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到秦九兒跟前小聲道:“娘娘,您不知道,宮中各個宮殿之間的下人有很多是相互交好的。所以,蘭華殿裡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這殿裡面也有人知曉。”
秦九兒聞聽,冷笑了。蘭華殿裡的一些小事,最後能傳到自己的耳朵裡。那椒房殿的任何事,同樣還不是長着翅膀一樣飛她們的耳朵中?手下的人用不好,真的是很大的隱患。
不過,這些很快就和自己無關了,自己也不想再去管這些破事。只是讓人心寒,她關心着楚媛媛的身體,楚媛媛卻如此警惕她,害怕自己給她的藥有問題,居然給扔了。
楚媛媛,我對你仁至義盡,但是你卻自掘墳墓,這些就不干我的事了。
“通傳吧。”秦九兒淡漠的說道。
春草點頭,便在玉溪宮們前大聲道:“皇后娘娘嫁到,玉溪宮衆人出來接駕!”
一聲通傳之後,緊閉的玉溪宮的大門很快往兩邊開去。宮女跪了一院子,曹文清也是衣裙整齊的很快出來,跪在宮女之前:“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曹才人起來吧,本宮就是閒來無事隨便走走,無需這麼多規矩。”秦九兒不冷不熱的說着,就往玉溪宮的屋裡走去。
玉溪宮很大,但是陳列一般,之前住在這兒的都是先皇不是很受寵的妃子。宮裡有些清冷,蠟燭點的不多,也沒燒銀炭。
秦九兒坐下之後,曹文清立刻讓下人又多點了兩個蠟燭。房間亮堂了許多,曹文清坐在秦九兒的下手,微微垂着頭,雙手很規矩的放在膝頭。大有你不說話,我就陪你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秦九兒待宮女上了茶水之後,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兒不需要伺候。”
一衆宮女應了,依次退着離開,最後還把門關上。
當房間裡就剩下兩個人,那氣氛瞬間就出現了詭異的變化。曹文清開始微微垂着的頭擡起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一個涼薄,一個冷厲。
“金無燕,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和決絕。爲了心中愛的男人,能拋下所有一切,從頭開始。”對視了一陣之後秦九兒先開口。
曹文清眸眼冷的很,再不復剛纔人前的恭順:“金無燕已經死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曹文清。”
秦九兒笑了:“曹文清,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文靜清雅,淑婉溫柔。希望你能和這個名字一樣重新開始你的一段新生,重新守護好你的愛情。”
曹文清皺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冷嘲熱諷?我現在可是你的敵人,你一定要穩穩坐着你皇后的寶座,別哪一天,你從哪個位置上下來,說還沒有做夠,就不好了。”
“敵人?我們從來不是。”秦九兒搖搖頭:“而且,我以爲,你現在的從頭開始,爲的是和北冥爵的愛情,和他長相廝守,而不是爲了那一個皇后寶座。”
曹文清笑了,笑的冷氣森森:“呵呵,原來你是怕了
。怕我和你爭搶皇后寶座,所以提前來給我說這些吧。”
秦九兒也笑了:“原來你此時是這麼想我的。曹文清,不管你信不信,你能進宮,是我求北冥爵准許你進來的。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甚至知道你此時的墳墓裡躺的是誰。所以,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在沒事找事,只爲找一個人和我搶皇后的位置麼?而且,毫不誇言,我若是想做着皇后,誰都搶不去,你信不信?”
曹文清聞聽,笑容不在,咬着牙質問:“這九兒,你說什麼?是你主動求北冥爵留下我的?你到底什麼意思!”
秦九兒嘆口氣,聲音幽幽:“我能有什麼意思呢,我只不過是可憐你對北冥爵的深情,被你的舉動感動了而已。”
曹文清眉頭蹙起,五官有些扭曲:“秦九兒,你不用在我面前裝腔作勢。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把戲。你從前說不喜歡北冥爵,但是如今你做了皇后。你現在跟我唉聲嘆氣,又指不定在策劃着什麼。我可不信你不愛北冥爵,更不信你會那麼大方,會想要和別人公開分享北冥爵。”
秦九兒面對滿身是警惕,戒備,尖銳的曹文清,努力扯起嘴角,卻是笑的那麼無力。
“這三個月,對於我來說,發生了很多很多事。退婚,沖喜,被休,上官家敗了,我更名立府,現在又入宮爲後。說實話,這些都不是我所願。我今天來,不管你怎麼想我,懷疑,就是想跟你說,北冥爵是你的,從前是,以後也是。我走之後,希望你不要再想的複雜,做的複雜,活的複雜。愛情,從來都是簡簡單單。你付出了真心,就會得到回報。你付出算計,得到的就是報應。”
曹文清越聽越糊塗,從秦九兒的話裡只明白一件事:“你要走?”
秦九兒點頭:“是的,我要離開皇宮,離開北聖。我走了之後,北冥爵一定是你的。楚媛媛雖然對北冥爵有愛慕之情,但是請你不要把她當做是敵人。她畢竟有心疾,沒有救。不用你做壞人動手,她也會很快死去,不能和你爭寵。你若想重新獲得北冥爵的喜歡,要做的不是害楚媛媛,而是真心的對她好。畢竟,北冥爵是很關心他這個表妹的。”
曹文清眼眸裡的冷厲慢慢沉了下去。若開始她懷疑秦九兒今晚來的動機,還是故意來迷惑她心智的。那現在,她明白了,秦九兒是真的要走了。她難道一直都不愛北冥爵麼?難道做這個皇后也是另有隱情?
“相思豆,是慢性毒藥。正如相思,若是入骨,無藥可解。楚媛媛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會得到這種東西。而太白門,獨有這一種植物。你當年對太白門掌門白佔義有恩,他爲回報你,自然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東西。相思豆,亦或是詐死的藥。只是,這是開始,我希望也是結束。相思豆我不會扔了,就會放在椒房殿。等你有一天重新住進去的時候,再自行處理吧。望你好自爲之。”
秦九兒說完,再沒有看曹文清,
起身往門口走去。
曹文清在極度的震驚之後,突然出聲問道:“那你要去哪兒?”
秦九兒沒有回頭,聲音輕的好像風:“我去我來的地方,這兒不屬於我。”
那抹背影華麗,如同即將要歸去的仙子。曹文清卻是從這背影裡看出無限的落寞和孤寂。她從前,覺得很懂秦九兒,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從沒有懂過她。就好像她爲什麼知道一切,卻不說破。就好像她爲什麼臨走,卻要這樣對害她的自己,就好像她說的她來的地方又是哪兒。
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解,讓金無燕頭疼欲裂,畢竟推翻自己所有的認知和設計是很痛苦很痛苦的事情。
秦九兒回到椒房殿,又去廚房親手做了夜宵。雖然只是一碗簡單的面,但是看北冥爵無所懷疑,還那麼幸福的吃完,她整個人都覺得溫暖。
“九兒,以後不用你給我做宵夜。宮裡那麼多下人留着做擺設麼?”北冥爵吃完麪之後,拉下帳子,吹滅燭火,兩人相擁而眠時輕輕說道。
秦九兒笑笑:“難道你不喜歡吃我做的宵夜?”
北冥爵親吻一下秦九兒的額頭,“怎麼會不喜歡吃,只是不想你那麼辛苦。”
“我不覺得那是辛苦,只是覺得我做的不夠,遠遠不夠。”秦九兒的聲音很低,低的北冥爵幾乎聽不見。
北冥爵不知道秦九兒在咕噥什麼,在她耳邊細語:“九兒,明晚……你的那個是不是就沒有了?”
秦九兒嬌羞的往北冥爵的懷裡靠了靠:“嗯,所以,這最後一晚你可要好好睡,養精蓄銳。”
北冥爵心情大好,又睏意闌珊:“你放心,我不用養精蓄銳,也絕對會讓你滿意。”
秦九兒但笑不語,看着北冥爵慢慢的睡着,呼吸變得綿長而深沉,笑容漸漸消失。他信任自己,所以會毫無戒心的吃自己做的任何東西,也所以,現在會睡得這麼沉。
秦九兒不捨得起身,真是萬分不捨。她一遍一遍勾描着北冥爵的眉眼,嘴角,俯身,一遍一遍輕輕親吻着,不捨離開。
但是再不捨,還是要走。
秦九兒嘴脣咬破,給北冥爵蓋好被子,輕輕下牀,換上宮女的衣服,帶好自己的東西,深深的看一眼牀上之人,訣別。
夜風瑟瑟,秦九兒站在北聖的城外,遙望着皇宮的方向,最後,狠心消失在夜色裡。
從前北冥爵都是五更一到,就會準時醒來。但是今天熟睡的他卻總是冥冥之中感覺到隱隱的不安。下意識的翻身,想把懷裡的人摟的更緊一些。然後摟過去,卻是摟了一個空。
北冥爵心裡一咯噔,強逼着自己醒來。然而,意識清楚,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潛意識裡,自己被下藥的感覺是那麼強烈。急忙凝氣,用真氣將藥力從汗毛孔裡逼出。
雙眸,忽的一下子睜開。
翻身坐起就去看身邊,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