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朗把我拖到一邊說“你今晚真打算回去住?”
“是啊,要不然我專門跑過來和你擠地鋪啊。”
他扶了扶眼鏡說“你不怕了?”
“怕,當然怕。”
“怕還要去住,什麼邏輯?”
我頓了一下說“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再說,我們幾個一直這樣有寢室不回也不是辦法啊。”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叮囑讓我一定小心。又呆了一會,我在這邊洗漱完畢就和爛屎顧他們三人去了旁邊的826,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半了,我們進去就關門上牀躺着了。
在我的要求下,寢室沒有關燈,爲此爛屎顧的一個同學還用很不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也沒管他,心想別以爲你膽子有多大,遇到事的時候恐怕比我還慫。
他們還在討論明天去哪裡玩、要吃些什麼特色小吃的問題,我剛纔和爛屎顧鬧了點不愉快,也沒插話,聽着聽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磊哥,磊哥。”我聽見有人在喊我,聲音很小很小,我以爲自己在做夢,沒在意。過了一會,這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就是那種沒有用聲帶發聲,只用氣流發出的聲音。這次我感覺還有人在拉我手,我心裡一驚,猛地從牀上坐起,卻看見爛屎顧正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我。他穿着一件單薄的秋衣,冷得直髮抖。
大半夜他這種說話方式還真夠嚇人的。我小聲問他怎麼了,他還是用氣流聲說他剛纔起來上廁所,剛準備打開寢室門,卻聽到門背後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剛想問他是不是“咚咚咚”的敲門聲,卻聽到門上傳來一陣“嗤嗤”聲,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甲從門上使勁劃過。
我瞬間緊張了起來,爛屎顧卻抖得更厲害了,看來他發抖不僅僅是因爲冷。不過此時我已沒有精力去嘲笑他之前說的那些大話了。
我趕緊下牀走到門後,示意他叫醒他兩個同學。那兩人起來後臉色凝重,想必從來沒遇到過如此詭異的事情,不過他們並沒有像爛屎顧那樣嚇得發抖,這不得讓我有幾分佩服,果然還是見過些世面的人。我用手招呼他們都到門後來,右手食指放在嘴前作了個“噓”的動作。
他們剛走過來,門後又響起了“嗤嗤”聲音,比剛纔還要響,聽得讓人心裡陣陣發毛。隨後,這個聲音響起的頻率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大,感覺快要把門抓穿了,我們死死地盯着,深怕門突然就穿了。
然而,這個時候,聲音停了,嘎然而止,我們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事。此時的我卻感到自己對那聲音竟然隱隱有種期待,這讓我嚇了一跳。
我將耳朵貼在了門上,想聽一下有不有那天晚上的“嘆息聲”。我的耳朵剛剛貼上去,門後就響起了“咚、咚、咚”的撞門聲,很是低沉,我聽出來這正是上次那用人頭撞門的聲音。
只是,這一次,力度更大,似乎快要把門撞開了,我感覺自己心快跳到嗓子眼了,爛屎顧在一旁摸褲包,摸了好一會才摸出他的手機,我問他做什麼,他說要打電話讓825的人過來。
說到打電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做手勢讓他別打電話,他卻沒明白我的意思,已經撥完號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我只有看着他,心裡還抱有一絲幻想,當我看着他拿下手機很是不解地看手機屏幕時,我知道我沒有猜錯,電話沒有打出去,因爲,沒有信號。
不知他哪個同學問了一句“幾點了”,嚇得我魂飛魄散,此時我已顧不得那麼多了,低聲喝斥道,別看,同時伸手去搶爛屎顧的手機。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看了一眼手機,仍然用氣流聲說道,4點零4分。他們對我的過度反應很是不解,此情此景我卻無法過多向他們解釋,並且這還只是我的猜想,我期望它不要應驗。
一聲低沉的嘆息聲再次將我們的目光吸引到了門上,爛屎顧聽到這聲嘆息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後腦勺着地,我心中一嘆,難道又讓我猜中了?我把兩根手指伸到他鼻前,感覺還有呼吸,我便不再管他。
我感覺有人扯了扯我衣角,我轉過頭,同學A用手指了指,我順着他的手看過去,臉一下變得刷白,只見門縫下不知何時滲進來一股紅色液體,還在繼續向寢室內蔓延,一眨眼的功夫,就滲了五釐米的樣。
此時我才認得那液體竟與血相似,不同的是,這血比正常的血要黑了許多,像是,像是死人的血,我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我感覺到一陣風從身旁吹過,接着門被打開了。當我反應過來時,同學A已經衝了出去,看來他是無法再忍受這種未知的恐懼,要出去看個究竟。
我與同學B對望了一眼,我看出了他眼中的猶豫,其實我心中又何嘗不是在做着鬥爭,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只待時機合適便會表露出來,我很想把門重新關上,在寢室內呆到天亮,至少不用與那未知的“東西”起正面衝突。
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告訴自己,我今晚回來不就是要弄清楚這件事麼,怎麼臨陣退縮這麼怕死,如果就這樣呆在裡面那什麼都不會查到,一切都不會改變;另一方面,我的良知也沒法讓我對衝出去的A不管不顧,雖然他僅僅是我同學的同學。
我向B點了點頭,向客廳走去,他緊跟在我身後。走路時,我們都很注意落腳點,儘量不碰到那詭異的烏黑的血。
我摸索着打開了客廳的燈,A並沒有在這裡。這時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衝出門後似乎就再沒有發出聲音,沒有叫我們,沒有慘叫,甚至連腳步聲也沒有,現在又看不到他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回頭看了看B,他也是一臉不解,卻用手指了指地上。出來時我只注意去避讓烏血,卻沒有留心它的來源。
這時順着他的手看去,我驚恐地發現地上的血竟然隱約連成了一條線,線的一頭流向了我們寢室,而另一頭,經過客廳,直接連到了陽臺,陽臺門關着,血就是從門下流出來的。
我已沒有退路,艱難地移動着步子向陽臺走去,我輕輕靠在了門上,聽了一會,裡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我屏住呼吸輕輕地扭動門把手。
這是一道鐵門,有點生鏽,當我慢慢向裡推開時,它發出了一陣“吱呀”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裡聽得我毛骨悚然。
我強忍着恐懼堅持着慢慢把它推開可以容下一個人進去。
眼前一片漆黑,我只得再把門推開一點,讓客廳的燈光可以照進去。我輕喊了一聲A,沒有人回答。
我邁了一小步進去,卻感覺踩上了一個什麼東西,忙退了回來,蹲下身,用手機照着地面。藉着手機的光亮,我看見地上似乎是躺了一個人,準確地說是趴着一個人,看他的姿勢像是背對着客廳從陽臺門口直直地倒了下去,剛好壓在了烏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