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姑娘何不多考慮考慮?”
“不會考慮了,有什麼事,你直接和慕瑾之談,慕瑾之答應你的條件,我全力支持,慕瑾之若不答應,我也全力支持,我的夫君是他,不是太子殿下你,我不會爲了外人違逆夫君心意。”
許桑棠的拒絕已經夠堅定夠明顯了,龍炎還是不肯放棄,“男兒多薄倖,更何況慕公子這等人中翹楚,如今他鐘愛許姑娘,未嘗沒有許姑娘年輕貌美的原因在,若十年,二十年後,許姑娘紅顏不再,到那時,誰敢肯定慕公子的情意一如最初?許姑娘,你是個聰明人,深知爲自己留後路的道理,許姑娘出身卑微,無權無勢,將來若慕公子休妻,你也無可奈何。”
“本宮答應你,他日事成,本宮會給你一道聖旨,保住你的正室位置,並給你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許桑棠突然笑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笑得彎下腰,直笑得龍炎變了臉色,才道,“太子殿下,你真是太操心了!你操心國家大事不夠,操心皇位之爭不夠,還來操心一個小女人的正室位置。”
龍炎被她嘲諷,臉色有些尷尬,仍堅持道,“許姑娘何不認真考慮本宮所言?”
“不用考慮了。”
許桑棠斷然拒絕,對龍炎難看的神色只當看不見,有些話在心裡堵得慌,非要說出來膈應這位自以爲是的太子殿下才爽,“太子殿下,我許桑棠爲人很有些怪癖,我想要的男人,我自己去爭取,我想要的榮華富貴,我自己去賺取,不勞太子殿下費心。”
她的聲音清亮悅耳,一雙眼光芒熠熠,臉上神色堅定自信,給那張未施脂粉,不過中上姿色的臉增添灼人的神采,看得龍炎有剎那的失神。
“就算將來,慕瑾之愛上別的女人,你以爲我還會稀罕所謂的正室位置嗎?我雖然和他說過,他若負我,我會拖着他一起下地獄,可是,畢竟是愛過的人,我怎麼捨得傷害他分毫,我會決然離開,此生此世,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相見,他與我,從此只是陌路人。”
她臉上的決絕之態,肅殺之氣,震撼了龍炎,龍炎默然半晌,才道,“許姑娘果然是奇女子,抱歉,是本宮冒犯了。”
“太子殿下,你是個治世之人,心胸開闊,溫文儒雅,能聽得見逆耳忠言,若是太平盛世,我相信大昭在你的領導之下,會繁榮昌盛,國泰民安,可惜的是……”
許桑棠沒有說下去,龍炎面露苦笑,“可惜的是,大昭東有倭國屢次侵犯,南有山匪常年作亂,西有藩王不甘於下,北有匈奴虎視眈眈,朝外危機重重,朝內勾心鬥角,各派傾軋,只知爭權奪利,不把百姓生死放在眼裡,就連一個西南地龍翻身,戶部都拿不出銀兩賑災,只能求助於一匹狼。”
他把慕瑾之比做狼,許桑棠沒有動怒,反而對他有幾分欣賞,整個朝中,誰不當慕瑾之是財神爺,翩翩公子?就連皇帝,雖然對慕瑾之有幾分疑心,但還是把無比重要的江南河道交到慕瑾之手裡,只有這位太子殿下,看出了慕瑾之的本質和野心。
慕瑾之曾說他是人中龍鳳,可惜,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慕瑾之古怪得很,很難想象他會屈居人下。
“眼下的太平,不過是粉飾太平,本宮這個太子能爲太平之君,卻做不了亂世之王,真是可笑得很。”
“太子殿下很好,我很欣賞。”
“沒想到,滿朝上下,本宮只能和你一個小小女子暢所欲言,當真可悲可笑。”
“太子殿下別看不起女子,世界這麼大,不是隻有大昭這麼一個國家,在海的那頭的某些國家,甚至有女子爲王爲帝,只是在大昭,男尊女卑,把女子束於閨閣之內,事事聽從男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美其名曰,三從四德。”
“果真有女子爲王爲帝?”
“果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是你沒見過的,就不存在。”
龍炎笑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許姑娘所言極是,若他日本宮登上高位,也許能解除天下女子的束縛。”
“不,你不能!”
許桑棠搖頭,龍炎一愣,隨即自嘲的笑笑,“的確,本宮做不到,也不會去做。”
“只因太子殿下是男子,維護的自然是這天下男子的利益,若殿下想爲女子說話,允許女子入私塾,入國學,可上朝出仕,到那時,恐怕太子殿下的位置都坐不安穩,何況,”許桑棠頓了頓,龍炎擡眼看她,“何況什麼?”
“何況,若果真男女平等,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子不安於深宅大院,只求能闖出一番天地,男子想娶小妾,想玩賞美人,就得費一番力氣了,到那時,太子殿下的衆多妃嬪,說不定會跑掉幾個,殿下你樂意?”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人生在世,知己難求,”龍炎若有所思的目光飄向門外,笑容古怪,“若能得許姑娘相伴,今生今世,只姑娘一人足矣。”
許桑棠以爲他在開玩笑,也笑道,“太子殿下俊美不凡,若桑棠要收面首,第一個收的便是殿下。”
“如此,本宮便等着了。”
門被人一腳踹開,慕瑾之怒氣衝衝的臉出現在兩人面前,許桑棠張大了嘴,“慕瑾之,你來了?”
“本公子不來,你這不安分的女人就要收面首了!”
“不過是玩笑幾句,你別生氣。”
“玩笑?你說得輕巧!許桑棠,你是本公子即將娶過門的妻子,你和一個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嬉笑怒罵,勾肩搭背的,成何體統?”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我哪夠格和他勾肩搭背?”
許桑棠笑眯眯道,慕瑾之見她不以爲意,更是生氣,不由分說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他太過用力,許桑棠吃痛,用力掙脫,慕瑾之怒目而視,許桑棠蹙了蹙眉,“你弄痛我了。”
“痛死你活該!你這個女人,沒心沒肺,無情無義。”
“是啊,我無情無義,可你無理取鬧就對了?”
慕瑾之氣得臉色發青,“我無情無義無理取鬧?你
才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我哪有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我再無情無情再無理取鬧,也沒有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慕瑾之差點跳腳,許桑棠不由得一笑,這臺詞怎麼這麼熟悉?
“你還笑,你還笑,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這個負心的女人,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聲音戛然而止,慕瑾之目瞪口呆的瞪着用雙脣封住他脣瓣的許桑棠,臉迅速紅了,就連耳根也泛着淡紅,這女人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咳咳,強吻他?
不過,她很少這麼直接乾脆直奔主題的吻他,之前的幾次主動,不過是親了親他的脣角,就不肯再進一步,滋味好像還不錯,多來幾次就更好了。
許桑棠退開脣,看着臉色泛紅,眼神羞澀躲閃的慕瑾之,心中涌起得逞後的滿足,看來對付固執小心眼愛記仇不分場合不分青紅皁白亂吃醋的慕瑾之,還是直接強吻最有效。
“你這個女人,臉皮怎麼這麼厚?這種事怎麼可以當着外人做?”
慕瑾之略顯得意的掃了眼笑容可掬的龍炎,在他看來,龍炎臉上的笑簡直就是心碎之下的強顏歡笑。
“我不這麼做,你會閉嘴嗎?哎,慕瑾之,你可是男人,怎麼可以比女人還無理取鬧?”
“你才……”
“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下去了,爭到明年也爭不出個結論來。我之所以那樣說,一,我以爲太子殿下在和我開玩笑,二,我又不收面首,那句話根本就不可能成立。慕瑾之,我只喜歡你啊,你不知道嗎?”
許桑棠的表白就像她的人一樣,突如其來,殺伐決斷,直接乾脆,直中敵人的紅心,慕瑾之瞠目結舌的瞪着她,許桑棠握住他的手,“走吧,有些話我們回房說。”
慕瑾之原本喜形於色的臉陡然一變,陰森森的瞪着許桑棠,“對,回房說!說得乾脆徹底,清清楚楚!”
許桑棠不明白他怎麼又變了,也沒往深處想,朝龍炎道,“太子殿下,你的忙我實在幫不上,往後,你若要來第一樓找我喝酒,我無比歡迎,若是別的事,還請你往別處去。”
“許姑娘,真的不考慮?”
“不考慮!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他,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他逆天行事,非要捅破這天,我也堅定不移的站在他身邊!我許桑棠心胸狹窄,沒有什麼大志,只容得下一人,爲他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就算將來糟糠之妻下堂來,我也無怨無悔。”
“娘子——”慕瑾之眨了眨眼,臉上感動不已,心裡卻道,別以爲你這樣說,我就不和你算那筆帳!
“許姑娘,我龍炎今生今世若能得你這樣的女子,必傾心相待,不離不棄,永不相負。”
這陰魂不散的太子,當着他的面,也敢勾搭娘子,慕瑾之臉色非常不好看,“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太子殿下,你若真心,先把你後院的兩名側妃,六個小妾和十幾個通房丫頭打發了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