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戛然停止。
孟漓禾也猛然瞪大眼。
在場,所有人均面色凝重。
孟漓禾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僅不簡單,甚至,還牽扯的非常之廣。
芩妃所說的琴譜,和她娘那本,難道就是所謂的上下卷?
那如果是這樣,這件事,豈不是和自己也有關係?
她現在的心情,恨不得將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事都詳詳細細的問出來!
然而,令她鬱悶的是,芩妃似乎回答了這麼多之後,雖然情緒並未失控,但又似乎不願再開口,或者說不願再回想。
而似乎對於這件事,她雖然在被催眠狀態,好像也諱莫如深,甚至在說完琴譜後,便再也不肯開口。
孟漓禾一籌莫展,也只好先行作罷。
原本想要用暗示將芩妃的記憶先壓制,再給她做一些心裡疏導,但涉及到這背後令人想到就覺得毛骨悚然的事,徵求過宇文澈的意見後,還是決定,先對她做簡單的心理安撫。
等到後續,慢慢將這件事還原,也更加清晰的知道了解她的心思,才能更好的治療她。
因爲孟漓禾發現,她說起看到皇后被殺這件事時,雖然很恐懼,但內心的惶恐,卻又不止如此。
彷彿,那個她即使在催眠狀態都防備着不肯開口的事情,纔是她發病的根源。
因此,孟漓禾將她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下,疏解了一下心理之後,便直接送回了屋子,吩咐人伺候她睡下。
因爲發生的事太過詭異,幾個人一時都是沉默不語。
半晌,宇文澈終於開口:“今日之事……還請保密。”
孟漓禾還沒有接話,蘇子宸已經回道:“王爺請放心,蘇某隻是協助漓禾,至於其他,只要不危及漓禾安危,蘇某絕不會插手,更不會泄露。”
宇文澈皺了皺眉,蘇子宸這漓禾來漓禾去的,處處都在維護,讓他下意識覺得不爽。
但是今晚的事,讓他沒有心情計較這些,只是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便離開。
看着宇文澈遠去的背影,孟漓禾忽然覺得一陣疲憊。
怎麼宇文澈的孃親還和自己的孃親扯上了關係呢?
真的是孽緣。
“回去休息吧,今晚這麼累了。”
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如微風扶面般,讓聽的人只覺心曠神怡。
孟漓禾擡頭,蘇子宸溫和的笑容就在眼前,那一貫從容的面容讓她也跟着一陣放鬆。
算啦,反正來日方長。
不管是什麼事,早晚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想到此,孟漓禾也衝着蘇子宸笑了笑,同他告別後回了離合院。
過兩天再爲芩妃催眠一次好了,雖然她心裡有點着急,畢竟可能事關她的孃親。
說起來,還不知道她孃親到底是什麼來歷。
說不定,這一次,還能查到些什麼。
雖然不是她方小雨的孃親,即使是孟漓禾,也沒有見過面。
但,大概就和對孟灕江的感情一樣,血濃於水,她難得的有些不淡定起來。
不過連續催眠卻是不太好,等等吧。
這麼打定主意的孟漓禾,卻是親身體驗了一下,什麼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
因爲第二日一大早,宇文澈從皇宮回來,身邊,還跟着一位來傳聖旨的公公。
孟漓禾不由奇怪,怎麼聖旨來王府宣讀了?難不成這聖旨和王府或者她有關?
來不及想那麼多,孟漓禾同王府所有人一起,包括蘇子宸,一同跪在地上接了聖旨。
聽完聖旨的孟漓禾驚的差點忘記接旨,還是在宇文澈的提醒下,才趕緊同他一起伸出了手。
那公公將聖旨交到兩人手裡,只是寒暄了一下,沒做逗留便離開了。
但那張臉上,則是笑的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孟漓禾抽了抽嘴角,傻站在那發愣。
什麼情況?
皇上下旨讓覃王遠赴崇縣賑災,爲何還要帶上王妃?
理由竟然是,體諒覃王剛剛大婚,新婚燕爾?
都幾個月了並不能算剛剛吧?
她還等着給芩妃催眠呢喂!
“怎麼?不願意?”忽然,一道冷冽的聲音在孟漓禾耳邊想起。
孟漓禾回了神。
只見宇文澈神情貌似不悅,正看着癟着嘴的她。
“若是嫌旅途勞累,我可以去向父皇請命收回聖旨。”
宇文澈隨便一句話卻將孟漓禾炸醒。
收回聖旨?這不就是抗旨的另一種說法嗎?
虧你還說的這麼淡定。
瞪了一眼胡說八道的宇文澈,孟漓禾開口道:“我沒有要嫌旅途勞累,我巴不得可以出去玩呢,不用整天坐在王府……”
眼見宇文澈的臉色越來越冷,孟漓禾識相的收住嘴:“我的意思是,我考慮的不是這件事,而是……母妃。”
此話一出,宇文澈的神情也凝固了幾秒。
他這一去,少則往返一個月,多的話甚至要幾個月。
母妃確實還要耽誤許久。
“不若,就讓蘇某留下醫治吧。”
忽然,一直沒有離開的蘇子宸開口。
他也是昨晚的見證者,所以方纔本就沒有避開他談這件事。
“你?”宇文澈皺眉看去。
孟漓禾也驚訝道:“子宸哥,你怎麼治療呢?這個要催眠的呀!”
蘇子宸對着她笑了笑:“這個催眠,我想我應該也會。”
“你說什麼?真的?”孟漓禾頓時驚呆。
蘇子宸沒有說話,但是卻從馬廝拉了一匹馬。
孟漓禾詫異的看着他的舉動,不知道這件事和馬有什麼關係。
然後,她就看見,蘇子宸站在馬的正前方,強迫馬和他對視。
時間彷彿一瞬間靜止,沒有人開口,沒有風吹草動。
只有院子裡,一人一馬對視,詭異的安靜。
忽然,只見那馬眼睛一閉,雖然身子還在那裡站立,但是那眼皮一動不動,竟然是睡了過去!
孟漓禾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這是靠眼睛催眠?
她只知道她養的那兩隻狐犬將來會有這個能力,她從來不知道人也可以做到如此!
這到底是什麼原理?
“你你你……”孟漓禾簡直不知道說啥,爲啥她感覺以前她都是在班門弄斧呢?
“不用驚訝,日後你也可以,等你回來,我教你。”蘇子宸笑着摸了摸孟漓禾的頭,一臉寵愛。
宇文澈卻在一旁黑了臉,強忍住沒有將他的手一掌劈下去。
這個蘇子宸果然不簡單。
會琴譜,來自海外,會催眠。
每一件事都透着神秘。
然而,孟漓禾卻絲毫未覺,只是驚喜的說:“真的嗎?太好啦!”
那高興的樣子,就差一蹦三尺高。
“此事事關重大,本王還是希望待回來再議。”
宇文澈開口道,很明顯,是在對蘇子宸說。
蘇子宸難得的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反駁。
孟漓禾卻不幹了。
“王爺,這多好的機會啊?你若是不放心,我倒有個好主意。”
宇文澈沒有出聲,只是看了她一眼。
切!高冷!
但是她纔不管那麼多,接着說道:“我們三日後就出發了,胥的病還沒痊癒,剛好他和夜就不用去了,那不如住回王府,子宸哥催眠的時候可以讓他二人在場,催眠出的結果還可以及時給我們飛鴿傳書!你覺得如何?”
宇文澈緊緊的皺着眉,一時間沒有迴應。
但孟漓禾知道,他已經在考慮了,其實這個主意她覺得很不錯啊,也不知道他到底顧慮什麼。
沉默中,蘇子宸忽然開口:“王爺,你若是不相信蘇某。那蘇某可以給你做個保證,就算我有什麼目的,漓禾在意的人,我絕對不會傷害。”
孟漓禾老臉一紅,子宸哥說的在乎的人,是指宇文澈吧?
她有那麼明顯嗎?
宇文澈終於點了頭,孟漓禾對於母妃的關心他都看在眼裡。
既然蘇子宸保證了不會害母妃,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小人之輩。
姑且信他一次。
何況,他武功再高,這裡還會留很多暗衛。
而且,他倒是沒有主動提及跟着孟漓禾出門,方纔,他還有點擔心來着……
“那就這麼定啦!”
孟漓禾一錘定音,便開始回去大包小包的收拾東西。
兩隻小犬乾脆抱給蘇子宸馴養,幾個月了,如今也長了點個頭,有點架勢了。
說不定等她回來,這兩隻也會催眠了,到時候她可就有幫手了。
而且,這次出行,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因爲,她可以躲開鳳夜辰那個大壞蛋啊!
他這次來殤慶國探望妹妹,總要進宮面聖,再被招待一番的吧?
畢竟,都以國君身份出現了不是?
那就讓他在這吃好喝好,她拍拍屁股走人,咱們江湖不見!
孟漓禾心情大好,看着那長長的隊伍,還有那馬車上押運的糧食和銀兩,出發的時候就差沒有引吭高歌。
只不過,宇文澈這個冰塊臉,卻絲毫沒有什麼情緒。
雖然每日也和她坐在一個馬車裡,但任憑她怎麼巴着車窗望景色,或者乾脆哼着小曲。
宇文澈都沒有主動和她說過話,真真是無聊至極!
既然如此,孟漓禾也懶得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只不過,自己看了幾天景色的孟漓禾,終於欣賞完夕陽,泱泱的放下車簾坐好。
不行,她必須要打破這僵局了,不然,這樣冷戰下去,她要瘋!
然而,剛想說話,便覺隊伍在沒有宇文澈吩咐的情況下忽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