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實在是叫的悲慘,說是殺豬聲都不爲過。
因爲就在那聲音傳進我的耳骨膜裡的時,我明顯就覺得頭皮發緊,頭髮根都跟着豎了豎。
我縮了縮嗓子眼,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看向了那聲音的來源處。
這一看,登時就見那原本垂着頭,披頭散髮的九妹仰着頭,身體拱着,頭死死的朝後彆着,整個人好似拱起來的蝦仁似的,連帶着她那張蒼白的臉上都突起了明顯的青筋血管,雙手握爪,死死的握成拳,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她的身體裡衝出來似的,十分的可怕。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筋。再看她瞪着眼睛,大張着嘴巴不斷的尖叫的模樣,整個人一下子就被她嚇了一大跳。
媽呀,她這是突然怎麼了?
怎麼看起來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似的?
“九妹!九妹!你怎麼了?”張弒風正抱着那女人,只是那女人瘋狂起來實在是太可怕了。直接就將張弒風給推到了一旁,狠狠的撞在了牆上。
而她那火紅色的頭髮,更是好似被狂風吹動着的火焰,不斷的飛舞着,而她臉上的神情。更是張牙舞爪像是洪水猛獸,十分的恐怖。
弒夜站在我的身側,臉色陰沉沉着,連帶着那雙星眸都好似在一瞬間覆上了墨色,黑沉的可怕,好似要透過那女人的表象看穿什麼似的,令人莫名的心驚。
我正看他看的入神,就見他咻地就化作了一道風,一瞬間就竄到了那女人的身邊,而後,他速度極快的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擡起劍指,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點了一下那女人的後背。
指尖落下的那一刻,我明顯就見那個女人白眼一翻,整個人一下子就癱軟了下去,瞬間就躺進了弒夜的懷裡。
弒夜抱着她,劍指放在她的脖子上探了探,而後,又摸起了她的手腕探了探。
張弒風已經從地上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他不顧身上的重傷,任由那些傷口裡的血液氾濫着,帶着血跡的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快步的就朝着弒夜的方向衝了過來。
“大哥,九妹她怎麼了?”張弒風緊緊的握着那女人的手,眼睛裡已經覆滿了通紅的火光,與他臉上的血跡交相輝映着,顯得十分猙獰。
“她的七情六慾似乎被蘇景鑠抽走了一部分。”弒夜陰沉着一張臉,一雙星眸裡覆滿了擔憂,他低頭看着那個女人蒼白的臉色,脣角冷硬的抿了起來,“她的靈魂裡現在只剩下了恨和怒。”
聞言,我的心裡不由得就產生了一絲驚異。
原來靈魂的七情六慾都是單獨存在於靈魂的嗎?
“媽的!老子乾死他!”聞言,張弒風瞬間就怒了。
一向冷酷卻又慢吞吞的他在此時顯得十分的犀利兇猛。
他用力的從地上站起來,此時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好似不存在似的。渾身都充滿了濃烈的恨意!
他擰着眉頭,一雙眼睛裡滿是嗜血的殘忍,擡步,就大步朝着門外衝去。
弒夜看着他的動作,原本皺着的眉頭登時就皺的更緊了一些。他緩緩擡起眼皮子,露出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淡淡的掃過張弒風,薄涼道,“你死了,沒人會心疼你的九妹。”
弒夜的話說的十分的清淡,甚至不含一丁點的波瀾。
可是就是這麼一句平淡的話,卻是讓張弒風那氣勢洶洶的姿態瞬間好似被扎破的氣球,泄氣了。
他頓住腳步,背對着我們,良久,終是一點一點的低下頭去,隱隱的顫抖起肩膀來。
門外的暗夜依舊如墨一般深沉,火紅色的燈籠好似從來都不會熄滅似的,不斷的飄動着,綻放着悲傷的光芒,小心翼翼的投射在那個高大卻脆弱的背影上,令人忍不住心裡泛酸。
我知道他在哭,他在哭自己的懦弱和弱雞。
因爲一直以來,我一直都沉溺於這樣的情緒裡。感受着自己的渺小與懦弱。
那種無力的感覺,真的令人發瘋,令人崩潰。
看着他滿身的血跡,再看他印在地上的血腳印,我心窩子裡疼了疼。擡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張弒風的身邊。
我站在他的身側,擡手,遲疑的伸出手,緩緩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學着他拍我肩膀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透着一絲堅定道,“一切都會好的,只要我們保護好脆弱的希望。”
張弒風的個子很高,我擡手勉強可以夠到他的肩膀,在觸碰到他的身體的那一刻。我明顯就感覺到他的身體一僵,而後,他突然就像個小孩子一般,痛哭出聲。
看着他眼淚混合着血液的脆弱模樣,我嗓子眼不由得就乾澀了幾分。連帶着我鼻子都有些泛酸。
在靈域的經歷,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上,成了我永遠的傷疤和悲痛。
而我,也將踏上再次尋找我父母的道路。
因爲古樓真的不見了,消失的一乾二淨。
原來坐落古樓的地方。只剩下了空曠的空地和無盡的雜草。
而我父母的身影,再也找不到一絲半分。
蘇景鑠這個男人,終於成了衆矢之的仇敵。
回到人間界的這一天,第一個聯繫我的人不是顧南安,而是我的大學輔導員。
接完她的電話以後,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在靈域裡已經待了這麼久了,久到已經開學了一星期了。
張弒天等人被弒夜帶回了靈域,仇魅和歐澤留在了靈域,而我,也從皇乾君那裡打探到了一個將張雅樂的靈魂封印解開的方法。
那就是積攢功德,繼續增強自己的靈魂力量。
積攢功德,顧名思義,就是要多做好事。
夜幕降臨,我抱着夜非皇坐在我父母的病房裡,看着他們安穩的躺在病牀上的安詳模樣,心裡不由得就痠痛起來。
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我想,我現在應該和我的父母過的很平凡卻快樂吧?
他們有着屬於他們的小生活,而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精彩大學生活。
而現在,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而我的身上,也揹負着太多太多的沉痛。
我不過纔剛剛成年沒多久,我不過才十八歲。卻經歷了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苦難。
苦頭我吃過了,痛苦我也經受過了,瀕臨死亡的害怕我也經歷了不止一次兩次,而我的父母,卻依舊因爲我的原因躺在牀上,如同活死人。
想到蘇景鑠現在躲在人間界的事實,我的心裡不由得就泛起了一陣陣的恨意。
恨意致使我渾身的血液越來越冷,連帶着我的手指頭都跟着緊緊的縮緊成了一團。
“大寶媽咪,你不舒服嗎?”我正雙眼通紅的瞪着空氣,耳邊卻是傳來了一道奶聲奶氣的稚嫩嗓音。
我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去,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我竟是死死的掐着夜非皇的小胳膊,已經將他白皙粉嫩的胳膊勒出了痕跡。
心裡一顫,我趕緊鬆開他的胳膊,着急的道歉道,“對不起小寶,媽咪不是故意的。”
“如果大寶握着小寶的胳膊就不會難過的話,就儘管捏吧,小寶不疼的。”夜非皇擡眸,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着,稚嫩的臉上滿是認真,他擡起胳膊,往我的手邊遞了遞,“大寶不哭,小寶會陪着大寶。”
聞言,我眼眶唰的就紅了,心一顫,擡手,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摟緊了懷裡的寶貝。
而後,我一個忍不住,眼淚唰的就砸落了下來。
“大寶不哭,小寶會快快長大,會保護大寶的。”夜非皇擡着小手。不斷的撫摸着我的後背,給我順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