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衛萊平淡的點點頭：“接下來怎麼辦？去打斷崖嗎？”
“你得了吧。”怎想天外神搖頭道：“你以爲你是我？我的意志和信念積累了十八萬年，才能順發自如，就算你有身體，剛領悟不久，就想用肉體凡胎打爆斷崖？省省吧。”
“那我接下來怎麼練？”
初見成效，衛萊哪肯就這樣止步不前？上前一步，做好了接受任何挑戰的準備。
然而天外神再一次搖頭。
“意志，不是健身，沒有越練越好的說法，必須要有一個切實的目標，或者面對不可能攀越的高峰時，意志才能得到提升，現在，站起來這個目標已經完成了，你已經不用再練了。”
“那怎麼行？”衛萊迫切的喝道：“魔神族現在在往北方大陸這邊來，我必須儘快恢復力量……”
“意志不是力量！你的力量已經被廢了！你已經沒有力量了！忘記你那無所不能的魔力吧，現在支撐着你站在這的，是意志，你的力量，已經不可能恢復了。”
天外神幽幽的，道出了殘忍的現實：“打入你體內的聖劍，虛之劍破壞了你的靈魂，米斯特丁之劍破壞了你的肉身，就算把它們取出來，你的魔力也不會恢復，衛萊，接受現實吧，你已經失去了力量。”
天外神的話，無異於一把重錘，狠狠地打擊了衛萊剛剛樹立起的自信。
錯愕和沮喪，霎時間充盈了心臟，
瞪大不可思議的眼睛，衛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雙腿…突然有些變重了。
“你…你的意思是……”
“對，你的修爲已經不可能回來了。”
天外神重申了一遍，然而臉上，卻掛起了一絲微笑：“但回不回來都無所謂，你現在，不是已經獲得新的能力了嗎？”
“那你剛纔還說意志之力無法通過鍛鍊變強啊！”衛萊急迫的喝道。
“是，我是說過。”
天外神完全不爲所動，淡然的說道：“站起來，是你無法跨越的鴻溝，而你跨越了，你暫時已經沒有需要跨越的東西了，想要鍛鍊意志，必須面對無法應付的難題。”
“那斷世崖……”
“你和那斷崖有仇嗎？”天外神打斷了衛萊的提問，反問道。
“沒…沒有。”
“那你打它能練個雞毛出來？”
“可是……”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再一次打斷了衛萊的話，這一次，天外神的思念體開始變得越來越淡，好像快要消失了。
“我能做的，就是帶你初探自己的內心，自己的意志！並不能幫你練到大成。記住，意志，是每個人都有，是沒有極限的力量！至於能否用意志創造奇蹟，全憑自己。現在，既然你能站起來了，就去做你能做的事吧。我會繼續關注你，如無意外，我們還會再見。只是…如果你真的有重要的東西，那麼這次…你別再認輸了！”
再一次。
來無影去無蹤，天外神的思念體消失了。
茫然的站在茫茫大雪中。
衛萊呆滯的看着天外神原來的位置。
彷彿，他從未出現過。
幻覺嗎？
衛萊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但他的教導，卻歷歷在目。
自己的雙腿，如今也能夠不再殘廢。
支撐着站起來的意志之力，是貨真價實的。
意志嗎？
曾被大魔神王擊碎的鬥志，此刻再一次點燃。
記住想要站起來時，那份願景。
衛萊側過頭，望了一眼這半個月來自己住的小屋。
還是那樣，在風雪中孤零零的矗立着。
衛萊抿了抿嘴脣…
…翌日，夜晚…
在夜幕降臨之際。
堆上最後一根木柴。
衛萊最後看了一眼木架裡的蒂芙尼。
手中的火把，緩緩的點燃了篝火架。
“你知道嗎？蒂芙尼，我還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烈火慢慢的蔓延，熊熊火光卻無法照亮衛萊宛如深淵般的眼睛。
“你第一次和我相遇，是在我應聘騎士團教官的時候，那時候…你真的很任性，你姐姐還打了你一頓，我當時就在想，像你這麼不聽話的女人，一定很沒良心。”
“後來，我在黑暗聖典裡，又遇見了你，那時候，你還欺負伊莎貝爾，說實話，我當時對你的印象簡直糟透了。”
“你刁蠻，你不講理，你自私，你任性…但是誰又真正瞭解過你？”
抽了抽鼻子，望着越燒越旺的火，酸楚，在心中逆流成河。
抽動着肩膀，衛萊張大了嘴，但怎麼都哭不出來。
眼淚早就已經流乾了。
真的，已經流乾了。
“現在仔細想想，蒂芙尼…你這一輩子真的瞎了眼，到最後，都因我而死，你…真的瞎了眼，你看看我，都要火化你了，一滴眼淚都沒有。”
“我當初，寧可不同情你！我當初，寧可做個渣男！我寧可你不喜歡我。”
“算了，沒用了…願你下輩子，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千百思念，都已無用。
衛萊癱坐在地，望着烈火中的蒂芙尼慢慢火化成灰。
這一坐，便是一宿。
待天明，大火的溫度已經散去。
衛萊沉重的，邁上尚有餘溫的炭灰，從中，挖出了一捧骨灰，放進了早已準備好的小囊包裡。
小心翼翼的，封上封口，衛萊這小小的一捧骨灰，塞進了貼身衣服的胸袋裡面。
旋即，再次挑出一根沒有燒盡的木頭，用打火石點燃。
衛萊挺着筆直的腰，走到了自己的屋前。
屋子已經被挖空了。
裡面的木頭全部用來做火化蒂芙尼的火架。
剩下的，只有一個殘破的空殼。
打破兩瓶高度數的威士忌。
衛萊將火把扔進了已是廢墟的木屋。
這一次，沒有再注目。
轉過身。
背對着沖天而起的烈火，衛萊向着劍聖堡的方向走去。
茫茫的雪原上。
刺骨的寒風吹拂。
懷裡，蒂芙尼的骨灰還散發着淡淡的餘溫。
而這一次，衛萊的目光再也沒有半點頹廢。
不管天外神的出現是真是假。
意志，將改變世界。
這一點，衛萊堅信。
還有我能做的事！
一定還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克萊茵雖然活了，但是卡特和蒂芙尼，卻再也回不來了。
是什麼讓衛萊下了決心再次踏上征途。
那還用說嗎？
回過頭，最後望了一眼地平線上那一縷火光。
衛萊在心中，正式向自己的陰影，向自己的過去道別。
大魔神王，你奪走了兩個我重要的人，現在還要奪走我的一切是嗎？
大魔神王，聽說你留我一命，讓我活着，是爲了讓我受苦是嗎？
南方大陸的事，我不會忘。
來吧！
我在北方大陸等你。
下一次，就是我找你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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