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老賀怎樣問,大貴都是不理,嘴裡只是重複着一句話;“都是我不好,我沒用。”把個江欣怡急的差點就給他一腳。
江欣怡也不理會他,徑直的往院子裡走,想看個究竟,病重的話就趕緊給請大夫,真的沒救了,就準備着辦喪事唄,哭管鳥用,院子裡一併排的三間屋子,打左間的屋子裡傳來女子的哭泣聲,她掀起掛在門外的棉布簾子,連門都沒敲,就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一個少女,正跪在牀前與躺在牀上的一位老婦人相擁哭泣,擡頭見進來一位陌生的女人,頓時止住哭泣,驚恐的看着江欣怡。
“娘啊,我怕。”那少女再次把臉埋在母親的懷裡。
老婦人掙扎的撐起身子,下了牀,連鞋子都沒有套,就跪在了江欣怡面前;“夫人,我這孩子還小,您就發發善心再寬限半年吧,我們一定想辦法把銀子湊齊了還給你們。”
暈死,感情她們這是把她當成討債的了!江欣怡有些鬱悶,自己長得這麼慈眉善目的,她們怎麼會認爲是討債的?江欣怡根本就沒想到,她進來時的表情,繃着個臉,還皺着眉頭,不被誤會了纔怪。
“娘,您這是幹什麼?這位是我的主子,就是我對您說的王妃呀,多虧她,兒子才能回來看您呢。”隨後跟進來的大貴趕緊拉起老孃,跟她解釋着,老賀與小萍也都跟了進來,站在門邊。
一聽大貴這麼說,他娘頓時不知所措的拉了兒子又要下跪,“娘啊,主子她最不喜歡這些了,您還是不要這樣了。”大貴趕緊的拉住他娘說。
那少女得知來的不是討債的,也放鬆了下來,站起身,用袖子擦了眼淚,在牀邊拿起一雙棉鞋走到孃的身邊,俯下身子幫娘穿上了鞋子。
“大貴,你母親身子不爽,還是讓她躺倒牀上去吧。”江欣怡說着,就自找了椅子坐了下來。
大貴的妹子已經端了一碗白開水,羞澀的放在了江欣怡身旁的小桌子上,不好意思的說;“王妃,我們家裡,沒有香茶。”
大貴和他娘暗想,何止是沒有香茶啊,就連個沏茶的杯子他們家也沒有呀,再說他們這家裡平日來的除了討債的還是討債的,哪裡有什麼客人來,這次倒是來了個貴客,竟然是瑀王妃,這可是皇上的兒媳婦呀,她能喝那碗裡的水?
“嗯,正好口渴的很。”江欣怡毫不客氣的端起大碗就喝個底朝天,把碗放下後,她才發現一圈的人,除去小萍以外都是目瞪口呆的,至於嗎,自己不就喝的快了點兒嗎!她覺得這些人真的大驚小怪的。
“唉,大貴今天一回來就說您的好處呢,可是卻拿白開水來招待您,這心裡真是過意不去。”大貴的娘一臉不好意思的對江欣怡說。
“大娘,您多想了,這口渴的時候喝碗白開水都是甜的,看您多有福氣呀,有這麼孝順的一對兒女,就是不知道,今個家中遇到了什麼困難?不妨說出來聽聽,大家一起想辦法興許就能解決了?”江欣怡站起身,搬起椅子走到牀邊坐下問。
大貴的娘一見這王妃非但不嫌棄自己這病癆的身子晦氣,反而還坐的離自己這麼近,忙說;“王妃使不得,我這身子帶着病呢。”
“這有什麼使得使不得?您快說說到底啥事?”江欣怡再次詢問。
“唉,說來說去,都是我這老婆子連累了倆孩子,我這身子常年都是病怏怏的,離不開湯藥,爲了給我醫病,大貴瞞着我到簽了賣身契進王府爲奴,還跟李財主借了高利,當時借了十幾兩銀子,可是這幾年利滾利的已經變成一百八十兩了。
今年春上,李財主來催債,說是再不還清的話就要小環去做小妾抵債,原想把這套祖屋賣了湊些銀兩也就差不多了,可是偏偏這條街的屋子沒人肯要,前幾日倒是有人來看宅子,可是出的價格實在是底,後來有好心人來告訴我,說是那要買房子的人,也是李財主的人。
“今個一早,李財主又派來管家來過,給了三天的期限,若是還沒還清的話,就要來花轎擡小環了,正想讓她去王府去找她哥哥商量,大貴就回來了,因爲我這一個病佬子,兒子賣身爲奴,女兒抵債當小妾,您說我這當孃的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弄根麻繩樑上一掛找他們的爹去,也算給倆孩子一條生路。”大貴的娘嗚咽的說不下去了。
大貴抱了頭蹲在地上嘆氣,小環咬着嘴脣,再次紅了眼睛,小萍已經在抹眼淚了,趕車的老賀亦是搖頭嘆氣。
“就這麼點事?呵呵,大娘,你不要再擔心了,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偏巧給我遇到了,也不能當不知道不是,不就是一百八十兩銀子嗎,你們沒有我有啊,回頭叫大貴去我那裡取了,還給那個李財主便是。”江欣怡笑着說道。
大貴一家三口聽見江欣怡這麼一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妃有錢他們當然知道,根本就不在乎這點銀子,可是有錢的人都是把錢存到錢莊去,誰聽說過有錢的主會捨得拿出來給,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下人還債的!
“大貴,還不趕緊的謝謝主子?”老賀在一旁提醒着,其實如果王妃沒開口的話,他都打算拿出懷裡的那張銀票來幫大貴了。
經老賀這麼一提醒,大貴撲通一下跪在了江欣怡面前,他娘也要從牀上下來,嚇的江欣怡趕緊站起身來說;“怎麼又要跪啊,你們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大貴趕緊站起來,卻不知該說什麼來表達對王妃的謝意。
江欣怡見他起身,剛想鬆口氣,忽然發覺有人在一旁抱了她的腿,一低頭纔看見,原來是小環眼淚汪汪的看着她說;“王妃的大恩,小環來報,小環願隨您進府做丫頭,侍候您。”
江欣怡心裡一酸,俯身拉起懂事的小環對她說;“你傻呀,跟我進府做丫頭和給那財主做小有什麼區別呢?我之所以幫你,就是想讓你有個自由之身,再說了,你母親的身體不好,你去侍候我了,你哥哥又不在家裡,她怎麼辦啊?”
“那我們該怎樣報答您呢?”小環感激的問。
“你真的想要報答我?”江欣怡笑着逗小環,小環連連點頭。
“我們可都還沒有吃午飯呢,肚子都咕嚕嚕的叫喚了,不如請我們吃頓飯吧,我可是知道你哥哥拿了月錢回來的。”江欣怡壞壞的說。
她知道,不讓她們們表示一下的話,他們的心會不安的。
“嗯,我這就去。”小環馬上走到大貴身前,伸手接過他掏出來的月錢,就要往外走。
“等等,叫萍兒和老賀同你一道去吧。“江欣怡叫住了小環說,然後她又貼着小萍的耳朵叮囑了幾句。
小環她們離開後,江欣怡讓大貴該幹嘛就幹嘛去,她就留在屋內和大貴的娘嘮起家常來,因爲困擾了家庭很多年的問題,就這麼讓江欣怡輕描淡寫的給解決了,大貴孃的心情極好,也精神了許多。
小環她們回來後時,手上拎了許多的東西,後面還跟來個賣炭的,把滿滿一擔的碳放下就離開了。
大貴忙把妹妹拉到一旁小聲的問;“怎麼回事,我給你的那些錢兒,哪裡能買回這許多的東西來?難道你找人借錢了?”
“沒有啊,除了買米,買肉和魚的錢是我付得,其他的都是小萍姐姐付的,她說這王妃吩咐過的。”小環連忙解釋着,還從懷裡拿出剩下的幾個銅錢給大貴看。
大貴的眼睛又是一熱,沒想到他這個當下人的也能遇到這麼好的貴人。
午飯是小環與小萍一起做的,做好以後,把大貴的娘也拉上了桌子,一張桌子上,不分主子,下人、打雜的、趕車的,吃得倒也開心,小環告訴江欣怡,說家裡今天最熱鬧,比過年還熱鬧呢。
午飯吃好,江欣怡又陪着大貴的娘說了一會兒話,看着小萍幫小環收拾好桌子,這才起身跟他們告辭,她沒讓大貴一起走,讓他多在家裡待會兒,還財主的銀子會在回王府後給他的。
回程的路上,江欣怡懶懶的倚在小萍的身上,閉上了眼睛想事情,小萍也就沒有開口打攪她。
到了王府的大門口以後,江欣怡與小萍一下馬車就看見文瑀鑫站在大門口跟鐵心他們說着什麼,一看見她走來,都閉上了嘴。
江欣怡走到他們身邊,跟文燁焱、劉鈞、鐵心一一的打了招呼,卻把文瑀鑫當成了空氣,這讓他覺得很沒有面子,在她即將擡腳往裡面走時,一把拉住了她說;“欣怡,出去了一上午,累不累啊,要不搬到前面來住好了。”
“謝謝王爺大人的關心,我呢生來就是個賤命,還是住在後面好。”江欣怡對着文瑀鑫皮笑肉不笑的說。
“那欣怡可要小心點,沒聽說這府裡在鬧鬼嗎?”文瑀鑫鬱悶的說。
“鬼?哦,我不怕,來的要是個女鬼呢,我會賄賂她給我辦事,要是個帥帥的男鬼呢,我就留在身邊陪我聊天,不過要是來個人裝的鬼,我會好心的成全他,讓他成爲真正的鬼。”江欣怡調皮的氣着文瑀鑫,誰讓他這麼無聊要嚇唬她!
看着江欣怡走遠後,文燁焱猶豫了一下問;“三哥,你真的打算要那樣做嗎?”
“當然了,你不要以爲證明了小槐那件事不是她乾的,我就會相信她,她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你該不會去給她報信吧?”文瑀鑫冷笑着對弟弟說着。
“既然哥哥不相信我,何必要對我講呢?”文燁焱盯着哥哥的眼睛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