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禾皺皺眉,剛想要開口,就聽身後,宇文澈的聲音傳來。
“漓禾,怎麼還讓辰風皇在這裡站着?”
孟漓禾嚇了一跳。
宇文澈是何時過來的?
又在這裡聽了多久?她怎麼完全不知道?
“與覃王妃無關,是朕要和她在這裡敘敘舊。”孟漓禾還未答話,鳳夜辰已經搶先一步將責任攬了過去。
“是麼?”宇文澈的聲音不鹹不淡,“那是本王招待不週了,本王已經吩咐下去,還請鳳辰皇半個時辰後一同小聚。”
“多謝覃王。”鳳夜辰笑了笑,終於轉身而去。
孟漓禾的臉色卻有些差,她努力回想着自己方纔都說了什麼話,她不知道宇文澈到底聽到了多少東西。
“累了?”宇文澈側頭看她。
晃了晃頭,孟漓禾最終還是問不出心裡想問的問題。
她的確是慫的很。
在鳳夜辰面前可以理直氣壯提要求,不管這要求給他造成多大沖擊。
但是在宇文澈面前卻做不到。
也許是害怕,得到的是與鳳夜辰一樣的結果,所以更加不敢問。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後宮只一人,她幾乎聞所未聞。
所以,爲了她不碰別的女人,她相信這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可她偏偏就是這麼貪心,她只要一想到,別的女人也掛着宇文澈妃子的頭銜,她就渾身不舒服。
“累了就進去休息會吧,等會我叫你。”宇文澈見她的臉愈發蒼白,眼裡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輕聲道。
孟漓禾點了點頭,隨他進了屋。
然而眼見宇文澈要離開,她下意識的從牀上坐起,拉住他:“你去哪?”
宇文澈身形一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孟漓禾趕緊鬆開手,低頭道:“我就是隨口一問。”
宇文澈眼眸閃爍,本來擡起的腳步又放下,忽然摸了摸孟漓禾的頭,溫柔道:“哪也不去,和你一起休息。”
孟漓禾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重新拉到了牀上躺下,而他也隨之躺下了身側:“快休息,只有半個時辰。”
身邊有熟悉的氣息,孟漓禾莫名安心不少。
她只覺得宇文澈似乎忽然間溫柔了許多。
也許,他沒有聽到什麼話吧?
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麼,孟漓禾閉着眼,卻根本睡不着。
本就是黃昏,不是黑夜,她也並沒有這個時間睡覺的習慣。
所以,即使是閉了很久的眼,她也絲毫沒有睡意。
半晌,她終於小聲的開口:“王爺,如果你有一件非常想要的東西,但需要你拿一件你喜歡的東西換,你會不會去換?”
“那要看,我有多喜歡這件東西了。”沒有半點停頓,宇文澈馬上回道。
孟漓禾簡直嚇了一跳。
她方纔之所以小聲說,是因爲覺得宇文澈可能睡了,所以若是他聽不到,自己便當做自言自語了。
結果,聽這傢伙的反應速度,敢情也和自己一樣,只是在這閉目養神呢?
還是說,他原本是想走的,但是因爲方纔看到自己的樣子,故意留下陪自己的?
那麼也就是說,他還是挺在意自己的,或許喜歡的不止一點點?
“應該……挺喜歡那個東西吧。”孟漓禾有點厚着臉皮的回道。
宇文澈這次睜開眼,眼裡沒有半分迷離,只是專注的看着她:“那就不換,一個東西要割捨心愛之物才能得到,那便也罷。再說,殊途同歸,世間路並非只有一條,途徑也並非只有一種,你又怎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孟漓禾沉默了。
因爲她知道,哪有那麼多魚和熊掌可以兼得的好事。
比如她現在要面臨的這件事,魚和熊掌已經到了兩個極端。
若是兩個都想要,怕是要付出慘重代價。
半晌,她終於嘆了口氣道:“殊途同歸沒錯,可是若不用你喜歡的東西換,或許對你拿到那個東西有很大阻礙呢?”
“那就繼續換條路,或者掃除阻礙。”宇文澈回答的很隨意。
可正是這種不假思索的隨意,卻讓孟漓禾在心裡苦笑了一聲,她什麼時候也愛打這種啞謎了?
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假設是沒有用的。
因爲那都是設想,回答的人也大多按照理想,根本不能全部當真,遇到具體的事所做的選擇纔是真的。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她從來不是什麼聖母,做不到爲了宇文澈的大業,不管不顧的犧牲自己。
那種爲了愛情,便主動獻身的蠢事,她絕對做不出來。
但是,她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畢竟自己也許的確會成爲他成就大業的一塊巨大絆腳石。
所以,她最希望的還是聽聽宇文澈的答案。
若他不懼,堅定的選擇她,那麼,她便會陪着他,用盡自己所有能力去助他,哪怕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若他要犧牲她,她……暫時還不願相信。
“你到底想問什麼?”宇文澈用一隻手支起腦袋,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孟漓禾忽然就有些泄氣。
不管他聽沒聽到方纔她和鳳夜辰的對話,這會被他問,她也還是不想主動說。
算了,憋死算了,反正她絕對不服輸。
“沒什麼,隨便問問。”孟漓禾佯裝不在意。
宇文澈嘴角微微上揚,寵溺的看着孟漓禾,這個小傻瓜。
因爲話題就此打住,宇文澈沒有再問的意思,孟漓禾也沒有再說的打算,離晚宴的時間並不多了,所以兩人乾脆起來收拾了一番,爲晚宴做準備。
其實今天的晚宴,倒並非專門爲鳳夜辰準備,而是爲了給朝廷前來增援的官兵們接風,順便,慰勞一下那些要暫時留在此地養傷的人。
因此,孟漓禾作爲王妃不得不出席。
皇上派來的官兵們這次人數更多,個個乘着駿馬而來,想來也是想表明皇權不可被侵犯的態度,從而震懾那些劫匪。
好在,大概礙於許多人在場,鳳夜辰這次倒是始終維持了一國之君的風範,從前到後沒有與孟漓禾有過超出正常的舉動。
讓孟漓禾不由大鬆了口氣。
宴會結束的並不算晚,畢竟,他們耽誤許久,第二日一早,便要啓程。
只不過,宇文澈似乎喝的有些多,只是匆忙和鳳夜辰打了招呼,便回了房。
留下鳳夜辰望着他被孟漓禾攙扶着的背影,目光冷然。
將酒醉的宇文澈放下,孟漓禾不由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傢伙今天也醉的太快了吧?
明明平時酒量不錯的啊?
看着他閉眼在牀上躺着的樣子,孟漓禾還是決定,去吩咐人給他準備一杯醒酒湯。
畢竟,明天很早就要出發,要是他起不來也就好笑了。
輕輕的掩上門,走了出去。
今天酒醉的人倒是不少,廚房的醒酒湯也準備了良多,既然這樣,孟漓禾便乾脆自己端了一碗往回走。
然而,剛剛走到拐角處,一個人影便忽然一閃而過,攔住她的去路。
鳳夜辰低頭看了看孟漓禾手中的碗,面帶一絲不爽道:“親自爲覃王準備的醒酒湯?”
今天鳳夜辰喝的也不少,所以這會臉色也有些潮紅,因爲離的過近,嘴裡的酒氣有些從空氣中傳來,讓孟漓禾不由退了兩步。
看到她的疏離,鳳夜辰臉色更冷,只是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經:“美人,我也醉了,不該給我也準備一碗嗎?”
孟漓禾皺了皺眉,生怕他也藉着酒勁對自己做出什麼,乾脆道:“廚房裡有好多碗,你隨便端。”
“那怎麼有經過你手裡的好喝呢?”看着孟漓禾要走,鳳夜辰直接擋住去路,慢悠悠道。
“鳳夜辰,你別和我裝醉。”孟漓禾警告道,“你搞清楚,這不是你的皇宮。”
“裝醉?”鳳夜辰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裝醉的人你看不見,卻總是針對對你迷醉的人,美人,你的心可真狠啊。”
鳳夜辰說的半真半假,孟漓禾卻只想趕緊離開:“讓開,我要去睡了。”
“是麼?”鳳夜辰的神情忽然冷了下來,貼近孟漓禾道,“那你記得,不要被人趁着酒醉佔了便宜,不然我……”
“你怎樣?”孟漓禾警惕的問道。
“你可以試試。”鳳夜辰神色陰冷,說的話更是帶着幾分寒意,與他明日嬉笑的模樣完全不同。
很明顯,這是在警告孟漓禾。
孟漓禾卻有些氣結,這個人怎麼變得像抓姦夫****的丈夫一般了?
明明,她和宇文澈纔是拜過堂的正牌夫妻好嗎?
但是,眼下宇文澈還在屋裡醉着,她實在不放心,也根本無心和他理論。
乾脆道:“若是擔心他酒醉對我如何,就讓我把醒酒湯趕緊拿回去。”
鳳夜辰眯了眯眼,身形卻未動,不僅沒有讓開,反而伸出手,一把奪過孟漓禾手中的湯,直接放到嘴邊仰起頭,一飲而盡。
整個過程快到孟漓禾都沒反應過來,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大哥,要不要這麼無賴啊?
你好歹是一國之君啊!
竟然搶一碗醒酒湯?
孟漓禾心累至極,乾脆擺擺手:“好了,這下你喝了,滿意了吧?那就請回吧!”
說着,扭過頭,準備再去廚房端一碗。
然而,卻聽到身後,宇文澈三分醉意三分冷意的開口:“王妃,我的醒酒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