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氣得渾身發抖，連站都站不穩了，身邊的宮女連忙伸手攙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姓慕的，你憑什麼說本宮幼稚天真？”
“二十年前，你喜歡當時的太子龍昊天，一心想嫁給他爲太子妃，鍾家當時握有不少兵權，鍾銳不時向先皇暗示你喜歡太子殿下，但先皇擔心鍾家勢大，一直模棱兩可，與此同時，當時爲二皇子的皇上頻頻向你，向鍾家示好。”
慕瑾之臉上掛着一絲嘲笑，“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太子不喜歡你，喜歡的是在郊外踏青時，偶遇的採桑女，並與她有了露水情緣，太子回宮後，向先皇提出要娶採桑女爲太子妃，不知太子怎麼說動先皇的，先皇竟然一口答應。”
“你因愛生恨，嫁給二皇子，並助他謀反，先皇病重，皇上趁機奪位，弒父弒兄，這其中也少不了你鍾家出兵出力，二十年前，你天真幼稚，被恨意衝昏了頭腦，以爲皇上真會立你爲後，可惜，皇上不過當你鍾家是踏腳石，二十年後，想不到貴妃娘娘一把年紀了，還和少女一樣天真單純。”
淑貴妃氣得臉色發青，嘴角的肌肉隱隱抽搐。
“自古帝王無真情，皇上若是對你有真情，又豈會後宮三宮六院？又豈會孝慧皇后都死了十幾年了，還沒把你扶正？反而冊立司馬清菡爲皇后？當初借你鍾家的勢，如今更忌憚鍾家！不然，龍炎被廢，皇上爲何遲遲不肯立二皇子爲儲君？”
“皇上是愛本宮的！本宮寵冠後宮十幾年！”
淑貴妃尖聲叫囂，慕瑾之涼涼一笑，“所謂的寵愛，不過是假象，否則，你鍾家早就反了，帝王多疑，鍾家能反一次，就能反兩次，若不是鍾銳是隻老狐狸，皇上除不掉他，只能提拔趙昌壓制他，貴妃娘娘真以爲自己三四十歲了，還能寵冠後宮？”
身爲女人，最厭惡別人提她的年紀，尤其是一個比她小了十幾歲的絕世美男。
淑貴妃氣得咬牙切齒，卻管不住慕瑾之的毒舌。
“後宮最不缺的是年輕嬌嫩的花骨朵，你看新入宮的那些小美人，個個十五六歲，嫩得都能掐得出水來，貴妃娘娘再看看自己，頭上有了白髮，眼角還有皺紋，就連身材也不再婀娜嬌軟，哪個男人會放着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要，要你這三四十歲的老女人？”
慕瑾之說到白髮和皺紋時，淑貴妃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髮髻和眼角，面露悲傷悵惘。
“老女人？本宮真的是老女人了嗎？本宮不是，本宮保養得體，本宮還年輕……”
淑貴妃精神恍惚的喃喃道，宮女憂心忡忡的看着她情緒低落，柔聲勸慰道，“娘娘保養得好，依舊如二十年前一樣，風姿絕代，美豔高貴，娘娘可別聽有心人挑撥。”
慕瑾之冷哼一聲，往她傷口上再加一把鹽，“二皇子都已經二十出頭了，娘娘再保養也有限，娘娘晚上褪去濃妝，對着銅鏡仔細看看自己眼角的皺紋，失去彈性的肌膚，還有不再圓潤飽滿的胸脯，我若是皇上，連看娘娘一眼，都覺得膩歪。”
“你
胡說，你胡說……”
淑貴妃頹然癱坐在椅子裡，慕瑾之不再看她頹敗的臉色，朝被他帶進宮的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款步而來，行動間姿儀高貴，他走到慕瑾之身旁的椅子坐下，俊美如玉，風華楚楚，姿態優雅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高貴之態。
“想必當年龍昊天被毒殺後，娘娘沒少派人去那個小山村追殺採桑女吧？不知娘娘派去的那些人，怎麼給娘娘回話的？”
“不可能是她的兒子！”
淑貴妃陰狠的瞪着男子，若不是宮內強按着她，恐怕她已經失控的撲上來，咬掉他一塊肉，“那個賤人已經死了！她死了！她絕不可能生出兒子來！”
男子目光微冷的睨了她一眼，“那日，和娘有幾分相似，已經出嫁的姨娘回孃家，娘出去買肉招待姨娘，等她開開心心買了肉回來，卻發現全家人，包括姨娘全部倒在血泊裡。”
“死的是別人？不是那個賤人？你騙我！我不相信！”
男子冰冷仇恨的目光盯着她，那樣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衣冠，讓淑貴妃產生一絲錯覺，以爲是二十年前的龍昊天來找她了，她下意識的往後縮。
“娘傷心的埋葬了家人，卻發現自己懷孕了，娘變賣了屋舍田產，來京城找爹爹，卻一無所獲，她不知道那時候爹爹已經死了，娘生下了我，靠給人漿洗衣裳養家，在我十歲時，娘因爲操勞過度去世，我因此流落街頭，淪爲乞丐。”
“是！”
男子忽然站起身，逼近幾步，死死盯着淑貴妃，“是你！是你殺了爹爹！是你殺了外公外公和姨娘！是你害死孃親！是你讓我從大昭最尊貴的皇族血脈，淪爲乞丐，捱打捱罵，艱難度日！”
“不是我！不是我！”
淑貴妃站起身來，搖搖欲墜，仍昂首挺立，保持着貴妃的尊儀。
男子再次逼近，淑貴妃下意識的後退，強辯道，“是你娘橫刀奪愛！一個卑賤的農家採桑女，也敢妄想太子妃之位！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死了活該！還有龍昊天，本宮有什麼不好？本宮乃將門之後，家世顯赫，聰慧美豔，賢良淑德，本宮哪點配不上他龍昊天？”
慕瑾之嗤的笑出聲來，淑貴妃本就處於劣勢的氣勢被他這一笑，又攪弱了幾分，“你笑什麼？”
“沒什麼。”
慕瑾之止住笑，嘴角卻忍不住輕輕揚起，淑貴妃怒不可揭，“本宮命令你說！”
“在下是笑，貴妃娘娘臉皮挺厚的，賢良淑德四個字，貴妃娘娘一個字也沾不上吧？”
淑貴妃氣得臉色發青，說不出話來，她身邊的心腹宮女怒喝道，“大膽！竟敢中傷貴妃娘娘！還不向娘娘磕頭認錯？”
慕瑾之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渾身高高在上的威勢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讓人不由得腿軟，那宮女滿腹的氣勢頓時弱了，又不甘心主子受辱，勉強與慕瑾之對視。
慕瑾之忽而一笑，清雋無雙的臉，因了這一笑，剎那間光華熠熠，美如妖孽，當真傾國傾城，宮女一愣，慕瑾之忽然出手
，不，是出腳，一腳踹在宮女的臉上，將她踹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昏死過去。
“多嘴的賤婢！”
打狗還得看主人，慕瑾之擺明不給淑貴妃面子，淑貴妃氣得臉色青白交加。
慕瑾之看也不看她，施施然坐下，低下頭在許桑棠再次變得滾燙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最後一次發作了！
等娘子身上冷如冰雪，表示一隻腳已經踩進鬼門關，他得抓緊時間，激怒淑貴妃，讓她心理防線全面崩潰，纔好談條件。
慕瑾之淡淡掃了那男子一眼，男子忽然出手，重重一巴掌甩在淑貴妃臉上，淑貴妃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一時間被打蒙了，捂着臉瞪着男子，連呵斥都忘了。
男子又連連甩了她幾耳光，每一記耳光都打得她眼冒金星，男子邊打邊罵，“這一巴掌是給外公的！這是外婆的！這是姨娘的！這是爹爹的!這是孃親的！最後這一巴掌是爲我自己討回公道！”
男子最後高高掄起右手，‘啪’的一聲脆響，將淑貴妃打倒在地，淑貴妃捂着臉，殺人般的眼神瞪着男子，“你個山野賤人生的賤種，也敢打本宮？”
“我孃親是皇爺爺承認的太子妃，你算什麼東西，敢罵她賤人？”
男子怒氣衝衝的罵着，衝過去揪住她的髮髻將她的頭往桌角上撞，淑貴妃驚呼出聲，“救命啊救命——”
男子像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根本不管淑貴妃的驚叫。
大門緊閉，外面的侍衛就算聽見了淑貴妃的求救，想衝進來救人，也被慕瑾之帶來的人攔下。
“慢着！”
就在淑貴妃的臉要撞上桌角時，慕瑾之緩緩開口，淑貴妃求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猶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慕瑾之擺擺手，“你先退下。”
男子不肯放手，“慕公子，你答應讓我殺了這個賤人報仇雪恨的！”
“這裡是皇宮，你殺了她，你也出了宮門半步，更何況，還會連累本公子！”
“從踏進宮門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活着離開皇宮！”
男子滿臉盛怒決絕，突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朝淑貴妃心口上捅，淑貴妃嚇得花容失色，“慕公子救我！”
千鈞一髮之際，慕瑾之扼住他的手腕，臉色冷厲，“你竟然瞞着本公子帶兵器入宮？”
“哼！慕公子想利用我，我何嘗不知？我入宮的目的，就是爲了殺死這賤人和狗皇帝！”
“你利用本公子？”
慕瑾之臉色陰沉如墨，男子冷笑道，“慕公子能利用我，我就不能利用慕公子一把？”
“你以爲你殺得了她嗎？”
慕瑾之陰冷一笑，男子眸光一沉，卻掙不開慕瑾之的桎梏，回過神來的淑貴妃趁着兩人爭執，掙扎着往外爬去，邊爬邊喊，“護駕！有人行刺本宮！”
就在這關鍵時刻，慕瑾之突然放手，男子臉色一喜，飛奔過去，將淑貴妃推倒在地，手中的匕首朝淑貴妃的心口捅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