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如此,地上的二狗也終於明白,自己已經可以洗清罪名,頓時,給他們的王妃孟漓禾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多謝王妃,多謝王妃,王妃果然是菩薩轉世,救苦救難……”
“夠了。”孟漓禾只覺這詞聽着有些熟悉,不過從他嘴裡說出來莫名有點煩躁,而且此人雖未殺人,但卻也並沒有多無辜,於是冷下臉道,“此事皆因你起了貪念,因此才被人利用,若不是你,方將軍的妾說不定不會死,茶莊,也說不定不會着了別人的道。”
話音一落,二狗臉色倏地變白,只聽孟漓禾繼續道:“二狗此人,利用送茶之便,覬覦客人美色,以致讓歹人有可乘之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終因其並非殺人兇手,特將他逐出茶莊,終身不得再被僱用。”
二狗一愣,趕緊要向孟漓禾求饒,卻見孟漓禾臉色冰冷,顯然主意已定,又下意識看向宇文澈,畢竟,茶莊怎麼來說,都是王爺的。
卻見他本就冰冷的臉上,此刻照着一層寒霜,而只是一眼,便讓他望而卻步,再也不敢開口,終於諾諾道:“是。”
而孟漓禾這纔看向方大湖,忽然,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
而這個動作,卻立即讓堂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在這個年代,鞠躬雖然並不是朝堂之禮,但是卻代表了鄭重道歉的涵義,說起來,倒與負荊請罪差不多。
而孟漓禾本就沒有輸,如今卻當衆作此,着實讓方大湖都有些受不住。
然而還未等方大湖開口,便聽孟漓禾道:“方將軍,此事,雖說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但二狗系覃王府茶莊之人,卻在送茶之時做了非禮之事,此事系本王妃管理失職,因爲本王妃在此,鄭重向方將軍道歉,希望方將軍海涵。”
方將軍頓時愣住,手不由的攥起。
他方大湖之前想的也無非是,能讓孟漓禾在輸之時,對自己當面低頭,好壓壓這人的囂張之氣,以及喪妾之痛。
卻不想,她其實早就做好了打算,不管這個賭約她是否贏,她都承擔起了她的責任。
而原本,憑藉二狗那點作爲,也是絕對不至讓一個官階並不比自己低的王妃,對自己行如此大禮。
這個女人,從剛剛開始,就是在給他面子,也是給她自己一個後路。
罷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說到底,也不怪覃王府。
終於,也回了一個禮:“覃王妃大義,但我方大湖也不是莽撞之人,此事與覃王府無關,自然不會追究,請王爺王妃放心!”
孟漓禾這才鬆了一口氣,擡起頭,下意識看向宇文澈。
卻見宇文澈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頓時心裡一跳,避開了視線。
而宇文澈卻遲遲沒有移開視線,方大湖說的對,不說此事與覃王府是否有關,就孟漓禾方纔所說,此事是她管理不利,這個女人,竟然用一己之力,攬過了他本該承擔的責任,這是在給他一個作爲王爺的面子,也只有他知道,孟漓禾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參與過茶莊的管理。
眼眸不由變得更加幽深,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久久不能散去。
而孟漓禾將心頭最重之事放下之後,這才轉向地上那冒充三愣的男子,直接道:“說吧,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方大湖聞言緊緊朝男子盯去,莫名的,他開始相信孟漓禾,對這一切事情的判斷。
那男子眼眸幾步可見的眨了一眼,淡然道:“沒有什麼主子,人是我的殺的,要殺要剮隨便。”
“是麼?”孟漓禾冷冷笑道,看了他一眼,“就憑你?”
那男子面色一白,冷哼一聲道:“以我的武功,殺個人扔到地裡,難道不可能?”
方纔他的武功,是很多人見過的。
若不是宇文澈的速度太快,很明顯,夜和胥是來不及救下孟漓禾的,所以很顯然,此人的武功並不弱。
那麼,潛入將軍府將人偷走,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只不過,孟漓禾卻是不屑道:“本王妃沒說你偷人出來不可能,我是說,你,想對女人做什麼,沒那個本事。因爲,你不是男人。”
滿堂譁然。
就連一直沉穩們的官兵們都開始交頭接耳。
梅青方適時的敲了敲桌子,不由在心裡苦笑,在孟漓禾的面前,他很多時候也只能在一旁協助了。
滿座重歸安靜,但人們那些眼神卻泄露了他們的內心。
而那男子現在滿臉漲紅,顯然是惱羞成怒,看向孟漓禾帶着強烈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這女人活活燒死。
而宇文澈好戲看的舒爽,嘴角向上一揚。
忽然站起身,一把拽住眼前的孟漓禾,向自己懷裡一帶。
“你做……”孟漓禾顯然嚇了一跳,而“什麼”兩個字還沒問出口,就覺宇文澈將她的頭一把按到自己懷裡。
硬邦邦的胸膛撞到頭頂並不舒服,孟漓禾臉上一紅,後面的話盡數吞入口中。
而方想掙扎着起來,只聽宇文澈在頭頂上忽然開口:“梅大人,叫人將他的褲子扒了吧,順便,將他的嘴堵上。”
梅青方堪堪將視線移開,吩咐道:“來人。”
孟漓禾立即臉色更紅,老老實實的窩在宇文澈懷裡。
這個臭男人,本來那地方又沒有那個東西,還要自己躲什麼躲嘛!
這樣一來,搞得她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吐豔!
官兵們二話不說,三兩下便將妄圖掙扎的男子的褲子扒下。
衆人均大吃一驚。
方大湖眼眸卻頓時變得頗爲冷冽,因爲在京城,有一批人,既不是宦官,也不是暗衛,既不是白道也不是****,但卻傳言被割去了……
最重要的是,雖然明面上大家似乎並不知情,可這朝堂大臣誰不知,這批人,乃是皇后與大皇子那一派養的人。
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聽說很多政見不合的朝廷大臣,都被變着法的殺死,或者虐殘,那傳言更是變態至極。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把主意動到了自己的頭上!
是因爲他上個月被大皇子拉攏時,沒有表明立場麼?
頓時,不僅僅是一腔怒意,更洶涌澎湃的是恨意!
很好,如此,便也真的可以確定立場了。
“給他穿上吧。”宇文澈冷聲開口。
其實這些天,他也並沒有閒着,事情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是誰那邊下的手,只是尚在猶豫要不要將此事說出,因爲他不能保證這個方將軍會信,畢竟,他沒有十足的證據。
而孟漓禾卻僅僅用這個案子,便輕而易舉的將這個,明明差一點僵化的方將軍,籠絡在自己手心。
真是讓他驚喜的同時,再次印證了那個可怕的想法,若是孟漓禾站在與他的對立面……
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緊,帶着連他都沒有的緊張。
孟漓禾忍不住推了推宇文澈,喂,這男人是要悶死自己嗎?
這還在上堂啊喂!
宇文澈這才反應過來,將她放開。
孟漓禾趕緊逃出魔爪,鎮定了一下心情,對着已經重新穿上褲子的男子看去。
只見他似是受了極大侮辱,雙目通紅,那表情就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
不過,孟漓禾是誰?
她今日的確是羞辱了他,但那又怎樣?
誰讓她敢到自己的地盤上來撒野?
再說了,他既然覺得是羞辱,何必加入那些變態人的手底下做事?
終究也是自己選擇的路而已,怨不得別人。
而既然,他這麼仇視她,那就不妨在他脆弱的心靈再捅傷一刀好了,那麼話怎麼說來着,死也要死的痛快不是?
只不過,這男人剛剛大概爲了自己承擔罪名,所以不想死,但這會,嘴被宇文澈下令堵住,便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想到這,孟漓禾忍不住感嘆,說到底,在腹黑這件事上,別人對宇文澈終究都是望塵莫及,妥妥的仰望。
於是,孟漓禾頓時揚起嘴脣,笑的如同一個惡魔一般開口:“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識破你的?”
這話一說,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點頭,簡直太想了好嗎?
因爲這人從表面上來看,真的看不出下面少了個物件啊!
只不過,當事人此時被堵住了嘴,是斷不能開口的。
孟漓禾這是明知故問,不過卻也善意的給出瞭解答:“其實很簡單啊,我和山上的大娘們聊過,說你最近一些日子沉默了不少,連本與大家一起共同的沐浴間都不去,每次還要躲在自己屋子裡洗澡。那麼我覺得,避開男人單獨洗澡,只有兩個可能,要麼你是女人,要麼你見不得人。”
最後那見不得人,說的尤其重,並且還特意對着男子點點頭,那意思就是,沒錯,我就是在你傷口撒鹽。
男子只覺氣血一陣上涌,喉嚨甚至出現一抹惺甜,若不是有東西堵着嘴,此時怕是會一口血噴出。
這個女人,當真是魔鬼。
然而,下一句話,才真的將他打入萬丈深淵。
孟漓禾這纔對着方大湖開口:“方將軍,是我無能,只找到幫兇,未查出幕後的指使者,和真正下手的人,看起來,我對將軍提出的那個條件,更是無法達成的。”
孟漓禾故意開口,無非是想引方大湖的思路,讓他注意到這人身後有人,而這樣,即便她不查,方大湖也一定會查下去。
而至於那個條件,其實只有幾個字,與我合作。
當時,她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越看起來玄虛的東西越容易懾人心。
即便方大湖承認自己輸,她最多也會提出,與她合作一起追查幕後之人。
然而,卻未想到,此話一出,方大湖卻開了口:“我同意你的條件。”
那目光,卻並不僅僅是與她合作追查兇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