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
一大早,顏府衆人就行動起來。
京城的官宦之家,誰不知道顏小熙的大名?
顏小熙的弟弟下帖子請人到顏府做客,誰會不來?
所以,這些得到邀請的官宦之家的夫人們,便紛紛帶了自家兒子登門來拜訪了。
顏小熙和李梅英熱情地招呼了衆人。
她把這些夫人們全都安置到李梅英的院子裡,然後打發了顏小雨和小胖子,帶了幾位公子去“落華軒”玩樂。
一切準備就緒,她便來到了順安公主的院子裡,把一身華麗妝扮的順安公主給叫了過來,“你,跟我來!”
順安公主戒備地瞪着她,“你又想對我做什麼?”
顏小熙冷冷地道:“不管我想對你做什麼,你都只能受着!”
順安公主氣結,但是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只好悶不做聲地跟着顏小熙來到廚房。
顏小熙指着剛出鍋的“雞蛋牛奶布丁”道:“端着,給幾位公子送過去!”
順安公主惱火地道:“我今天穿得這麼漂亮,你居然讓我幹丫鬟的活?”
“你要是不聽話,可就連丫鬟都做不成了!”顏小熙冷冷地道。
順安公主只好忿忿不平地端起托盤,送到了“落華軒”。
剛進院子,顏小熙就聽見屋子裡傳出小孩子招人煩的嗓音,“雪千音,你怎麼也在這裡?”
小胖子天真地道:“我現在住在小熙姐姐家裡,小熙姐姐讓我幫忙招呼你們!”
那個小孩子壞笑着道:“你沒人要了嗎?居然要住在別人家裡?”
“對呀對呀!”別的小孩子也起鬨道。“雪千音,你親孃不要你也就算了,現在連你爹和你祖母也不要你了嗎?”
“沒有!”小胖子努力辯駁道。“我爹去邊關了,我祖母年紀大了,就拜託小熙姐姐照顧我。而且……而且……我親孃沒有不要我,你們看,我身上這件衣裳就是我親孃給我做的……”
“哈哈……”這羣小孩子便惡劣地大聲嘲笑起小胖子。“雪千音,你怎麼都學會說謊了?誰不知道你親孃最討厭你了,她怎麼會給你做衣裳?你就是個野孩子,沒爹沒孃的野孩子!”
“你們纔沒爹沒娘呢……你們纔是野孩子呢……”小胖子急了,跑過去一把將一個小孩子推倒。
但是顏小熙這一次邀請了七、八個小孩子過來做客,這些小孩子在人數上就壓倒了小胖子一個,見他動手了,這些小孩子也不甘示弱,一擁而上,把小胖子給打倒在地。
顏小熙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順利,這幾個討厭的小屁孩都不需要小雨的引導,就開始攻擊小胖子了,她趕緊掀起棉簾子進了屋,“哎呦,這是怎麼話說的?快別打了!”
她趕緊過去,把這羣小孩子拉開,將躺在地上,被撓得滿臉都是血道子的小胖子拯救了出來。
小胖子嚎啕大哭着,“小熙姐姐,他們欺負人……”
顏小熙抱着他輕聲哄着,“怎麼了?小胖子,受什麼委屈了?跟小熙姐姐說,他們怎麼欺負你了?”
小胖子一邊哭着,一邊扭臉看着順安公主,委屈地道:“他們說我親孃不要我了,我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小熙姐姐,我有親孃的,我不是野孩子……”
順安公主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被人欺負得這麼可憐,早就氣壞了,端着托盤的手不住地哆嗦,她猛地將手上的托盤砸到地上,頓時瓷片四濺,白色的“牛奶雞蛋布丁”飛濺得到處都是。
她瘋了似的怒吼道:“你們纔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呢!你們都是誰家的小孩?怎麼這麼沒有教養?把你們的爹孃叫來!本公主倒要看看,誰纔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
她這麼一發火,這些小屁孩們頓時就嚇壞了,他們再調皮,再淘氣,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孩子。
而順安公主華服在身,氣度雍容,自有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儀。
有那膽小的小孩子便忍不住哭了起來,有一個哭的,就有一羣哭的。
顏小熙心中暗笑,順安公主終於有了當母親的自覺了,她悄悄地衝紫草使了個眼色,紫草會意地轉身去了李梅英的院子找這些小孩子的家長。
不一會兒,這羣官家夫人們便在李梅英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趕來了。
一進門,便有按捺不住的夫人大聲嚷嚷起來,“怎麼回事?是誰欺負我兒子?”
但是在看到順安公主之後,這些人頓時就不敢再嚷嚷了。
順安公主面沉似水地坐在正對着房門的羅漢牀上,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她們,“怎麼?各位夫人身居高位太久,見到本公主都不會施禮了嗎?”
這些夫人們自然不敢說什麼,趕忙跪下給她請安。
順安公主也不叫她們起來,只是斂容道:“你們最好趕緊讓你們的兒子止住哭聲,不然的話,本公主就以以下犯上之罪,活埋了他們!”
這些夫人趕緊各自呵斥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們哭了。
但是這些小孩子一聽順安公主要活埋了自己,更害怕了,全都哭得更厲害了。
顏小熙只好開口道:“幾位夫人,還是讓丫鬟們把幾位小公子帶出去吧,都是一些小誤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誤會?”順安公主沒好氣地道。“這些小畜生居然罵本公主的兒子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本公主倒想請問你們,這些混賬話都是誰教的?他們不過是小孩子,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裡沒有人教給他們這些話的話,他們又是打哪裡學來的?”
便有一位夫人戰戰兢兢地解釋道:“啓稟公主殿下,許是家裡不懂事的下人亂傳話,才讓孩子將這些混賬話學了去,還請公主殿下息怒!”
“息怒?這兩個字真是容易說出口!”順安公主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在仙夷郡主等人常年的薰陶和引導下,尖酸刻薄的本事卻是一流的。
她冷笑着睨着那個出言辯駁的夫人,“我要是說,你兒子不是你相公的,是你偷人生的,你生不生氣?”
顏小熙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這順安公主真是有長進了,把她擠兌人那一套全都學會了。
那出言爲自己兒子辯駁的夫人頓時就惱了,這種攸關名節的事情,可由不得人亂說,她馬上就用憤怒的眼神看向順安公主,“公主殿下,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
“亂說?”順安公主表情猙獰地笑了笑。“什麼叫亂說?難不成你不知道,有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別人說上一百遍,就會變成真的嗎?就比如你們造謠說,我兒子沒爹沒孃一樣!”
那夫人頓時就是一噎,看着順安公主的眼神之中的憤怒漸漸退去,代之的是一種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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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知道順安公主犯起脾氣來有多可怕。
便有那識時務地開口道:“還請公主殿下恕罪,臣婦回家去,一定會好好懲罰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讓他知道教訓,再也不敢得罪雪國公世孫了。”
“哼!”順安公主冷冷一哼。“你倒是識時務,趕緊領着你兒子滾吧,回去以後記得告訴你兒子,以後看見我們家音兒,就趕緊遠遠地避開,別往音兒跟前湊,不然的話,我恐怕會以爲他們想刺殺我的兒子。”
那夫人心中雖然不服氣,但是也知道,皇家的人不是她能招惹的,只好諾諾地應了,然後狼狽地退了出去。
順安公主目光慵懶地瞥着其餘的幾位夫人,“你們也滾吧!本公主以後不想再看見你們!”
衆位夫人這才戰戰兢兢地領了自己的兒子離開。
等她們全都走了,顏小熙這才輕聲哄着小胖子,“好了,小胖子,你看,你娘多厲害,一下子就把這些討厭的小鬼們給趕跑了。”
小胖子雖然已經不哭了,但還是彆扭地摟着她的脖子,“小熙姐姐,我不想在這裡,我們回去好不好?”
“等一下再走!”顏小熙打發人出去打水回來。“洗個臉再走,你剛剛哭過,不把眼淚擦乾,容易受風的。”
順安公主彆扭地坐在那裡,沒有吭聲。
顏小熙也不搭理她,而是自顧自地給小胖子洗了臉,把臉擦乾,又給他臉上抹了一些自制的面脂,這才抱着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把小胖子放到自己的炕上,她耐心地給小胖子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小胖子,你看,你親孃其實還是很在乎你的,看你被人欺負,她都會出頭保護你的。”
小胖子聲音低低地道:“小熙姐姐也會保護我。”
“這種保護是不一樣的,小熙姐姐保護你,是打抱不平,你親孃保護你,是因爲你是她生的。”顏小熙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你親孃是個很笨的人,以前都是被壞人騙了,纔會離開你和你爹的。其實,她心裡是在乎你的,要不然,她也不會給你做衣裳穿,你說對不對?你看這件棉袍子,做的多好看!”
小胖子委屈地道:“可是,她以前還打過我……”
顏小熙道:“小雨不聽話的時候,小熙姐姐還會打他的屁股呢,但是他也沒有記小熙姐姐的仇啊。”
顏小雨在一旁裝模樣地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用力地點頭道:“是啊音兒,我二姐以前老打我屁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