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飛皺着眉頭退到旁邊，咬着嘴脣說：“冷月，你不是已經隱退了嘛，爲什麼又出來摻和，沐萱知道嗎？”
冷月舔了舔嘴脣，看着靈飛說：“景王爺於我有恩，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能看着他去死袖手不管嗎？皇上這次真的要對他下手了。”
靈飛低下頭，小聲說：“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怎麼會無關！”冷月踱到靈飛面前，逼視着她的眼睛：“如果不是你，司徒辰不會處處看景王爺不順眼，不會逼得他非造反不可；景王爺想搶這個皇位，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你。”
“夠了！”靈飛打斷了他的話：“你醒醒吧，司徒景要造反，不是因爲我，他盯着皇位早就不是一日兩日了。他不安分，皇上自然要處處針對，就算和我有關，我也不是主要原因，他是皇帝，司徒景想要他的皇位！你能指望皇上不聞不問嗎？”
冷月放柔了聲音，軟言請求：“只要景王爺活着，我把他帶走，保證不會再威脅到皇上的地位。”
“笑話，你怎麼保證？”靈飛睜大眼睛看着冷月：“如果你能勸得住他，就不會有今日的結局了，我爲他爭取過一條活路，如果他要謀反，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他。”
冷月說服不了靈飛，又不甘離開，只是死死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靈飛眼圈微紅，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知道我帶着什麼命格，欽天監說我是個亡國的禍水，你非要逼我驗了那預言才甘心嗎？”
冷月一怔，詫異地問：“亡國？那不是已經應驗了嗎？”
靈飛搖頭：“我不知道，欽天監是這麼說的，所以皇上才把李能文給殺了，也不許任何人提起。”
冷月嘆了口氣，拍着靈飛的肩膀說：“對不起，你就當我今兒沒來過。”
靈飛悽然慘笑：“謝謝，希望你能把他救出來。別忘了，沐萱在幽幽谷，還有你們的孩子。”
冷月悄無聲息地來，寂靜如風地走，靈飛頹然坐在桌前，心中壓着千斤重的石頭，她不是沒料到這一日，卻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聰明如司徒辰，怎麼會看不出靈飛的心事，但她既然選擇沉默，他也沒有多話，反正說來無益，他只希望事情儘快了結，兩人都能少受些折磨。
浣冬端茶進來的時候，司徒辰剛好接到火狐的急報，急匆匆回養心殿去了，靈飛心神不屬地接過茶碗，剛要喝下去，忽然皺起眉頭將含進嘴的茶吐進了杯子……
她擡起頭，冷冷地盯着浣冬。
浣冬全身一抖，將手中的托盤摔在地上，臉色蒼白得像殭屍。
靈飛狠狠把手中的茶碗摔到她身上，怒道：“你瘋了吧！”
浣冬帶着視死如歸的表情，沒有一絲悔意，淡淡地說：“浣冬命該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靈飛氣極反笑，指着浣冬說：“你以爲這一杯毒茶能毒得死皇上？如果他如此不濟，也坐不上今日的位置了，天幸你命大，如果這杯茶落在司徒辰手上，你已經一命嗚呼了！”
浣冬咬着嘴脣說：“我沒有辦法，王爺已經被皇上弄到死牢裡去了，他不死，王爺就得死。”
靈飛鼻子一酸，忍着眼淚說：“爲了他，你要毒死皇上，連帶我也不放過，是不是？”
浣冬眨了眨眼睛，淚水終於落下來，她抽噎着說：“我怕，你太厲害了，我怕你爲了替皇上報仇，會去對付王爺……如果公主死了，浣冬也沒想獨活，我只求王爺平安，陰曹地府我再向公主賠罪。”
靈飛心痛地說：“浣冬，司徒景從青樓把你贖走不過是舉手之勞，他是王爺，這不算什麼。而且他當初贖你，只怕也是爲了對付皇上。你仔細回憶一下，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好的？也不過是三年前吧，那個時候他知道我就是龍茗，你還不明白嗎，他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
浣冬呆呆地看着靈飛：“公主……都知道了？”
靈飛眯起眼睛：“自從上次你把我服用避孕藥的事透露給皇上，又把司徒景引進宮來，我就把你這幾年的經歷都查過了。”
浣冬聲音發抖地說：“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我那些故事，都是騙你的……”
靈飛淡笑：“這些事又不難查，司徒景金屋藏嬌，李施施早就恨得腮幫子都鼓出來了，你真以爲自己的身份會是永遠的秘密嗎？”
浣冬忽然放聲大哭。
靈飛輕輕擦了擦眼角說：“知道我當初爲什麼要把你趕走嗎？司徒辰有多厲害我比你清楚，進王府不久我就知道了，他喜歡我纔不捨得殺我，你呆在暖思閣，萬一看到了不該看的，我保不了你……”
浣冬淚眼朦朧地看着靈飛，說道：“我知道，我曾經恨過你，但是景王爺把我送進宮，告訴我皇上有多可怕的時候……我就不恨公主了。”
靈飛睜大眼睛看着她。
浣冬哭着說：“我是傻，我看不得王爺因爲公主飽受相思之苦。我初遇王爺的時候，他有多灑脫，對誰都是蜻蜓點水，淺嘗輒止，就算是最得寵的李施施，她長得那麼漂亮，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我當時以爲，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有人綁住他的心思的。”
她頓了頓聲繼續說：“直到我發現，他竟然兩個月都沒有來看我，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喝得酩酊大醉，哭着叫茗兒。我當時都傻了，王爺也會哭？我不知道茗兒是誰，卻很羨慕這個女人，王爺把我當成她，我很願意，即使是個替身，我也願意。”
靈飛吸了吸鼻子，眼淚撲撲地落下來。
浣冬空洞地說：“再後來，王爺就不提這個人了，他總是對着月亮發呆，有一次他問我，‘浣冬，其實是我先遇到靈飛的，爲什麼會這樣？’然後他又問我，司徒辰對你好嗎？你進王府之後的一點一滴，每個小細節，你和皇上的關係，然後感嘆‘天意。’我從來沒見到景王爺那麼消沉……”
“你別說了！”靈飛咬着嘴脣打斷了浣冬的話，站起身冷冷地說：“你去告訴冷月，三日之後的晚上來接人，他答應我的承諾最好都能做到。否則我做鬼也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