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宸一走,竹雲梳雲兩個的眼睛就像是掛在了宛清身上似地,還不是別的位置,就是肚子,眼神灼灼的嘴咧的比某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宛清無奈的又把被某人扔遠了的抱枕拿了過來,梳雲抽了下眼睛,“少奶奶,大熱天的抱着不熱啊?”
宛清瞪了梳雲一眼,梳雲乖乖的把嘴閉上了,下雨了也不是很熱,不過就是瞅瞅嘛,又不會把小少爺瞧壞,少奶奶真小氣,但還是咧着嘴湊上來幫宛清擦祛瘀的膏藥,正擦着呢,想到一件事,梳雲笑道,“還是五姑娘肚兜送的好,她一送肚兜來,少奶奶就有小少爺了。”
竹雲聽了也是連着點頭啊,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應該去向五姑娘討幾個來的,那樣少奶奶肯定比世子妃先懷上,看沈側妃還能得瑟去,今兒瞧見少爺意氣風發的走進來,那眼睛睜得活像是見鬼了,哼,嚇壞了吧,怕是做夢也沒想到吧,一想起那場景,竹雲就想笑,可是期盼了好久呢,“明兒奴婢回一趟顧府,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太太和二夫人,她們一準得樂壞。”
梳雲聽了擡頭望着她,眨巴了下眼睛,蹙了下眉頭,“最近你的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你忘了,明兒你得跟着冷大哥一塊兒去潼北的啊。”
竹雲一聽梳雲說她記性變差了,立馬反駁道,“纔沒有呢,少奶奶才懷了身子,我當然得跟着伺候了,你毛手毛腳的,我可不大放心,等少奶奶生了小少爺,我再回去。”
宛清聽得那個感動啊,心底暖暖的,但是她有那麼脆弱嗎,宛清搖頭道,“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呢,有梳雲還有南兒北兒,你就放心的回去吧,冷掌櫃的也去哦,少奶奶我要交給你一個重大任務。”
竹雲一聽冷魄要去臉就微微紅了,可一聽宛清說有重大任務,立馬打起十二萬精神,“什麼重要任務,奴婢保證不會讓少奶奶失望的。”
宛清聽得連着點頭,笑道,“爭取把冷掌櫃的拿下,你也知道他是爺的人,得把他發展成自己人,回頭給咱透小消息。”
什麼小消息?還不是以防以後某人出去了,寫信不寫地址啊,想溜出去都不知道上哪裡尋他去,他每回出門,這幾個都跟着,他不給,偷偷的威逼利誘他手底下人總可以吧,宛清話音才落,竹雲的臉就爆紅了,羞得她一跺腳,捂着臉跑了,少奶奶這是要她做土匪不成,她哪有那個本事把冷掌櫃拿下,人家手輕輕一提,她就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宛清羞跑了一個,就拿眼睛去看梳雲,梳雲端着藥瓶子就出去了,活像是逃命啊,可別交這麼大的重任給她,她只會扎馬步,別的可什麼都不會,赤手空拳的去拿下少爺那幾個護衛,不是明擺的拿雞蛋去砸石頭嗎,還是又臭又硬的冷石頭,不過好像用毒也是可以的哦,想着,梳雲睜圓了眼睛去找竹雲了,之前她可是跟少奶奶信誓旦旦保證完成任務的呢,雖然是有些困難,不過只要小心翼翼的也不是不可能,少奶奶常說的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嘛,她們可是四個人呢,一準能成,就算被抓包了也沒關係,她們可是少奶奶的人,他們也不大敢把竹雲怎麼樣,又沒有逼他們幹壞事。
宛清輕撓了下額頭,她說的晦澀難懂嗎,大白話啊,是大白話不錯,可是這裡是古代,兩個丫鬟怎麼會往那上面想呢,以至於在去潼北的路上,某個丫鬟用迷香撂倒某個掌櫃的,逼他簽下投誠書的事,暫且不提。
梳雲出去溜了一圈,轉道回來了,趴在門上朝宛清道,“少奶奶,方纔玉苓告訴奴婢,元媽媽的信掉地上去毀了,王爺一個字都沒瞧見。”
梳雲見宛清完全被這話打岔了,這才放心的進屋把玉苓跟她說的跟宛清重複了一遍,宛清聽得嘴角直劃冷笑,一封信而已,既然莫流宸能勸動元媽媽寫一封信,就能有第二封第三封,只要她們想要,就有,她以爲毀了一封信就能改變什麼嗎,那隻會讓王爺心裡的疑竇更加的深罷了,如今元媽媽人在半月坊,奶孃也在了,周老太醫都在了,證人都到齊了,她的好日子到頭了,只是周老太醫的事宛清還在疑惑,直覺告訴她跟伏老夫人脫不了干係。
梳雲說完,見宛清眉宇間有疲色,忙道,“少爺被王妃找去說話了,還不知道什麼時辰纔回來呢,少奶奶先睡一覺吧。”
宛清點點頭,脫了外裳,蓋了件薄紗宛清就睡下來,聽着窗戶的雨聲,宛清閉眼前有一陣的迷茫和不置信,他真的回來了,還是站着回來的。
宛清這一覺睡的夠久,醒來時就見到身側是那張俊美無鑄的臉,似乎睡的很熟,眉宇間還有一抹淡淡的疲憊,夜以繼日的騎馬趕回來,能不累纔怪呢,宛清伸出手去輕撫了一下他的眉毛,倏然熟睡中的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睜開,全然不見臆想中的疲憊,反倒是笑看着宛清,“怎麼不數睫毛,改數眉毛了?”
宛清一聽就想起在湖面小院一時的無聊,忙訕訕的就收回手,才往回收呢,就被拽住了,輕輕一拽就撲倒在某人的身上了,那個曖昧啊,宛清臉都不知道紅成什麼樣的,宛清一身裡衣,原就鬆的,這麼一來,什麼都看到了,宛清一瞬間就覺得某人呼吸沉重了,宛清忙打岔道,“方纔母妃找你說什麼事去了?”
一提起這個某人的臉就耷拉了下來,那叫一個苦大仇深啊,幫宛清把衣服拉上,瞅着她道,“母妃不許我跟你睡一張牀。”
宛清聽了懵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臉那個紅啊,薄紗罩住腦門往一側一倒,她還沒睡醒,還得再眯一會兒,這才知道有了孩子呢,王妃就想的這麼遠了,連趕的就把他找去了,她還以爲是什麼天大的事呢,宛清臉有些火辣了,那邊有人拽薄紗,宛清拽着不讓,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把掀了瞅着他,“母妃說給你納妾了?”
出嫁前二夫人不就跟她說過這些事麼,別的她沒記住,但是這個記得牢着呢,因爲聽的時候是打心底冒火啊,當家主母懷了身子了,兩人不能同房,就得給他納妾,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他啊,王妃雖然疼愛她,但是最疼的還是他啊,肯定不會委屈他的,所以宛清纔有此一問,眸底還有小火苗在躥呢。
莫流宸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胡思亂想什麼呢,母妃不想抱孫兒了還差不多,我現在可沒他寶貴,要不是我攔着,母妃都要搬來跟你一塊住了,親自伺候他長大。”一提起這個,某人暗磨了一下牙齒,火氣蹭蹭的往上了長,因爲他,暖玉在懷不可香。
宛清聽得額頭忍不住顫了兩下,母妃是有多不相信他啊,他現在人都站着回來了,王妃還把他當成小孩呢,下狠手逼啊,“那你睡哪兒,書房還是再弄張牀進來?”
莫流宸雙手環胸仰躺在牀上,那個白眼連連啊,“母妃說牀離得近,我會滾過來,所以我只能打地鋪了。”原來挺高興的一件事被母妃幾大盆冰塊砸下來,好像也不是那麼欣喜了,這才一個月呢,那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年他要睡地板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現在都挨不住,何況是一年不碰她了。
宛清聽了悶笑不已,瞅見某人憋悶的眼神,宛清悶住笑,肩膀直抖,抖了兩下就真的憋住了,眼前亮出來的是一件衣裳,耳邊是他質問的聲音,“娘子,這個怎麼解釋?”
宛清伸手就要去拿衣裳,莫流宸往後一放,妖魅的鳳眸灼灼的看着宛清,宛清扯了兩下嘴角,“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不就是那樣嗎。”衣服都拿到手了,竹雲梳雲會不招纔怪呢。
莫流宸還是看着宛清,宛清只得投降,“凝兒尿了十三皇子一身,我有脫不了的干係,這一件是賠他的,就差一點了,半個時辰就能繡好了,你給我吧?”
莫流宸蹙着眉頭看着宛清,“讓凝兒自己賠他就是了,要你做什麼衣裳,還大晚上的熬夜,你是我娘子!”他都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宛清聞着空氣淡淡的醋味,輕揉了下鼻子,“凝兒不是還小嘛,該她賠的那份十三皇子怎麼會讓她逃過去呢,我以後也熬夜給你做衣裳就是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爭,你可別把這件給我毀了啊,不然我跟你沒完,我要起牀了。”
說完,宛清就爬過去把衣服拿在了手裡,展開一看,火氣沖天啊,袖子處有一個大洞,“這怎麼解釋?”
某人瞅着衣服上的洞,死鴨子嘴硬,“質量太差,我都還沒用力,它就這樣了,讓丫鬟拿塊布補補就是了。”越說越是那麼回事,一臉倘然,說完還點了頭。
還補補,拿人家十三皇子當成乞丐呢,宛清瞪了他一眼,走了,她辛苦了幾晚上啊,可不能就這麼廢了。
宛清出來屋子就被震到了,竹雲梳雲笑的那叫一個見牙不見眼啊,從一大堆禮品盒裡挪出來,“這些都是王妃找人送來的呢,這只是一部分呢,正屋裡擺了好些,比這還多。”
宛清聽得眼角抽了兩下,眼角橫掃,一屋子只要是可以坐人擱茶盞的地方都被擺上了,宛清想到圓房那次都送了那麼多來,這回可是懷孩子啊,肯定多哪裡去了,宛清搖搖腦袋,“都搬這裡來做什麼?又沒有地方放。”
梳雲當然知道樓上都是少奶奶和少爺的地盤,哪裡能放這些東西呢,“這些都是吃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有壞心,得少奶奶親自檢查一下,奴婢再搬去樓下擱着,以後吃起來也放心。”
宛清聽了點點頭,走過去一看都是上等的燕窩還是血燕,冬蟲夏草,總之珍貴就是了,宛清想着這麼一大些要全吃下去,她不成個大胖子纔怪,就是孩子也不能吃得太大,將來不好生,宛清搖着頭,這才一個月呢,想那麼多做什麼,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就是了,餓了就吃,困了就睡。
宛清去了走廊,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地上也沒有想象的那麼潮溼,太陽也出來了,真不像是下了場大雨的樣子,倒更像是下了場雷陣雨,不過確實清涼了不少。
竹雲梳雲見宛清在走廊上坐下,笑嘻嘻的走過來,“少奶奶方纔睡着了沒瞧見,出彩虹了呢,不少人都說是少爺和小少爺帶來的好運,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見到雨呢。”
宛清聽有彩虹那個惋惜啊,長這麼大還沒親眼瞧過真彩虹呢,不過下雨跟莫流宸和她肚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小娃掛上鉤,也就古代人做得出來,不過確實巧了一點,總歸是好事,只是雨還是小了一點,管不了什麼大的作用,乾旱了兩三個月哪是半拉個時辰的雨能緩解的了的,不過有了今天的雨,那些瀕臨崩潰的百姓總算是瞧見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宛清瞅着手上的衣服,思沉着怎麼把這個洞補上,繡上花?回頭十三皇子還不得跳起來罵她啊,繡什麼好呢,宛清想着,笑着吩咐道,“去拿針線來。”
梳雲瞅着那洞,感嘆啊,幸虧救的及時,不然肯定一塊塊的破布了,少爺的醋意得有多大啊,十三皇子的醋也吃,不過少奶奶能從少爺手裡把衣服拿來,肯定是少爺同意了的,忙聽着宛清的吩咐去拿針線來。
宛清就在那裡繡針線,竹雲梳雲把盒子都拆開,聞着,她們先檢查一遍,要是覺得不對勁才讓宛清聞,兩人在那裡忙活着,看着一大盒子的血燕窩,梳雲笑的那個得瑟啊,低頭去聞的時候臉上的笑就僵住了,又嗅了兩下,遞到竹雲跟前,“你聞聞,血燕是這個味嗎?我怎麼覺得不大對勁?”
竹雲也不大確定,好像味道不正,倒有些上回二夫人生小少爺和五姑娘時人蔘上的味道,莫不是加了紅花吧,竹雲忙拿去給宛清瞧了,宛清輕聞了下,眉頭緊蹙眼神很冷,這手伸的也太快了吧,得知她懷了了身子也不過兩個時辰,就對她下手了,宛清沉着聲音吩咐道,“去查查,這些東西都是打哪裡買回來的。”
別的不定會吃,但是血燕窩異常珍貴,她肯定會吃的,而且紅花的汁液也是紅色的,撒在上面不會有人起疑,這手段……看來莫流宸站着回來了,她又懷了身子,不少人急了。
莫流宸從臥室走出來,聽到丫鬟和宛清的話,臉色烏雲捲起風暴,要不是她娘子會醫術,嫁進錦親王府怕是幾條命也沒了吧,一揮手,莫流宸吩咐道,“這些都搬出去,以後只吃半月坊送來的。”
丫鬟瞅着手上拿着的血燕窩,這分量可不少,少說也值個千兒八百的,都扔了太可惜了,宛清卻是笑着,“分成三份,拿盒子裝好,記得裝的漂亮點兒,我要拿去送人。”
竹雲聽得一怔,三份?送人?送誰?但還是點頭下去了,瞥頭瞅見書房門沒關,門口一張銀票飄在那裡,竹雲走過去一看,撿起來,再往屋子裡瞅,一地的銀票啊,是誰關窗戶關一半啊,竹雲回頭瞅着梳雲,梳雲低着頭,一個字沒吭,二話不說,快些把銀瞟撿起來纔是,數一數,還好,沒飄到外面去,還是四十萬兩呢。
然後拿着銀子站到宛清身後,宛清瞅着那銀子,接過來隨手翻了兩下,望着莫流宸,“這些是父王給皇上的,能在咱手裡踹多久?”
莫流宸搖頭,笑道,“你就放心的用就是了,他不會來要的,你就是拿去給他,他也不會承認的。”
宛清瞅着手裡的銀票,直爲它們嘆息啊,跟皇家面子什麼滴比起來它們沒什麼地位啊,只是這些銀子哪裡來的,宛清好奇的看着莫流宸,莫流宸眸底帶笑的看着她,“想問什麼問就是了。”
是你讓問的哦,“父王手裡頭真有那麼多的銀子?”
莫流宸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來一塊令牌,宛清瞅的覺得眼熟,可不是上回出門前王爺給他們的嗎,可惜了沒用上,宛清疑惑的看着他,莫流宸笑道,“就憑這個咱一輩子也不愁吃喝了。”
宛清現在更是疑惑了,一輩子吃喝不愁,這令牌藏着什麼不成,“金礦?藏寶地鑰匙?”
莫流宸翻轉着手裡的令牌瞅着宛清,“你這腦子真能猜,不過很像了,只是不是金礦,是銀礦。”
宛清眼睛倏然睜大,她以爲這令牌只是簡單的錦親王令牌,沒想到竟然是銀礦的令牌,難怪王爺那時要他們好生收着了,銀礦誒,給的也太隨便了點吧,“父王把這個給你了,也沒跟你說是銀礦,你怎麼知道的?唬弄我的吧?”
莫流宸忍不住去彈宛清的額頭了,“唬弄你做什麼,父王不說,那時因爲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了,祖父告訴父王時我就躲在祖父的牀底下,不比父王知道的晚。”
宛清愕然睜大了眼睛,偷聽,八歲,莫流宸白了宛清道,“不許往歪了想我,是祖父讓我躲牀底下的,不過最後還是被父王發現了,揪着我耳朵把我拽了出來。”還撞到了腦門。
宛清聽到他說的時候微嘆息了一聲,估計耳朵是被拽疼了,老王爺怎麼讓他躲牀底下啊,直接當着王爺的面告訴他不是更好麼,真是奇怪,宛清問他爲什麼,得到理由讓宛清有些無語,老王爺怕王爺迷糊,讓他幫着試探一下夠不夠敏捷,結果王爺夠格,他的下場就是被拽耳朵,一頓訓斥啊,祖父還訓斥他武功不夠好,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那叫一個憋屈。
宛清拿眼睛覷他,竟然早知道了也不跟她說,也沒見他接手啊,只是宛清有些疑惑,那些礦產不該掌握在朝廷手裡頭嗎,怎麼是錦親王府的私有財產,那是不是朝廷危難了,錦親王府有義務掏銀子?難怪王爺輕輕鬆鬆的就拿了一百萬給皇上了,只是不知道這銀礦在哪裡,等被告知王爺手裡頭的令牌不止兩塊時,宛清嘴角那個抽啊,錦親王府到底有多富有啊,真心的沒瞧出來啊,感覺的就跟一般的王府沒差別啊,難怪王爺每月都要出門一趟了,那些暗衛都被分成好幾支,礦產肯定也不在一處的,那些事物也是要花時間打理的,還好瞞的緊,不然要是被那兩個老夫人還有那些缺銀子的太太們知道了,還不得被逼的拿出來瓜分個乾乾淨淨啊,王爺總算是有一點點英明的地方了,只是她很疑惑,沒聽說京都附近有礦產的啊。
想起那支丟了的暗衛,宛清眉頭緊蹙啊,“王府裡除了你是不是就沒人知道父王手裡頭握着三塊令牌?那支丟了的暗衛知不知道?”
莫流宸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吧,重要的東西祖父都是親手交到父王手裡頭的,那令牌應該是在書房丟的,那些事就是祖父給我的暗衛都不知道。”
宛清想也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輕易丟呢,但是丟的畢竟是暗衛,還是要找出來,丟了這麼些年,也就最近纔出現過兩回,每回都是露了下臉就走了,第一回連臉都沒露呢,只露了支箭,那支暗衛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頭?要來做什麼用的?
宛清蹙眉思索着,王爺知道偷走那支暗衛的是錦親王府的人,可就是查不出來,藏得何其隱秘,莫流宸拿手去揪宛清的鼻子道,“想那麼多做什麼,好好養胎纔是正事。”
宛清扒拉下他的手,鼻子好不容易安生了兩個月,他一回來就又倒黴了,宛清鼓着嘴道,“不許揪我鼻子,不然你兒子生出來,我揪他!”好吧,她沒骨氣,她應該揪回來纔是,可惜大的欺負她不了,只能撿小的欺負了。
莫流宸拿眼睛覷着宛清,眉梢一挑,“又是兒子了?”
宛清臉一哏,把臉往遠瞭望,那邊也是有人往觀景樓來看他們,宛清想到凝兒昕兒,脖子一昂,理直氣壯的道,“我隨我娘,一胎生兩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不行嗎?”
那邊上樓搬東西的竹雲梳雲聽了也是眉眼彎彎啊,兩個正好,省得她們到時候搶着抱,一人伺候一個正好,少奶奶隨二夫人完全可能啊,隨少奶奶外祖母也是一樣啊,都是一兒一女呢。
莫流宸聽得嘖嘖點頭,隨岳母把什麼話都圓過去了,剛想伸手抱抱,宛清拿起針線,把最後一點補齊,旁邊某人臉漸漸黑了,怎麼看那衣服怎麼不順眼啊。
因爲某人一時之誤,宛清一個下午都在繡,準確的說是在補洞,某人臉黑的,宛清還火上澆油,拿一雙無辜帶着點小火星的眸子瞅着他,看吧,都是拜您老所賜呢,不然早完工了,這不是成心的給她添亂嗎,以致某人的臉更黑了,悶在那裡無言以對,要是十三皇子在跟前,估計都要被扔去湖裡涼快去了。
晚上的時候,某人還真是聽話的睡的地板,只是半夜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還是爬上了牀,宛清也沒睡呢,午睡足了晚上就睡不着了,閉着眼睛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瞧見某人從地上爬上來,肩膀那個抖啊,莫流宸蹙眉瞅着她,“你裝睡?”
宛清睜大的眼睛,“就許你睡不着不許我失眠啊,你幹嘛?”典型的明知故問外帶裝傻。
莫流宸被問的臉微微窘,好在夜很黑,屋子裡沒點幾根蠟燭,瞧不出來,只聽他回道,“我過來看看我兒子……,”中間停頓了好半天才有下文,“他娘着沒着涼,免得他跟着受罪。”
宛清睜圓了眼睛,聽到這個理由那個爆笑啊,看她明說就是了,還借這麼差勁的幌子,聽見宛清捉狹的笑聲,某人臉越來越黑,又不想下去,不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母妃也不能拿他怎麼着,他不碰她就是,長臂一攬,莫流宸倒在宛清身邊,閉了眼睛就要睡,宛清推攘他,“先別睡啊,我有話要說。”
莫流宸不情願的睜眼看着她,怕宛清窘迫他啊,“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一樣。”
宛清卻是坐了起來,還把他給拽了起來,指着敞開的窗戶,“你瞧,那邊的天色像是着火了,燒了半天都不見火勢小下去,小院好像就在那一塊兒,會不會燒到小院去。”
莫流宸瞅着,眉頭緊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劃過,當即起了牀,囑咐道,“你先睡,我去瞧瞧。”
宛清也站了起來,披了件衣服擱身上,站在窗戶旁看着,那邊火勢大的燒的黑夜如同白晝。
第二天一早,宛清起牀就去了書房,果不其然莫流宸在那裡,桌案上一隻箭,還有一張紙條,宛清蹙眉道,“真是小院着火了?”
莫流宸點點頭,“周老太醫中箭死了。”
宛清聽得一震,聽他把經過說一遍,再看着紙條上的字,宛清氣的手都攢緊了,用了調虎離山之計,燒了半月坊三座小院就爲了把周老太醫從屋子裡逼出來,然後殺了他?
半月坊燒了三座院子,那周圍可還有不少人家呢,這一回被燒個徹底了,火勢大的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麼些的損失可怎麼算,而且打的還是錦親王府的招牌行的兇,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罪,殺人放火啊,王爺怕是要栽裡面了,這是要借半月坊的手除去王爺?
這箭柄上刻得就是錦字,王府裡有資格執掌暗衛的就是王爺了,外人可不知道有一支原該屬於王爺的暗衛丟了,而且他們現在依仗的就是半月坊,要是沒了半月坊這個靠山,他們拿什麼去爭世子之位,這是要半月坊和他們決裂!
冷灼從外面進來,把損失說了一遍,宛清算了一下,這回損失可是不少,屋子燒壞了還是其次,主要的是人,暗衛拼力護衛,還是不少人受了傷,尤其是那些丫鬟,都是半月坊的支柱,死了幾個但是受傷的居多,箭傷怕是要修養一段時間了,看來把那些人擱在城中考慮的還是不周到,她是沒想到,下雨了,晚上竟然有人放火,那麼多的屋子得多少火油,那支暗衛如今得有多少人啊,昨晚是傾巢出動,還是隻是一部分,要只是一部分,那簡直不可想象。
商議了一番,宛清和莫流宸決定將那些丫鬟婆子轉移,就在城外買座山,再建個山莊,專門給她們制香用,至於這次的放火事件,後面的事或許更熱鬧,宛清蹙眉暗猜那羣人的算計,問道,“半月坊要找錦親王府的麻煩嗎?”
莫流宸看着桌子上的箭,“爲何不找,逼父王把這支暗衛交出來。”
宛清聽得點點頭,外面梳雲進來說早飯擺上了,宛清就先出去了,莫流宸坐在那裡,扭着眉頭問冷灼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再不回來,證人都要死光了。”整日的爲了外面的事,由着她們把王府弄的烏煙瘴氣,他娘子現在可是懷了身子了,不允許有絲毫的差錯。
冷灼搖頭道,“奴才不知道,據說是半道轉去找慧海大師了,不知道何時能回來,那些人還收拾不?”
莫流宸無奈的揉了下額頭,事真多,要是沒人幫着,他還要不要命了,“讓林叔機靈點兒,別表現的那麼窩囊什麼事都等着,等着等着就沒影了,出了什麼事我給他擔着,不然遲早有一天我娘子得被他活活給氣死,我會活扒了他的皮。”氣的他娘子大晚上的做夢都在罵他,越想某人越氣,就是在夢裡罵也得也該是他纔對。
冷灼聽的嘴角直抽,爲林叔默哀,好歹也教過少爺半年功夫啊,竟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不過,活該,只知道聽王妃的吩咐行事,好歹多瞅瞅少奶奶的啊。
自昨兒宛清被莫流宸抱着回來後,還沒出過院門呢,王妃也沒來瞧過她,宛清猜王妃估計還在爲沒問清楚就扇了她一巴掌心裡後悔,不好意思見她,其實吧,那巴掌扇的不重,王妃傷心難過手哪裡提的起勁,就是紅了點,沒青。
儘管王妃沒來,但是玉苓可是來了好幾回,其中就爲請安特地跑了一趟,王妃讓宛清好生在屋子裡養胎,不用一早去給她請安,什麼時候閒了什麼時候去都成,竹雲拎着包袱出屋子,向宛清拜別,聽到玉苓的話忍不住感嘆啊,嫁進王府雖然整日的要受不少氣,但是有一點好啊,王妃疼她,不像別家要早起去給主母請安,立規矩,少奶奶進門還從沒立過規矩呢,這在別家那是不可想象的事。
玉苓說完,竹雲便俯身道,“少奶奶,奴婢這就走了,您好生照顧好身子,照顧好小少爺小小姐,奴婢會想您……。”
說着,眼眶就紅了,眼淚巴巴的往下掉,弄得跟生死離別似地,宛清立馬打斷她,瞅着她道,“這是打算把我屋子淹了再走麼?”
竹雲一肚子要說的話都哏住了,梳雲聽了宛清的話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推攘着竹雲往外走,“走了走了,哭哭啼啼的,少奶奶瞧了都煩,又不是不回來了,記着少奶奶吩咐的事就成了,萬事有我在呢,別回去被人逼婚回不來就成了,別瞪我,我這是經驗之談。”
竹雲鼓着嘴,嗔了梳雲一眼,抱緊了包袱灰溜溜的被趕出門了,想着梳雲說的最後一句,想到她被人逼婚的場景,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纔沒人逼她呢。
宛清坐在桌子上吃早飯,莫流宸在一旁忙着幫夾菜,宛清瞧着堆的小山高的碗,嘴巴那個翹啊,出口的話醋味能把屋子裡的人薰暈掉,“以前我可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果然是心疼兒子啊。”
莫流宸聽得有些微鄂,直拿眼睛去看宛清,瞧見宛清那哀怨的眼神,某人突然覺得王妃的話有理,懷了身子的人脾性有些古怪,容易鑽牛角尖,要包容點兒,比如現在,莫流宸看着宛清,笑問道,“他能吃這麼多?”
宛清頓時不語,低頭啃菜,怎麼吃不了這麼多,只是一回吃不了罷了,她比平常多吃的肯定都被他吃到肚子裡去了,一張口吃兩個人的飯,身後站着的南兒北兒你瞅着我我瞅着你,想笑不能笑憋得很辛苦。
那邊梳雲手裡頭拎着三個盒子過來,兩個小丫鬟忙去幫着拿着,梳雲福身道,“少奶奶,您瞧這樣子成嗎?”
宛清瞧了點點頭,這樣華美的包裝該讓她們滿意了,吃了差不多了,宛清拿帕子擦了擦嘴,就要站起來,莫流宸望着她,“怎麼不吃了?這麼點就飽了?”
宛清鼓鼓嘴,“我早上起牀時已經喝了一碗燕窩粥了,再吃,肚子就得撐爆了,相公,您慢用,我出去溜溜食。”
宛清說着,把莫流宸的碗裡夾滿了菜,然後帶着梳雲和南兒就出了屋子,院外,太陽已經高升了,又是一個豔陽天啊。
宛清帶着兩個丫鬟去了老夫人的屋子,伏老夫人和沈側妃都在,面色很沉重,尤其是見到宛清的那一刻,眼神更是晦暗莫名,宛清恭謹有禮的福身行禮,伏老夫人一臉慈愛的笑道,“都懷有身孕了,昨兒又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就該在屋子裡歇着,怎麼來這兒了,可是有什麼事?”
老夫人瞅着宛清的肚子幾眼,蹙了下眉頭,眸底是一陣嫌惡,“慣常都不見你來請安,懷了身子倒是變得勤快了,宸兒腿雖然好了,你這做人家娘子的也得跟着伺候着。”
宛清沒理會她的冷眼冷語,一臉孝順樣兒,“昨兒聽丫鬟說老夫人您在母妃屋子前暈倒了,看着母妃給宛清送去好些的補品,尤其是血燕窩對補身子大有益處,宛清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就分了四份,給兩位老夫人和大嫂一人送一盒子,正好伏老夫人也在這兒。”
宛清說完,讓梳雲和南兒把禮盒送上,那邊沈側妃瞅着丫鬟打開給老夫人瞅了一眼的禮盒,笑道,“王妃果然沒把冰嫺當兒媳呢,同樣是懷有身孕,可不曾見她這麼用過心。”
宛清挑眉笑着,“母妃要是打大嫂一巴掌,沒準會送的更多,沈側妃願意嗎?”
沈側妃當即抿脣不語,端起茶水啜着,外邊北兒進來,福身道,“少奶奶,少爺找您去呢。”
宛清瞅見是她來喊她,有一瞬的怔住,“不是讓你給世子妃送血燕窩去的嗎,怎麼來這裡了?”
北兒回道,“血燕窩已經送到了,都叫丫鬟煮上了,要不了一會兒就能吃上了,世子妃讓奴婢代她向您說一聲謝謝呢。”
宛清聽得連連點頭,那邊端着茶盞的沈側妃手有一瞬的怔住,茶汁都潑了出來,伏老夫人瞧了眼神有一瞬的凝,宛清卻是回頭坐着,誰都不找就找沈側妃說話,世子妃先懷孕,她肯定會教她不少東西的,現在教教她吧,宛清就不厭其煩的問些問題,大有困住她不讓她走的架勢,沈側妃神色有些擔憂,直拿帕子擦那兩滴茶汁,朝老夫人歉意的道,“衣服髒了,臣妾先回去換一身,宛清想知道什麼,回頭我再告訴你。”
宛清眼巴巴的看着沈側妃迫不及待的離去,那邊伏老夫人幫她善後,“你才懷身子,別太擔心了,這些你母妃都會教你的。”
宛清聽得連連點頭,直道是她心急了,小坐了一會兒後,宛清就帶着三個丫鬟走了,半道上,梳雲擔憂的看着宛清,問道,“少奶奶,沈側妃要是發現您欺騙她,回頭肯定會找您麻煩的。”
宛清聽了冷笑一聲,不怕她把這事抖出來,就怕她啞巴吃黃連,把苦都嚥下去,因爲周媽媽的原因,那些辦貨的渠道都是熟人,這血燕窩就是從靜寧侯府的鋪子上買來的,出了什麼事都推在王妃和周媽媽的身上,那些採買的婆子都是替死鬼,她能下黑手,她不能禍水東引嗎?
宛清沒有回絳紫軒,而是直接去了王妃的屋子,或許是習慣了吧,哪一天不去請安都像是缺了點什麼,站在屏風處,就聽屋子裡一陣抱怨聲,“原還想等天氣不那麼熱了去半月坊挑上一兩種香呢,沒想到半月坊竟然關門了,這可是半月坊第二次關門,每回都那麼的突然,說關就關了!”
說話的是三太太,接話的是六太太,“昨兒那場大火可不小,燒了整整一晚上呢,我是到今兒才知道那幾座院子是半月坊的,都被燒個乾乾淨淨了,哪裡還能開張了。”
三太太也是忍不住嘆息,日進斗金的半月坊要是她的,哪怕是關一天的門都得心疼死她不可,可是也只是想想,半月坊怎麼能跟她扯上關係呢,三太太嘆息道,“也不知道是誰跟半月坊那麼大的仇恨,敢惹連皇上都沒放在眼裡的半月坊,也不知道這回要多久纔開張。”
王妃啜着茶,擡眸就見宛清走進來,忙放下茶盞站起來,笑的宛如一朵綻放的山茶花,“不是讓丫鬟去跟你說不用來請安了嗎,怎麼還來了?臉還疼嗎?”
說着,就去看宛清的臉,宛清忙搖頭,“早不疼了,宛清閒的沒事溜食就到母妃這裡來了。”
王妃還在瞧着,玉苓在一旁笑道,“王妃,奴婢沒有騙您,昨兒晚上少奶奶的臉就好了,您沒用太大的力。”幾次三番的派她去少奶奶,哪裡是爲了別的,就爲看少奶奶臉是不是真好了,少奶奶又不會跟她記仇,這不是來了麼,要是少奶奶今兒不來請安,她敢保證王妃肯定會有事沒事的差她往絳紫軒跑個十趟八趟的。
王妃聽了回頭嗔了她一眼,眼睛就落在宛清肚子上,宛清那個白眼暗翻啊,帕子輕移,擋住,王妃想起什麼擡頭往宛清後頭瞅,確定某人沒跟來,便對宛清道,“宸兒呢,他怎麼沒陪你一塊兒來?”
宛清回道,“相公在書房裡看書,母妃找他有事嗎,宛清讓丫鬟去請。”
王妃搖搖頭,“今兒就算了,回去跟他說一聲,每天都得來給母妃請安,早晚各一次。”
宛清聽得嘴巴微張,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王妃巴巴的讓丫鬟去跟她說不用來請安,卻是讓某人每日來請安,還早晚各一次,到底誰纔是媳婦啊?
宛清眼睛巴巴的望着王妃,那邊三太太搖頭笑着,“王嫂想多瞧瞧宸兒站起來的樣子明說就是了,他又沒有官職在身,有的是時間陪你。”
宛清聽得恍然大悟,王妃卻是想着三太太說的話,宸兒如今腿也好了,腦子也清明瞭,總不能一直待在院子裡吧,王妃想着眼睛去瞅上了宛清還沒顯懷跡象的肚子,只是宛清才懷上,似乎應該讓宸兒多陪陪她的?
宛清受不了王妃的眼神了,除了在她臉上逗留了幾秒,全部的視線都注視在她肚子上了,能瞧見什麼呢,腰帶繡的不錯,宛清扶着王妃坐下,就聽王妃道,“母妃讓你父王給宸兒找個閒一點的事做做吧?”
宛清聽得嘴角微抽,母妃啊,您是有多心疼他啊,人家都是求事多受重視步步高昇,您求的估計就是他不被人說是吃軟飯吧,找個事哪怕是閒一點也沒人說那些閒言碎語,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已經站起來了,也不傻了,可是他的事原就多了,再閒她也不大想啊,不過拒絕的話宛清不會說,王妃只是跟她提一聲,還得聽某人自己的,所以宛清點頭應下了,“宛清聽母妃和父王的。”
屋子裡其餘人聽着臉色就不大好,眸子有些的沉,宸兒腿纔好,昨兒纔回來,宛清都還懷着身孕呢,王妃就想着讓王爺幫着求官了,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奪回世子之位了,從屋外進來的冰嫺臉都白了,帕子更是扭了又扭,眸底暗沉如霜。
冰嫺站在屏風處,聽着屋子裡的話,沒有挪動一步,外面一個小廝一陣風捲進來,沒差點就撞上她了,冰嫺郡主的丫鬟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惡聲罵道,“作死啊,沒看見世子妃在這裡嗎!”
聽見丫鬟的訓斥聲,六太太忙站起來往那麼走,瞅着冰嫺郡主臉慘白的樣子,冷眼看着那個小廝,“這麼沒規沒距的奴才,還不來人給我拖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