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回

“前面山頭上有個妙手回春的神醫,我們這兒方圓百里都知道她的名聲,這位姐姐不是得了不好醫治的病麼,你們可以去找神醫啊!”少年熱心腸道。

大師眼看自己的衣服拍上兩個清晰的手印,他抽搐了一下,有點不淡定道:“神醫?我就是神醫,這世上連我都不能治的病,也就沒人能治好了。”

少年估摸着沒見過這麼狂妄自大的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大師笑裡藏刀的注視下鬆開手,不滿道:“這世上也沒有神醫治不好的怪病,不信你問我娘,山腳鎮上的公孫婆婆,腿腫得比腰還粗,命都快沒有了,也是神醫治好的,還有很多人得了疑難雜症,都想求神醫看病,你怎麼能質疑神醫的醫術呢。”

大師有些爲難的看着少年,心生悔意,神醫是少年的偶像,他質疑了別人的偶像,活該被搶白。

老闆娘見自己的兒子又犯倔了,忙上前扯過兒子,在他胳膊上打了兩下,罵道:“小兔崽子,你犯什麼渾,這兩位客官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哪裡需要你教着怎麼做!”

少年嚷道:“娘,不是你常說助人爲樂嘛,既然這位姐姐都說自己的病治不好,那一定是她得大夫不會治,大夫要是會治病,就先治好自己的腿了。”

大師輕咳了一聲,白離想笑,因大師是個愛斤斤計較的人,她生生忍住了,免得圖一時之快,過後倒黴的還是自己。

老闆娘又打又罵,少年不耐煩的認了錯,乖乖牽馬去了,那匹怏怏的小瘦馬吃太多了,全身都是皮包骨,唯獨肚子撐得像座小山,看着滑稽極了。

大師盯着小瘦馬看了一會,忍不住又拿了一塊銀裸子給少年,道:“馬太能吃了,吃了你不少馬草吧。”

少年看着銀子眼睛發光,他猶豫了一下,纔將銀子接在手裡,他娘拉着他直向大師道謝,他自己悶悶的不作聲,大師示意白離上馬啓程,在天黑之前,若能趕到少年口中提到的鎮子,那今晚就能住客棧了。

白離摸了摸小瘦馬並不光滑的毛髮,正要上馬,少年大聲道:“姐姐,怎麼你手腳健全還騎馬,這位哥哥腿腳不便還要走路啊。”

白離愣了愣,她看着大師,的確腿還是瘸的,白離汗顏不已,她拉着小瘦馬走到大師旁邊,道:“還是你騎吧。”

大師客氣道:“那怎麼好意思。”

老闆娘沒阻止兒子亂說話,愧疚道:“這位小姐看着嬌嬌弱弱的,腳又小,穿的還是緞子鞋,哪裡有大男人騎馬,女兒家走路的道理。”

聞言,大師堅持把馬讓給白離,白離也左右爲難,試探道:“要不我們都騎馬吧?”

大師還沒個定奪,少年劈口大叫道:“馬這麼瘦小,還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這不是很殘忍嗎?”

白離頓時遲疑不定了。

老闆娘死活把兒子拉到後面廚房去了,大師拍了拍小瘦馬的背,嘆道:“今天就便宜你了,你想不想留在這裡,起碼每天可以吃得飽。”

小瘦馬哼了一聲。

大師道:“罷了,你就留下。”

小瘦馬哼哼兩聲,*舔地上的草樁子,興許是真吃飽了,它在原地轉了兩圈,順溜的往馬槽跑去。

白離神奇的看着大師,道:“你還能與馬對話啊。”

大師斜睨了她一眼,道:“動物通靈,你不需要聽懂它說什麼,光看它貪吃不長肉,就知道是個不成器的,與其讓它一直惦記這個能讓它吃飽的地方,還不如將它放在這裡。”

是你不好意思騎馬吧!

白離在心裡偷偷樂了一把,但換來的下場是和大師一起步行,四里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是很遠,大師一晃一晃的悠閒自在,白離卻是腳痛腿痛腰痛,以前在家練劍也沒覺得這麼累,她幾次想摘下面巾透透氣,但手指碰觸到臉上的傷,頓時便覺得心灰意冷。

“大師。”白離討好的叫了一聲。

大師晃了一下神,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白離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在意,她苦着臉道:“大師,我臉上的傷什麼時候能治?”帶面巾太悶了。

大師好笑的看着她,擺出一副正經的表情道:“解毒需要幾味複雜的藥材,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藥引,等找到客棧住下,我便去找藥。”

白離顧慮道:“這樣子會不會追不上丹琴他們的行程,丹琴見不到我,定是要急壞了。”

大師點頭道:“也是,倘若他們趕在你之前到達蜀國,蜀王見不到自己的王后,說不定一氣之下將他們全殺了。”

白離驚道:“不會的,我們是在路上遭到暗殺纔會走散,蜀王不會不明事理,他若會殺我的人,就不會誠心與天朝和親了。”

大師低眼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半月蝴翼,眸光忽明忽暗,似乎藏着驚濤暗涌,白離不禁往後退開一步,大師微微一笑,又是一派霽月風光,綺麗無邊,哪裡還見半分晦暗陰霾。

“你如何知道蜀王是誠心想聯姻的?”不以爲然的口氣。

白離愣了愣,道:“當日蜀王原本可以將洛陽城一舉攻下,中原雖地域廣闊,並不會因爲失去一座城池就動搖國本,但城池被外族侵佔,日積月累的併吞,百姓只會惶恐度日,只要戰亂再起,那個時候,就不只是動搖國本了,失去民心的天朝就像空架子一樣,蜀王放棄了最好的時機,我想,能有這種胸懷的君王不會是一個殺戮無度的人。”

大師神色有絲詫異,嘴角那抹淺淡的笑意不知是嘲諷,還是憐憫,緩緩道:“君王的野心並不可與胸懷相提並論,你終究是閨閣女子,看不懂男人,更看不懂一個坐擁天下的男人。”

白離的心莫名其妙痛了一下。

大師目光透出寒霜,直擊她眼中的脆弱,毫不留情道:“崇帝如此,蜀王也如此,阿離,世人都有私心,便是你的父母,也將家國大義放在你之前,倘若有天你發現眼前的錦繡繁華都是虛幻一場,你又會如何呢?”

白離呆呆的望着他,可惜大師的道行太深了,她什麼都看不出來,還好,她看得清自己,不會被這些話蠱惑。

“爹爹和孃親都捨不得我遠嫁,當初爲了求先帝收回旨意,爹爹以死相求,孃親也是終日以淚洗面,我不怨他們,蜀王娶我,娶的是我嫡長公主的身份,蜀國便是君王也不能納妾,我應該愧疚纔是。”白離嘆息道。

大師不禁笑起來,落日餘暉中,他笑得風情萬種,天光都黯然失色,他伸手摸了摸白離的頭,像摸小瘦馬一樣,白離心裡頭冒出不好的感覺,頭一偏,他的手落了空。

“阿離,本大師沒想到,你的心竟然比石頭還硬。”大師訕訕的收回手。

白離整理臉上的面巾,不理會他的話,心裡暗忖,石頭心總比玻璃心要好,一碰就碎了,做怨婦並不是她的生活理想。

“這樣也好,你能放下與皇上的感情,本大師也能安心送你到蜀國。”大師如釋重負。

白離卻僵住了,許許多多的念頭在腦子裡晃過,她艱難道:“難道皇帝哥哥派你護送我,是怕我心生怨恨,半路逃跑嗎?”

大師感覺不對勁,忙道:“皇上是擔心你,和親之路艱險重重,天朝和蜀國聯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着,公主別誤會。”

白離入了心魔,情緒低落至極,她以爲自己做對了,爲成全他,遠走異鄉,不想讓他左右爲難,只是不知道那日十里桃花下的灼目心動,在滔天權勢面前,孰輕孰重,君心誰測?

“阿離。”大師有些擔心,懷疑自己說得太狠了,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再堅強隱忍,也不過是做給人看的。

白離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漠然的笑容,道:“天要黑了,我們要快些趕路了。”

大師嘆了口氣,道:“走吧。”

天光盡收時,一個小鎮終於出現在眼前,豎立在街頭的石碑上深深刻着鳳凰鎮三個字,石碑旁邊是一顆巨大的梧桐樹,頗有些年曆的樣子,大師圍着石碑走了一圈,嘖嘖有聲道:“鳳凰梧桐,山清水秀,果然是好地方。”

白離奇道:“世上真有鳳凰嗎?”

大師鄙視的看了她一眼,道:“鳳凰是上古神獸,盤古開天闢地時,鳳凰已羽化成仙,便是有,肉眼凡胎也是見不到的。”

他蹲下身去拔石碑周圍的野草,白離也不好意思一個人站着,便蹲下身和他一起拔,小鎮看上去挺繁華,才入夜,街上的客棧和酒樓就已掛起燈籠照明,可惜再繁華,鎮口的石碑快被野草淹沒了也沒有人清理,白離在心裡感嘆着,突然聽到一人斷喝:“你們是什麼人?竟然來鳳凰鎮偷東西!”

白離嚇了一跳,惶然地看過去,只見一個提銅鑼的打更男子站在不遠處,神色戒備,他舉着打更的棍子,似乎打算苗頭一不對,就拼命敲鑼把鎮上的人都叫出來。

白離忙解釋道:“大叔,您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也沒有偷東西,只是在拔石碑上的野草。”怕他不信,白離把手裡的東西他看:“都是野草!”

男子頓時大驚失色,鑼鈴聲四起,他大叫:“快來人啦,有賊,有賊偷仙草!”

仙草?

白離茫然的瞪着手裡東西,怎麼瞧都不仙啊,普通的野草罷了,她緊張地對大師道:“我們是跑還是不跑啊?”

大師鎮定道:“跑了就沒藥引治你臉上的傷了。”

原來這個就是藥引,白離猶豫了片刻,趕緊將野草抱進懷裡,道:“那我們還是跑吧。”

打更人叫得更兇:“賊要跑了,賊要跑了!”

一羣衣衫不整的男子從屋子裡衝出來,有的忙着系衣服帶子,有的直接光着膀子就出來了,非禮勿視,白離捂着眼藏到大師身後。

打更人見到自己人,膽子大起來,嚷道:“他們偷仙草,被我抓了個正着,還商量着要逃跑呢。”

一個長得比較壯實的漢子站出來,怒道:“連鳳凰鎮的東西都敢偷,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還動了最珍貴的仙草,小賊,快隨大爺去見官家。”

大師文質彬彬的鞠了個躬,一派文弱氣質道:“各位鄉親,是小生做錯了,不該私自拔貴地的草藥,實在是事出有因。”

他突然轉變形象,白離看得目瞪口呆。

有人道:“你倒說說,是什麼原因。”

既然這地方有人做官,百姓的思想一般不會太頑固,大師唉聲嘆氣了一番,悽悽慘慘道:“小生和妹妹打京城來,是爲了尋仙草解我妹妹臉上的毒痂,猛見仙草就在眼前,小生剋制不住,就自己拔了一些,罪過罪過。”

“你妹妹中了什麼毒,讓我們大夥看一看。”見這兄妹倆着實可憐,鄉親們的語氣也軟和了些。

“阿離,快出來。”大師喚了一聲,見身後沒動靜,他轉頭將她一把揪出來,推到鄉親們面前。

白離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大師憐愛的拍拍她的肩膀,道:“阿離別怕,讓大夥見見你臉上的傷!”

白離用能殺人的目光瞪他,見你妹啊,你一個和尚,哪裡來的妹妹,太不像話了!

大師拋了兩個媚眼,謊言都是這麼說的,這還不都是爲了治好你的臉,除非你願意一輩子都這樣?

兩人對視了半響,最終白離敗下陣來,她見過自己現在的模樣,醜倒也罷了,關鍵是嚇人,她實在沒勇氣將臉暴露在這麼多人面前。

大師好心幫了她一把,伸手就扯掉了她臉上的面巾,衆人發出吸冷氣的聲音,有人小聲議論道:“哎,好生生的姑娘家,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臉上一道一道的,還怎麼嫁人?”

“長成這樣是中了毒?不應該啊!”

“可惜,蒙着臉還以爲是個美人,咋扯了面巾像鬼一樣呢。”

“若是治不好,也不知道有沒有男人願意娶她,真可憐。”

“怎麼,你願意?別吹了……”

說什麼話的都有,一道道目光像是要把她解剖了似的,白離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屈辱,何況對面還是一羣衣衫不整的老男人,她左手用力按住右手,生怕自己太沖動,一掌劈過去就血流成河,釀成悲劇,大師還在愁眉苦臉的扮可憐,不過也沒人理會他,都在探討白離的臉,大約是見過醜的,卻沒見過醜成這樣的。

白離額頭上烏雲密佈,大師也意識到了,他突然撒狗血的撲倒在地,拉着一個男人的褲腿嚎啕大哭道:“各位鄉親行行好,救救小生的妹妹吧,她還沒嫁人啊!”

衆人愣了愣,領頭的人站出來道:“書生,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們,但鳳凰鎮是有規矩的,石碑上的仙草不能隨便拔,不然被神醫知道了,就不會再幫鳳凰鎮的人治病了。”

“是治好了公孫婆婆腿疾的神醫吧。”大師乾嚎了半天,臉上一滴淚都沒有。

那人吃驚道:“你竟然知道神醫?”

大師順着杆往就上爬,道:“我和妹妹就是來找神醫的,只是不知道神醫仙居何處?”

有人說道:“神醫住在山上,是故山上也是鳳凰鎮的禁地,神醫不喜歡被人打攪。”

大師虔心道:“那鄉親們要治病是怎麼託消息給神醫的?”

那人正要說,被旁邊的人扯了扯衣袖,話語便被打斷了,領頭的人不耐煩道:“書生,你還是帶妹妹去找別的大夫吧,鳳凰鎮不歡迎外人,你拔了我們的仙草,我們也只能送你們去官家,你有什麼話,直接跟官老爺說好了。”

白離扯着大師的衣袖,咬牙道:“現在怎麼辦啊,哥哥?”

大師很受用地摸摸她的腦袋,道:“別怕,有哥哥在。”

白離拍掉他的手,一羣人虎視眈眈,她不敢做得太明顯,只好緊緊跟在大師身後,被遣送到官府。

衙門不像衙門,沒有明鏡高堂,沒有驚木案,是一處佈置得雅緻的廳堂,也沒有官老爺,接待他們的是六七個婢女,穿着一色的水綠衣裳,奉茶上點心。

白離有點受寵若驚,她惶恐的問婢女:“你們大人官居何職,怎麼可以在家中私設公堂?”

奴婢奇怪道:“我們老爺是官老爺,不是什麼大人。”

白離糊塗了,官老爺和大人不是一個意思嗎?她瞪眼看着大師,大師心平氣和的朝她點了下頭,淡定了揀了一塊點心吃,還心情不錯的品茶。

“官老爺來了。”奴婢們快速走到門口並排站好。

一個身穿綢緞衣裳的中年男子氣宇軒然的走出來,他身材微微發福,大眼圓盤臉,下顎留着半指長的鬍鬚,一團和氣的模樣。

大師放下咬了一半的點心,拉着白離向中年男子見禮。“小生見過官老爺。”身長玉立,姿態儒雅,還頗是那麼回事。

看着大師,中年男子微愣了一下,突然喜笑顏開道:“不必多禮,遠到是客,家奴多有怠慢,公子和姑娘不要見怪。”

白離不禁奇怪,怎麼一下子從賊變成客人了!

中年男子熱情得像一團火,從喝茶吃點心逐漸問到姓氏名字,大師淡定回道:“小生姓白,京城人士。”

白離正喝水,被嗆了一下,大師關心的幫她拍背,手勁暗含警告的意味,白離安安詛咒,編,你就接着編!

中年男子仔細想了想,試探道:“據我所知,京城裡白姓人氏不多。”

大師含蓄道:“小生家中子嗣單薄。”

中年男子轉念一想,高興道:“我姓官,鳳凰鎮的人都叫我官老爺,我官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也算得上是當地有名的人家。”

“官老爺不是知府或是縣令嗎?”白離驚詫道。

官老爺哈哈大笑起來,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此官非彼官,鳳凰縣並不附屬哪個地域城池,朝廷也從未派人來接管,百年來,就成爲了一個獨立的地方,不過鳳凰鎮的人都是本地良民,極少與外面的人接觸罷了,我年輕的時候喜歡走南闖北,京城曾去過兩趟,當真是錦繡朱門,富貴昇平。”

白離看着大師,眼中露出困惑,大師示意她稍安勿躁,起身作了個揖,朗朗道:“官老爺,小生不懂規矩,拔了貴地的仙草,還請官老爺見諒。”

婢女將仙草用盤子端着奉給官老爺看,官老爺摸了摸下顎的鬍鬚,神情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凜然道:“聽聞你是爲了治妹妹的臉疾,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奈何鎮裡的鄉親一向以我官家爲首,此事若不交代清楚,怕是會留下許多不好的影響。”

大師誠懇道:“小生任憑官老爺處置,只望官老爺看在救人造福的份上,爲我兄妹指引一條明路。”

官老爺抖動着鬍鬚,道:“不急不急,容我從長計議,天色已晚,公子和姑娘若不嫌棄,就在我家先住下,令妹的臉疾也需要醫治,留在鳳凰鎮是再合適不過了。”

白離覺得古里古怪,但大師很沒節操的當場應下,她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如何,這裡比客棧住着舒服吧!”大師用蕉凍杯喝着茶,一臉的沾沾自喜。

白離打量着寬闊清雅的客房,這官家的確是個有錢人家,連客房的瓷瓶器皿都用上好的青花胎,梨木大牀,成套的梳妝檯,客房斷成三間,一間浴房,一間書房,一間臥室,屋子裡還焚着玫瑰花狂野濃郁的香氣,白離打了個噴嚏。

“大師,我不明白,鎮上的人待我們並不算友善,怎麼來了官家,反而被當成貴賓一樣呢?”白離坐下問道。

“事出有因吧,既來之則安之,好在官老爺並沒有說不給我們仙草,等他想明白了,本大師就用每天清晨被露珠滋養過的仙草和晚暮受過霜的仙草入藥,你連續內服外用七日,臉上的毒痂就會脫落,肌膚會如新生,滋補養顏,算你撿到便宜了。”大師大方道。

白離心頭一喜,轉而憂心道:“事情會不會太順利了,總覺得那個官老爺是無事獻殷勤。”

大師眸光定了定,抽出扇子敲白離的頭,道:“這也是你該說的話嗎?”

白離自覺失言,臉上涌起一陣赧意,訕訕道:“我要準備歇下了。”

大師臉色好轉,道:“今晚本大師睡牀。”

白離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道:“官老爺不是安排了兩間睡房嗎?”

大師眯了眯眼,道:“你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話,睡地上還是睡桌子,自己選一樣,不過……”他笑了一下,嬌妍嫵媚,豔若桃花。

白離凜了凜。

大師幽幽道:“便是你想死,本大師也不會讓你死,本大師受皇命護送你去蜀國,從頭到腳,不得損傷一絲一毫,這個任務可是艱鉅得很。”

想到自己有睡不醒的毛病,白離頓時氣弱道:“男女同處一室,倘若被蜀王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大師揮揮手,起身走到牀邊坐下,慵懶道:“你不說,本大師不說,誰能知道。”

白離轉念一想,比起在不知不覺中死掉,和要不要與大師同處一室也變得不那麼重要,道高一次魔高一丈,牀上的人倒頭就睡下,那柔軟的褥子看得白離眼睛發直,她嘆了口氣,但身子早就疲倦極了,她趴在桌子上睡,竟也很快就墜入酣甜的夢鄉。

夢裡她似乎到了蜀國宮殿,長長的白玉石砌成的宮道,晃得人眼花,她一直走一直走,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她大喊着丹琴和長喜的名字,宮殿又空又大,除了迴音,就只剩下一股令人膽怯戰慄的寒意,白離茫然無助,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來這個地方,卻又好像非來不可,當她感到絕望的時候,雲達出現了,白離歡喜的跑上去,但云達冷冷的看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樣,白離愣住,他轉身就離開,白離害怕極了,忙追了上去,她拼命追着那個身影,雲達還是不見了。

一扇緊閉的殿門出現在眼前,裡頭有絲竹之音傳出來,還有隱隱的笑語聲,白離試着將門推開,只見十幾個身穿豔麗舞衣的女子在殿中央翩翩起舞,恍若驚鴻,高高的臺階上坐着一個人,看不清模樣,但他身上有種凌厲的霸氣,令周圍的人戰戰兢兢,那些舞姬感知到白離的存在,紛紛退下去,白離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她每走一步,那人的目光就利一分,白離猜想他就是蜀王,自己未來的夫君,她想看看他的樣子,但她走到臺階下時,幾個人衝出來攔住她。

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響起:“我纔是大蜀的王后,我纔是大蜀的王后,你是異族,永遠都別想和我爭!”

白離皺了皺眉,全身上下都沉甸甸的,使不上力氣,她捂起耳朵,只聽到一陣歡呼聲:“小姐小姐,她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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