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自然是不可能的,那隻能是入地了。既然是墓穴,戴琛多半是進入了低下。
阿恆輕輕地一跺地面,竟然也是堅鐵所鑄,但是卻看不出半點空隙。阿恆相信,如果任由鐵流流淌,就算有空隙也會被徹底封閉起來。難道他要一寸一寸地搜索過去不成?不說霍玉能不能挺住,只怕就算見到戴琛,對方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看來,只有估計重施了。
立即,霍玉感受到炙熱的空氣中竟然出現了些許溼意。之前熱浪加上劇毒,她本已變得昏昏沉沉。此刻被涼意所染,竟恢復了一絲清明。她很快看到地面竟鋪了一層淺淺的水流,瞬間明白了阿恆的想法。
阿恆半蹲下身體,指尖觸碰地面,立即感覺到了若有若無地水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的地面,眼若星辰,果然不遠處淺薄的水面上出現了弱不可見的細紋,就是那裡了!
阿恆立即走了過去,手掌一按,那處地面果然出現了細微的抖動,顯然和其他地方不是一個整體。阿恆輕易地破開了入口,卻是一個黝黑不見底的洞口。
阿恆正要縱身跳入,卻聽霍玉阻止道:“此處設計如此精巧,戴琛思慮周密,你再往下只怕會有危險。接下來的路就讓我一個人走下去吧!”
阿恆:“無妨,戴琛耗費如此的功夫,我懷疑不只是一個葬身之地那麼簡單。我再走一段,若無發現,返回便是。”話落,他不等霍玉迴應,立即輕飄飄地縱身向下落去。
地底的空間竟遠比地面寬闊了許多,數十根合抱的柱子支撐住了整個地下空間,四面的牆壁上鑲嵌了不少夜明珠,柔和的光輝照射過來,讓阿恆將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面前不遠處,竟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地下河流,河流之上架着數架翻滾的水車,這些水車聯通着一根不知什麼材質做成的灰白色管道,源源不斷地提供着動力。阿恆走近了那根灰白色的管道,立即一股熱量鋪面而來。阿恆瞬間明白,這根管道之中一定是那些滾燙的鐵水,利用地下河流的水力將管道中的鐵水源源不斷地送往地面。
看到此處,阿恆不得不感慨萬分,如此規模的工程顯然不是朝夕之功能夠完成。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根本不是戴琛的墓葬之地。他究竟來到了什麼地方?戴琛真的在這裡嗎?
霍玉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判斷出現了誤差。不過,她並不懷疑戴琛是否來到這裡,因爲她再次嗅到了那淡淡的熟悉氣味,那是隻有中了獨特毒藥的人才會散發出的味道。在過去的數年間,她一直和這種味道爲伍,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阿恆順着灰白管道向着前方走去,很快,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向下甬道,看不出究竟通往了何方,甬道口不時地涌出陣陣熱風,站得久了,面孔上甚至有種油乎乎的感覺。
霍玉:“你還要繼續嗎?”
阿恆點點頭,毫不停留地走進了甬道之中。令他意外的是,這一路竟異常的通常,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機關暗器,更沒有任何如迷宮般的分叉,但是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枯燥的旅途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在通向地獄的路上,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之時,甬道的盡頭終於出現了,是一扇已經半開的鐵門。這裡,那熱風所帶來的躁動之意更甚了,似乎還隱隱傳來人語聲。
阿恆帶着霍玉如鬼魅一般靠近了甬道半開的門前,一隻鐵線蟲自掌心飛出,如黑線一般飛快地穿過鐵門,門後的景象瞬間傳入了阿恆眼中。竟是一處如同書房一般的所在,裡面沒有人!
阿恆立即穿過鐵門,回頭一看,身後竟是半個被移開的書架,他出來的鐵門原先一定被隱藏在書架之後,書架上的書並不多,大多是和兵器鑄造有關的書籍。阿恆的目光又落在桌案上的幾把兵器上,刀劍,槍尖,矛頭,甚至手弩都有,不過大多都是半成品。最爲吸引他目光的是幾件細細長長的管狀武器,不知道是作何用途。此時,書房門並未完全關閉,喧囂的人語聲透過縫隙也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阿恆將霍玉緩緩放下,回頭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去便回。”
霍玉點點頭,看到阿恆飛快地消失在書房的門後。她強自支撐起身體,打量起這間地下書房來,書房佈置得不算雅緻,卻也井井有條。她來到那幾件還屬於半成品的武器處,卻見武器下面壓着幾張圖紙,顯然是供武器設計鑄造使用。最上面那張圖紙寫着流火器三個字,不知是不是指那幾個管狀的武器,霍玉拿起來看了幾眼,卻看不出所以然,又放回了原處。
她又靠近門邊,透過門縫向外瞧去,只見這書房竟在二樓之上,樓前是一片很大的廣場,遠處數座高大的赤紅火爐噴着火舌,水流衝壓機械不斷地擊打着尚未成型的生鐵,傳來陣陣金鐵之聲。
此刻,霍玉的好奇心甚至壓過了那刻骨的恨意,所見的種種無不展示,此處根本就是一座龐大的地下兵工廠。她從未聽父親說過帝都城的下面竟有這樣一座奇特的兵工廠。戴琛爲什麼會來到這裡?這座地下兵工廠又究竟屬於誰?
這是,門外忽然傳來了人語聲,似乎有人走了過來。霍玉心中一驚,書房中已無處躲藏,她不得不再次退回甬道之中,將鐵門輕輕地合上。就在她合上鐵門之後,外面的書架也立即合攏了起來。
霍玉緊貼在門後,隨即,她聽到了書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只聽外面一聲輕咦道:“戴琛今天來過了?”聲音頗爲蒼老,言語之中,似乎也對戴琛並沒有太多的敬意。
“沒有聽說戴琛大人會過來啊,鍾大人你如何得知?”另一個年輕一些的聲音說道。
“他的書房門半掩着,除了他自己,誰會這麼做?而且幾日前我看過他的桌案上,這幾根流火器的半成品根本不是如此擺置,顯然是被人動過了——”
霍玉聽得暗暗心驚,不知道這年老的聲音究竟是誰,觀察竟如此細緻入微。
“去,讓所有人都找一找,看看他究竟在不在?”年老的聲音吩咐道。
“是,鍾大人!”
只聽其中一人的腳步聲快速遠去,這年老一些的鐘大人卻自語道:“數月未出,王爺許久沒有來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成了怎麼一副模樣?如今猛火油儲備已經充足,流火器鑄造也已完成,王爺卻遲遲沒有命令傳來,唉——”他嘆息了一口氣,也徑直離開了。
霍玉聽得心驚,王爺?記憶中,能夠被父親忌諱的王爺只有一個,那就是文親王葉重。難道這座兵工廠竟是文親王葉重所有?傳言葉重掌握了足以顛覆皇權的力量,看來所言非虛。這兵工廠不過是冰山一角,已經讓無數野心勃勃者望塵莫及。
她正思索着,忽然只聽外面轟然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氣浪將身後鐵門衝開,霍玉被拍倒在地,一道如鬼魅的身影出現了,他一把提起了霍玉,直接沿着甬道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