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蕭慕雪和陳玉竹走在最前,她就像一隻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個沒玩,反倒是那個減輕了重量包袱的張山嶽被冷到了中間,看着前面的兩人,他似乎很不高興,秦煙和綠荷在最後,臉上全是妒意,心頭將陳玉竹罵了個萬遍。
行了約一個時辰,太陽漸漸偏西,幾人已經到了天山派的門口,門口站崗的兩人見蕭慕雪回來,連忙跑下場去,一個竊聲竊語道:“師妹,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天山派就不保了。”
“啊,有這麼嚴重,怎麼回事呀?蕭慕雪驚道。
“你偷偷溜下山也不告訴師傅一聲,剛剛師傅大發雷霆,房頂都快震塌了。”
蕭慕雪身子一立,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沒事,我去說,保證等下雷霆之怒化爲幽靜溫泉,嘻嘻,我先進去了。”朝身後的張山嶽道:“悄悄地把東西放到我的房間,不要讓師傅發現。”
回頭道:“叫玉兒師姐給這三位貴客安排房間住下,我先去了。”大步跨上臺階,奔進大門。
陳玉竹隨意看了幾眼傳聞已久的天山派,牌匾紅木金字,字體雄壯有力,大門三丈來高,紅漆巧構,周圍範圍千百丈寬,房舍果然宏大,着實有着令人震驚的感覺。
天山派的內院好不精美,四周環繞走廊,中間蓮花池,池邊百花爭開。蕭慕雪穿過重重走廊,來到一處房間外,略微整理了身子,推門而入。
房間裡坐着箇中年的婦人,若不是面肅目銳,倒也是風韻猶存,一身的灰色道袍,雙目正冷冷地看着前方,前方就是門邊。
蕭慕雪關上房門,滿臉笑意跑過去,口也不閒着,“娘,您就別生氣了,我只是出去買了點東西嘛,娘。”走到婦人的椅邊,手扯着婦人的衣袖,完全一副嬌氣橫橫的千金小姐樣。
此婦人正是蕭慕雪的孃親,也是天山派第二十六代的掌門人,江湖人稱“冷麪冰霜”蕭古梅,號如其名,對人冷淡。不過這只是江湖的說法,天山派的弟子們都知道她其實就是外冷內熱,表面看來拒人於千里之外,內心其實早已心有所想了,她接管天山派已有十餘年,雖然政績不比前任的趙玉浩,門內弟子們的武藝也沒有優越者,但她治派嚴謹,十多年來從未出現過門下弟子犯錯的情況,她一身的武功盡得趙玉浩的真傳,只可惜後繼無人,放眼派中百餘名弟子裡,皆是資質平庸之輩,對於這一點,她一直暗暗尋找新的繼承人,絕不能讓天山派的技藝失傳。
下午她本是來考察蕭慕雪武功進展的,沒想到她居然不在房間,全派的弟子找了半個下午也沒發現她的蹤跡,一想而知頓時惱怒,本就爲尋找衣鉢弟子犯愁,女兒又如此不聽話,火上澆油,雪上加霜,一肚子怒火從下午一直憋到現在。
蕭慕雪見孃親沒有反應,知道她已經真的發怒,笑容頓失,苦着臉走到母親的面前,雙膝一彎,跪在地上,低頭道:“娘,我知道錯了,請孃親責罰,雪兒以後會謹記今日的教誨。”
蕭古梅肅目中閃過一絲的不忍,隨即被怒意覆蓋,擡掌拍在小桌上,嘩啦一陣響,紅漆精緻的小桌被拍成數塊,散在地上,上面的茶杯摔成數片,茶水溢出地面。
蕭慕雪心頭一驚,頭低得更下,暗道今日完了,但也願意接受處罰,畢竟都是她自找的。
蕭古梅輕輕地道:“擡起頭來,看着娘。”雖然話聲很輕,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蕭慕雪不敢違背,慢慢地擡起頭,硬硬地接着孃親的那深含責備的目光,心中黯然慚愧,這些年來,孃親對自己一直很器重,時常偏愛自己,都是希望自己能夠繼承天山派的掌門人,可是自己一次次讓她操心,讓她傷心,做子女的怎能如此忤逆。想此不禁大感心痛。
“知道娘這麼多年對你的期望嗎?”
“雪兒知道。”
“那你爲什麼每次都辜負孃親的厚望,知道嗎,當年你師祖傳位於我的時候,我是受盡了苦楚,那是因爲我資質不奇,對武學的天賦有限,可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的天賦,近年來江湖漸漸發生混亂,天山派的重任只能落在你的身上,可你卻總不讓我省心。”
“雪兒知錯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勤奮練功,決不辜負孃親的苦心。”
蕭古梅看着跪着的女兒,心頭一軟,“起來吧。”蕭慕雪站起身來,走到孃親的身旁。
“飄雪劍法”練得怎樣,給娘說說吧。”
“是,娘。飄雪劍法已經練到第三重,前三重都已能熟練使用,只是第四重與前三重差別甚大,雪兒一直不解,所以也沒什麼進展,請孃親示下。”
蕭古梅略感意外:“哦,你已經練到第三重,那好,你就慢慢參悟吧,飄雪劍法乃是祖創劍法,當年是第二十代師祖用了半生才創出的劍法,後來大敗江湖用劍三邪魔,這套劍法越到後面就越要靠個人領會,旁人解說不得,才幾年的功夫你練到三重已是不差,你就慢慢領悟吧。”
“嗯,雪兒知道,一定加快練習。”
“娘就先走了,地面的東西趕快收拾一下。”蕭古梅打開門,停頓片刻,回頭看了蕭慕雪一眼,纔出去帶上門。
蕭慕雪緩口氣,大咧地坐下椅子上,頓時想起自己帶來的三個人還沒說給孃親知道,算了,還是別去了,不然自己又要捱罵,反正有姐妹們說也是一樣的。
蕭古梅已經走遠,拐過了拐彎,就在剛纔房間旁邊的房門突然裂開了一個小縫,一雙賊眼朝外面掃了掃,然後悄悄地拉開門,他也是一個身穿道袍的男子,左右顧看,迅速地從走廊的另一邊溜走。
蕭古梅剛坐到廳中的座位上,廳外就跑進一名女弟子,她邊跑邊觀察着師傅的臉色,見師傅面色緩和,才放下心來加快腳步進入廳中。“師傅,外面有個叫陳玉竹的人想見你,他說有要事與師傅相商。”
“什麼!陳玉竹!快,快叫他進來。”蕭古梅既驚訝又喜悅。遊俠陳玉竹俠名遠播,她早有耳聞,沒想到他會突然造訪天山派,這可真是求之不得。
那名弟子正是蕭慕雪的師姐林玉兒,剛纔去爲陳玉竹安排房間時,陳玉竹急忙着要見掌門人,所以房間還沒安排,她就前來通稟了,但看到師傅這般的高興,她大感疑惑,到底這個陳玉竹是何等的人物,師傅對他竟如此的歡迎。
她不敢耽擱,急急地出廳,陳玉竹三人正在走廊口等着,見她出來忙道:“姑娘如何?”
林玉兒伸手一拂,“請!”“有勞,那你就先安排她們兩位先住下,我去見蕭掌門。”陳玉竹將裝着掌門骨灰的包裹遞給了綠荷,抱拳道。
“好!兩位姑娘請!”
陳玉竹轉身進入大廳。
蕭古梅見一個年輕人走進大廳,氣度軒昂,神采非凡,便知就是遊俠陳玉竹,忙站起跨到廳中,抱拳笑道:“年輕人可是陳少俠?”
“蕭掌門客氣,在下正是陳玉竹,少俠卻不敢當。”陳玉竹抱拳回答道。
“哦,當真是陳少俠,快請坐。”兩人先後落座。一個天山派的女弟子進來爲兩人倒上了茶水,並退下。
蕭古梅略微打量了陳玉竹一眼,微微笑道:“久聞陳少俠年少有爲,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真是後生可畏呀。”
“蕭掌門過獎,其實在下此次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告於掌門。”陳玉竹面色霎時變得很嚴肅,而這件事本身就是很嚴重的事。
“哦,少俠請講!”她見陳玉竹面色頓變已知事出不小,略微感到震驚。
陳玉竹將沙漠所發生的一切詳細說出。
蕭古梅面色由驚異到怒火,再到擔憂,臉色沉得變了顏色,她起身沉思了許久,才道:“如此說來武林需要早作打算,左遷八年前神秘消失,如今再度踏足江湖,勢必掀起一場血雨腥風,而且今時不同往日,他一人的武功已經令人乍舌,再加上兩個幫手,這還得了。”
陳玉竹起身抱拳道:“所以在下想從貴派借幾個弟子,明日我們分別爲中原的其他門派送信,以便他們及早做好防範。”
蕭古梅想想道:“陳少俠說的不錯,此事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只是少俠首次來到鄙派,我本該好好接待少俠一番,如今時機不允哪。”
陳玉竹道:“掌門有此心在下就感受了,目前還是江湖安危重要。”
蕭古梅道:“那好,今晚我修書數封,陳明厲害,明日派弟子分別送達各門派。”
“多謝掌門。”
幾人來得匆,走的也匆,侃侃在派中住了一夜。第二日清早,陳玉竹就帶着數名天山派的弟子下山,分別爲中原的所有門派送信,這一下,可累壞了秦煙和綠荷,女子體弱,可她們偏偏又要跟着走,陳玉竹只好帶着他們,俗話說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然救了兩人,當然不能不管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