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何處聞燈不看來

民間曾有詩云:玉漏銅壺且莫催, 鐵關金鎖徹夜開。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花街燈如晝,與頭頂明朗天光相映成輝, 站在長街的一端極目望去, 便覺滿目斑斕, 像是隔着另一個世界。

葉檀又扮作俊俏公子模樣, 湖青長衫方巾綰髮, 摺扇一打意氣風發——前提是忽略她拿在手裡的糖葫蘆。

“哎呀,這鋪子的山楂選得好,比我們那邊的好吃。”

“喜歡就把鋪子都買下來吧。”

葉檀:“……”

這倆人本就是隨口一說, 卻把旁邊的老闆嚇得夠嗆,一直斜着眼睛偷瞄他們, 琢磨着從哪來了兩個財大氣粗的主兒。

於是吃完糖葫蘆的葉檀復又把目光對準了不遠處的點心鋪, 正要顛顛跑過去, 不料衣角突然被裴靖淵扯住了。

“你幹嘛?”

“嘴上糖漬也不擦乾淨,什麼時候能不這麼邋邋遢遢?”

她微紅着臉停下腳步, 站在原地任由他用帕子幫自己拭脣,一面在心裡感慨着這男人果然還是認真專注起來更加帥啊。從小到大見過那麼多男人,如今細想,居然真的沒有誰比他生得更俊美——唔,或許社長是有希望超過他的, 可惜她也從來沒機會見到社長真容。

不過話又說回來, 最近倒是總被自家師父騷擾, 可社長竟然半點動靜都沒有了, 看來的確如她猜想, 皇帝已經撤回了委託,決定親自下手了?

若是那樣, 似乎也不是壞事,至少她不必左右爲難琢磨該幫誰了。

“葉檀。”

她正出神着呢,忽聽裴靖淵喚了一聲,結果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扳住肩膀推向一邊:“……怎麼了?”

裴靖淵回答得很自然:“有熟人。”

“你的熟人?”

“是你的熟人。”

葉檀一怔,隨即小心翼翼順着他所指方向望去——

蒼天!那不是自家的沒譜三兄弟嗎?!

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她前一刻還在思忖玄衣社的問題,誰知下一秒就在大街上偶遇了小白他們。

然而還好,對方並未發現她。小白正在一個賣蜜蠟佛珠的攤鋪前,津津有味和攤主降價;蒼朮抱着劍在旁邊看着,而十四……十四他正笑吟吟擺弄着新買的香料和檀木梳子。

這三人是來帝都歡度佳節了嗎?

葉檀突然緩緩嘆了口氣,頗爲哀怨道:“真是的,十四姐好像還沒還給我那三兩銀子呢。”

“……”裴靖淵淡聲道,“指望他還你銀子,無異於癡人說夢。”

“誒?你怎麼知道他最摳門啊?”

裴靖淵眸底似有微妙笑意一掠而過:“看面相就知道了。”

葉檀微微仰頭注視着他,有那麼一瞬間,她發覺自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她並沒有想明白,這樣的熟悉感究竟來源於何處,所以本着不給自己找煩惱的原則,她的思維自動跳轉到了下一話題:“那咱們還是快溜吧,他們仨不一定是針對你來的,說不準是老大派給的新任務呢!”

“萬一他們真是爲了本王來的呢?”別有用心的反問。

她神色一滯,似是爲難地考慮了很久,這才遲疑着小聲道:“儘量不要讓他們找到啦,倘若真避不過去……到那時我會保護你的!”彷彿下了多大決心。

裴靖淵揚眉輕笑,滿眼的無奈和寵溺:“也罷,真有那時候的話,本王自有千百種方法應對,你只需在旁喝茶看熱鬧就是了。”

“……”

兩人藉着人來人往的喧鬧環境,以最快速度撤離現場,臨走時還不忘捎了一包覬覦已久的雲片糕。

直至走出很遠,再也看不到小白三人的身影,葉檀心裡那一塊大石頭方纔落地,她總隱隱覺得自己這做法有些對不起兄弟,可她又不希望裴靖淵的性命受威脅,於公於私,小丫頭完全理不清頭緒,只好繼續糾結地拖延着。

“誒,裴靖淵。”

“在呢。”

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剛纔不是還說河邊有放燈的地方嗎?我們去許願吧!”

雖然是極爲孩子氣的請求,可裴靖淵依舊欣然答應了,他牽着她的小手朝河灘走去,並不理會四周行人投來怎樣詭異的視線——畢竟在外人眼中,此時葉檀還是男裝打扮,兩人如此親密像極了斷袖之癖。

晚風微涼,華燈溢彩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頭頂即是明暗星辰點綴着一輪新月,河灘上有許多百姓三五成羣,將買來的祈天燈點燃放飛,遠觀漸漸與星辰融爲一體,似真似幻,倒可入畫了。

葉檀握着毛筆,凝神思考要在燈上寫些什麼,裴靖淵站在她身後耐心等待着,最後見她俯下身去,在竹麻紙的燈面上落下一行略顯青澀的筆跡。

明媒正娶,一世安穩。

正如所有情竇初開的少女那般,她盼望的是所愛之人給予的名分和承諾,還有一輩子不會放手的陪伴,更重要的是,她希望他能與玄衣社盡棄前嫌,更不必再被皇帝苦心算計。

這些都是隻有他才能爲她實現的。

裴靖淵看着她迅速寫完,而後匆忙用身體擋住不讓自己看到的傻樣子,不禁笑出聲來,眼神溫暖,卻明知故問:“寫了什麼啊?”

“不告訴你!”

“你不說本王也能猜出來。”

“你就吹牛吧!”葉檀纔不相信,自顧自將燈下浸了豆油的布芯點燃,不多時,便見祈天燈從指間飄忽而起,慢慢消失在遙遠的天邊。

她擡頭遙望的那一瞬神情安靜而虔誠,全無平日裡跳蕩的模樣,裴靖淵凝視着她清秀的側臉,不知爲何便有了親吻上去的衝動。

不過很遺憾,身側驀然傳來的清朗男聲登時打消了他的這種衝動。

“沒想到王叔也在這裡,真是巧了。”

不僅是裴靖淵,連葉檀聞聲也驚訝地望了過去,卻發現那是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年輕公子,長身玉立眉眼溫潤,笑起來春暖花開,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等等,如果沒聽錯的話,他剛纔好像是管裴靖淵叫……王叔?

王叔?

果然,裴靖淵當即就印證了她的猜想:“原來是睿王,怎麼有此雅興獨來江邊了?”

這位是睿王爺,當今皇帝的親弟弟,他的另一位侄子。

“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睿王爺興致很好地開口,“無非是有個丫頭臨時起意,說要自己逛一逛胭脂鋪,叫我來這裡等着她一起放燈。”

裴靖淵微笑:“逛胭脂鋪何必故意支開你?你的生辰將至,她大概是去置辦禮物了,想給你驚喜。”

“這樣,我就應該裝作毫不知情了。”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

葉檀發現相比起性情古怪的皇帝,裴靖淵和睿王爺的關係顯然更加親近,誰知還沒等她放下心來,就聽得睿王爺溫聲道:“敢問這位小公子是……”

“你只需忘記今夜看到過她,不要與任何人提起,就可以了。”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明白了。”睿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葉檀,“我也聽那丫頭提起過呢,王叔難得有喜歡的人,這是好事。”

裴靖淵語氣平靜:“若是無人蓄意干涉,就更完美了。”

“王叔是在指皇兄嗎?”睿王的眼神意味深長,“我見最近早朝時皇兄的臉色都異常不好,恐怕是誰又惹他晦氣了——那個人是不是你啊,王叔?”

裴靖淵動作優雅挑了塊雲片糕送進旁邊葉檀的嘴裡,這才脣角一勾悠然回道:“你是指他想暗害本王又沒成功的事?”

“呵,王叔難道不該將此事視爲家常便飯嗎?”

“本王當然可以,但陛下顯然還未習慣。”

睿王瞭然嘆息:“皇兄太要強,這許多年也未變過,而且我感覺……如今他甚至對我也產生了芥蒂。”

“遲早的事情,誰讓他眼中素來沒有同路人,只有敵人。”

“有時候我也認爲他活得累了些,何況母后還住在皇宮裡與他朝夕相對,恐怕心情會更壓抑。”

睿王也是太后娘娘的親兒子,自己哥哥對母后存着什麼心思,他都瞭解。

“必要的時候,你我也該爲自己考慮一條出路,須知陛下是容不得我們的。”裴靖淵眸色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緒波瀾,“退一萬步講,你想要救太后於水火之中,也該早作打算。”

睿王脣線微抿:“若到那時,王叔又會作何選擇?”

“你覺得呢?莫非本王表達得不夠清楚?”

“那麼,多謝王叔。”

默默收斂存在感的葉檀杵在旁邊,聽着倆人隱晦得不能更隱晦的談話,突然預感到,是不是有風雨將至了。

也許,並不是甘心逆來順受揹負一切,所有積蓄的不公和憤怒,都會有爆發的那一天,只是缺一個時機而已。

多得是她無法理解的事。

皇室中人果然都不可小覷。

1.誰家刺客初長成39.一語驚醒夢中人31.貴客登門不尋常2.跳進浴桶洗不清10.良辰美景不能睡9.兄弟好友齊上陣20.情之一字難說明27.王府養只小刺客3.一切待遇都從優42.春宵一度難成真18.搭乘牛車去帝都12.帝王之心深似海27.王府養只小刺客24.叔侄聊發少年狂22.春宵帳暖訴衷腸44.花落隨風子在枝30.一紙格殺通緝令17.誰來給她一巴掌38.君得負心薄倖名29.無良師父再登門31.貴客登門不尋常39.一語驚醒夢中人34.當時只道是尋常9.兄弟好友齊上陣19.師徒相遇風波起18.搭乘牛車去帝都42.春宵一度難成真31.貴客登門不尋常35.天花無數月中開32.沉思往事立殘陽20.情之一字難說明36.危如一發引千鈞24.叔侄聊發少年狂19.師徒相遇風波起36.危如一發引千鈞44.花落隨風子在枝9.兄弟好友齊上陣4.人生何處不相逢19.師徒相遇風波起33.愛應成珏圓如月9.兄弟好友齊上陣43.長夜漫漫述往昔20.情之一字難說明39.一語驚醒夢中人25.一波未平一波起35.天花無數月中開26.爲師拒絕嫁徒弟7.夢裡不知身是客36.危如一發引千鈞22.春宵帳暖訴衷腸33.愛應成珏圓如月12.帝王之心深似海7.夢裡不知身是客21.久別重逢情愫生35.天花無數月中開42.春宵一度難成真28.何處聞燈不看來39.一語驚醒夢中人43.長夜漫漫述往昔29.無良師父再登門44.花落隨風子在枝41.此時此夜難爲情5.回眸一笑百媚生21.久別重逢情愫生21.久別重逢情愫生10.良辰美景不能睡24.叔侄聊發少年狂27.王府養只小刺客37.叫天不應地不靈30.一紙格殺通緝令34.當時只道是尋常26.爲師拒絕嫁徒弟3.一切待遇都從優15.自古絕處多逢生30.一紙格殺通緝令9.兄弟好友齊上陣11.屋漏偏逢連夜雨10.良辰美景不能睡15.自古絕處多逢生25.一波未平一波起15.自古絕處多逢生12.帝王之心深似海15.自古絕處多逢生11.屋漏偏逢連夜雨37.叫天不應地不靈7.夢裡不知身是客35.天花無數月中開10.良辰美景不能睡29.無良師父再登門33.愛應成珏圓如月3.一切待遇都從優3.一切待遇都從優26.爲師拒絕嫁徒弟29.無良師父再登門39.一語驚醒夢中人5.回眸一笑百媚生27.王府養只小刺客7.夢裡不知身是客39.一語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