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院落。
宇文澈同孟漓禾趕到之時,薩婭穿着夜行衣,正被暗衛們包圍。
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宇文澈眉頭一皺,揮揮手讓暗衛們先退下,接着,面色不愉的走到薩婭面前:“郡主,本太子記得讓你等消息。”
薩婭面色冷然,比往日還要冰冷的目光,預示着她的不爽。
掃了一眼他身邊的孟漓禾,冷冷道:“太子殿下,夜已深,本郡主還能得到消息?就算得到,恐怕也是我一個人去的下場吧?那我何必還要等?”
宇文澈眉頭擰成一條線:“你就這麼急切?一刻都等不了?”
聽他並沒有否定自己的話,薩婭此刻對他的決定再清楚不過。
是啊,既然他與太子妃是真心相愛,試問哪個女人肯放心自己的男人同喜歡他的女人出去?
別說是她,換做自己恐怕也不行。
這也是她一人在屋中思前想後,最終得出的結論。
所以,不想再等,明知外面有許多暗衛,還是想借用第一次溜出府的辦法去碰碰運氣。
可惜,她的辦法只能對於少數人,對於這麼一大羣,真的沒有什麼效果。
所以,就出現了現在的局面。
因此,面對宇文澈的話,她冷冷一笑:“太子殿下,可能要有危險的是我的父親。我可以早一點查到,便會早一點安心,我已經等了許久了。”
宇文澈面色陰沉,畢竟,她擡出了親王,而且,並非不能理解。
只是……
“澈,郡主,既然如此,你們就去吧。”
然而,誰也沒想到,一直站在身邊默不作聲的孟漓禾卻忽然開了口。
宇文澈蹙了蹙眉,看向她:“你……不介意?”
其實方纔兩個人對這件事還在討論,看起來孟漓禾多少是有些不太情願的。
“我也曾隻身一人去救過皇兄,我可以體會那種急切想要讓他脫離危險的心情,也知道,身邊如果有個能幫自己的人有多重要。”
孟漓禾淡淡的說出口,言語中沒有太多的情緒,彷彿就是簡單的說出了心聲。
沒有肆意的誇張,沒有刻意的渲染,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展示自己的優勢,更沒有高傲的神態仿若在施捨。
僅僅,就是講述這件事而已。
薩婭的眸光閃了閃。
出奇的,對宇文澈都可以冷言嘲諷,對這樣說話的孟漓禾卻說不出半個字。
“不過郡主,我有個建議。”沒想到,孟漓禾接下來的話,卻直接對向了薩婭。
薩婭果然有些意外,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
而且,說實話,雖然是情敵關係,她對這個女人倒沒什麼敵意。
之前,也只是誤會她同宇文澈是合作關係,故意騙自己,纔不予理會而已。
所以,這會聽到她的話,也客氣回道:“太子妃請講。”
孟漓禾點點頭,仔細分析道:“我大概瞭解了一下情況,如果那個地方當真如你所說還另有天地,時隔許久,難免那些人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動作,萬一已經重新成爲據點,只有你們兩個人去會有危險。”
這話要是對其他女人說,或許,第一反應就是孟漓禾在故意找理由,不讓他倆單獨去。
然而,薩婭也非那心理陰暗之人。
而且,她也認爲,孟漓禾的假設沒有問題。
只是……
“太子妃,那個地方我昨日去過,依然是一片狼藉,所以,重新成爲據點的可能性不大,我只是想過去查查有沒有進地下通道的入口。”
孟漓禾卻笑了:“郡主,你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想去那裡查線索,你覺得,他們就算重新成爲據點,敢把那地方恢復成原樣嗎?”
薩婭一愣,好像的確如此。
孟漓禾說的完全沒錯,就算他們已經偷偷恢復了,想必在表面,也會迷惑大家的視線。
第一次,對着這個女人,開始正視起來。
果然,如傳言中那樣厲害,輕輕巧巧一句話,便點出最關鍵的地方。
“所以,我希望郡主同意,讓太子的暗衛們在暗中保護,他們都是太子信任的人,你信任太子,也可以信得過他們。”看到薩婭已經有些認可,孟漓禾將自己最終的建議說了出來。
既然如此,薩婭當真沒什麼好拒絕的。
孟漓禾說的在情在理,她也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
而且,這個太子妃面色和善,句句中肯,就連面冷如她,也很難冷漠待之。
所以,只是說了一個字:“好。”
宇文澈有些意外的看着孟漓禾。
這個女人真的有溶解一切冰川的能力吧?
這個薩婭明明喜歡自己,但對自己尚可以冷眼嘲諷,雖然是被自己氣的。
但是,面對情敵,以她的高傲冷漠,不該更加冷麼?
竟然就……如此妥協了?
說實話,要不是她倆都是女人,真懷疑這個薩婭到底喜歡誰了。
真是,防了大人還要防孩子,防了男人還要防女人,可不爽。
所以說,太子殿下心中也藏着一個天馬行空腦洞無限大的小人,完全不用懷疑。
孟漓禾根本不知道他那暗戳戳毫無邊際的心思,見到薩婭同意,只是微微一笑,輕輕拉了一下宇文澈的手撓了撓,對他眨了眨眼:“那我就先回去啦。”
宇文澈:……
手裡好癢,心裡更癢,媳婦兒好可愛。
才同居第一天,好不想離開。
所以,一把抓住她的手:“等等。”
孟漓禾和薩婭都有些詫異,卻聽宇文澈解釋道:“回去換夜行衣。”
原來是這樣,孟漓禾鬆了口氣,還以爲好不容易說通薩婭帶暗衛,這個傢伙又臨時變卦了。
所以,朝着薩婭吐了吐舌,接着同宇文澈一道回去。
院內,看着孟漓禾調皮的樣子,以及兩個人手牽手而去的背影。
薩婭的心裡第一次涌出兩個字。
甚至有些明白,宇文澈那顆冰冷的心是如何被融化的。
就連她,都很難面對這樣純粹不帶半點惡意的目光。
“賤人!”然而,身後,青梅的聲音卻忽然響起,雖然很低,但也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薩婭不由皺皺眉:“你說什麼?”
青梅目光帶刀的看着兩個人消失的方向,咬牙道:“郡主,你不覺得這個女人是過來故意和你示威嗎?”
“示威?”薩婭眉頭皺的越發緊。
“對啊!”青梅恨恨的說,“假裝好人,實則就是宣佈太子的主權,不就是想故意在太子面前裝大度,在你面前裝好人,再趁機秀一把兩個人有多恩愛,讓你知難而退麼?”
原本,她以前的確想讓自家郡主看到這一事實而徹底放棄。
但是,今日看到她如此醜惡的嘴臉,以及白天裡,太子那些傷害郡主的話。
真的是連她自己都替郡主不甘。
薩婭面色微冷:“不要亂說話。”
“郡主,當事者迷,旁觀者清。”青梅卻繼續說道,她本就是自小與薩婭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說話自是隨便許多。
所以,即使已經被薩婭制止,還是勸道:“奴婢只是想讓郡主看清,之前郡主不就不承認太子愛太子妃這件事麼?郡主,你這次依然是作爲當事人迷惑而已,奴婢和你說,你千萬不要被這女人騙了,一看這女人就是頗有心計的,不然,可以哄得太子這麼寵她?”
薩婭的臉色陰沉。
她的確曾經看錯過,這次……
眼睛眯了又眯,終於還是沒有多說,只不過,也靜靜的站在院中,不知所想。
青梅也適時閉上了嘴,有些話給郡主提醒就可以了。
說多了也沒用。
不過,她絕對不會允許,太子妃那個賤人傷害她的郡主!
這一次,宇文澈倒是沒有用太久便回來。
不過,也是被孟漓禾催促的。
畢竟,一回去換衣服,就感覺更不想走了。
所以,人家是從此君王不早朝,他是從此太子不晚出,也是棒。
總之,兩個人很快趁着夜色離開太子府,而暗衛們也調集了許多,在暗處默默跟隨。
之前的那處據點,在京城邊上一處深山中。
不過,因爲他們都有武功,運起輕功也很快便到達。
因爲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會不會如他們所預料般,重新成爲據點。
畢竟,的確已經很久沒有人再盯着這裡。
所以,他們只是遠遠的先停下,朝那邊看去。
只見那處果然如薩婭所說,依然亂石堆積,雜亂無比。
不過,倒也不排除這裡如同孟漓禾所說,可能只是假象。
只是,既然來了,倒是斷然沒有隻看不接近的道理。
靜默一陣,確定沒有任何動靜之後。
宇文澈同薩婭對視一眼,點點頭,放輕腳步朝那處走去。
因爲已到秋天,地上難免有許多枯枝落葉。
但是,兩個人因爲輕功在身,卻也足以讓其一點響動也沒有。
甚至,爲了確保不被發現,還特意斂了氣息。
並且,十分謹慎的一邊朝前走,一邊密切注意着身旁的動靜。
然而,忽然,只聽一陣細碎的樹葉被踩之聲響起。
兩個人立即停下,仔細聆聽,卻覺那聲音很是奇怪,細碎輕巧,卻怎麼也不像人的腳步聲。
不由朝聲音之處同時看去,然而,忽然間!
只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如閃電般倏地從他們的眼前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