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頭疼的揉着太陽穴,道:“靜靜,說實話,我哥哥真不適合你。不然你爹和你哥哥這幾天也不會上天入地的抓你回去?他們還不是爲你好?我哥哥明天就是皇上,接下來就會選妃。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即使你被皇上選中,也是衆多女子中的一個。你以後的一輩子就是和無數女子爭寵,勾心鬥角。得不到一點夫君的寵愛,還分分鐘可能因爲觸怒天顏被打入冷宮,或是賜給一杯毒酒。”
荼蘼的話讓東方靜一陣瑟縮,自己還真沒想過那和一幫女人爭搶一個男人的場面。
東方靜咬咬牙:“姐姐,那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也不去就上東里蕭風,我等下去找白袍男子好了。”
荼蘼忙阻止:“靜靜不可!那大法師是南青的法師,獨身一人居住在皓月宮上,修道修身,終身不娶。你若是去找他,那隻能在皓月崖下蓋一草廬,峰上峰下遙遙相對,這麼過一輩子。”
東方靜頓時嚇壞了:“姐姐,那……那和出家的尼姑有什麼區別?”
荼蘼笑笑:“所以啊,靜靜若不想當年當尼姑,就不能去找大法師。”
東方靜苦着臉,臉色非常不好看:“那我應該找誰啊。我都十八了,爹爹哥哥天天恨不能我嫁出去。我也想嫁人啊,但是都沒人要我,我怎麼嫁啊。”
荼蘼也是煩惱的撓撓頭,是啊,東方靜要怎麼才能嫁出去呢。
有了!
“靜靜,這幾日,驛館來了北聖的一個武將,名叫畢磊。雖然是武將,但是長的一表人才,器宇不凡,而且尚未成家。據我所知,這畢磊可是重情重義之人,若是靜靜能嫁給畢磊,必定是一輩子喜樂無憂。”
荼蘼的話讓東方靜眼睛一亮:“姐姐,你說的真的麼?北聖的畢磊真的是好男人?”
荼蘼點頭:“絕對是絕世好男人!”
東方靜高興壞了,扔下梳子就跑,一邊跑一邊說:“多謝姐姐相告,靜靜這就去找畢磊去。”
荼蘼:“……”
畢磊,原諒我。我也是爲了哥哥,爲了阿離不得已,將靜靜推給了你。
荼蘼這邊的事曲折離奇,宴會大那邊卻是宴會繼續。
酒又過三巡,菜又過五味。
大家的話題不知道怎麼又扯到了安平公主的身上。
文相爺說道:“皇上,依老臣看啊,您就是多操心。安平公主着明顯是已經有心上人了。皇上您現在不應該操心公主的親事,而是應該操心公主的嫁妝。”
東里蕭風笑的開懷:“文相爺說的是,本宮就是太喜歡這妹妹,不想給嫁遠了。如果那大法師能永遠留在東陵不走就好了。”
“那還不簡單,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唄,反正在我們的地盤。”夏將軍一擼袖子說道。
文相爺瞪一眼:“莽夫。”
這邊君臣盡歡,說的熱鬧。那邊北冥爵已經連幹幾大杯,一杯接一杯,一壺陳年佳釀都已經進了肚子。
畢磊在後面暗暗擔心,壯着膽子,輕輕碰碰北冥爵的手臂。
北冥爵眸底翻滾黑雲的一轉頭,畢磊立刻低頭不語。
驛館,畢磊親自煮醒酒湯給北冥爵端進來。畢竟在東陵,凡是還是親力親爲的好。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北冥爵坐在桌案前,神情有罕見的渙散。濃沉的雙眸輕輕眯着,看着燭臺上忽明忽暗的燭火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上,您今晚喝了不少酒,這醒酒湯您趁熱喝了吧。”畢磊小聲的說着,將醒酒湯放在桌案上。
畢磊雖然不知道好好的先皇后怎麼會成了東陵的安平公主。但是知道,皇上今晚的異常一定是因爲先皇后。
北冥爵好似沒有聽見畢磊的話,看着燭火的瞳孔動都沒動。
畢磊頓了頓,又說一句:“皇上,等下東方藥師會來驛館給皇上瞧瞧頭疼症。如果您沒有醒酒……”
這句話讓北冥爵回神,轉頭看看畢磊,然後端起醒酒湯一口喝了。
畢磊接過碗,轉身要走,又猶豫着沒走。他很想知道先皇后是怎麼成了安平公主的,但是又知道自己是臣子,這事若是問了,萬一引起皇上的不痛快。
“你在好奇先皇后怎麼會成了東陵的安平公主吧。”北冥爵好像猜透了畢磊的心思一樣,突然悠悠的說一句。聲音裡沒有一絲生氣和凌厲,就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畢磊點點頭,轉身看着皇上。發現皇上又在看着那暈黃的燭火,那眸底竟然有些哀傷,似乎就是單純的想找個人說說話。即使面前的不是自己,哪怕是個下人。
“昨晚,朕也好奇那安平公主的由來,便問了東里蕭風和。東里蕭風跟朕講了安平公主的來龍去脈。東陵皇室二十多年前,出生七天的小公主就因爲一些原因被送走。小公主一去了無音信,然後就是四年多前出現在北聖。巧合的是上官守業鞭打不守婦道的大女兒上官雲晴,羞的上官雲晴撞死在母親的墓碑前。先皇后巧合碰見,又發現和上官雲晴容貌相似,便用她的身份留在上官府,要爲上官雲晴報仇。這次,先皇后到東陵,因爲和其母蓉皇后容貌相似。皇帝說出了先皇后身上的胭脂胎記,兩人又滴血認親,最後才確定,先皇后就是老皇帝當年送走的女兒。”
畢磊聽到這兒,總算明白了這裡的是非曲折。心頭也暗暗想着,那現在皇上其實是東陵的駙馬。兩國通婚,更有助於兩國的安定。前提是……皇上和先皇后和好。
皇上這次藉着恭賀東陵新皇登基來到東陵,其實有沒有一些原因也是因爲先皇后呢?畢竟曾經兩人恩愛情深,畢竟兩人還有一個人精似的的孩子。畢竟東陵皇帝一說給安平公主選駙馬,皇上就變得不對,從不酗酒的他都險些醉了。
“回北聖王,東方藥師到了。”門外的侍從通傳一聲。
北冥爵從燭火上挪開視線,眼睛一閉一睜,之前的恍惚便頃刻不見。眨眼間就變成一貫的冷沉。
“傳。
”一個字,簡短而冰涼。
畢磊去開門,東方藥師揹着藥箱進來。然後畢磊出去,在外面又關上門。
東方藥師素衣長袍,清心寡慾。這時候本應該是去靈山潛修的,但是接班人東方槐作亂,已經被斬殺,下一任接班人還遙遙無期。那東方藥師只能繼續留在宮中。
“東陵主上說北聖王身體欠安,讓在下給聖上瞧瞧。”東方藥師進來直奔主題,不吭不卑,沒有多餘的寒暄和客套。
北冥爵也喜歡這樣簡單直來直去的人,便點頭道:“東方山莊盛名傳天下。本王在北聖已經有耳聞。這次來到東陵恭賀東陵主上登基,順便就是想請東方藥師給本王看看困擾了幾年的頭疼症。但藥師是東陵皇的專屬藥師,顧先知會了東陵主上一聲。”
東方藥師點頭,然後放下藥箱,從裡面拿出一診脈枕,“請北聖王露出手腕,在下先診脈一番。”
北冥爵依言,伸出手腕搭在診脈枕上。東方藥師隨後食指中指搭在脈搏上,輕輕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像過了足有兩盞茶這麼久。讓北冥爵等的心裡好像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時候,東方藥師終於結束探脈。
“藥師,本王的身體怎麼樣?”北冥爵收起手的時候問道。
東方藥師收起診脈枕,問道:“皇上這幾年是不是忘記了一些東西。”
北冥爵瞳孔一緊,他記憶出現問題的事只跟楚凌風和舅舅說過。他們又不可能跟東方藥師說。而東方藥師一語中的,可見東方家的技藝有多厲害。
“藥師說的不錯,本王的記憶的確是有一些缺損。”北冥爵如今在藥師面前自然不會隱瞞的。
東方藥師微微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在下知道了,北聖王的頭疼症有兩個原因。一是中了一種慢性的毒,毒名相思。第二個原因是,北聖王服用了一種藥,這藥讓北聖王失去了一些記憶。”
“什麼?本王中毒,又服用了失去記憶的藥?”北冥爵驚訝不已:“藥師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本王從沒有吃過什麼失去記憶的藥,而且,本王除了頭疼,身體沒有一絲異樣,怎麼可能又中毒相思?”
東方藥師淡淡搖一下頭:“在下不會弄錯。先說北聖王中毒的相思。這種毒東陵沒有,只在北聖太白山一山坳裡有。相思毒還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相思豆。小葉,白花,紅果。這紅果就是相思豆的毒,一旦相思豆結出紅果,就除非身死,不然果實不會落下。就好像男女,一旦相愛,不死不滅。但是愛情有毒,有人歡喜有人痛苦。相思豆也有毒,接觸久了,就會毒深入骨,不能剔除,直至痛苦死去。”
北冥爵聽藥師這麼一說,忽的就想起了椒房殿裡那一盆結滿紅豆的相思豆。的確是四年了,那結出的紅豆從來就沒有落下。自己因爲喜歡那相思豆的名字,這些年沒事的時候就會去看看這株名爲相思的豆子。卻從不知道相思豆有毒,還會毒深入骨,不能剔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