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熙聞言,不由得失笑。
嶽魏氏不高興地道:“你笑什麼?難不成,你看不起窮親戚不成?”
顏小熙慢吞吞地開口道:“姨奶奶誤會了,我笑是因爲高興,早就盼着姨奶奶進京了,原說打算過了年,就打發人去姨奶奶的,誰知道姨奶奶自己來了。”
嶽魏氏見她客氣又會說話,刻薄的臉孔上表情才變的好些。
不過,她還是端着架子道:“二妮子,還不趕緊打發人,去請你爹孃出來接我?”
顏小熙不動聲色地道:“我爹孃都不在家,姨奶奶要是想見我爺我奶,我可以領你們進去見他們,只是……”
說到這裡,顏小熙用眼神瞟了一眼衆人,“只是我爺我奶那院子小,這麼些人都進去,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不如這樣,姨奶奶和姨爺先跟我進去,其他人暫且在前廳裡等候,姨奶奶說,怎麼樣?”
嶽魏氏聞言,表情很是凝重地沉吟了一下,這才點頭道:“這樣也好,不過你大表叔和你大表嬸得跟着我們。”
“可以!”顏小熙點了點頭,隨後衝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會意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顏小熙扭臉對軒轅逍道:“你先進去等我。”
打發了軒轅逍,她這纔對嶽魏氏道:“姨奶奶,請跟我來吧!”
嶽魏氏下死眼打量了一番軒轅逍,這纔跟着顏小熙走進顏府大門,“二妮子,剛剛那位俊俏的公子是什麼人啊?”
顏小熙笑道:“他是當朝的逍遙王。”
嶽魏氏還沒來得及說話,嶽魏氏的大兒媳婦便大驚小怪地嚷了起來,“二妮子,你還認識王爺啊!”
顏小熙呵呵一笑,“京城嘛,到處都是王爺、世子這種身份的人物,若是不認識幾個,出門都不好意思同人家打招呼。”
嶽魏氏的大兒媳婦便問道:“那王爺家很有錢吧?你看那穿戴,穿金戴銀的,身上一塊玉佩,都能換好幾畝地吧?”
顏小熙咯咯笑道:“大表嬸,王爺身上那塊玉佩,乃是上等的碧玉所制,價值五百兩銀子。”
這個價錢,頓時讓嶽魏氏的兒媳婦吸了一口涼氣。
嶽魏氏不悅地咳嗽了一聲,意思是嫌棄兒媳婦眼皮子淺。
她那兒媳婦頓時就不敢再吭聲了。
嶽魏氏擺着長輩的架子道:“二妮子,你爺你奶可好?”
“好!”顏小熙笑吟吟地道:“我爺我奶身子骨都可硬朗了,尤其是我爺,進京之後,還納了一房妾室呢。”
“什麼?”嶽魏氏頓時就拔高了嗓門,她停下腳步,怒瞪着顏小熙,冷聲質問道。“你說什麼?你爺納妾了?”
“可不是!”顏小熙笑吟吟地道。“是我奶給做的主,怎麼?你老不知道?”
嶽魏氏便冷哼着道:“你們家的事,我去哪裡知道去?”
“不能啊!”顏小熙表情異常無辜地道。“我爺的妾室,就是你們的女兒,嶽木蘭啊!”
“你說什麼?”顏小熙話音剛落,嶽魏氏便停下了腳步,扭過臉來,刻薄的臉孔上是無比震驚的神情。
顏小熙便裝出一副怯懦的樣子,開口道:“我爺的妾室,就是你們的女兒,我表姑嶽木蘭啊。”
嶽魏氏眼珠子一翻,就昏過去了。
岳家的人頓時就急了,七手八腳地把人扶了起來。
“娘,娘,你怎麼了?”
“孩子他娘,你快醒醒啊……”
顏小熙也裝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開口道:“哎呦,這是怎麼話說的?快,掐人中,狠狠掐,使勁……”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嶽魏氏給弄醒了,就聽嶽魏氏嗓門一拔,“我的閨女啊……”
就在這時,軒轅逍打後邊走了過來,冷聲斥責道:“這是哪裡來的鄉下村婦,在人家家裡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嶽魏氏的嚎哭聲頓時就悶在了心裡,軒轅逍那派頭就不一般,渾身上下就連身上的汗毛都寫着貴氣,在這樣的人物跟前,她自然不敢放肆。
顏小熙裝出一副着急上火的表情,開口道:“我的姨奶奶耶,我的親姨奶奶,你可千萬別嚷出來啊,我就是爲了我木蘭表姑的面子,才只帶你們幾個人進來的,知道這事的越少越好。要不然,那些人回去一傳,我木蘭表姑還怎麼做人啊?”
軒轅逍的嘴角微微一抽,邪魅的臉孔上閃過一絲笑意,這丫頭,可真會編故事。
他冷冷地瞪了嶽魏氏一眼,隨後對顏小熙道:“你快點,一會兒還要進宮去接小雨呢。”
顏小熙笑道:“我曉得,你先去我院子裡坐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軒轅逍這才扭臉對李韶道:“去,領幾個人跟着顏姑娘,別讓這起子沒眼色的鄉下人把顏姑娘欺負了!”
李韶答應了一聲,心裡暗道,這世上能欺負這位小姑奶奶的人估計還沒生出來呢。
顏小熙擺出一副柔弱的表情,開口道:”姨奶奶,別說是你了,便是我,知道這事臉上也怪下不來的。這姨夫納外甥女做妾,不是亂*倫嗎?可是你老也知道,我奶那人是什麼脾氣,誰說都沒用,非說我爹當官了,我爺就是老太爺了,身邊要沒個如夫人,出門在外的叫人笑話。又說自家的外甥女知根知底的,準出不了事。一定要打發了我大伯回老家去,把我木蘭表姑接來。爲了這事,我娘沒少跟我奶嘔氣。依着我孃的意思,就我表姑那人才,說什麼也得給我表姑找個京城的富貴人家去做少奶奶才行,可我奶就是不幹。”
嶽魏氏剛剛被軒轅逍給嚇到了,不敢再高聲,不過卻哭哭啼啼地抽泣着,“我可憐的閨女呀……”
儼然是被顏小熙給糊弄住了。
顏小熙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走吧,我領你們去見見我奶,有什麼話,見面再說。”
嶽魏氏哭了片刻,便擦乾了眼淚,跟着顏小熙進了顏七奶奶的院子。
進屋後,顏小熙看到顏七爺盤腿坐在炕上,正在抽旱菸,顏七奶奶靠着被窩卷在打盹,而嶽木蘭則坐在妝臺跟前,頭上戴着一根嶄新的金簪子,正在左照右照。
她大聲開口道:“奶,你老快來看看,誰來了?”
顏魏氏猛地驚醒,扭臉一看,眼神還沒找着焦距呢,就聽嶽木蘭陡然發出一聲慘叫,“娘啊……娘啊……你可算來了,你快救救我吧,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讓人把我磋磨死了……”
說着,嶽木蘭站起身,撲到嶽魏氏腳邊,跪了下去,抱着嶽魏氏的大腿就放聲大哭。
嶽魏氏原本對於顏小熙的話,還半信半疑的,這時候看見女兒已經梳了婦人頭,又待在顏七爺和顏七奶奶的屋子裡,她就知道了,顏小熙說的是真的,她的女兒真的給顏七爺做了小妾。
不過她沒哭,只是神情冷硬地開口道:“你先起開,這事娘給你做主!”
嶽木蘭便在她大嫂的攙扶下站起身。
顏小熙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桌子上擺着個果盤,裡邊有一些零嘴,她抓了把瓜子,喀喀地嗑了起來。
嶽魏氏冷冷地瞪了一眼顏七奶奶,側着身子坐到了炕沿上,冷聲開口道:“大姐,木蘭的事,你打算怎麼給我交代?”
顏七奶奶這纔回過神來,見到老妹子,便“嗷”的一聲撲了過來,張着兩隻手便掐住了嶽魏氏的脖子。
她眼睛通紅地罵道:“你來得正好,趕緊把你這個不要臉的閨女給我帶走,我們家廟小,供不起她這尊大佛……”
“你撒手……你放開……”嶽魏氏讓她給掐得喘不上氣來,趕緊擡手去掰她的手,但是顏七奶奶這會子就像瘋了似的,力氣大得很。
嶽木蘭是恨毒了顏七奶奶了,一看她居然敢同自己的老孃動手,便撲了過來,張開櫻桃小口,吭哧一口,便咬到了顏七奶奶的胳膊上。
顏七奶奶疼得一聲慘叫,只好把手鬆開。
嶽木蘭二話不說,穿着鞋子爬到炕上,便將顏七奶奶騎到身子底下,劈頭蓋臉地一頓抓撓。
顏七爺這心裡還是向着自己的結髮妻子的,這會子看見顏七奶奶捱了打,趕忙過來勸架,“別打了,別打了……”
“滾!你個老棺材瓤子,白睡了姑奶奶這麼多日子,現在居然還向着你這個惡毒的老婆子……”嶽木蘭一把便將顏七爺給推開。
說起來,這顏七爺從前身子骨也是不錯的,但是前幾年,先是讓李楚月給打傷一回,又進了一次大牢,過了好些日子的苦日子,這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了。
自打納了嶽木蘭爲妾,由於這女人實在是太主動了,他也樂得消受美人,這身子骨日趨虛弱,居然讓嶽木蘭一下子就給推開了。
顏小熙也不搭理她們,只在一旁看戲,由着他們打個熱鬧。
卻見門簾子一挑,馬七娘領着她院子裡的幾個小丫鬟打外邊走了進來,神情自若地往她身邊一站,儼然是聽說這邊有事,來給她助威來了。
顏小熙淡淡地一笑,也沒趕她們出去,有她們在這裡也好,好歹能在數量上壓倒敵人。
馬七娘瞥了顏小熙一眼,見她沒有開腔打發自己等人幫忙,便安靜地站在那裡,同她一起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