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燕茲大戰,大燕方面將軍隊收縮到雞鳴關內之後,茲戎遊擊軍的掠奪越發的頻繁。這一帶常駐的遊擊軍最多的時候有兩三千人,一邊搶米糧維持自身,再者就是在這邊採山伐木,供養國內,關外的大燕百姓苦不堪言。
雖說燕主荏弱,但是茲戎國君也領教過大燕禁衛軍的強悍,不敢輕易征伐,所以避開直通大燕都城都大道,命部隊遊弋於大山之間。
錢金虎的山寨就存在於大山之中,打探到茲戎的遊擊大營就在據此兩百餘里的北山之中。於是錢金虎打定主意,要給茲戎遊擊軍一點威懾。他就派人去找了當時剛受封安州的二殿下文諾。得到文諾的全力支持,從安州軍營調來了一百名軍士和軍械物資,加上他寨子中八十多子弟,應該是足夠伏擊一支三百人的茲戎遊擊軍了。
當時受文諾將令帶兵前來的百騎統領叫做詹翔,是一名善於調遣小股部隊的遊擊將領,他的父親曾經參加了二十多年前的燕茲大戰,是主帥靳風那一營的騎兵其中一個隊長,因爲保護主帥靳風,身上多處負傷,在靳風戰死之後,他被部將救了下來,可惜救治太遲,死在了回軍的路上。在臨死前,他告訴自己的好兄弟,一定要幫他轉告他的妻兒,不要爲他而難過,他們的丈夫和父親雖死猶榮。
當時的詹翔只有九歲,看着母親抱着父親的遺體痛哭着,一個戎裝的叔叔過來一把將他抱住,哽咽的說道:“翔兒,你父親對你說,不要爲他難過。你要記着,永遠永遠不要爲他難過,你是男子漢,他在天上看着你呢……”
詹翔至始至終沒流過一滴眼淚,只是靜靜的看着躺在面前的父親。每當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父親那和藹可親的臉龐,就會想到父親那孜孜不倦的教誨。他便不斷學習兵法心術,戰策謀略。終於在十六歲的時候,成爲安州軍營中的一名將校。他不斷的研究着茲戎軍隊的戰法規律,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替父親報仇。
雖然大燕跟茲戎的邊境一直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他知道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等到了受命的這一天。
見到錢金虎的時候,給他的感覺跟二殿下說的很不相同。當初文諾只跟他說錢金虎是個山賊而已,但是他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身上有一股軍人的氣息,他也自己一樣,是個有血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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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幾天的商討,詹翔和錢金虎終於定下了計策,決定誘敵深入。
錢金虎的人通過地形挖建壕溝陷阱,在懸崖峭壁間設置絆馬索和滾木壘石;而詹翔則帶着人在敵人最有可能的撤退路線上堆土以便隱蔽掩藏。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準備,終於等來了一隊近三百人的茲戎遊擊軍。等候已久的蕭書寒帶着平民打扮的手下約五十人,護送着兩車物品在尋龍坳的山谷中前行,茲戎將軍看見以爲是糧草,便下令追擊,豈料那些個農民發現了拔腿就跑。
其實那些哪裡是什麼糧草,整整的兩車軍械,刀劍兵刃,弓矛箭矢,還有大量的石灰粉。若是平時街市鬥毆,撒石灰粉是非常下流無恥的手法,可這是戰場,這裡馬上就會變成修羅地獄,管不了這麼多。
在快要撤到指定地點的時候,蕭書寒命令大部分弟兄護送推車先走,自己則帶來七八個弟兄拿着幾包石灰粉拖後,再茲戎騎兵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將石灰粉撒向了天空,然後捂着眼睛迅速撤退。
石灰粉漸漸飄落,撒到了茲戎騎兵前隊的十餘騎人馬身上,馬匹發瘋似地亂竄起來,先鋒軍立刻亂成了一團。突然中了伏擊,騎兵們哪裡哪裡肯善罷甘休,迅速集中了兵力,前陣加速前行,下令後隊的數十騎原地待命,前隊兩百騎迅速追擊。
這一切都在錢金虎的意料當中,對方輕裝上陣,全是有賴戰馬迅捷,纔有了戰機。茲戎騎兵追了數百米,繞過一個山道後,突然山上掉落了數十塊碎石,擋在路中間,大約有一米多高,戰馬無法繼續前行。錢金虎剛想下令發動進攻,沒料到茲戎遊擊軍竟然是豁了出去,全部下馬徒步越過碎石繼續追擊。看着那近兩百匹的戰馬,如此巨大的戰果,錢金虎一個不忍心,決定延遲發動滾石突襲,只傳令讓那邊埋伏的於震發動突襲。
於震號稱獨臂猿猴,雖然左手不能發力,但是卻練就了右手投擲標槍的絕活。一柄標槍擲出去,着力數百斤,被其擲中的敵人往往是破盾破甲,其威力數十倍於弓箭。弓箭雖然精準度高,連射速度快,但是敵人穿着厚重的鎧甲,五六矢命中敵人依然不倒是尋常事。可標槍一旦命中,對方就戰力全無了。可惜於震手上人太少,只有三十餘人,箭雨不夠密集,沒能造成有效的殺傷,只有於震自己的標槍纔有震懾敵人的威力。
就是因爲錢金虎的這一個猶豫不決,兩百茲戎遊騎兵迅速趕了上去,前部與蕭書寒的人馬短兵相接,此時發動滾石爲時已晚。蕭書寒不敢戀戰,只能佔據着有利地形邊打邊撤。打了近兩刻鐘,蕭書寒已經摺損了近三十多個弟兄,除了他自己以外,剩下的兄弟都負了傷,可茲戎遊擊先鋒軍死了一半,一下子失去了有利地形,形成了一比六的戰場局勢。
錢金虎看在眼裡,心叫不妙,蕭書寒的弓箭已經用盡,刀劍經過多次砍殺,很多都已經鈍了,槍矛更是大部分已經摺斷,很多兄弟在一邊撤一邊撿起石頭往後面的路上丟。
再退就是山谷中的開闊地了,蕭書寒知道不能再退,下令衆人利用山道兩旁的岩石隱蔽對敵。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蕭書寒從地上撿起了那些殘刀殘劍,用手將刀身劍身一片一片的掰下來作爲暗器之用,幾乎每一片鐵塊都能帶走一個敵人的性命。可就在他擊殺了十餘人之後,手已經腫痛得微微顫抖了,鐵片越來越難命中敵人的要害。
就在即將絕望的時候,他發現岩石旁有一顆小樹,長着菱形的葉子。他立刻叫人將那顆小樹連根拔了過來,用葉子作暗器繼續拖延時間。
由於葉子太輕,命中率很低,但蕭書寒是暗器名家,自然知道蓄力而發的道理,那些葉子在他的手下,饒是漫天飛舞,令人眼花繚亂,雖然難以致命,卻嚇得茲戎軍聞風喪膽,不敢貿然前進。
看着那些風雨同舟的兄弟,一個一個的離他而去,他的心就沒平靜過,只想着如何報仇,可惜手上已經沒有了兵刃。
心中感嘆道:“老方,你在哪裡,現在也只有你可以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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