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何鬆聞言,馬上變了臉色,心中暗道,若是把顏小熙給砍了,自己上哪裡弄解藥去?他這還中着毒呢!
於是,他怒斥了那男子一句,“本官判案,自有公斷,用得到你指手劃腳嗎?”
顏小熙笑着質問那男子,“你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只不過是說我知道你兄弟中的什麼毒,我可沒說過,毒是我下的。”
那男子忍不住道:“毒不是你下的,你怎麼知道我兄弟中的是什麼毒?”
顏小熙也不同他辯駁,只是站起身,踩着小碎步走到“死者”身邊,然後擡起腳來,狠狠地衝“死者”身上的某個部位踹了下去。
只聽那“死者”猛地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坐了起來。
圍觀的衆人嚇壞了,全都以爲詐屍了,當下便散了開去。
何鬆也被嚇得夠嗆,嗖的一下跑到李韶身後躲了起來。
只有“死者”的兄弟和媳婦變了臉色。
但是這二人卻挺會演戲的,“死者”的兄弟馬上就撲了過來,抱着坐在地上的“死者”嗚嗚地哭了起來,“兄弟,你沒死就太好了!可嚇死哥哥了,哥哥還以爲你吃了包子就被毒死了呢!”
“死者”的媳婦也扯着嗓子哭了起來,“當家的,你能活過來,可真是菩薩顯靈啊!”
顏小熙咯咯笑了起來,開口道:“他沒死,可不是菩薩顯靈,而是他壓根就沒中毒!”
圍觀的衆人聽了這話,不禁一片譁然。
“你……你胡說你!”“死者”的兄弟反駁道。“你看我兄弟這臉色,不是中毒死了,還能是什麼?”
顏小熙冷笑着開口道:“他之所以會有這個臉色,是因爲他中蠱了,這種蠱可以造成人中毒死亡的假象,心跳會減緩,脈搏會消失,但是人卻能聽得到外界的聲音!”
“死者”的兄弟臉色一變,不過仍然嘴硬地辯駁道:“你胡說,這世上哪裡會有這麼神奇的蠱?”
顏小熙聞言,突地一笑,隨即手指一彈,一顆藥丸便被射進他的口中。
他猝不及防之下,便將藥丸嚥了下去。
他的神情頓時就變了,用手捏着脖子嘔了兩聲,沒有吐出什麼東西來,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毒藥!”顏小熙笑得很邪惡。“你兄弟是假中毒,不過我這個毒藥可是真的!”
她話音未落,那男子就變了臉色,用手捂着肚子發出一聲慘嚎,隨即在地上打起滾來。
圍觀衆人紛紛出言指責她,有不少人覺得,她不該在案子沒查明的時候,便給人下毒。
還有人覺得,她當着京兆尹的面給原告下毒,分明就是找死。
顏小熙沒搭理他,而是看向“死者”的媳婦,“我有讓人慾生不得,欲死不能的藥,我也有毀人容貌的藥,你要不要試試?”
“不要……不要……”那婦人嚇壞了,嗚嗚地哭了起來。
顏小熙微笑,笑得特別天真,特別無邪,“你說實話,受了誰的指使前來陷害我的?你說了,我就不給你下藥!”
“沒……沒有……沒人指使我們……”那婦人不肯說實話。
顏小熙露出一個很可愛的埋怨的小表情,“你看,我給你留條生路,你怎麼還不知道珍惜呢?”
那婦人不敢再開腔,只是低着頭,嗚嗚地哭。
顏小熙歪着頭,撅着嘴巴對何鬆道:“何大人,你看,這個事情該怎麼辦啊?我給她留了一條生路的,她不知道珍惜呢?要不你打她一百個板子?”
何鬆聞言,心中暗道,這位小姑奶奶,真是一點都不善良,自己好歹也是京兆尹,當着這麼些百姓的面,都不知道給自己留點面子,擅自對人下手,這會子還指揮自己做事,真是……就算不能忍,他也忍了!
他陪着笑臉道:“顏小姐,這件事情,下官可不能依你,別說一百個板子,就是四十個板子,都能打死人的!”
“不能打板子?”顏小熙表情極其無辜地道。“既然不能打板子,那我還是給她下藥吧!”
就在這時,被顏小熙餵了毒藥的男子突然開口道:“我說……我說,快給我解藥啊,我都說了……”
顏小熙不由得咯咯一笑,“好啊,那你先說!”
那男子馬上道:“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婆子,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說是隻要我們按照她說的做,就再給我們一百兩銀子。”
顏小熙聞言,眉梢微微一揚,這個橋段,很是熟悉啊!
“那蠱是怎麼回事?”她開口追問。
那男子疼得滿身大汗,蜷縮着身子道:“我們是‘南翊國’的,自小就會養蠱,我們一直都以此爲生,四處訛詐,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被人看穿的……”
顏小熙忍不住笑起來,“這可真是門好營生……”
說着,她轉身看向何鬆,“何大人,這個案子已經問清楚了,你說,要怎麼辦吧?”
何鬆面沉似水,一臉爲難的神情,這幾個人可是會下蠱啊,他中過一次蠱毒,至此都對蠱這種神奇的生物有很強烈地恐懼感。
“解藥,給我解藥啊……”那男子嚎叫着,朝顏小熙這邊蠕動過來。
顏小熙一臉遺憾的表情,開口道:“真是抱歉,這個藥,沒有解藥!”
“什麼?你敢騙我?”那男子的語氣突然一兇,猛地一咬牙,打地上爬了起來,朝着顏小熙的方向衝了過來。
軒轅逍的身影猛地出現在顏小熙前邊,“放肆!”
他擡起腳來,正要踢向那男子,顏小熙卻突然伸出手去,把他拽了回來,“別碰他……”
隨即,顏小熙一抖手,將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打了出去,剛好打到那個男子的額頭上。
那男子好像被人用大棒子打到似的,身子向後跌去。
顏小熙把軒轅逍推開,沉聲道:“當心他給你下蠱!”
那婦人看那男子被顏小熙撂倒,情知他們遇到了高手,於是不敢再反抗,趕忙給顏小熙磕頭道:“小姐,對不住,都是我們的錯,你饒了我們吧!”
顏小熙冷笑了一聲,“饒了你們,難不成還讓你們繼續出去以蠱行騙嗎?”
“我們不行騙了,以後都不行騙了……”那婦人哭着說。
顏小熙冷聲道:“敢耍花招,你就死定了!我不怕告訴你,就連‘紅顏老’這種蠱毒我都能解,別提你們身上這幾種了!”
那婦人聽了她的話,不由得吃了一驚,顯然是懂行的,心下登時有了懼意,不敢有什麼小動作。
顏小熙扭頭看向何鬆,開口道:“何大人,他們三個就交給你了!”
何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打滾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他怎麼辦?”
顏小熙笑道:“他壓根就沒中毒,那就是一顆只能讓肚子疼一會兒的藥而已,喝點熱水就好了。”
何鬆這才鬆了一口氣,馬上指揮手下的捕快,把這三個人帶走了。
李若偉過去把門口看熱鬧的人轟走,今天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乾脆把門關上。
“二妮子,你說是誰在背後使壞?”李若偉憂心忡忡地問。“咱們好好做着生意,爲什麼要來陷害咱們?幸好他們不是真的死人了,要是真的死個人,咱們就得去打人命官司!”
“我大概心裡有數,這事是衝我來的,我知道是誰幹的!”顏小熙咬牙切齒地道。“小表舅,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解決!”
顏小熙轉身離開包子鋪,回到醫院中,往診療室裡一坐,就開始咬牙切齒。
這個小六子,辦事怎麼這麼慢?
她要找的人,怎麼還沒找到?
軒轅逍瞄着她的表情,猜測道:“背後的主使者,是阮夕雲嗎?”
顏小熙點點頭,“九成九是她!”
軒轅逍沉下臉,“我打發人去殺了她吧!省得她三天兩頭的搞事!”
“千萬別!”顏小熙阻止道。“這種女人,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看着她咬牙切齒的表情,軒轅逍抿了抿脣,“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顏小熙俏顏之上噙着嗜血的冷笑,幽幽地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句話,京城……要有大動靜了!”
……
半個月後,宋舉人進了京。
宋舉人進京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找顏小熙。
他先是在宋江晚的陪同下去了醫院,顏小熙沒見他,讓他去家中等着她。
她不緊不慢地辦完自己的事,又去宮中接了小雨那孩子,這纔回到家中。
宋舉人和宋江晚這對父子已經被晾在偏廳裡多半天了,連口水都沒有。
這是顏小熙特地吩咐的,宋家人來了不上茶。
宋舉人也是個聰明的,聽見顏小熙回來的聲音,趕緊打偏廳中迎了出來,“親家姑娘,你回來啦!”
“哎呦,是宋老爺子啊,你先在偏廳中等一下吧,我去梳洗一下,再來見你!”說罷,顏小熙便往後院去了。
她領着一大羣蹭飯者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先是梳洗了一番,隨後換了身衣裳,喝了一杯茶,又吃了一塊馬七娘做的‘牛奶蜜豆糕’,這才獨自一人來到前院的偏廳。
一進屋,她便開始發難,“今兒誰管茶水?宋老爺子來了,怎麼也不給上杯茶呢?趕緊的,給宋老爺子上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