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棠看着他,默然不語。
龍炎捏着她的肩膀,力度大得幾乎捏碎她的肩膀,許桑棠只是安靜的忍受,一聲不吭。
“許桑棠,你可真狠!用自己的命威脅我?”
許桑棠笑了笑,笑容淒涼而飄忽,她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一如最初。
“龍炎,我不想死,也從未想過用自己的命威脅你,我只是想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放你離開?休想!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的屍體帶走!”
“我沒想離開,我只是想要你答應我,立刻,馬上帶我走,還有,立刻撤下你的人,如果慕瑾之的人再死傷一個,我就立刻咬舌自盡!”
龍炎冷笑不止,“你威脅我?你以爲我會給你自戕的機會?”
許桑棠吐着血,邊吐邊搖頭,“你能防我一時,能防我一輩子?龍炎,我們原本可以是惺惺相惜的朋友,爲何會變成如今這樣?是你執念太深,還是我的錯?不該給你無謂的希望?”
“你何曾給過我希望?”
龍炎冷笑一聲,“是你不明白,我想要的,從沒有得不到,更何況,如今我已成庶民,沒人能管制我,我要做什麼,也沒人攔得住!”
許桑棠勉強笑了笑,卻因了滿臉是血,笑容可怖陰森,龍炎心裡瀰漫着複雜難言的情愫,不知是心疼還是難過,還是憤怒,不甘,亦或兼而有之。
“我這就帶你去治傷,你別再做傻事!”
許桑棠輕輕搖了搖頭,龍炎眸光一冷,臉色沉了下去,“你想反悔?”
“我沒想反悔。”
許桑棠輕輕一笑,卻因了舌頭受傷,笑聲如狂風颳過撕破的綢緞,沙沙的笑聲讓龍炎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悲傷。
許桑棠目光投向混戰中的衆人,聲音沙啞而堅定,“撤下你的人!”
龍炎無動於衷,許桑棠劇烈咳嗽,大口大口的血噴出,染紅了她身上的狐裘,龍炎眸光一黯,大手一揮,“退下!”
暗衛悄無聲息退下,但仍將慕瑾之一行人圍在裡面。
慕瑾之看見滿臉是血的許桑棠,就要衝過來,趙鷹連忙拽住他的衣袖,許桑棠輕輕朝他搖頭,兩人隔着人海,遙遙相望。
許桑棠在心裡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這次是她連累了他,也連累了那些無辜受傷的護衛。
清宵遠遠的望過來,許桑棠朝他輕輕點頭,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她知道她的託付,他看得懂,因此,他的神情才那麼悲傷難過。
龍炎冷眼旁觀,許桑棠和慕瑾之的目光交會,脣邊噙着一抹冷笑,“看夠了嗎?不夠再多看一眼,以後就沒機會了!”
“不急,反正以後看的都是你,先抓緊機會看看其他美男,以免下半生看你看得膩。”
“你還有心情說笑?”
許桑棠又開始咳嗽起來,一張口,又是滿口的血,她看着他,眼神裡滿是祈求,“能否幫我把血擦乾淨?”
龍炎看了她一眼,拿了衣袖拭去她臉上的鮮血,露出那張臉原本的顏色。
許桑棠微微一笑,“多謝。”
龍炎默然不語,眸光微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桑棠看向慕瑾之,隔着人海,隔着漫天飄揚的大雪,隔着深沉黑暗的夜色,她看着他,緩緩揚脣,笑靨如花,明媚而嬌美,美好得讓人心動。
“慕瑾之,我要走了,你且保重。”
“不準!你是我慕瑾之的娘子,我不許你走!”
慕瑾之要衝過來,趙鷹和清宵一左一右死死拉住他。
“慕瑾之,我是喜歡你的,所以,”
她看着他,笑容燦爛明媚,目光堅定,“所以,你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來!我等你……”
身上一麻,聲音戛然而止,身子一歪,落在一個冰冷的懷中,龍炎盛怒的臉近在咫尺。
龍炎啊龍炎,爲什麼你總用點穴這麼低級無能的手段呢?不能動不能說話,老老實實做個木頭人吧!
不過,舌頭真的好痛!咬舌自盡什麼的,真是人乾的事!下次她要自盡,直接一劍抹脖子,乾脆利落,也就疼那麼一秒。
許桑棠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朝龍炎眨了眨眼,走吧。
龍炎攔腰抱起她,幾十名暗衛,朝他圍了過來,李漠吹了個口哨,兩匹汗血寶馬從樹林中飛奔而出,龍炎抱着許桑棠一躍而上,另一名暗衛和李漠共乘一騎。
“走!”
一行人剛要離開,北面大道上忽然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這暗沉沉的深夜裡,令人平添幾分驚惶。
龍炎狐疑的目光射向一名暗衛,“怎麼回事?”
那名暗衛搖了搖頭,“屬下不知,聽這腳步聲,似乎是軍隊。”
“軍隊?”
龍炎臉色一變,“京城裡哪來的軍隊?難道是京城大營?父皇發現我逃出行宮派軍隊來追殺我?”
“主子,快走!”
一行人要掉頭離開,卻被慕瑾之的人堵住去路。
“把娘子留下,本公子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兩虎相鬥,誰也撈不到好處,慕瑾之雖然對龍炎恨得牙癢癢,但仍不得不妥協。
“慕瑾之,是你派人送信給父皇?你好毒的心計,故意用解藥解我的毒,放我離京,騙得桑棠的心,暗地裡卻向父皇告密,要置我於死地!”
龍炎抱着許桑棠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慕瑾之,冷聲道,慕瑾之勾脣一笑,笑容邪魅狂狷,沒有辯解。
龍炎當他默認,低下頭對許桑棠道,“你看,這就是你選的夫君,他一直在騙你!桑棠,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你還想着念着做什麼?天底下又不是沒有好男子!”
許桑棠翻了個白眼,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你也好不到哪去!五十步笑百步!
天底下是有好男子,可惜不是你!
如果要被騙,我寧願慕瑾之騙我,好歹他長得絕色無雙,看着那張臉,氣就消一大半了。
腳步聲愈發近了,整齊有力,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氣勢磅礴,腳步聲中,夾雜着馬蹄聲,戰馬的嘶吼聲,彷彿有千軍萬馬向他們走來。
龍炎還在猶豫,抱着許桑棠不肯放手,李漠焦急的看向後面,“主子,早做決定!若等他們追上來,主子想逃也逃不了了!”
龍炎看着懷裡的許桑棠,許桑棠惡作劇的衝他擠眉弄眼,擺明了看他笑話。
龍炎心裡堵着一口氣,非要帶走許桑棠,不爲別的,只爲她心中沒有他,他相信,若給兩人單獨相處幾十年的機會,許桑棠一定會愛上他。
看着堵住去路的十餘個人,龍炎冷笑一聲,大手一揮,“殺光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