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

“公主,快看。”爾蓉指着前方,低聲叫道。

白離一驚,擡頭望去,只見前方站着一個人,衣袍掀飛,背影頎長,他只是無聲無息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夫子?”白離叫了一聲。

他緩緩回過頭,恍如霽月清風的面容似正沉浸在痛楚中,突換作詫異道:“長公主,你怎麼來了?”

白離跑上前去,站在他身前微微喘氣,爾蓉已經迴避,她問道:“夫子是來看望五姐姐的嗎?”

裴宋目光閃了一下,道:“微臣是來祭拜先皇的。”

白離道:“先皇駕崩時,夫子還未入朝爲官,既不是舊主,何來祭拜之說。”

裴宋看着她,淡淡一笑道:“還是長公主聰明,一眼就識穿微臣的謊言。”

白離低下頭去掰手指,她並不是非這般咄咄逼人不可,只不過……是爲五公主感到不平罷了。

“長公主,既然來了,不如微臣陪您走一段。”裴宋道。

白離道:“是。”雖然只是做了他幾個月的學生,她還是習慣用敬語。

溫風習習,南山的景緻慢慢去看,山河幅員,風光綺麗,白離的心境逐漸平和,道:“五姐姐真是可憐。”

她的話裴宋聽到了,過了許久才道:“是我負了她,這一生我自問沒有做過任何讓自己後悔的事,唯獨於她……我竟然將她害得這麼苦。”

白離心緒起伏,道:“夫子不僅知曉後宮的事,今兒還能出現在這裡,便知夫子的本事不只在才學上,我冒昧地想問夫子一句話。”

“你說。”裴宋擡了下眼。

白離頓了頓,道:“你對五姐姐,全無情愫嗎?”

裴宋一詫,搖了搖頭道:“在微臣眼裡,幾位公主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冰雪聰明,一樣的惹人喜愛。”

白離停住腳步,道:“我不明白,那夫子爲何會來這裡?”

裴宋看着她,道:“同你一樣,心有愧疚。”

白離捂住胸口,替五公主難受了一下,道:“五姐姐已經不記得夫子了,也許夫子還是不要去見她的好,學生總覺得,忘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輩子不再見他,起碼這樣,會忘記得徹底一些。”

裴宋神色複雜,眼中閃過一絲難堪之色,他道:“公主說得有理,是微臣自以爲是,只顧着自己的情緒。”

白離也不想開罪他的,在心裡嘆了口氣,道:“恕我無禮了,看來,今日我也不該來,我以爲自己可以贖罪,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挽回了。”

裴宋雙手作揖道:“公主心地善良,能做到這些已經足夠,不用在折磨自己,若不然,微臣實在無顏面對世人。”

白離扯了扯脣角,道:“夫子言重。”

“回去吧。”裴宋最後看了眼山頂,那裡有一處古舊的宮殿,一個韶華正盛的女子住在裡頭,願來世,他們能撇開身份,相識相知。

在南山底,白離與裴宋分道揚鑣,她匆匆趕回辰央宮,丹琴一臉欣喜地迎出來,道:“公主可算是回來了,鳳儀宮派人來問了幾次,奴婢真怕出什麼亂子。”

白離道:“宮中可有他事?”

丹琴服侍她用茶,道:“徐公公已經來傳過旨,明日晚上鳳儀宮會有賞月宴,讓公主早些過去。”

“知道了。”白離點頭。

用過晚膳,白離暫不用去中宮請安,閒來無事,她讓丹琴找出自己未做完的荷包,對着它發了一陣呆。

丹琴嫌屋子裡的燭火不夠亮,又掌了兩盞燈,盈盈燭火直照得白離兩頰豔若桃花,丹琴心思一動,輕聲道:“公主可是苦惱在荷包上繡什麼好?”

白離嘆了口氣,道:“是啊,我心中沒底,所以遲遲未下針。”

丹琴笑着轉身去拿了一面光鑑的銅鏡來,她將銅鏡往白離面前一放,道:“公主今日騎馬回來,氣色極好,就像院子裡的桃花,美極了。”

白離瞪着鏡中的自己,道:“不若就繡枝桃花吧,只不過這荷包顏色太深沉,繡出來也不好看。”

丹琴一笑,道:“公主還沒試過呢,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離心境頓時豁明,道:“正是這個理,原是我想得太多,反將事情弄得複雜。”

丹琴倒不解了,道:“公主的話說得深奧,奴婢笨得很,已經聽不懂了。”

白離看了她一眼,將絲線遞給她,笑道:“你纔不笨,幫我搓線,我先描個花樣,看看怎麼下針。”

主僕二人忙活了半宿,纔將荷包做好,白離自己欣賞了一番,紫色綢緞上用粉線繡桃花,顏色雖不大配,不過還不算難看,她讓丹琴收拾着,自己拿了寢衣去溫池沐浴。

白離趴在池邊,溫泉水泡得她全身發軟,尋燕拿巾子細細替她擦背,陣陣花香襲人,白離幾乎睡過去。

“公主,公主……”尋燕輕輕搖醒她。

白離睜開眼,一臉迷茫。

“公主,奴婢爲您更衣。”尋燕規規矩矩低頭跪下旁邊,白離摸了摸微涼的肩膀,想來她已經泡很久了,趕緊從水裡爬出來。

尋燕服侍穿衣,不知怎地,她手一抖,將白離發間的玉簪撞掉,簪子落到地上便折成兩截,尋燕惶恐地跪下去,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白離扶起她,安慰道:“不過是支尋常簪子,斷了也不可惜。”

尋燕顫抖着身子,微微擡頭望着白離,眼中還有恐懼之色,白離神色溫和看過去,她已經低下頭去。

白離心中奇怪,尋燕是自己從家裡帶來的,何曾這麼生疏過,便是這辰央宮的普通宮人,也沒有怕她的,白離摸摸臉,難道是自己養尊處優慣了,也變得嬌蠻任性?

白離受打擊地回到寢宮,今兒是丹琴守夜,她已經鋪好牀,待白離鑽進被子,她奉上一杯安神茶,道:“公主喝了這個再睡,既滋補又養顏。”

白離聞着茶味挺清香,一口氣便喝光了,她頭沾枕頭不消片刻,就陷入沉沉的睡夢中,丹琴看着主子酣甜的睡顏笑了笑,幫她仔細掖好被角,剪掉一些燭火後,她倚在牀邊打盹。

夜靜得失了真,漏刻的聲音在殿外迴旋,辰央宮守夜的宮人分上半夜和下半夜,待三更過後,宮人們的警覺性降低,基本站着都能睡着的時候,一道黑影利落地翻進寢宮,他對寢宮地形似乎頗爲熟悉,極快尋摸到牀前,他先出手點暈牀邊的宮人,然後拔劍出鞘,一聲龍吟,劍氣寒厲,他用力砍向牀上熟睡的人。

猛有一股極強的罡氣罩住白離,持劍人施了七成功,卻被自己內力反噬,狠狠撞倒在屏風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誰?”白離睜開眼,一個轉身後背抵住牆,一手護着心脈。

黑衣人撐地而起,劍鋒凌厲刺來,情急之下,白離掀起錦被擲過去,黑衣人掙扎的瞬間,白離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黑衣人一劍將錦被劈成兩截,他再次刺過來,白離手中並無任何防禦之物,劍勢太利,她急忙躲開,寢衣被劍氣劃開一道口子,牀太小,白離無處藏身,黑衣人招招都要取她性命,一件寢衣起碼被劃了七八道,白離幾乎聞到死亡的血腥氣。

“有刺客!”

暈倒前,白離看見翠微領着一羣侍衛衝進來,尖叫聲和廝殺聲亂起,那一瞬間,白離在心裡嗚呼一聲,她的平靜日子,似乎又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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