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聽得眉頭緊蹙,手上拿着酸果正要塞嘴裡去,卻是怔住,眼睛瞟向梳雲,梳雲便又把之前說的那一句重複了一便,見宛清繼續把果子塞進了嘴裡,眉目間有一絲的擔憂,梳雲扭了扭手裡的帕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宛清,“少奶奶,今兒可是二姑奶奶回門的日子,二姨娘在這關頭死了,她肯定會找二夫人的麻煩的。”
宛清點頭示意知道了,讓梳雲把事情的經過說與她聽,梳雲這才把暗衛跟她說的原原本本的說與宛清聽,正因爲今兒是宛容回門的日子,二姨娘覺得顧府歡迎的力度不夠,至少二夫人得親自去門口迎接,這不一大早就匆匆忙的趕去竹苑把這事跟二夫人提了,二夫人性子夠軟綿,能少一件事便是一件,便應了,這不二姨娘見目的達到了,心裡舒暢,看看時間宛容要回來至少也得半個時辰後,便在屋子裡坐了下來,讓人把昕兒抱來讓她看看,因爲是在竹苑,那就是客人,二夫人屋子裡的丫鬟給二姨娘上茶,半道被碧玉接了過去,碧玉掀開杯蓋,輕輕地吹着,這才送到二姨娘手上,二姨娘正要喝的時候,暗處一個石頭飛出來打掉了她手裡的茶杯,青花瓷的茶盞就倒在了屋子裡大紅的地毯上,發出呲呲的聲音,茶水沾染的地方,紅毯也被腐蝕的一個個小洞,擺明了,這茶有毒!
二姨娘驚嚇之餘,雷霆震怒,指着二夫人的鼻子罵她心懷不軌,二夫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二姨娘卻是抓過二夫人的手要一同去老太太跟前給個說法,二夫人就那麼被拖着往前走,那邊奶孃正抱着小少爺饒過屏風進來,二姨娘氣頭上伸手一推,奶孃整個人就往身後頭倒,砸在了屏風上,好在小少爺被她抱在懷裡,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二夫人連被嚇了兩次,當下掙脫二姨娘的手要去抱昕兒,可是二姨娘沒給她這個機會,屋子裡的一羣丫鬟全懵了,那茶水有毒那是肯定的了,二夫人那有二姨娘來的潑辣,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拖出了屋子,好在後面丫鬟連趕着把昕兒抱了起來,二夫人這才放了點心,只是,二姨娘拽了二夫人往前走,嘴裡的話越說越難聽,正罵在興頭上,身後頭一隻斷箭直接射中她後頸,二姨娘當場斃命!
事情的經過就這樣,梳雲說話直勾勾的看着宛清,那邊竹雲站起來拿手去戳梳雲的腦袋,瞪了梳雲道,“看你以後可還敢多嘴多舌了!”
梳雲頭低低的,嘴微撅了,“我不過就是看不慣她不將我們少奶奶放在眼裡嘛,也沒說什麼話啊。”
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那日宛清給宛容送添妝的時候,不是曾被宛容身邊的丫鬟碧玉輕慢了嗎,竹雲當時跟她說碧玉不甘人後,將來隨着宛容嫁去七皇子府上肯定會不安分的,梳雲當時忍了,只是她交友範圍廣啊,當時宛容院子裡的丫鬟沒少受碧玉的氣,就撅了嘴來找梳雲抱怨,梳雲便把竹雲的話重複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事後被誰傳到二姨娘耳朵裡了,二姨娘見碧玉有兩分姿色,擔心她真的有異心,便拿自己的貼身丫鬟跟宛容換下了碧玉。
這毒不是二夫人讓人下的,那便只能是碧玉了,今兒是宛容回門的日子,只要二姨娘死了,她再去求宛容,宛容念在多年的主僕情分上肯定會帶她走的,不過碧玉也聰慧,不敢在二姨娘屋子裡下毒,便想殺了二姨娘然後嫁禍給二夫人身上,只是她下毒的一幕全被暗衛瞧在了眼裡,所以纔會打翻二姨娘的茶盞。
梳雲越想越是懊惱,早知道她就不說那句話了,覺得自己無心之舉害了二夫人,梳雲跪下來給宛清請罪,宛清擺擺手,“不關你什麼事,二姨娘遲早會死。”
竹雲聽得愣愣的,“暗衛殺了二姨娘,二姑奶奶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她肯定會尋少奶奶您麻煩的,現在可怎麼辦?”
宛清瞥頭望着竹雲,“誰告訴你二姨娘是暗衛殺的?”
竹雲聽得眼睛睜圓,不是暗衛殺的?前些日子在二夫人屋子,少奶奶明擺的說的啊,要是二姨娘敢胡鬧不把二夫人放在眼裡,就直接讓暗衛殺了她,難道不是嗎?
宛清嘴角輕弧,那日王媽媽跟她說,府裡有人監視,顧老爺讓她隨宛容鬧騰,王媽媽怕宛清跟宛容因爲老太太的事起衝突,便把顧老爺交代的話說與宛清聽,宛清這才知道顧府已經被人監視了,誰有那份閒心,只能是溫貴妃,溫貴妃估計是怕了,怕宛容出嫁前再出點什麼事,那樣七皇子的名聲可真的不好聽了,當初在二夫人屋子裡,派兩個暗衛來保護二夫人的話,其實不當是說給二姨娘一個人聽的,更是說與暗處的暗衛,讓他們小心思不要打到她娘身上來。
宛清站在屏風處聽到二姨娘說那話的時候就知道她小命快沒了,溫貴妃什麼人,心思縝密,二姨娘這可是造謠生事啊,萬一被有心人傳到二皇子和皇后的耳朵裡,旁人怎麼想她怎麼想七皇子,皇上未冊封太子,二姨娘敢大着膽子說那話,暗衛自然會一字不漏的傳到溫貴妃口裡,宛清進去時補的一句不過就是加快二姨娘的死亡罷了。
宛清想借溫貴妃的手除掉二姨娘,只是沒料到反被溫貴妃利用了,不管怎麼樣二姨娘都是死在了二夫人的院子裡,又是被暗處的短箭給射死的,大家都知道二夫人身邊有暗衛專門保護,還是她專門派去的!更有二姨娘無禮,便殺了她的話!
宛清揉着太陽穴,站起身來,“準備馬車,我要回顧府一趟。”
梳雲點點頭,轉身便下去了,宛清想着今兒是宛容回門的日子,雖是側妃,可是是聖上賜婚,外人都知道宛容與七皇子有捨身救命之恩,哪怕爲了個名聲,七皇子也會陪宛容回顧府的,宛清怕七皇子護短,這不也想着找個幫手,宛清推開書房的門,一個腦袋躥進去,就聽莫流宸吩咐冷灼道,“派兩個暗衛去監視錢大人和李大人,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冷灼點頭,然後轉身出去,冷灼一走,宛清便睜着一雙好奇的眼睛,“相公,他們還是賊心不死呢。”
莫流宸點點頭,妖冶的鳳眸閃過一絲的冷意,“原本父王已經勸動皇上了,不知道爲何皇上又改變了主意,一定要拿你去換精兵,這事不盡早處置,只怕明後天皇上的聖旨就下來了。”
宛清聽得極度無語,不管這事了,清麗的眸子看着莫流宸,“相公,你忙不忙,我們回一趟顧府吧?”
莫流宸瞅着宛清,嘴角微勾,“送凝兒回去,可以。”
宛清聽得稍愣,這話什麼意思?送凝兒回去可以,是不是別的什麼事就不可以了?宛清直勾勾的看着他,莫流宸卻是拿起了賬冊,正要看呢,外面冷灼敲門聲傳來,“主子,有急事。”
莫流宸應了一聲,冷灼進屋稟告道,“彈藥房發生爆炸,驚動了定遠侯世子。”
莫流宸聽得眉頭緊鎖,宛清站在一旁眉頭也蹙了起來,定遠侯世子冷雲楓奉皇上之命包圍了半月山莊,那彈藥房離半月山莊不遠,不過千來米的樣子,不驚動圍在半月山莊的他怎麼可能,宛清瞥頭看着莫流宸,莫流宸站起來,對宛清道,“今兒就別去顧府了,爲夫出門一趟,儘早回來,要是父王問及,如實以告。”
莫流宸說完,拉開抽屜,拿起半月公子獨有的面具,便和冷灼出了書房,留下宛清瞅着空蕩蕩的門,心裡只有一個感慨,學武真好,走路跟一陣風似地,可是,她必須回顧府的啊!
宛清出了屋子,那邊梳雲進來稟告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凝兒卻哭了起來,宛清只得去哄她,小半刻鐘的樣子才哄好,宛清猶豫着要不要帶她一起去顧府,糾結了兩秒,最後還是作罷了,難得來一回呢,這才住了幾天,下一回再拐來可就難了,宛清吩咐竹雲好好照顧她,正要出門呢,梳雲又從樓下噔噔噔的上樓了,臉色燦爛多了,“少奶奶,不用回顧府了,暗衛剛剛來說,二姑奶奶被貴妃娘娘急召進宮了。”
宛清聽得眼睛睜得圓溜,溫貴妃怎麼在這個關頭把宛容召進宮,她不知道今兒是宛容回門的日子嗎,宛清坐下來,一手輕輕的搖着搖籃,眉頭扭着,梳雲把暗衛傳回來的話咕嚕咕嚕倒出來,當真跟竹雲梳雲想的一般,宛容一回顧府得知二姨娘的死訊當即就大鬧了起來,一定要二夫人還二姨娘一個公道,更是以她皇子側妃的身份要顧老爺殺了二夫人替她娘報仇!
七皇子的確去了顧府,只是在顧府門口逗留了幾秒,那邊有小廝來報有急事,七皇子便匆匆忙給顧老爺行了個岳父禮,便騎馬走遠了,獨留下宛容一個,碧玉那丫鬟更是巧舌如簧,說二夫人難容二姨娘,早就有除掉她的心,以前是因爲她在顧府不敢動手,現在她纔出嫁沒兩天,二夫人就迫不及待的下狠手了,毒死她不行,就來暗箭,卑鄙之極,總之過錯全在二夫人身上,再就是遠在錦親王府的她身上了,毒是二夫人下的,暗箭是她派的暗衛放的,暗衛說的時候沒差點氣得梳雲直跳腳,碧玉只是一個丫鬟,也敢顛倒是非黑白!
宛容在顧府鬧了好一會兒,顧老爺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頭疼不已,正在這時,宮裡卻是有公公來了,宣宛容即刻進宮,不許耽誤片刻。
因爲宛容進宮了,宛清回顧府也沒什麼用,這些事還得二夫人自己處置才行,顧老爺怎麼樣也不會讓二夫人死的,就是老太太也會盡全力護住她,宛清倒是不擔心二夫人被殺或是被休,就怕宛容暗地裡鬧出點什麼來,宛容與顧老爺的父女之情肯定敵不過宛容跟二姨娘之間的母女之情,畢竟宛容是二姨娘親生的,打小就跟她生活在一起,顧老爺又有那麼多的女兒,不是最偏疼她的,對於顧老爺,宛容心裡或許還有恨意。
宛清吩咐暗衛緊盯着顧府,兩個時辰後,顧府有了新消息傳來,宛容從宮裡出來直接就去了顧府,沒再提要二夫人命的話,但是二姨娘死的不明不白,這筆賬她遲早要算,二姨娘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封平妻,要是顧老爺不給,她便把這事鬧到皇上耳朵裡去,看那時候他還能護的了誰,顧老爺以爲二姨娘是宛清派去的暗衛殺的,便應下了,就算不是,也得認下,顧老爺能說二姨娘是貴妃娘娘派去的暗衛殺的嗎?沒有證據那就是污衊,宛清的派去的暗衛說什麼宛容都不會信的,就這樣,二姨娘死後還是得了個平妻的身份。
因爲宛容是出嫁之女,沒有夫君的陪伴不能在顧府留宿,所以顧老爺答應了她後,她便帶着碧玉走了,她原就打算趁回門的時候把碧玉換回去的,畢竟是使喚習慣了的,秋兒雖然是二姨娘最貼心的丫鬟,可是卻不是很瞭解她的喜好,二姨娘說的那些她知道,只要她注意些,還能被碧玉鑽了空子不成,這個自信她還是有的。
顧府的事就這麼向前發展着,至於王府,莫流宸走後,王爺當真派人來找他,宛清親自去書房把炸藥房爆炸的事跟王爺說了,王爺下午便出了門。
第二天上午,宛清在觀景樓上做着針線,梳雲和竹雲教凝兒走路,觀景樓上的笑聲綿延不斷,梳雲笑呵呵的對宛清道,“少奶奶,六姑娘能走一步了呢。”
宛清瞅着,讚歎的點頭,“好好教,等凝兒回去的時候給娘一個驚喜,記得向她討賞,允許獅子大開口。”
梳雲聽得嘴角笑的彎彎的,狠狠的點了兩下頭,繼續和竹雲教凝兒走路,外面南兒打了簾子進來,“少奶奶,二姑奶奶找您來了。”
宛清聽得深呼了一口氣,就知道她肯定會來的,宛清放下手裡的針線,起身往外走,梳雲站起來要隨侍在一旁,宛清擺擺手,“你還是和竹雲教凝兒走路吧,這裡是絳紫軒,她不敢把我怎麼樣。”
梳雲想了想也是,就算不在絳紫軒,她們少奶奶也不是二姑奶奶說欺負便能欺負的,便放心的蹲下來教凝兒走起路來,宛清則帶着南兒去正屋,宛容一身側妃裝扮,妝容精緻,華貴大氣,直接就把她的主位給佔了,宛清走過去,知道顧宛容不會給她行禮的,宛清剛催直接就坐了下來,“二姐姐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就直說吧。”
宛容把手中的茶盞放下,眼神冷冷的看着宛清,“你和二夫人害死了我娘,難道都不用給個解釋嗎?”
那邊丫鬟端了茶水來,南兒親自接過,掀開杯蓋小心的吹着,等吹得差不多了這才遞到宛清跟前,宛清接過,脣瓣都沾到茶盞了,卻是擡眸看着碧玉,嘴角微弧,笑着道,“碧玉,你覺得我這杯茶能喝嗎?”
碧玉被問的一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宛清,宛清小指就那麼不經意的沾在了茶水裡,碧玉嚇的臉一白,宛清卻是把茶盞放下了,“重換一杯來,要君山毛峰。”
南兒點點頭,端起宛清跟前的茶盞轉身送給一旁隨侍的小丫鬟,小丫鬟去換了君山毛峰來。
宛容有些不解宛清此舉,以爲宛清只是單純的炫耀,不由的臉色冷冷的,那日是無論如何也要二夫人給個說法的,沒想到溫貴妃卻是把她叫了去,跟她說了許多,她不能殺二夫人,她可是二夫人的女兒,當初她就是以二夫人的女兒進宮當選的秀女,二姨娘與她而言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她要二夫人的命那便是弒母,朝綱禮法容不下她,宛容想到這個便氣,宛清那日不是說讓顧老爺把她的名字從二夫人名下劃去的嗎?!怎麼沒有!上回因爲她和莫流宸,她的喜宴悽慘無比,這筆賬還沒找她算呢!
溫貴妃不但不允許她找顧府的麻煩,更不許她尋宛清的麻煩,宛容一想到這個就來氣,溫貴妃不是恨宛清恨的牙癢癢嗎,爲什麼還有阻止她,宛容把心裡的疑惑問出來,溫貴妃說,宛清不會再大御久留,皇上一定會把她嫁去北瀚的,犯不着在這個關頭找她的麻煩,還有顧府,顧老太爺在邊關立了不少功,回朝便是大功臣,她不但不能惹的顧老爺跟她心生嫌隙,還得多回去走動,討得老太太歡心,那樣,顧老太爺便是她的後臺,七皇子的助力,不論她有什麼樣的恩怨糾葛,在七皇子達成目標前,她都必須給她忍着,要是她敢壞她的事,溫貴妃不會輕饒了她!
不但顧府她要巴結,就連宛清她都的笑顏相對,因爲暫時錦親王府可就她一個兒媳,世子爺就她一個女人,她說的話舉足輕重,溫貴妃要錦親王府的支持,宛容喝着茶,透過瀰漫着茶香的水霧,一雙狠毒的眼睛勾勾的看着宛清,半晌,宛容放下手裡的茶盞,對宛清道,“我知道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嫁去北瀚,二姨娘的事我不能找你算賬,但是你想護住二夫人,就得答應我兩件事。”
宛清聽得嘴角微弧,挑眉看着宛容的瞬間,臉色冷了下去,“兩件事?哪兩件事?”
宛容冷冷的眼神看着宛清,揮手讓屋子裡的丫鬟退出去,宛清屋子裡的丫鬟壓根就無視她,還是宛清揮手才退下去,就連碧玉都下去了,可見宛容對碧玉也不是完全的放心,等屋子裡只有宛容跟宛清兩個人時,宛容才道,“第一,說服錦親王擁立七皇子爲太子並立我爲太子妃,第二,你嫁去北瀚之前,親自給世子爺指一門親,娶誰,由我定。”
宛清聽得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倒是會拿着雞毛當令箭,她嫁去北瀚前給莫流宸指門親,娶誰還得由她定,那不是讓她拱手把錦親王府教到她手上嗎,宛清無言的笑了,人貴有自知之明啊,連自己是誰都拎不清了,這哪是個側妃的架子啊,皇子妃也沒幾個有她這麼猖狂的,宛清嘴角劃過一抹冷冽的弧度,清眸淡淡的看着宛容,“二姐姐未免太擡舉我了吧,我有那本事說服王爺?”
宛容也不是吃素的,“你只要幫着說就成了,答不答應是王爺的事,還有,半月公子已經現身了,我要見他。”
宛清已經聽不下去了,捂起嘴作嘔起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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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清話一出,外面守着的南兒立馬就進來了,看宛清捂着嘴,有一瞬的怔住,忙問道,“少奶奶,您怎麼了?”
宛清搖搖手,“不礙事,只是耳朵聽了些話,有些的嘔心,你去拿些酸果來。”
南兒聽了,忙下去了,兩分鐘後,兩盤子酸果就拿來了,宛清連吃了兩顆才把心裡那翻江倒海的吐意壓下去,瞥頭看着宛容,宛清冷笑道,“怕是要讓二姐姐失望了,你的要求我一個也辦不到,至於找我和二夫人算賬的事,二姐姐當真以爲告到皇上跟前就能拿我怎麼樣,知道溫貴妃爲什麼讓你壓下這事嗎?我知道我說二姨娘不是我派去的暗衛殺的,你肯定不信,但是插在二姨娘頸脖子處的短箭你該好好查查纔是,或許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能讓二姐姐儘快的如願,當上皇子妃。”
宛清說完,便吩咐丫鬟道,“送七皇子側妃出府。”
這是轟人走了呢,宛清此話一出,宛容氣的直接就站了起來,臉鐵青的,可見滿腔滿心全都是怒氣,那邊碧玉走進來,看着宛清的眼神都在躲閃,不等宛容發怒,便勸道,“側妃,我們出來的時間很久了,該回去了。”
宛容狠狠的瞪了碧玉一眼,手裡的帕子一甩,惡狠狠的看着宛清,“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橫多久!”
說完,宛容跺着腳就走了,碧玉忙跟了上去,臨走前,瞥了宛清一眼,看見宛清眸底的笑意,渾身一激靈,臉一白,忙追着宛容走了。
宛容和碧玉走後,南兒不解的看着宛清,“少奶奶,你爲什麼不說毒是碧玉下的而是讓奴婢去嚇唬她?”
宛清站起身,笑道,“二姨娘已經死了,不論毒是不是她下的,只要碧玉否認,宛容就會說不是她,要是二姨娘真是被她下毒害的,那二姨娘就不會有平妻之位,她也沒有可以要挾我的把柄,就是硬扣她也會扣在我二夫人頭上,與其這樣,還不如讓碧玉幫咱辦些有用的事。”
南兒聽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她實在是好奇,二姑奶奶怎麼就那麼斷定少奶奶會嫁去北瀚呢,還有她說了哪兩個要求把少奶奶嘔心的沒差點就吐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宛清滿心以爲那讓她嫁去北瀚的聖旨會下來,畢竟王爺和莫流宸都不在王府,這可是個絕妙的機會,可兩天過去了,愣是半點音訊也沒有,宛清都沒差點以爲她一天要做的事就是等聖旨,可是,兩天過去了,聖旨還是沒來,反倒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來了,宣宛清進宮。
那一日,梳雲聽着北兒噔噔噔的跑上來,眉頭蹙着,小腰叉着,“文靜一點兒,六姑娘纔要睡着,就被你給噔醒了。”
北兒撅着嘴,拿鼻子聳梳雲,蹭蹭的跑到宛清身邊,“少奶奶,方纔皇后身邊的公公來宣旨,讓您進宮一趟。”
宛清聽得愣住,皇后找她進宮,還特地宣了旨?“公公可說了皇后找我是爲了什麼事?”
北兒搖頭,“奴婢沒見到公公,是前院的小廝跑來稟告,奴婢在門口碰到的。”
宛清點點頭,起身去換衣服,皇后召見跟貴妃不同,見貴妃可以穿的隨意一點,但是皇后召見,還是得穿的隆重一點,宛清讓梳雲把誥命服飾拿出來,梳雲忙去拿了來,還特地嗅上去聞了聞,很長時間沒穿了也沒記得拿出來晾一晾,還好沒什麼奇怪的味道,宛清拿過正要穿呢,外面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宛清愣愣的看着臥室門口,出現的可不是消失了三天的某人麼!
莫流宸瞅着那二品誥命服侍,蹙了下眉頭,“娘子,你現在是世子妃了,不用穿那個也成。”
宛清聽得眼睛輕眨,“世子妃,也是二品?”宛清問完,詫異的看着他,“你知道皇后召我進宮的事?”
莫流宸聽得直搖頭,走過去捏着宛清的鼻子,“不是每回爲夫都翻牆進府,等一會兒,爲夫去洗個澡,陪你一塊兒進宮。”
宛清怔住,“我去見皇后,你去見誰?皇上看見咱兩就頭疼,或許還下令不准你進宮呢,你也累了半天了,還是在家歇着吧。”
莫流宸聽宛清這麼說,有些哭笑不得,“進宮也不是非得見誰不可的,爲夫瞧好戲去,不給進就硬闖。”
宛清聽得眼睛狠狠的眨了兩下,正欲要問呢,莫流宸卻是轉身走了,瞧樣子就不會告訴她的,宛清努努嘴,忍了,不告訴就不告訴,遲早會知道的。
莫流宸沐浴了一番,盡然洗去眉宇間一絲的疲憊,帶着宛清上了馬車,一路往皇宮而去,馬車上印着錦親王府的標記,侍衛要是擱在平時是不攔着的,可是自上回,某對無良夫妻把皇上氣的差點吐血,皇上下令了,除非特詔,他們兩個不許進宮,不然,皇后宣宛清也不用特地下個懿旨,一句話的事嘛,那懿旨不是給宛清的,而是特地宣給這些守門的看的,是宛清進宮的通行證。
馬車停下,侍衛怯着膽子上前盤查,沒敢直接掀簾子,而是詢問了兩句,“裡面坐的什麼人?”
車轅上坐着的是冷灼,面無表情的回道,“錦親王世子爺世子妃。”
侍衛一聽,眉頭不期然的跳了兩下,輕咳了下嗓子,“皇上有令,除非特招,世子爺世子妃不許進宮,皇后只詔了世子妃一人進宮,還請世子爺打道回府,不要讓小的們爲難。”
宛清坐在馬車上,聽了侍衛的話,再去看某人那黑乎乎的臉色,嘴角的笑越彎越大,莫流宸聽着宛清忍得很辛苦,偶爾溢出來一兩聲的笑聲,長臂一攬,直接就把宛清的嘴堵上了,吻的宛清臉通紅的,這才鬆了宛清,瞪着宛清道,“看你下回可還敢胡說。”
宛清憋着嘴,掀了車簾子,就見到端親王世子莫翌軒了,莫翌軒見馬車堵在這裡,半天沒走,便過來問問,侍衛只得硬着頭皮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侍衛也爲難啊,可還沒有哪個世子爺被皇上下令不許進宮呢,京都每位世子爺都有官職在身,獨獨錦親王世子只有個世子的身份,這些年進宮的次數十個手指都數的過來,說來也怪王爺,求個別的職位皇上還不是一口應了的事,可錦親王一張口就給自己兒子要東征大將軍的位置,那是皇上給半月公子準備的,皇上不給,王爺還鬧,給個二品的肥差,王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否決了,後來就給世子爺要了個守城門的活,世子爺幹了幾個時辰就沒幹了,不少人私底下罵王爺是笨蛋呢,二品的肥差擱誰頭上做夢不得樂醒啊,偏偏他就不要了,要麼東征大將軍,要麼就一直閒着,這不,錦親王世子什麼政務都不用幹閒在家,外人很少看到錦親王世子出門,堪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了!
莫翌軒看着侍衛,然後看着掀了簾子的宛清,許久沒看見宛清了,莫翌軒眸底有一絲的欣喜,下一秒,坐在窗戶旁的宛清被拉到後面去了,莫流宸蹙着眉頭看着他,然後吩咐冷灼道,“給我闖宮!”
冷灼手裡的鞭子一揚,那邊侍衛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不求莫流宸,口口聲聲求宛清,“還請世子妃勸退世子爺,不是小的不讓世子爺進宮,實在是皇上有令啊,要是小的讓世子爺進去了,回頭聖上治小的一個瀆職的罪,小的有幾個腦袋也擔待不起啊啊啊!”
宛清聽了回頭看着莫流宸,“相公,好戲沒得瞧了,要不你打道回府吧?我替你看也是一樣的。”宛清說着,心裡卻在想這是不是天理循環,皇上拼了命的找半月公子,幾十道聖旨都請不來,現在拼了命的進宮,可死活就是被阻攔在外面,宛清除了替他悲哀還是悲哀啊,不過沒關係,這場子遲早是要找回來的。
莫流宸白了宛清一眼,“我是你相公,你不向着我向着誰,辛辛苦苦的跑來了,怎麼能無功而返?要回去一起回去。”
宛清瞅着莫流宸,想想也是,總共就兩輛馬車,這還是皇宮的門呢,裡面少說還有一兩刻鐘的路,要她在這裡下馬多丟臉,要莫流宸在這裡下馬走回去更丟臉,堂堂錦親王世子啊,要是被人知道半月公子連宮門都進不了,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宛清掀了簾子看着侍衛,“我也不爲難你,要進去我們一起進去,要不讓我相公進宮,我們便打道回府,除非皇上親自上門,否則永不進宮!”
宛清此話一出,不單是侍衛睜大了眼睛,就連莫翌軒眼睛都睜大了,永不進宮?莫流宸不還得繼承王位嗎,能做到永不進宮嗎?上回他們兩個合起夥來氣皇上的事他只是聽說了些,難以想象得需要多大的膽子纔敢把皇上氣的下令讓錦親王再生一個兒子另封世子,更讓大家詫異的是錦親王對自己兒子的態度,似乎他做什麼他都縱容,就是委屈皇上也得讓自己兒子舒心了,着實令人詫異啊!
侍衛不敢怠慢,忙從地上起來,飛奔往皇宮去了,莫翌軒也騎馬進宮了,宛清和莫流宸的馬車就橫在宮門口,宮門很不是不錯,可是宛清的馬車很大很舒適,一旦停在那裡,這條路就沒馬車可以走了,兩邊倒是還有兩個門的,可是有些人就是習慣走中間這個,再就是看不慣宛清的,比如,靜寧侯夫人。
靜寧侯夫人的馬車停在後頭,氣的直咬牙,可是就是沒人給她讓道,車伕下來找冷灼通融,冷灼一句話沒說,眼睛淡淡的瞥向另一邊,車伕只得回頭了,靜寧侯夫人執拗呢,就非得走這一條路不可,她氣她的,可就是沒人搭理她,直到侍衛滿頭大汗的跑回來,“請世子爺世子妃進宮。”
侍衛說完,忙退到一旁站着,冷灼馬鞭一回,馬車就往宮門奔去,在宮裡特意用來停放馬車的地方,宛清下馬車便見到了顏容公主的丫鬟珊瑚,宛清怔了怔,就見珊瑚上前福身行禮,除了珊瑚還有另外兩個,二皇子和莫翌軒,二話不說拉着莫流宸就找他去喝酒了,理由是,他打了那些官員的氣魄令他們欽佩,宛清聽到這個理由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是有多怕她相公氣到皇上啊,竟然找這麼爛的理由,還欽佩呢!
珊瑚給宛清行完禮,見四下無人,便道,“皇上聽了貴妃娘娘的建議,讓皇后娘娘出面說服你同意嫁去北瀚。”
宛清聽了嘴角輕顫了一下,目光很冷,溫貴妃就跟攪屎棍沒區別,後宮不得干政這不是歷朝歷代都三令五申的嗎,她還幫着皇上出這樣的主意,知道皇后是她這邊的,她不可能像嗆皇上那樣嗆她的是嗎?宛清點頭謝珊瑚,回頭示意梳雲,梳雲忙鑽進馬車,拿了兩小盒子香出來,笑着塞到珊瑚手裡,“這宮裡頭就顏容公主最疼我們少奶奶了,這是給她的。”另外把一小盒子塞給了珊瑚,“小了點,珊瑚姐姐別嫌棄。”
珊瑚瞅着半月坊字樣,手都激動的打顫了,現在京都除了黑市,想要半月坊的香難比登天啊,前些日子貴妃娘娘的香還是從很遠的半月坊買回來的呢,特地送了一小盒子給皇后,珊瑚福身道了謝,然後領着宛清往皇后的宮殿走去。
皇后宮裡,皇后坐在首座上,下面坐的是賢妃還有淑妃,沒有見到貴妃娘娘,宛清上前給皇后福身行禮,再給賢妃還有淑妃行禮,行完了禮,皇后便賜宛清坐下,先是詢問了宛清身子可吃累,再就是王府的瑣事,宛清都一一作答了。
淑妃坐在那裡聽着,白眼暗翻,朝皇后笑道,“姐姐,依着你這勸說的速度,一會兒太陽下山了,都勸不出個所以然來,明兒還得讓世子妃再跑一趟,那纔是讓她吃累呢。”
皇后深呼一口氣,語氣有三分冷,“既然淑妃妹妹等不及了,要不你來勸說?”
淑妃啜着茶,呵呵的笑着,“妹妹可沒那本事,不然皇上不直接來找妹妹了,皇上求姐姐,定是相信姐姐有那本事幫他完成這事,妹妹今兒來不過是想瞻仰一下姐姐的風采罷了。”
宛清就那麼無辜的瞅着這個望着那個,最後忍不住開口了,“皇后娘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皇后真心不願意管這事的,溫貴妃自己不願意,又想着幫皇上分憂,便把這憂愁之事推到她這裡來了,辦不成便是辦事不利,辦成了便是得罪了錦親王府,怎麼樣,贏的都不是她,皇后心裡有些氣悶,見宛清主動問了,還是把話說出來了,“本宮今兒找你來說的還是讓你嫁給北瀚新帝的事,你……。”
不等皇后娘娘把話說全,宛清便站起來道,“宛清知道這事讓皇后娘娘爲難了,宛清懷着錦親王府的骨肉,嫁去北瀚萬萬不可能,大御男兒千千萬,何須我一個女子去擔這麼重的擔子,父王說過,他不會同意那二十萬精兵踏進大御的,父王的職責是守護大御,宛清聽父王和相公的,皇上遭人矇蔽聽信讒言,還望皇后娘娘多加勸阻,以免三國陷入戰亂,讓大御的錦繡河山佈滿瘡痍,屍骨堆砌,妻離子散,哀鴻遍野。”
宛清一口氣把能想到的詞都堆砌上了,然後懇切的看着皇后,皇后讚賞的看着宛清,只是她也有她的爲難,皇后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一旁的淑妃娘娘笑道,“果然是一張利嘴,說的條條是道,本宮都差一點就被你給說服了,難怪沒差點把皇上給氣瘋了,不是本宮成了心的嚇唬你,你可知道得罪皇上,下場會很慘的,現在你懷着孩子,錦親王府看重你,將來呢,男人可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到那時,世子不喜歡你了,皇上想拿捏你那就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若是你順應天命嫁去北瀚,那就是功臣,不但自己可以名流千古,更能榮耀顧氏一門,北瀚皇帝願意拿二十萬精兵換你,還許你貴妃之位,可見會將你捧在手心裡疼,你當真不動心?”
動心個屁,宛清忍不住想要爆出口了,當她是什麼呢,璟蕭然想娶她就得非嫁不可嗎?宛清回淑妃道,“宛清心裡只有相公一人,富貴榮華再多也不敵相公在宛清心中的位置,宛清知道前些日子話說的嗆了點氣着了皇上,不過宰相肚裡能撐船,何況是皇上,他大人大量也不會跟小女子一般見識的,不然也能當一代明君不是?淑妃娘娘可別把皇上說的那麼小氣,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裡,會責怪你詆譭他名聲的,那可就是宛清的錯了。”
宛清倒打一耙,氣着了淑妃,逗樂了賢妃跟皇后,看着宛清的眸底皆是笑意啊,伶牙俐齒的,也難怪皇上栽了跟頭都有苦說不出,你拿皇上壓我,我也拿皇上壓你,皇后擺手道,“看來本宮註定有負皇上所託了,看着你跟宸兒這麼夫妻情深,本宮也不忍拆散你們,本宮也相信大御萬千男兒定能抵擋住東冽的野心。”
宛清一聽皇后這話,頓時起身道謝,外面一個宮女滿臉笑意的進來,福身給皇后請安,皇后瞅着她,“眉兒,有什麼事這麼高興?”
那個叫眉兒的宮女行完了禮,站起身笑道,“奴婢是特地來告訴世子妃一聲,北瀚不要她了。”
瞧瞧這話說的,好似宛清被拋棄了似地,眉兒說完,忍不住低了頭,皇后聽了眼睛也睜大了,蹙了下眉頭,那邊淑妃喝着茶,眉頭更緊蹙,“怎麼突然就改主意了?”
眉兒搖搖頭,臉上沒什麼笑意,但是眸底汪汪的,表示她很高興,“奴婢也不清楚,聽御書房前的太監說,好像是讓貴妃娘娘嫁過去。”
淑妃一口茶沒差點嗆死自己,卻是顧不上,迫不及待的確認自己有沒有聽岔,“你剛剛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眉兒輕撓了下額頭,“奴婢聽御書房前的小路子說,北瀚誇讚貴妃娘娘傾國傾城之貌,雖然年紀大了點兒,但是比世子妃漂亮多了,二十萬精兵換世子妃虧了,要換貴妃娘娘才划算。”
淑妃娘娘聽了,嘴角忍不住溢出來三分笑意,“這璟蕭然的眼光倒真是別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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