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浩低着頭,越想臉越是躁的慌,不爲別的,他這兩日滿大街的找那果子,還發誓一定要找到,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覺察到幾股炙熱的視線,阮文浩擡頭狠狠的剜了一眼,發現剜的十三皇子,忙殷勤的夾菜,那速度,半分鐘不到,一桌子的菜就夾了個遍,“這是兩頓呢,得多吃一點纔夠本。”
十三皇子聽了點點頭繼續跟美食作戰,那邊阮文浩怕十三皇子再擡頭算賬,忙轉移話題對二皇子道,“難得見上一面,有什麼話得趕緊的說。”
二皇子知道阮文浩的心思,輕搖了下頭,便把酒盞舉起來,多謝莫流宸和宛清,除非他們大婚,不然搬出皇宮住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溫貴妃怕他們幾位皇子出宮脫離了皇上的掌控,私下和大臣來往過密對她和七皇子不利,一直就以他們還未大婚爲由拖着,只要他們住在皇宮,衆目睽睽下出宮去了哪裡大家都知道,想辦點什麼事當真是不易,他也想盡了辦法,沒成想,因爲一道賜婚的聖旨,他不用大婚也能搬出來了,還有就是讓皇上撤了七皇子批閱奏摺的權利,給他和溫貴妃狠狠的一擊,總之一句話,他長這麼大還沒瞧見溫貴妃這麼憋屈過。
宛清卻是聽得心驚,皇子長到十五歲通人事就得搬出宮這是宮規,溫貴妃卻能拿未大婚爲由說服皇上不讓他們離宮,這不是變相的逼他們大婚嗎,再加上後宮那些妃嬪,都是自己的兒子,住在宮裡頭離得近可以就近照顧,所以都幫着溫貴妃,皇上竟然也應下了,宛清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說溫貴妃慣寵後宮還真不是說說的。
這杯道謝的酒,莫流宸喝了,二皇子自飲三杯,然後不打擾莫流宸和宛清用飯,不知道拿什麼理由說服了十三皇子乖乖的跟他一起出了屋子,自安胎藥出來後,阮文浩是頭一個想溜的,二皇子出了屋子,回頭看着宛清,想着之前她眸底劃過的那抹捉狹的笑還有隨後的驚訝,眸底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閃過,那邊莫流宸的目光和他撞上,二皇子眸光漸漸的淡了下去,只化爲一抹笑,轉過身時是那麼的苦澀,十三皇子卻是道,“可不許反悔,我要在你府上住三天。”
屋子裡走了個乾淨,宛清瞥頭看着他,“相公,你怎麼不趁機問問溫貴妃的事他查的怎麼樣了?”
莫流宸搖搖頭,“不用了,他查了多少我知道,當年的事知道的人原本就少,現在除了父王母妃,就只有國公府那些人了,事關株連,他們不會傻到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在他們眼裡,救皇上的只會也只能是溫貴妃。”
宛清聽了心裡就有底了,難怪王爺查了這麼些都是這麼個結果,尋找二十年前的證據希望很渺茫了,讓王妃說出當年的事肯定不可能,無論國公府怎麼待她,那麼養育之恩總是在的,又有她最敬愛的祖母,她不同流合污但也不會把國公府推下深淵,而且當年救人間接害死祖母,也是王妃心底一抹不可提及的傷痕,凝結成疤,越少提及越好,看來只能從溫貴妃那裡入手了,宛清想着該怎麼讓她露出尾巴來纔好,只怕過分了會招來殺身之禍,她可還記得當初國公夫人那充滿殺意的眼神,這一招不是不可以用,但是太冒險了,她賭不起。
宛清拋開這個想法,把心思擱在眼前的飯菜上,外面一陣阻攔聲傳來,“六皇子,我們主子正在用飯,不便見客。”
六皇子被擋在外面,那個呲牙,什麼不便見客,方纔走的那幾個不是客嗎,他的舊賬還沒算呢,火氣漸長,正要從胸前噴出來,裡面一聲說話聲傳來,“讓他進來。”
冷灼聽了立馬轉身把門開了,六皇子進去了,後面兩位大人也要進去,卻被冷灼攔在了外面,更是心急如焚,不會趁機欺負他們六皇子吧,他們六皇子心裡怎麼想的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上回被欺負成那個樣子,怎麼就不長點記性呢?!巴巴的往跟前湊,被打了找誰說理去?
六皇子進了屋,見了莫流宸那臉色差的,要不是顧及他說出手就出手,下手絲毫不留情,估計他就先出手了,“找本皇子有什麼事?”
宛清聽得直撫額,這話不是該他們問的嗎,怎麼六皇子一來就反客爲主了,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要是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他一準發飆的樣子,宛清瞥頭看着莫流宸,猜出三分他找璟浩然來的目的,也許來這裡吃飯就是因爲他在,只聽莫流宸端起酒杯喝着,冒出來三個字,“談生意。”
六皇子啪的一下把玉骨扇打開,輕輕一扇,額前一縷碎髮輕揚,“本皇子不缺銀子。”
宛清聽得直拿筷子去夾菜,這六皇子的腦子是不是不大好啊,他是皇子不缺錢,他們還是錦親王府的世子爺世子妃呢,他再有錢能有的過錦親王府,就聽莫流宸把酒樽擱下,“那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璟浩然立時怔住,貌似談生意說的不該是這話吧,他要做的不該是挽留嗎,璟浩然瞥頭去看宛清,宛清臉上什麼表情,生意不是非你不可的,您老請自便,他們還要吃飯呢,氣的璟浩然把扇子啪的一下合了,就在宛清對面坐下了,不知道爲什麼,被同樣的態度對待,她一副自便的表情他心裡火氣要大一些呢,“本皇子不嫌銀子多,買賣是什麼?”
“臨安王的頸上人頭。”
莫流宸雲淡風輕的說着,璟浩然的眼睛都睜圓了,“他在哪裡?”
宛清聽得直笑,“咱是不是該談好價錢再說,這可關乎你大皇兄的安危呢。”
璟浩然立時收起來臉上那意思紈絝子弟的習氣,蹙了蹙眉頭,就和莫流宸還有宛清商議起這事來,沒辦法,王爺有別的事脫不開身,莫流宸也有他的事,沒辦法親自去抓臨安王,再說了,他雖然有個世子的身份,但沒有官銜在身,唯一的官職就是城門守衛,這些事不該他管,他們也想過把這事稟告給皇上,可臨安王跟寧王爺在一塊兒,皇上無論派誰去,被寧王爺糊弄過去讓臨安王溜掉的可能都太大,這個攪亂渾水的臨安王,宛清和莫流宸都不打算再讓他溜一次了,不然還不知道掀起什麼風浪來,要知道知道錦親王府握着大御礦產的事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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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知道,但是那些礦產跟錦親王有關,若是把這事告訴寧王爺,回頭在朝廷上還不知道掀起什麼樣的風浪來,以前那些官員就說那些礦產要收歸朝廷,都被皇上以不知主爲由給推了,因爲,那些礦產一旦收歸朝廷,朝廷勢必要派人去監督,那礦產絕大部分銀錢還是得到那些人手裡頭,再說了,這是大御皇朝跟錦親王府的事,那些礦產都是錦親王府的私有財產,大御有難,錦親王必須上戰場,這是歷代先皇口耳相傳的話,尤其不準打那些礦產的主意。
因爲暫時還弄不清寧王爺跟臨安王之間有什麼交易,所以這事交給大御任何人去辦都是打草驚蛇,他手底下的冷灼隨侍在身邊走不開,冷魂去了東冽,冷魄在追蹤臨安王,還得趕去北瀚處理被封的半月坊,其餘人也都各司其職,更更重要的,半月坊資敵的事還沒洗清呢,這關頭再鬧出來什麼,豈不是添人話柄了麼?
他們發現臨安王純屬巧合,臨安王要抓王妃,被暗衛發現了,兒子替母報仇,借刀殺人順帶掙點小外快,多好的算計啊,這算計是挺好的,只是璟浩然聽得望着天花板半晌無語,他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錦親王世子爺世子妃缺銀子缺到不行,交情什麼的那都是屁話,只要有銀子都好說話!
不過臨安王那是必須要抓住的,璟浩然想着人就從他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溜出去,還一路搭着順風車去北瀚,氣的直咬牙,要真讓他和那些暗地裡的同黨接觸了,到時候北瀚勢必又要掀起風浪來,他有些懂了,臨安王不是不去東冽,只是饒到大御來,攪亂他皇兄請半月公子的計劃,藉着大御的手刺殺或者刺傷他皇兄,到時候北瀚和大御想和平相處難比登天,那麼的大臣就不會答應了,到時候東冽拿下大御,北瀚勢單力孤,又有臨安王這個叛國賊在,只怕危矣!
璟浩然挑眉看着莫流宸,隨即笑問道,“爲何不把這個消息稟告給皇上,這可是大功一件,少不了你們的賞賜。”
宛清呲笑出聲,“大功一件又如何,是加官進爵還是賞賜銀子?”
璟浩然聽得眉頭直抽,錦親王世子將來就是錦親王,除了皇上最尊貴的就是他,加官進爵不需要,至於賞賜銀子嘛,只要人還沒抓到或是還沒確認那這賞賜就是空的,要是消息有誤,沒賞賜那都是小事,沒準還要捱罵的,再說了,賞賜再多也不比賣給他的多,真是兩個會算計的人,璟浩然把酒盞裡的酒一飲而盡,“成交。”
事情談到這地步,璟浩然急着去抓臨安王,也就不多耽擱了,說了幾句道謝的話,便告辭了,璟浩然一走,宛清便問道,“以前就一個臨安王都抓不住,再加上寧王爺幫着打掩護,他成嗎?”
莫流宸捏着宛清的鼻子,“如今半月坊再加上醉扶歸,已經遍佈大御,臨安王就是插翅也別想逃走,我讓冷魄一路護送他去北瀚,他要是敢反抗,直接殺了他。”
宛清想了想,只有幾個字形容臨安王,他不該來大御,還把半月公子推到風口浪尖上,若是在北瀚,半月坊的勢力相對還弱了些,可惜他現在人在大御,他栽定了。
宛清想着呢,外面敲門聲傳來,接着門吱嘎一聲傳來,幾個小二魚貫而入,重新把飯菜上了一遍,兩回打岔,這些飯菜早冷了,竹雲梳雲跟來就是監督宛清吃些什麼的,冷的半冷的飯菜都是不能下肚的,宛清不知道,她以爲是莫流宸的潔癖犯了,翻了個白眼繼續吃。
宛清和莫流宸用飯,竹雲梳雲兩個百無聊奈的去把打開的窗戶關一些,瞧見醉扶歸門口停了輛眼熟的馬車,兩人眉頭蹙了蹙,瞧見誰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白眼翻着,心裡暗暗祈禱可千萬別是探聽到消息說她們少奶奶在這裡,巴巴的跑來了!她們少奶奶好不容易在外吃頓飯呢,幾次三番的被打岔,會消化不良的。
竹雲梳雲瞥了眼吃的歡暢的宛清,溜了出去,站在外面瞅見顧宛芸提着裙襬帶着青艾上樓,眉頭輕扭,白眼暗翻,那邊顧宛芸已經張口說話了,“你們主子在裡面是嗎?去跟她說一聲,我找她有事。”
竹雲梳雲搖頭,“我們少奶奶正在吃飯,誰都不見。”
顧宛芸見兩個丫鬟就敢擋住她的路,臉當即就沉了,“二夫人被人欺負,她也不管了?”
屋子裡,宛清聽見宛芸的說話聲,就知道她找到這裡來準沒什麼好事,現在一聽事關二夫人,眉頭緊鎖,宛清可不大相信宛芸會好心的幫二夫人訴苦,只怕宛容從皇宮回了顧府,仗着自己是板上釘釘的七皇子側妃,沒把大夫人放在眼裡,更沒把她放在眼裡,她心裡氣悶卻是拿宛容無可奈何,定是從哪裡得知她人在這裡,請她回去震宛容了吧,不過宛容什麼性子宛清很清楚,一旦得勢,以前欺負過或者沒給她好臉色的人肯定要受到懲治,二夫人只怕逃不掉,所以,宛清讓她進來了,一旁的莫流宸眸底都快冒火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宛清瞥頭望着他,小意的問道,“要不,再讓掌櫃的單獨給你開一間,還是你去找阮大公子去,其實要我說啊,吃餛飩肯定沒人前來搭訕。”
莫流宸真是拿宛清沒辦法了,說來說去就是想去吃大街上的混沌,莫流宸吩咐冷灼道,“去買份混沌來。”
宛清就那麼瞅着冷灼點頭走了,很想把他叫回來的,她是想吃混沌,可是她更想坐那裡吃啊,那邊顧宛芸蹙着眉頭進屋來,眸底那個鄙視的神色,醉扶歸多少吃的都滿足不了她,偏要吃那幾個銅板一碗的混沌,鄙夷歸鄙夷,可宛清不再是那個錦親王府的二少奶奶了,她現在世子妃了,尤其莫流宸還坐在這裡,前些日子他明知道宛容會嫁給他,還讓人打了二姨娘二十大板,半點面子都沒給呢,宛芸瞥頭看着宛清,她們姐妹有些私底下的話說,宛清翻着白眼看着莫流宸,莫流宸狠狠剜了宛清一眼,起身走了。
莫流宸走了,兩個丫鬟也沒留下,雖然不甘不願,可少奶奶發話了,她們能不應麼,不過少爺就在隔壁,晾大姑奶奶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但一個個耳朵豎的尖尖的。
屋子裡,莫流宸一走,宛芸就沒那麼些的顧忌了,直接就坐了下來,開門見山的道,“宛容嫁給七皇子,是你在背後搗的鬼吧?”
宛清聽得心裡微鄂,臉上卻是一副什麼都不懂的笑,“大姐開什麼玩笑,我就是有幾個膽子也不敢在皇宮裡撒潑,大姐擡舉我了,你來想說什麼直說吧。”
顧宛芸看着宛清,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我要你讓宛容嫁不成。”
宛清聽得眼睛睜圓了,上上下下的瞄着顧宛芸,“大姐沒發燒吧,二姐如今已經是七皇子的人了,不嫁他還能嫁給誰?”
宛芸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宛清,她腦子就不能轉一轉,“宛容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她一旦得勢,你我還有活路嗎,她肯定會想辦法把二姨娘扶正的,到時候二夫人怎麼辦?我昨兒回顧府,可是聽說宛容讓二夫人幫她繡嫁衣呢。”
宛清聽得愣住,隨即笑了笑,“大姐別逗我了,二姐的嫁衣我在溫貴妃那裡見過,很漂亮。”
宛芸狠狠的瞪了宛清一眼,“你看見的那件大紅的是嗎,可宛容現在是嫁給七皇子做側妃,大紅嫁衣是她該穿的嗎,她最多隻能穿粉紅,你毀了她穿大紅嫁衣的機會,她不能把你怎麼樣,便奴役起了二夫人,二夫人報喜不報憂,怕是沒把這事跟你說吧?”
宛清細細一回想,還真的是大紅的,雖說是皇上賜的婚,可也不能穿大紅的嫁衣,當時她知道宛容嫁不成,那些都沒在意,現在想來,宛清還真的忍不住呲鼻,同是皇上下旨賜婚,同時做側妃,嫁給莫流宸她就能穿大紅嫁衣,嫁給七皇子她就得規矩的來,只能穿粉紅的,看來溫貴妃對宛容甚是不滿意啊,都沒讓宮裡頭給她準備嫁衣了。
宛清還在想,宛芸又說話了,“我知道你跟半月坊熟,半月坊手裡下有不少的人,你肯定吩咐的動,你完全可以讓宛容嫁不成,她現在可還不是皇子側妃呢,就沒把顧府放在眼裡了,回頭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宛清聽了,眸底一層淡笑,很冷,宛芸處處站在她和二夫人角度考慮,不知道的還真的被感動,氣的衝回顧府找宛容理論給二夫人討公道了,現在宛芸給她出這樣的餿主意,明面上是爲了她好,背地裡呢,一來便說宛容嫁給七皇子是她在背後搗的鬼,萬一以後宛容過的不順心,這風聲傳到她耳朵裡,她就有無盡的麻煩,宛芸還讓她去做那出頭鳥,宛容嫁給七皇子那是聖旨賜婚,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溫貴妃已經吃癟了,再要給七皇子鬧點事出來,她肯定會拿顧府泄憤的,宛芸爲了一己之私,這是要拿顧府陪葬不成?
她要真的被她說服了,以後這就是被她握在手裡的把柄了,處處受制於她,宛清吃着飯菜,“大姐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半月公子身上還擔着資敵的罪名,我讓他去嫁禍二姐,被皇上知道了,半月坊在大御還有立足之地嗎?這事大姐就別提了,我這人說話口沒遮攔,萬一哪一回在二姐面前說漏了可就不好了,她總歸沒兩天就要出嫁了,顧府有老太太在,她掀不起大風大浪來。”
宛芸聽宛清說這話,臉上當真不好看了,宛清不是處處以二夫人爲先嗎,怎麼二夫人被欺負了還一句話不吭,可是宛清沒膽子,她也無可奈何,她就不相信她會無動於衷,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依着宛容的性子,安靜不了,她樂的瞧好戲,宛芸想着,嘴角溢出來一抹笑,想到什麼,問宛清道,“這事我也就那麼一說,聽不聽都隨你,娘現在安心在佛堂唸經,早不管顧府的事了,二姨娘升不升位她也管不着,但有一件事你得幫幫我,相公在半月山莊都守了小一個月了,連半月公子的影子都沒見着,過兩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想讓他回來陪陪我,可是半月公子的事他脫不開身,你就告訴大姐半月公子人在哪裡吧?”
宛清聽了擡眸看着顧宛芸,眼睛輕眨,“大姐怎麼盡給我出難題,半月公子在哪裡,我怎麼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半月山莊養胎,可還是被大姐夫趕出來的呢,大姐夫守在半月山莊人家都不現身,我的面子當真那麼大不成?”
宛芸聽了眉頭蹙了蹙,卻也無話可說,直是悽哀的嘆息了一聲,感慨她最先出嫁,宛玉雖然生的女兒,可好歹還有個孩子,宛清也懷了身孕了,就她還半點音訊沒有,萬一宛容也在她前頭懷孕,她在定遠侯府可真的沒什麼地位了,她和宛玉兩個嫡女,在顧府身份比宛清宛容尊貴不知道多少,嫁的卻是一個不如一個,宛芸嘆息一聲,嘴角的笑那麼的無力,最後輕握了宛清的手,“宛容沒兩日就要出嫁了,你給她準備了什麼添妝?”
宛清聽得愣住,好吧,她把這事忘記了,當初她成親那會兒,貌似沒誰給她送添妝,她還得巴巴的跑回顧府給宛容送什麼添妝不成,只怕現在送什麼她都不稀罕吧,宛清扭了眉頭看着宛芸,問她送的什麼,宛芸也是嘆息不已,人家是皇子側妃,她見了都要行禮的,送什麼只怕都少不了一份奚落,她就琢磨着,是不是送一份罕見的東西,現在最罕見的就是半月坊的香了,半月坊已經關門歇業三個多月了,京都的夫人們誰要是手裡頭有點香那都是精貴的不行,宛清聽宛芸這麼說,傻子都懂了,這是要向她要香呢。
宛清打着哈欠,點頭應道,“還是大姐想的周到,回頭我也去半月坊問問有沒有什麼香,只是前段時間,端寧和靜宜兩位郡主私底下買過,不知道還有沒有了,當初要不是錦親王府燒燬了半月坊三間院子,讓那些制香的姑娘死的死傷的傷,也不至於幾個月開不了業。”
錦親王府燒燬了半月坊的院子,這是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來錦親王府還是半月坊的仇人呢,只是礙着宛清和莫流宸跟半月公子的交情沒找王爺算賬,但這燒院子的賊人是要交出來的,只是兩個多月都過去了,愣是一點音訊都沒有,現在又鬧出半月公子資敵的事來,只怕半月坊重新開張之日遙遙無期了,宛芸站起身來,“府裡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宛清忙放下手裡的筷子,站起來送宛芸出門,她也吃飽了,送宛芸下了了樓,宛清便吩咐竹雲道,“你去顧府問問,二姑娘是不是真的讓二夫人幫着繡嫁衣。”
竹雲聽得愣愣的,二夫人幫着二姑娘繡嫁衣?回過神來忙點頭應下,轉身就要走,梳雲忙止了她,“順帶拎兩盒糕點去。”
竹雲點點頭,那邊小二已經下樓準備了,宛清站在門口,直揉太陽穴,那邊門吱嘎一聲打開,莫流宸出來看見宛清臉色不是很好看,眉頭也蹙了兩下,走過來問,“怎麼了?”
宛清回頭看着她,嘴微撅着,“二姐大婚,我該送些什麼添妝?給個建議吧。”
“白綾三尺。”
宛清聽得眼角直抽,要說她也想送這個去,可這哪裡送的是添妝,是戰書,“我不是開玩笑的。”
莫流宸捏着宛清的鼻子,“操那麼多閒心做什麼,不過就是個添妝,回頭讓丫鬟照着舊例準備就是了,不送也沒關係。”
宛清覺得不送還是不妥,麻煩事少一點是一點,得慎重,宛清想了想,“那送彩綾三尺,不但能束腰,還能當披肩用,不順心時還能用來上吊,一舉三得。”
梳雲站在宛清身後,聽得眼角直跳,少奶奶送的禮物永遠都那麼別出心裁,就聽宛清吩咐道,“我記得庫房裡有一匹雲煙紗,回頭裁了繡上花開富貴。”
梳雲一聽小嘴撅着,雲煙紗飄渺如雲煙,整個京都也不一定有幾人有,少奶奶竟然要拿那個做彩綾,那不是暴殄天物嗎,梳雲提醒道,“少奶奶,那雲煙紗可難得着呢,您不是打算做給小小姐的嗎?”
宛清搖搖頭,“就送那個。”
梳雲點頭記下了。
宛清和莫流宸回到王府,纔回道絳紫軒沒兩刻鐘,竹雲就回來了,臉耷拉着,二姑娘真不是個好人,當真使喚二夫人給她繡什麼嫁衣,說什麼她最有福氣,兒女齊全,姨娘出身也能爬到平妻的位置上,女兒憑着庶女也能嫁給錦親王世子,她要好好沾沾她的福氣,二姑娘當着老太太的面說的,說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要是二夫人不幫着制,那就是見不得她好,二姨娘也在一旁說着,已經制了七八天了,她去竹苑的時候,二夫人慌亂的把嫁衣藏起來,就怕給她瞧見!
除了二夫人,大夫人也沒能討到半點好處,被二姑娘用計替她抄六百六十六篇佛經做嫁妝,保佑她一生富貴平安,大夫人原是不答應的,還要打她,結果被二姑娘狠狠的威脅着,她現在是皇子側妃,以後召宛芸宛玉去她跟前,一跪幾個小時,可就別怨她了。
大夫人咬牙切齒的在佛堂抄着佛經,只怕寫上一個字心裡都在咒罵着宛容吧,竹雲把這些說給宛清聽的時候,宛清聽得眸底冰凌乍現,竹雲氣悶的道,“二夫人熬夜給她制嫁衣雙眼都有黑眼圈了,小少爺哭了,都沒空去哄一下,奴婢去的時候,小少爺就抱在二姨娘懷裡。”
宛清越聽臉越沉,“老太太呢?”
竹雲搖搖頭,“老太太這兩日身體欠佳,臥病在牀呢,她不讓奴婢告訴您。”
一旁的梳雲聽得嘴鼓着,顧府好不容易安生了兩天,現在二姑娘得勢了,二姨娘仗着二姑娘連大夫人都不放在眼裡,明譏暗諷的,大夫人沒差點被氣瘋掉,大夫人以前奴役她們少奶奶,現在被二姑娘氣她們心裡很高興,可是她矛頭更多的時候還是對着二夫人,畢竟大夫人已經過氣了,皇子側妃又怎麼樣,又不是正妃,能有她們少奶奶尊貴?
可少奶奶會爲顧府考慮,二姑娘只顧她自己,做起事來就不用瞻前顧後,一個不好,還得顧府替她收拾爛攤子,梳雲越想越是氣悶,好在少奶奶有先見之明,沒有爲了打擊溫貴妃而將二姑娘捧上正妃的位置,不然少奶奶有的受罪,梳雲扳着個小臉,“少奶奶,您得幫幫二夫人,不能就這麼白白被她給欺負了,還有二姨娘,不好好打擊她,她還不知道把顧府鬧成什麼樣了呢。”
竹雲聽得秀眉直蹙,“可二夫人再三叮囑不許少奶奶您操心顧府的事,好好養胎纔是要緊的,奴婢敢肯定二姑娘定是拿你威脅二夫人了。”
宛清手肘撐着腮幫子,一個接一個的酸果往嘴裡送,兩個丫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宛清在思量什麼,宛清想不通,宛容不過就是個側妃罷了,雖然是皇上賜的,可她做的也太過火了吧,賢良淑德,當世女子之典範,宛清想到這幾個字,嘴角溢出來三分笑意,起身往書房走去,擺好紙張,宛清便寫起來,兩三分鐘便寫好了,交給竹雲,“想辦法把這信交到顏容公主手裡頭,再去找個暗衛來。”
竹雲笑的眉眼彎彎的拿着信就下去了,少奶奶寫的什麼她瞧見了,二姑娘是皇上和貴妃娘娘讚賞的好姑娘,女紅更是一流,皇后娘娘對她有栽培之恩,臨出嫁前瞧一眼她親手繡的嫁衣不爲過吧,二姑娘在宮裡頭住了小半年,皇后娘娘還能不識她的針線,看她怎麼把針線拿的出手。
至於那暗衛做的什麼用處,宛清想也不可能讓宛容穿着二夫人制的嫁衣出嫁,哪怕是毀了也不允許,她纔是二夫人親生女兒,自己都捨不得讓二夫人幫着制嫁衣,怎麼會允許宛容穿着那嫁衣出嫁呢,宛清更不允許二姨娘的手伸到昕兒那裡!
大後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宛容欣喜的去二姨娘屋子裡,在先就說好的,今日便把嫁衣給制好,去的時候,二姨娘也在,正抱着昕兒在屋子裡玩着玩具呢,外人進去瞅着,不知道的以爲二姨娘纔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孩子也是她的,二夫人只是個丫鬟,宛容瞧了那嫁衣的顏色,縱使再漂亮,她也喜歡不起來,那明擺的告訴她她嫁進七皇子府只是個妾,永遠沒有成爲正妃的可能,穿粉紅色是溫貴妃說的,宛容咬牙接下了,溫貴妃再厲害再得寵又如何,還不就是個貴妃,她自己就是個妾,她,顧宛容,會成爲那母儀天下的皇后!
小半天過去,二夫人才把嫁衣制好,連趕着卸了針,把嫁衣交到顧宛容的手裡,忙去抱昕兒,昕兒哭的有一會兒了,二姨娘就那麼不冷不熱的哄着,半天也不見停歇,心疼的二夫人眼圈都紅了,趙媽媽在一旁氣的手都攢了起來,二夫人卻是不許她出半個字的聲,不然就別認她這個主子,不然,這信她早讓人送到宛清手裡了。
宛容看着嫁衣,一旁的丫鬟一個勁的誇漂亮,宛容的臉色這纔好了些,正在這時,外面有丫鬟進來稟告說宮裡來人了,讓她拿着嫁衣去一趟,宛容不知道什麼事,以爲是讓她穿大紅嫁衣出嫁,欣喜的不行,忙拿着嫁衣出去了,二姨娘也沒工夫給二夫人臉色看,把昕兒還給了二夫人,隨後出門了。
走在去正屋的路上,顧宛容不知道怎麼的腳腕被砸中,人往前栽去,可憐的嫁衣啊,直接就磕在了石子路上,一道長長的口子就那麼劃開了,氣的顧宛容把嫁衣狠狠的踩了又踩,讓人把掃地的丫鬟拖來,狠狠的打了三十大板,賣了。
顧宛容不知道喊她進宮的是皇后,更不知道爲的就是看看她的針線活,宛容氣的更是咬牙,早知道還不如把那壞了的嫁衣拿來呢,怎麼說也是因爲皇后下旨召她進宮她趕急了才摔倒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些的事,可顏容公主一來便指明瞭要看她親手繡的嫁衣,宛容扭着帕子撒謊,說二夫人心疼寶貝她,讓她出嫁後跟宛清相互幫襯,以做嫁衣討好她,她又是掛名在二夫人名下,所以不能不聽二夫人的話,所以這嫁衣她沒有動手,聽得顏容公主直在心裡罵她無恥。
宛容說着,一旁的碧玉也忍不住開了口,爲她主子叫屈,說有人嫉妒她嫁給七皇子,來的路上使絆子使得嫁衣毀了,皇后聽了便如願的賜她件嫁衣,顏容公主適時的把溫貴妃的話搬了出來,畢竟只是個側妃,還是得遵照規矩來,所以皇后便賜了件粉紅的嫁衣給宛容,畢竟不是她親手畫的圖,沒有二夫人幫着繡的合她心意,她還想着讓二夫人不眠不休的把嫁衣給她補上呢,沒想到皇后卻賜她嫁衣,她不穿就是蔑視皇后了,宛容咬牙謝恩了。
宛容怒氣衝衝的從皇宮回去,聽到二姨娘不小心栽進蓮花池的消息更是氣悶的慌,出去溜達了一圈,罰了不少丫鬟瀉火,可憐顧府的丫鬟現在見了她便躲起來,二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喜怒無常的,被罵還是幸運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被賣了,更有不少私底下央求趙媽媽去找宛清壓她的。
等暗衛把這些稟告給宛清的時候,宛清聽了心裡舒坦多了,連皇上都怕犯衆怒呢,她當真以爲以權勢壓人能長久,唯有老太太的病讓宛清頭疼,想着趁給宛容添妝的時候回去幫着把個脈纔好,誰知道進顧府的太醫有沒有被收買,宛容最會的就是打着招牌給自己增勢,可還沒幾個官員敢不把溫貴妃還有七皇子放在眼裡的呢,宛清就想着宛容打着他們的招牌做事,回頭溫貴妃知道了不會輕饒了她。
宛清還在想着,外面南兒拎了個食盒進來,眸底那個疑惑,“少奶奶,這兩日,二太太可是連着給您送吃的來,昨兒還送了兩回呢,還有五太太,也送了兩回了。”
梳雲一看那食盒,連着揮手道,“那些人打的什麼心思誰知道呢,人家送來咱就收着,可你別端上來給少奶奶啊,難不成你還想給少奶奶吃?”
南兒被訓斥的嘴撅着,“我纔沒有想給少奶奶吃呢,我就是想萬一裡面擱了點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回頭好好治治她,讓她別把咱少奶奶當成傻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以前對我們少奶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現在又可勁的巴結,最討厭了。”她們少奶奶什麼沒見過,幾盒點心就想收買她們少奶奶,拿她們少奶奶當乞丐看呢,南兒呲牙。
宛清瞅着那食盒,她知道里面不會擱什麼不該有的,二太太只怕是有什麼非求她不可的事,不然不會在這關頭巴結她,宛清揮揮手,“拿下去吧,給二姑娘的添妝準備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