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李山想明白這裡邊的厲害關係,對小六子也有些感激,人家父女兩個鬧矛盾,他這個屬下也不好夾在中間當夾心餅乾。
小六子把這羣打邊關回來的護衛送走,這纔回到“鳳仙樓”內,在顏小熙耳邊低語道:“二小姐,我跟李山說好了,他回去以後,就說沒找着咱們。”
顏小熙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笑着道:“你如今也歷練出來了!”
小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二小姐調教得好!”
顏小熙眼珠子一轉,大聲道:“孫媽媽,別讓我們乾坐着呀,你們‘鳳仙樓’裡,誰的琴彈得好?誰的曲兒唱的好,都叫出來,本小姐聽高興了,可有賞!”
孫媽媽聞言,不敢怠慢,趕忙叫了幾位姑娘過來給顏小熙彈琴唱曲。
顏小熙倒也大方,每人賞賜了一件首飾,她打空間裡拿出來的這盒子首飾很快就見底了。
她也不在乎,就這種成色的首飾,在她的空間中,都只能用垃圾來形容了。
這還是想當年,在某個山寨裡抄出來的東西。
她也不缺錢花,就一直留着了。
“哎呦,不好了!”大約凌晨,天快亮了的時候,幾個姑娘急急忙忙的,把樓上跑了下來,一個個,大驚失色的喊道。“不好了,顏三爺昏過去了!”
在樓下大堂裡,徹夜未眠的顏小熙終於笑了出來。
“小六子,領幾個人上去,把三老爺擡下來,咱們回家!”顏小熙站起身,讓李芙蓉抱着剩下的那匣子首飾,轉身出了“鳳仙樓”。
不一會兒,小六子領着幾名護衛把顏北武打樓上擡了下來,塞進了馬車裡,一行人這纔打道回府。
等他們走了,孫媽媽這才拍着胸脯坐到地上,臉色慘白地道:“嚇死我了……”
幾個姑娘圍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來,這纔有人問到:“媽媽,這位顏小姐這是想做什麼呀?”
孫媽媽沒好氣地道:“你們問我,我哪兒知道去?”
顏小熙回到顏府的時候,天剛矇矇亮。
顏小熙下了馬車,便吩咐小六子,“把我三叔送回房去。”
小六子應了一聲,便去另一輛馬車上擡顏北武下車。
這會子,李芙蓉已經把大門敲開了,開門的小廝臉色不太好,衝着李芙蓉擠眉弄眼的,把聲音壓得極低,小聲道:“二老爺一宿沒睡,就在門房裡等着你們回來呢。”
顏小熙走上臺階,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笑,從今天開始,她不介意做個不孝順的女兒。
她擡步邁過門檻,大門內,便是對門的兩間門房,一間是給在門口看門的小廝們預備的,一間是給客人預備的。
客人來了,等候通稟的時候,可以在門房裡休息。
不過顏府的客人也就是那麼幾個,全都習慣性地橫衝直撞的,所以,顏府的這個門房用處一直不大,不過今天卻用上了。
顏小熙站到靠右手邊的那間門房的門口,就見房門敞開着,屋子裡燈火通明,軒轅逍面沉似水,坐在正對着房門的地方,不管誰打門口過去,他都能一眼就看見。
顏小熙走進門房,故作驚訝地道:“哎呀,爹,你今兒怎麼起得這麼早?咱們家不是邊關,用不着你起這麼早操練的。”
顏北斗氣壞了,黑着臉問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帶着你三叔出去,徹夜未歸,這一晚上去哪兒了?”
這一晚上,他都快急死了。
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個土匪的性子,生怕三弟遭了她的毒手。
顏小熙理直氣壯地道:“我帶我三叔出去找樂子去了!”
顏北斗聽了她這話,氣得差點吐血,“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說出這種話來,不覺得羞恥嗎?”
“不會啊!”顏小熙裝傻充愣道。“我羞恥什麼?我三叔爲了去‘鳳仙樓’樂一樂,都把我奶的首飾匣子給搶了,我這個做侄女的看在眼裡,可是疼在心裡呢。我今兒索性就大方一把,我花錢,讓我三叔玩個痛快,也省得他整天說我小氣,連月錢都不給他。”
“你……你……孽女!”顏北斗用手指着她,半天想不出話來形容她,只得罵了一句“孽女”。
顏小熙也不生氣,她覺得,同顏北斗這樣的人生氣,純粹是浪費時間。
她笑呵呵地開口道:“爹,你怎麼能這麼說女兒呢?我三叔高興着呢,不信的話,你回頭問問我三叔。”
說完,她自顧自地轉身出了門房,回自己屋子裡休息去了。
顏北斗氣壞了,大步打門房裡走了出來,剛好看到兩名護衛把顏北武打外邊擡了進來。
顏北斗一看弟弟那樣子,心頭頓時就是一跳。
只見顏北武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不說,而且滿頭滿臉都是汗珠子,頭髮也溼淋淋地黏在臉上,趕忙問道:“三老爺這是怎麼了?”
小六子畢恭畢敬地答道:“回二老爺話,三老爺昨天晚上玩了一出‘羣英薈萃’,如今有些脫力。”
顏北斗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火燒火燎的,別提多丟人了,他把牙一咬,狠狠地揮了下手,“把他送回房裡去!”
小六子便指揮着護衛們依舊將他送到了葉穎川從前住過的屋子。
顏北武如今孤身一人,身邊也沒有女眷,自然不好再繼續住在後宅,那就只能把他放在前院。
顏北武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的時候,李梅英已經起身了,正在給顏小雨穿衣裳。
看見他回來了,李梅英也不吭聲,只是打發了個丫鬟把顏小雨送去偏院交給宮守。
顏北武忍不住問道:“宮公子是誰?”
李梅英淡淡地解釋道:“是之前咱們收留的包子,包子從前傷了頭,失去了記憶,二妮子給他治好了,他武功很高,二妮子讓他教小雨練武呢。”
“小雨練武了?”顏北斗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但是轉眼之間,又沉下臉去。“你教的好閨女,就是個沒人倫的東西,你以後少在我跟前提她。”
李梅英聽他說女兒的不是,頓時就柳眉倒豎,杏目圓睜,怒道:“顏北斗,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閨女怎麼就沒人倫了?”
顏北斗便把顏小熙今天干的好事說了一遍,“她居然敢帶着他三叔逛窯子去!”
“顏北斗!”李梅英厲聲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二妮子帶着她三叔去逛窯子去?難不成她三叔逛窯子的毛病是二妮子教的不成?”
顏北斗心情正不好呢,見李梅英擺足了架勢要跟自己吵架,便氣呼呼地坐到炕沿上道:“你個老孃們兒,就知道慣着孩子,好好的孩子都讓你給教壞了,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說了!”
說着,他轉身走了出去,此時天色還早,還不到傳飯的時候,出門也沒發出,他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便來到偏院,打算看看兒子練武的情形。
他一走,李梅英覺得委屈,便趴到炕上痛哭起來。
顏小熙在“鳳仙樓”熬了一宿,回來自然是要補覺的,這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雖然覺得身上還有些乏累,但是她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
梳妝打扮以後,她喝了些馬七娘特地給她熬的“雞絲大米粥”,便來到隔壁的院子裡來探望顏瑤光。
才一進屋子,就覺得屋子裡的氣氛怪怪的,幾個小丫鬟怯怯地站在堂屋裡,往裡間屋探頭探腦的。
看見顏小熙來了,幾個小丫鬟嚇了一跳,全都低下了頭。
顏小熙納悶地走進了裡間屋,不免也嚇了一跳,就見李梅英坐在炕沿上,手中捉着帕子,正在掉眼淚。
顏瑤光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媳婦全都跪在地上,鄭輝垂頭喪氣地坐在一張椅子中。
而顏瑤光還躺在炕上,閉着眼睛,臉色看起來很是不好。
在顏瑤光的身邊,則擺着一個黑漆描金的托盤,托盤裡是些吃食。
看見顏小熙來了,李梅英趕忙起身道:“二妮子,你可算起來了,你趕緊勸勸你老姑吧,她打昨兒晚上就不肯吃飯,也不肯吃藥。她剛吐了血,若是再不吃東西,身子可怎麼受得了?”
顏小熙聞言,不由得一愣,她想了想,開口道:“娘,老姑父,二表哥,二表嫂,三表哥,三表嫂,你們先出去,我和我老姑單獨說幾句話。”
此時,衆人已經拿顏瑤光沒了辦法,便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全都離開了顏瑤光的屋子。
顏小熙看他們全都站在了堂屋裡,又道:“你們都離開這間院子,所有的人,一個不留!”
這些人只好帶着幾個小丫鬟全都走了出去,離開了這間院子。
等到顏小熙確定,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了,這纔開口道:“老姑,你心裡到底有什麼不痛快,你跟我說。你要是怨恨我三叔,我已經幫你收拾他了,我讓他這輩子都再也耍不了橫了!”
半晌,顏瑤光才幽幽地睜開早就哭得紅腫的雙眼,有氣無力地道:“二妮子,你就別勸老姑了,老姑早就不想活着了,就讓老姑死了吧。”
顏小熙勸道:“老姑,你就算是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我兩個表哥考慮考慮,他們才娶了媳婦,又給你生了孫子,你正是享福的時候,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