俊俏,遺傳了幾分貴妃娘娘的容貌,瞧着與莫流宸也有兩分相似,只是跟她妖孽相公沒法比了,不是她偏心,而是實話實說。
就像王妃和貴妃一般,一瞥之下真是驚爲天人,讚歎不已,細細打量之下,就覺得王妃氣質出塵若仙,而貴妃娘娘卻是五官更爲精緻玉潤,氣質高貴清然,雍容端莊,威嚴天成,令人不敢逼視,估計是在皇宮待久了的緣故,練就了一雙懾人的威眼,少了幾分親和力。
而宛清喜歡清和溫婉的眼睛,沒有爭鬥,只有淡然,所以宛清理所應當的喜歡王妃,排斥貴妃。
七皇子進屋,恭謹的給鎮國公行禮,然後挨圈的福身拱手,那些舅老爺哪裡敢接啊,忙福身,貴妃娘娘瞧了就笑道,“你們都是長輩,這禮就該受着,這裡是鎮國公府,不用守那些個虛禮。”
大老爺一聽,連着搖頭,“君是君,臣是臣,怎麼能因爲換了地方就廢了規矩呢,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不懂規矩,所以,這君臣之禮不可廢。”
說完,結結實實的給七皇子行禮,溫貴妃聽他們這麼說,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七皇子行完禮,宛清才行禮,七皇子別有深意的瞅了宛清兩眼,嘴角掛着高深莫測的笑,那邊老夫人就把他喊了過去,宛清才走到莫流宸身邊坐下,外面一陣叮嚀悅耳的聲音傳來。
緊接着,宛清就瞧見兩個姑娘走進來,其中一個她認識,是陵容公主,鎮國公府得蒙聖寵,皇帝特許貴妃攜子來祝壽,所以七皇子和陵容公主一併來了,另一個不認識,長着一副姣好動人的瓜子臉,晶瑩賽雪的肌膚,猶勝芙蓉,長長的黑色睫毛晃動間不斷地上下撲閃,秀氣的瓊鼻可愛地翹挺着,薄嫩如玫瑰花瓣的柔軟紅脣還掛着一絲頑皮可愛的笑意,嬌巧得人人見之心喜。
一身淡紫色對襟連衣裙,袖口與衣領處繡着繁複的花紋,輕紗籠罩在身上,盡顯玲瓏的身段,三千綠雲鬆鬆的挽了起來,一根綠寶石玉簪襯得如雪的臉龐那麼柔和,如玉的耳垂上是水綠色的纓絡吊墜,風一吹,纓絡隨風晃動,曼立遠視,一肌一容,盡態極妍,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只見她行過禮後,就往二夫人身邊竄,應該是二夫人的女兒溫君嬡了,只是二夫人皮膚微黑,沒想到生出來的女兒倒是白皙如玉,只見她說了兩句話後就往國公夫人身邊靠,清靈之聲如深谷鶯啼,“祖母,外面來了好多千金小姐,我特地安排了表演臺呢,待會兒您陪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國公夫人聽了臉上笑意深深,拍了她白皙的笑臉,笑道,“你們幾個孩子有心了,正悶得慌呢,一起樂呵樂呵也好,怕是不少貴夫人都到了,得出去迎客去。”
大太太二太太一聽,忙笑着站起來,福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差了小丫頭進來稟告說一切準備妥當了,大家就往爲壽宴特地搭建的宴會臺走去,遠遠的就瞧見大太太和二太太笑臉會客,不少太太夫人們都被逗樂了,幾個國公府的姑娘也忙着招呼那些小姐姑娘們。
客人的丫鬟都被留在園外了,場中只有鎮國公府的侍婢來回穿梭,聽着一旁閨秀們議論着誰家小姐的衣飾新奇,誰家的珠花樣子好看,妝容如何,又議論起剛進園的世子妃如何花容月貌,高貴大氣。
宛清不動神色地打量着在場貴婦名媛,心中無趣,但覺這園中景緻不錯,莫流宸畢竟是男子,不好呆在內院,出了門便由冷灼推着跟在王爺身後走了,她則跟在王妃身後走着,一路走一路打量園中景緻,正對上鄭雲姿的打量的眼神,眼裡還有一絲的譏誚,遠遠的就聽她指着宛清對那羣閨秀們道,“還記得她不,那個當了半天世子妃的錦親王府的二少奶奶?”
認識宛清的忙附和着點頭,“記得,上回端王妃過壽的時候,還聽顧四姑娘說她無才無藝,一竅不通呢,結果根本就不是那樣,那日她一幅畫可風光了,梅花宴上更是大放異彩,聽說得的梅花只比兩位公主少一朵呢。”
鄭雲姿一聽,心裡直冒酸水,哼了鼻子道,“明白了讓她寫字的,她倒是會投機取巧畫了幅畫代替,梅花宴上那種唱歌的法子你們以前可聽過,唱不是唱,說話不像是說話的,好聽到哪去了,大家閨秀不會寫字,可真是丟臉。”
那邊靜宜郡主走過來,聽了便笑道,“確實沒聽過,不過要是不好聽,也不會得那麼些梅花了,有些人啦,就是嫉妒,有本事也唱一首啊,沒那本事背後嘀咕算什麼,不會寫字又怎麼了,有本事你也救一回人,憑自己的本事掙個誥命夫人回來啊。”
鄭雲姿氣的直扭帕子,哼,救人,用那種敗壞閨譽的法子救人也就她做的出來,她可不會,只是一時說不出來話。
那些閨秀聽了靜宜郡主的話,下意識的遠離了鄭雲姿一步,十三皇子的事她們自然聽父兄說過了,還好方纔沒說錦親王府二少奶奶的壞話,那可是皇后和顏容公主跟前的紅人,與十三皇子是有救命之恩的,巴結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敢去譏諷她,不過心裡難免嫉妒的慌。
端寧郡主也是冷冷的臉,上回在她府上,鄭雲姿就變着法子的攻擊宛清姐姐了,那還是頭一回見面呢,宛清姐姐那麼好的性子,又不得罪人,還施恩不圖報,偏偏有人瞧她不過眼,處處詆譭她,真是討厭,端寧郡主氣呼呼的把眼睛挪向遠處,正巧對上宛清的視線,臉上一喜,一拽靜宜郡主,就往宛清這邊奔過來。
宛清見她鼓着嘴,一副氣極的樣子,忍不住笑問道,“怎麼了,誰惹着你們了?”
端寧郡主用眼神指了指鄭雲姿她們,撅了嘴道,“還不是她了,在一羣人中間說你的話壞,最討厭了。”
宛清捏捏她的臉,搖搖頭笑道,“好了,彆氣了,看這小臉鼓的,她愛說就讓她說,這麼些小事放在心上做什麼,我又不是銀子,哪能人人都喜歡我呢,是不是?”
端寧郡主聽的怔住,鄭雲姿都那麼詆譭她了,她都不生氣,也太大度了點吧,不過確實難讓每個人都喜歡,端寧郡主也不氣了,咧了嘴笑,“她不喜歡你是她的損失,我跟你說哦,十三皇子吵着鬧着要你去皇宮燒飯給他吃呢,都被顏容公主給攔了下來,你得趕緊的學幾個小菜,回頭他爲難你,你也好混過關,可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哦,回頭他要我燒菜就慘了……。”
說完,幾人聊着天往王妃那邊追去,端寧郡主好心的給宛清支招,宛清卻是聽的撫額,天啦,可別明兒下旨召她進宮燒飯了,不然出王府之日還不知道挪到哪天了,宛清對天一陣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