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他看到太陽上一層黑色的玩意,就像是一羣蟲子在慢慢地啃噬太陽,他看得呆了,恐懼之心,潮水般蔓延全身。
此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該馬上離開這裡,再遲就來不及了。
魅兒大着膽子:“第一夫人也下藥了……第一夫人下的纔是……也許,陛下身體差是她造成的……”
魅兒點頭如搗蒜:“對,很多人都下藥……不對,是每一個人都下藥……最初,她們妒忌奴家獲得獨寵,就問奴家要秘方,奴家本是不給,可是,奴家初進宮,根基不穩,爲了不得罪她們,不得不討好她們,於是,便利用媚藥和姐妹們結盟……”
玄王從未見過這樣的太陽。
她點名:“趙夫人……姜夫人……姬良人……她們都曾經問奴家要過媚藥……每次她們下了媚藥之後,陛下便會寵信她們幾天……”
“……大祭司只是令奴家最後一次把藥全部下完……沒說是什麼藥……奴家真的不知道……奴家沒有任何惡意……奴家一直感謝陛下的寵愛……”
武丁只是微微閉着眼睛,一直坐在龍椅上,也不繼續詢問魅兒,只任憑魅兒癱軟在地上,哀泣聲聲。
她乾脆豁出去了,破罐破摔。
魅兒的哭訴,他幾乎隻字未聞。
司空氣得面色鐵青:“你還狡辯?”
司空盯着那隻死貓,忍無可忍,厲聲道:“那麼毒的桂花糕,你也不知道有毒?”
那幾名侯女的父親頓時七嘴八舌斥責:“胡說!她們要是下了媚藥,陛下怎麼沒有長期寵愛她們?”
魅兒嘶聲道:“她們不得長期寵愛,是因爲她們長得實在太醜了……再是憑藉媚藥,陛下也根本看不上她們,而且她們根本不懂伺候男人,有些還小姐脾氣,又不懂得討好陛下……可是,她們千真萬確都下了毒……真的……魅兒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既然自己罪責難逃,那麼,大家誰也不要想獨善其身。
“難道這麼長時間,陛下身體每況愈下,你也不知道?甚至陛下已經奄奄一息,你還是不知道?你看不出陛下身體受損嗎?”
今天的希望和昨日不同,並不是那種血紅,而是特別特別的晦暗,黯淡得都不像日光似的,彷彿被一層莫名其妙的懸浮顆粒所層層包裹,顯得髒兮兮的。
“對,這賤人就是胡說八道……”
“後來,每一個人問奴家,奴家都給了她們……她們每一個人都曾經向陛下用了這種藥……不是奴家一個人……真的不是……罪不在奴家一個人……”
“你這賤人血口噴人,我家女兒那麼老實……”
滿朝文武的目光,他渾然不覺。
“陛下請恕罪……妾身真的不知道有毒……真的不知道……”
魅兒痛哭失聲:“奴家真不知道,奴家一直以爲是媚藥……宮裡許多妃嬪爲了獲得陛下寵愛,紛紛暗地裡向奴家求藥……”
“天啦,還有別的人也向陛下下藥?”
他靠坐在描金的巨大椅子上,靠着窗戶,一會兒看看窗外的夕陽——呵,不知不覺又是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