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吾兒文誠自幼聰孝,且立下大功,使我朝與茲戎永結盟好,使邊境得保安寧,朕心甚慰。今特封爲雲王,臻雲州牧。望吾兒用心以治下,保境以安民,嚴整官吏,體恤百姓。勿驕勿燥,多行仁義之事。欽此。”
“兒臣謝父皇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高呼萬歲後,拜服行轅外殿的文誠長身而起,從閣臣左子辛手中接過聖旨。
雲王文誠,是燕雲國第九代國主燕信帝的三皇子,自幼聰敏,文韜武略無不精通。且相貌不俗,生得一表人才,一身高貴大氣渾然天成。
信帝即位後,除了立長子文詔爲太子,隨侍在側外,還立次子文諾爲安王,臻安州牧。餘下諸子皆未行弱冠之禮,僅有三皇子文誠,年滿二十。而且臨危受命北上與北方少數民族茲戎談判,達成和解,永爲鄰邦,互不相侵。之後啓程回京述職並舉行分封儀式,然後便是舉行大婚了。
“王爺,老臣向您請安了。”完成王命後,左子辛躬身參拜,向文誠施禮道。
“不可,不可,閣老不用客氣,快快請起,您這可是折殺小王了。”文誠連忙將左子辛扶起,回身喚出侍衛搬來椅子扶左子辛坐下,看得左子辛頻頻點頭。嘴上卻道:“王爺,君臣禮儀,不可逾越。王爺如今此番,老臣甚是惶恐。”
“閣老此言差矣,您是父皇的肱骨之臣,又有輔佐之功。小王對社稷之功不及閣老萬分之一,小王對閣老敬慕已久,如蒙不棄,我願上奏父皇。尊閣老爲師,請師傅受徒兒一拜。”說完便俯身下拜。
半響,只見左子辛對文誠沉聲道:“此事尚未定論,還請王爺莫要再提了。”
末了,左子辛站起來,思慮半刻,終於開口說道:“王爺,老臣已經在此耽擱了許多時間。想到還要去向皇上覆命,老臣便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失禮之處,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閣老說的哪裡話,今日見閣老前來宣旨所乘是父皇的車架,想必閣老還有皇命在身,如此小王便不敢久留了。改日閣老若是得閒,小王一定登門拜訪。”言罷恭身向左子辛拜別。
望着車架漸行漸遠,身後一人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您爲何要對這老東西禮讓三分。據屬下了解,他不過是個文臣,朝中並無權勢,皇上讓他做的不過是些瑣碎小事而已。”此人便是文誠從小的隨從藍傲,因他父親彈劾***羽的劣跡而遭到打壓流放,家中老小因得文誠相助而加以善待,父親念其年幼,求了文誠收留,讓他隨侍左右,因此對文誠忠心耿耿。
進入內殿之後,文誠無聲嘆息了一下,跟藍傲講起了這個老頭的故事。原來左子辛雖然是兩朝元老,卻是幾個擁立信帝登基的重臣之一,三十餘載一直對燕雲的皇權忠心耿耿。更是在信帝登基之初,幫助信帝肅清了許多異己之臣,鞏固了信帝得來不易的江山,信帝對其信任有加。雖然只從事文職,卻是信帝身邊一個不可多得的謀臣,也是有擁立之功而非常鮮有留用身邊的人。其性格之謹慎,辦事之小心,更是不可小覷。
文誠也是察覺到了左子辛此行前來京郊館驛宣旨突兀異常,即便不來宣旨,自己也是要回京述職的,到時再宣亦是不遲。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主意,亦或者是其他……他搖了搖頭,不管是其他什麼,實在是不敢再聯想下去。
他最清楚不過了,自己兩人兩馬前往茲戎。僅是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暫時穩住了茲戎王蠢蠢欲動的野心。燕雲雖然國力強盛,卻是內部爭鬥不斷,一旦戰事將起,便是各自爲政。雖然鮮有外叛之事,但內裡的紛爭卻猶如千里長堤上之蟻穴。而其他國家更會趁勢發難,妄想從混亂的局勢中分到一點殘羹剩飯。一旦形成了牆倒衆人推的局面,後果會更加不堪設想。父皇手中雖然有一支精銳的禁軍,京師怡然不懼,卻不可輕易離開皇都。如果戰局稍有變化,在危難之中極有可能發生篡權逼宮之事。而禁軍將士多是各地軍隊中挑選來的精銳干將,若是外境被別國侵佔,將士們一定會心思故鄉,戰鬥力亦會有所下降。念及種種,文誠更是心急如焚。可恨大哥二哥各自交朋結黨,相互攻伐,置國家利益於不顧。更是手足相殘,令父皇寒心。
無奈自己是人微言輕,雖然身爲皇子,卻不能夠左右朝中局勢。倘若此番宣旨是父皇授意的,那自己必能有一番作爲,只是從此以後,又不知道會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自己了。
心念至此,馬上吩咐了藍傲收拾行轅,秘密聯繫府中心腹接應,悄悄上路,潛回京城,他對自己大哥二哥的手段再清楚不過了。不過他這番小心謹慎似乎是多餘的,因爲此刻太子和安王都想將他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以鞏固自己陣營的勢力。
翌日,皇帝一早命人佈置了迎接隊伍來接文誠進宮。沒想到迎接的隊伍竟然排了十幾里長,從宮門一直排到了城外。京城百姓人人稱頌,說三皇子殿下有勇有謀,僅憑一人之力便阻擋了茲戎十萬大軍前進的道路,是燕雲一堵無形的城牆。如此說話的多是爲自己丈夫兒子不用征戰沙場而慶幸的婦女。於是有位婦女的丈夫怒罵道:“你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好男兒就應該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倘若得三皇子殿下統帥,即便戰死沙場,那也是榮幸之至。”只見那婦女失聲痛哭道:“殿下您快聽聽啊,我嫁的這都是什麼男人啊,他竟然如此辜負您冒着千難萬險換來的這和平……應該……應該罰他一輩子不能從軍。”旁邊一個包子店的小學徒小聲對婦女說道:“大嫂您可萬萬不能這麼說,只要有咱們的三殿下在,有的是平靜日子過,就是從軍也不必上戰場的。”婦女這才恍然大悟:“哦,對對。咱們還有三殿下。”邊說着,邊拿手帕擦着眼淚。
離預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京城的百姓們望眼欲穿,只是不見三皇子殿下的坐駕經過。此時一批快馬從大道上朝着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而馬上的人明明不是三殿下,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的皇宮中,皇帝正在朝上等待着三皇子文誠進京的消息,只是消息遲遲未到。
就在朝中大臣面面相覷之時,宮外傳來了消息,來報的竟然是三殿下府中的一名侍衛,令文武百官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日前皇上已經在朝上明說曾派人去見了三殿下,還安排了入城事宜,如今派一名侍衛前來回報,莫非已經先行回府了?即便身爲皇子,即便立下了大功,也不可這般藐視君威啊,朝堂上已經有大臣在小聲議論了。
只有左子辛在氣定神閒得觀察太子文詔的神色,不料文詔和重臣百官一樣,也是一臉的焦急和忐忑不安。
左子辛此刻發話了,對皇帝行禮之後恭聲道:“陛下,依下臣看來,此人必然是三殿下派來回復陛下的,那想必是三殿下已經回到府中,不如陛下先下令讓迎接隊伍自行散去,再把他宣進殿來,看看他怎麼說,再做定論吧。”此時左子辛低着頭,就是不看,他也猜得出信帝那扭曲的表情。
信帝怒色稍減,沉聲道:“傳朕旨意,就說老三已經進宮,命迎接隊伍自行散去,然後宣老三的侍衛上殿回話。”身旁內侍何安便着人去傳旨,然後高呼道:“宣三殿下府侍衛覲見——”
過了半響,之見一人跌跌撞撞進入朝堂,跪倒在殿下。
皇帝耐着性子詢問道:“你說,老三呢?他怎麼不親自面聖?”
衆臣只聽到那人帶着顫聲哭喊道:“皇……皇上,大事不好了,三殿下……三殿下他……”
感受得出來,這一刻衆人的心都被揪住了,太子文詔更是驚恐萬分,左子辛向他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皇帝表情凝滯了半刻,才緩緩問道:“好好說話,老三他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侍衛整理了一下思路,說了起來:“昨天黃昏時分屬下在府中接到三殿下的秘密傳訊,說今日辰時要入宮面聖。於是屬下在今日卯時便到了和殿下約定的地點等待,結果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殿下蹤影。屬下跟隨殿下多年,知道殿下一向守時,除非……除非是……”
信帝臉上一臉疑惑,不解的問道:“除非什麼?”
就在這時,左子辛站了出來,石破天驚的說了一句:“除非殿下遇上了逆黨……”
【本章完】
敬請期待第二章:皇子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