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合冰

靈飛是被一陣劇烈的疼痛驚醒的,眼前出現一張醜陋放大的男人臉龐,他的手正貼着她的小腹,慢慢下移,一股股暖暖的真氣在體內迴盪,伴隨着脹墜的疼痛。

“你幹什麼?”靈飛咬着嘴脣問。

“我把那孽種弄出來,你忍着點。”

靈飛倒吸一口涼氣,什麼叫把孽種弄出來……她忍着劇痛,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那個醜陋的男人,怒道:“放開我!滾開!”

男人的手沒有離開她的身子,擡眸驚愕地看着靈飛,眼裡滿是傷痛,聲音顫抖地說:“雅兒,你說什麼?”

陌生的語氣,陌生的容貌,可他眼裡的傷痛,卻讓靈飛感到一陣深深的心痛,她不是沒有心痛過,卻從來沒有如此強烈……

她錯愕地張大眼睛,爲什麼會這樣?這不是來自她自己的意志,而是身體自然而然派生出來的情緒,這個男人看上去已經年過四十了,難道她的前身和這個男人有莫大的關係?

靈飛看着那雙充滿疼惜和傷痛的眼睛,心念忽動,緊緊抓過那人的手,咬着嘴脣說:“別傷我的孩子,我要這個孩子。”

男人無奈地看着她說:“羊水已經破了,又沒有早產的跡象,你保不住他,我得趁他還活着把他推出來,否則胎死腹中,會要了你的命。”

靈飛猶如在黑夜之中看到了一線光明,她看着男人說:“那就幫我把他推出來,別傷到孩子。”

男人無奈地看着她:“我的功力是外生的,孩子那麼嬌弱,受不起。”

靈飛眼睛一亮:“那你告訴我怎麼運功。”

男人立刻沉下臉:“不行,你的功力不夠,現在我一鬆手你就會暈過去。如果你和我一起運功,互相沖突,會廢掉你所有的功力。”

靈飛咬緊嘴脣,看着他說:“我不在乎,我要這個孩子活着。”

男人的眼中閃着無比的震撼:“雅兒……”

靈飛拉着他的袖子央求:“這孩子是我的命,我要他,求你了。”

男人嘆了口氣,伸手擦掉她額上的汗水,疼惜地問:“你真的這麼決定嗎?就算你廢掉自己的功力,孩子也未必能活。”

“我要試試!”

這個男人正是合冰,他眯起眼睛,看着靈飛堅定的臉龐,心裡涌動着莫名的情愫,她真的可以爲了孩子,不再要武功了?

他不由得想起六年前,那個小女孩爲了向他學武功,毅然決然地將自己獻給他的情景。

當時江雅琴只有12歲,一門心思想着報仇,她可以將自己稚嫩的身子,交給一個面貌醜陋無比,年齡大了她25歲的陌生人,需要多大的勇氣?

合冰深深地凝視着靈飛,看着這個和他從陌生到熟悉,最終血肉相連,密不可分的女孩,那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現在正殷切地看着他,眼裡滿是乞求。

合冰嘆了口氣說:“好,如果你一定要,我幫你。”

靈飛露出了痛苦的笑容,按照合冰的說法開始運功,汗水溼透了她的衣衫,劇痛把她折磨得幾乎崩潰。等山谷中傳來孩子的啼哭聲時,她已經虛脫地暈了過去。

合冰在確認靈飛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把那孩子抱了起來仔細地審視,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他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雅兒說這孩子是她的命,他理解,這是她的骨肉,但那也是司徒辰的孩子……

他看着孩子心裡升起一種強烈的憤恨,這小公主多漂亮啊,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他的雅兒和司徒辰果然是俊男美女,天作之合,那他又算什麼!

他有一種想把孩子掐死的衝動,他舉起手,卻掐不下去。合冰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沒法容忍這個孩子橫在他和雅兒之間,但又下不了殺手,他眯起眼睛,脫下外袍,將孩子包裹起來,躥起身,把布兜掛在遠處的樹梢上。

靈飛昏睡了一天一夜,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生着溫暖的火苗,身體被一個溫存的懷抱兜住……

她動了動手指,渾身痠軟無力,她嗯了一聲試圖撐起身子。

“別動,你現在很虛弱。”合冰的聲音沙啞地傳來。

“孩子呢?”靈飛掙扎地問。

“孩子,沒保住……”合冰面無表情地說,他第一次騙她,他忍不住要騙她。

靈飛胸口劇痛,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雅兒……雅兒!”合冰緊張地看着她,終歸還是無力地嘆了口氣。他趁靈飛昏睡,偷偷把孩子抱下樹,餵了一些羊奶,又藏了回去,他生怕夜間孩子受寒,還將一張厚厚的羊皮裹在她身上。

靈飛又睡了大半日,才幽幽轉醒,想到千辛萬苦,還是沒能留住那個小生命,她脣邊露出苦澀的笑,但她已經盡力了,沒有遺憾……

“對不起。”合冰的聲音裡略帶不安。

靈飛搖搖頭:“這個孽種,還是不要出世的好……”

合冰看着靈飛剛纔殷勤期盼,現在冰冷決絕,忍不住手指微顫,她的狠毒他是知道的,他自以爲自己瞭解她現在的恨。

靈飛挪動身體,想離開合冰的懷抱,無奈身子無力,只好放棄。她淡淡地問:“你怎麼來了?”

合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我知道你不要我現身,我從不敢去王府打擾你,可是你摔下懸崖,我怎麼能不現身!”

靈飛昏沉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她側頭問合冰:“上次在後山,那些食物,是你送來的?”

合冰點頭:“沒給你惹麻煩吧?我實在放不下你。”

靈飛無聲地閉上了眼睛,這個男人的眼裡話裡,都帶着濃濃深情,讓她感動,她的前世一定很愛這個男人吧,以至於換了靈魂,肉體的記憶仍然存在……

合冰握起靈飛的手,在她耳邊輕語:“雅兒,不要再回司徒辰身邊了,你現在沒有武功,我不能讓你離開我。那個人已經同意,改換策略,暗中支持司徒辰登上皇位,等火狐自以爲坐擁天下,最得意的時候,我一定讓你親手殺了他,這個計劃不會變。但既然那個人同意幫忙,你就別再委屈自己了,好不好?”

靈飛保持着沉默,那個人是誰?她爲什麼要殺火狐……她現在身心俱疲憊,實在無力過問這些莫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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