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絡腮鬍貪婪地道。“這不合適吧?”
“我可是多給了你兩顆珍珠,別不知足!”顏小熙淡淡地道。“如果這串珍珠手鍊不是我戴過的,我不會給你一半的珍珠的!我最多給你三顆!五顆珍珠,你拿去當鋪,也能當初一千五百兩銀子。如果你拿去商行拍賣,這五顆珍珠,至少能賣兩千五百兩銀子!”
絡腮鬍想了想,開口道:“成交!我送你去珍寶島,你給我五顆珍珠!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得給我一顆珍珠做定金!”
顏小熙非常痛快地把這條手鍊扯斷,給了他一顆珍珠。
絡腮鬍拿着珍珠仔細地看了看,確定這是極品的淡水珍珠,於是小心翼翼地打懷裡拿出了一個錢袋,把錢袋裡的一些碎銀子倒了出來,把珍珠放進錢袋裡,再小心謹慎地把錢袋塞進懷裡,之後還刻意地摸了摸錢袋,這才大聲招呼客棧裡的夥計。
“肥仔,給我預備三十袋大米,五袋鹽巴,把所有的水袋灌滿,再灌幾桶淡水。來五十張大餅,二十斤醬牛肉,一百個茶葉蛋,再來兩罈子醬菜,和五罈女兒紅。”
店裡的夥計們忙了起來。
一個年紀四十多歲,身形圓潤的夥計走了過來,“祝爺,一共是三十三兩六錢銀子!”
絡腮鬍把桌子上的碎銀子推給他,“數數看夠不夠?”
那夥計轉身回去櫃檯裡,拿了個戥子過來,當着絡腮鬍的面稱起了銀子。
最後,這夥計陪着笑臉對絡腮鬍道:“祝爺,您這還差五兩三錢的銀子呢!”
“記賬!”絡腮鬍不以爲意地道。
夥計嘬着牙花子道:“祝爺,您回回帶的錢都不夠,如今都在我們鋪子裡欠了八十多兩銀子了。掌櫃的說了,你要是再給不夠錢,這東西就不能再賣給你啦!”
“我說胖仔,咱們也是老關係啦,這魚的價錢上不去,我有什麼辦法?一船魚,就賣了這麼些錢,島上可還有一百多口人等着吃飯呢。”絡腮鬍耍賴道。“下回,你剛纔也聽見了,等我把這位姑娘送到‘珍寶島’上去,我就有錢啦,到時候,我就把欠你們掌櫃的的錢都給結了!”
那夥計琢磨了一下,妥協道:“好吧,不過祝爺,最多一個月啊,一個月以後,你趕緊結賬來,不然的話,到了年底,掌櫃的知道,賬上還欠了那麼些錢,又該發脾氣了,她是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啦!”絡腮鬍沒好氣地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我打這一船魚,靠岸就是十兩銀子的魚稅,你說我又不是別的國家的人,在自己個兒的國家裡,我打魚賣點錢,求個生路,一上岸就是這麼些錢。到了魚市上賣魚,這魚不能我們自己個兒擺攤賣,得賤價賣給魚商,二百文一斤的石斑魚,魚商給我們五十文錢一斤。我們拿了錢,還得孝敬魚市上那些小痞子……”
夥計笑着道:“祝爺,我們家掌櫃的有句話,老是掛在嘴邊上,這人的面子都得自己個兒掙,靠誰都沒用。你要是覺得不公道,就自己個兒爭去,光抱怨屁用沒有!”
“你說的這都是廢話!”絡腮鬍道。“我要是有本事,誰不樂意自己個兒爭面子去?你說我一打魚的,我能有多大本事?我手底下就那麼一百多號兄弟,要錢沒錢,要勢沒勢,也沒個會武功的,我們拿什麼爭這個面子?”
“那就別抱怨!”夥計道。“你瞧瞧我,今年四十多了,一樣是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在這客棧裡當個夥計,一個月掙兩百文錢,我比您慘!”
絡腮鬍用手指着他道:“胖仔,你就這張嘴巧!”
夥計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拿了絡腮鬍給的銀子去了櫃檯後邊,把銀子放到了錢箱裡。
就在這時,宮守肩上扛着那女掌櫃打外邊走了進來,他衝着顏小熙大聲道:“二妮子,你等我一會兒啊,我先把這娘兒們解決了!”
顏小熙翻着白眼把臉扭到一邊,懶得搭理他。
等他進了後院,顏小熙纔對那絡腮鬍道:“哎,老兄,能走了嗎?”
絡腮鬍道:“東西備好了,咱們馬上出發!”
顏小熙點點頭,看小六子打外邊走了進來,於是揚手把小六子叫了過來,“趕緊吃點東西,咱們馬上就出海,去‘珍寶島’!”
小六子應了一聲,找夥計要了一盆涼水,洗了把臉,這才坐下來開始吃飯。
他中午沒吃飯,肚子餓了,狼吞虎嚥地,一個人吃了三大碗米飯,才停下筷子。
等他吃完飯,絡腮鬍要的貨已經準備好了。
女掌櫃這間客棧可不止是客棧,還兼做糧油鋪子、雜貨鋪子之類的生意。
只要是日常生活之中需要的東西,她都賣!
在這裡出海的客人們,通常都會順便在客棧裡採買一些出海的物資,比如干糧之類的,客棧裡有馬車,專門幫這些客人們送補給的。
絡腮鬍手底下的一個夥計打後院進來道:“祝老大,東西準備好了,一共五輛馬車,可以出發了!”
絡腮鬍趕忙對顏小熙道:“姑娘,咱們走吧!”
顏小熙想了想,開口問道:“你的船上,放得下馬車嗎?”
“哎呦,這馬車可沒地方放,我們那就是一艘小漁船,船上沒有放馬車的地方。”絡腮鬍道。“不如你把馬車存在客棧裡,等你回來的時候,再來客棧裡取馬車。”
顏小熙只好點了點頭,然後衝剛剛來收絡腮鬍錢的夥計招了招手,“我把馬車存在你們客棧的話,你們收多少草料錢?”
夥計笑道:“一天一百五十文錢!”
顏小熙拿出一錠金子,遞給那夥計:“我希望,我的馬在我回來的時候還是活着的!咱們先說好了,若是我的馬出了毛病,你可得包賠!”
“姑娘請放心!我們這裡照管馬廄的,從前可是軍中的醫馬官,照管馬匹那絕對是一把好手,姑娘儘管放心便是。”
顏小熙便對小六子吩咐道:“你把馬車上的被褥、換洗衣裳和茶具全都拿下來,咱們帶到船上去。”
小六子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到了客棧門口的馬廄裡,上了馬車,將馬車裡的東西搬了出來,放到客棧幫祝老大準備的馬車上。
把東西安置好,顏小熙便在杜老大的帶領下往碼頭上走去。
客棧的夥計們幫衆人趕着車。
這碼頭看着就在客棧的旁邊,但是走起來卻挺遠,衆人走了走了一段時間,才真正來到碼頭跟前。
祝老大大聲對顏小熙道:“姑娘,到了!”
顏小熙在近處觀看這座碼頭,只覺得這古代人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眼前這座碼頭建造得非常雄偉,都是用木頭搭建的平臺,兩邊矮,中間高,一共分爲三層,第一層是停小船的,第二層是停中等船隻的,第三層可以用來停靠大型船隻。
平臺一直延伸到海里,就算是大船,也可以直接靠岸,不需要把船停在海中,然後再坐小船過來。
顏小熙在祝老大的帶領下走上碼頭,來到第靠北邊的第一層,只見遠處碧海藍天,海風陣陣,令人心曠神怡。
碼頭上有一些身上穿着官服的男子,這些官兵都是海防營的官兵,若是有外國的客商來這裡販貨,是要交稅的。
一座桅杆上有一座瞭望臺,瞭望臺上站着一個官兵,手中舉着一個紅旗子,正在衝着遠處的一艘準備靠岸的船隻打着旗語。
此外,海里還有幾艘官船,在維持着秩序。
在這裡停靠的船隻,在卸完貨之後,就要馬上離去,停到附近的海面上,把碼頭騰給下一艘船用。
而裝貨的船,也要在裝滿貨物之後,馬上離開,不得一直佔用碼頭。
所以,祝老大的船此時並沒有在碼頭上停着,而是停在了不遠處的海面上。何時出海,都是海防營的人提前給他們規定好時間,遲了不行,早了也不行。
祝老大走上碼頭,衝一個百戶打扮的官兵施禮道:“陸百戶,勞煩你,小人們打算馬上出海,能不能讓我們先上船?”
那陸百戶皺着眉頭,一副爲難的神情,“你的船,不是明天早晨纔出海的嗎?這都排好隊了,我若是給你加了塞,怎麼跟別的船交代?這麼些船,都等着出海呢!”
“有急事!”祝老大沖着他連連作揖。“陸百戶,求求你了,高高手吧?”
顏小熙在一旁,看着祝老大這副衝着別人打躬彎腰的樣子,不免無奈。
要說這陸百戶也沒說錯,這麼些船呢,大家都在排隊,如果讓祝老大的船加塞,確實不合適。
但是顏小熙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她看祝老大不管怎麼央求,那個陸百戶也不鬆口,於是伸手進了小挎包裡,拿出一小錠金子,笑吟吟地遞了過去,“陸百戶,通融一下,拜託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