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錦葵最後一次召見傅悅。
之所以說召見,是她派人去請的,因爲,不如此,她想,傅悅不見得會主動上門。
二人對坐,長久無語。
就連錦葵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竟然無端端地覺得難堪和尷尬——她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和傅悅相對無言,再也沒有了話題。
怎麼開口?
她看向傅悅,希望他先開口,可是,他靜靜坐着,就像稻草人似的,哪怕坐到天長日久,也不會主動說一句話。
她只能硬着頭皮:“傅悅,這次找你,實在是因爲……那啥……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傅悅,你就留在殷都,不用隨我回金沙王城了!”
他擡起頭,緩緩地看她一眼。
她有點狼狽,急忙避開他的目光,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衝口而出這麼一句。事實上,自從赴了玄王的鴻門宴之後,她便清楚,要是沒有傅悅同行,自己此次召集亡靈的把握必將大打折扣。
畢竟,算來算去,除了傅悅,沒有任何人足以拖住玄王。
可是,她還是非常慎重:“你已經是大商的三公,而且,千柔母子也到了殷都。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本該安康和睦地在一起,就不用爲了別的事情奔走了。傅悅,你就留在殷都好好照顧千柔母子吧,畢竟,兒子不能沒有父親。”
他凝視她的眼神,變得非常非常奇怪。
“此去風險甚大,而且耽誤日久,你身居高位,也不能離開殷都太久。再說,我有鹿端和杜宇助陣,再加上一萬大軍隨行,已經足夠。”
她解釋:“你早前幫我療傷,助我內力大增,其實,你已經把自身的功力度給了我一大半,不然,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忽然突飛猛進,能隨心所欲召喚玉琮,這可不是什麼紅珍珠的功效,而是傅悅!
是傅悅幾次秘密助自己療傷時,耗費了他大半的功力。
她概嘆:“傅悅,我已經虧欠你良多,完全不知如何報償。所以,我現在唯一能爲你做的事情,就是希望你兒子不要再失去父親了!”
他還是沉默,良久,緩緩站起來:“我想,我已經明白公主的意思了。”
“不,你不明白!”
錦葵一鼓作氣:“既然你已經和千柔結婚生子了,就好好待她們母子吧。畢竟,她們母子千里追隨你而來,在殷都無親無故,獨自呆在三公府也不是辦法。如果你不太忙的時候,還是多回去陪陪她們吧。”
他轉身就走。
“傅悅……”
“既然公主不需要我同行,那我不去就是了!至於我的私事,不勞公主操心。”
錦葵從未聽過他這麼冷漠的語氣,簡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也是,男女之間,要你一個外人多什麼閒話?
忽然,他轉身,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遞過去,淡淡地:“既是如此,這太陽神鳥金箔,就還給公主罷。”。
錦葵看到金箔,站在原地,忽然渾身冰涼。
原來,到此時,自己和傅悅纔是真正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