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熙讓夥計把人安置在病房裡,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白瓷瓶子,打瓷瓶子裡倒出一顆灰白色的藥丸,塞進這婦人口中,然後點了一下婦人的喉結,使婦人把藥嚥下去。
這是一顆止血藥,這婦人尚有一口氣在,還沒斷氣,也是她運氣好,能遇到顏小熙,不然的話,最多再過一刻鐘,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隨後,她把這幾個夥計打發出去,也沒費事地去脫婦人的衣裳,直接拿了銀針,隔着衣裳扎進婦人身上的穴位中,刺激這婦人的生命力。
這婦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顏小熙,氣若游絲地道:“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顏小熙神情嚴肅地道:“我記得你,你的名字叫馬七娘,昨天才在我這裡拿了七服安胎藥走,我敢斷定,我的藥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你能告訴我,你變成這樣,是怎麼回事嗎?”
這馬七娘便無聲無息地落下淚來,“顏姑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是有人要害你呀……”
顏小熙的眉頭一聳,“有人要害我?是誰?”
馬七娘哭着說:“奴家原本也不知道,奴家的夫家竟然如此心狠,爲了五百兩銀子,便害了奴家和奴家的孩兒兩條性命……”
顏小熙見她哭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禁有些着急,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清楚,我幫你討這個公道!”
馬七娘穩定了一下情緒,這纔開口道:“三天前,有位大娘去了我家中,同我婆婆說了些什麼,我婆婆把我支開,我沒聽見她們說的話。”
“後來,昨天,我婆婆便帶了我來你這醫館裡抓安胎藥,我當時還以爲我婆婆良心發現了,因爲她平日裡,對待我並不好,我自打懷了身子,也沒有停止勞作。”
“昨天晚上,我原本想自己熬藥喝的,我婆婆卻把我趕開,堅持給我熬藥,我怕傷了胎,也沒堅持。誰知道我喝了她給我熬的藥,便開始肚子疼,過半夜的時候,便小產了,之後便血流不止……”
“我婆婆以爲我昏迷了,便同我公公和我相公說了實話,原來,是有人允諾,只要事成,就給她五百兩銀子,指使她這麼做的,她在我的藥裡下了墮胎的藥,要害死我和我的孩子,好來陷害你……”
馬七娘說着,忍不住又哭了,“我過門五年,好不容易纔懷上這麼個孩子,眼瞅着我相公就有後了,她卻要弄死我和我的孩子……”
顏小熙聽了之後,冷靜地問道:“你知道是什麼人指使你婆婆來陷害我的嗎?”
馬七娘含恨,咬牙道:“我恍惚聽到她說,指使她的人,好像是‘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她還說,‘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說了,只要我死了,就把身邊的丫頭賞給我男人……”
說到這裡,她哭得有些上不來氣。
“那你的孃家人呢?今天來沒來?”顏小熙問道。
馬七娘哭了半晌,這才搖了搖頭,“我孃家在外地,並不在京城。”
顏小熙沉聲道:“馬七娘,你看,你夫家的人現在在外邊鬧的這麼兇,你得給我證明,你不是吃了我的藥才變成這樣的!”
馬七娘聞言,不禁怔了怔。
顏小熙冷笑道:“難不成,你還想回到你的夫家,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嗎?便是你想,你也得想想,你婆婆沒有弄死你,你們沒有陷害成我,‘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會不會放過你們一家子。”
馬七娘聽了這話,不禁面色一變,露出驚懼的神情。
顏小熙眯着眼睛,面無表情地道:“馬七娘,你如果肯跟我合作,我保你平安無事,不但如此,我還可以給你一大筆錢,送你回你的孃家去,你便是不再嫁人,買上幾十畝地,賃出去,收的租子也足夠你過日子了。不然的話,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你的夫家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馬七娘想了想,開口道。“可是……‘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可不好惹啊!”
“這件事情,你不要說出‘東國公府’來,你只說你婆婆窮瘋了,想要害死你,然後誣賴我,訛詐我的銀錢就行。”顏小熙教她怎麼說這個話。
她知道“東國公府”,“東國公府”是四大世家之一,她的金瘡藥生意,便有“東國公府”一份,只是,她從來沒有關心過,“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是何許人也。
不過,既然“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招惹到她,那麼,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之所不讓馬七娘說出“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的事,便是知道,即便馬七娘說出來,也於事無補。
以“東國公府”的勢力,肯定會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所以,這件事情,她得另作打算。
馬七娘認真地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好!”
顏小熙同她套好話,讓人叫進來幾個夥計,依舊將馬七娘搬到門板上,讓夥計把馬七娘擡出來。
顏小熙先走出醫館大門口,就見門口鬧得正凶,馬七娘的婆婆躺在地上打滾,“你這個庸醫,你出來你,你賠我兒媳婦,你賠我孫子……”
見到顏小熙打醫館裡出來,她爬了起來,想要過來撕扯顏小熙。
但是李若偉卻領着夥計把她攔住。
顏小熙面沉似水,環視了一下週遭,此時,醫館門前已經聚集了數百個看熱鬧的人。
這些看熱鬧的百姓看到醫館的主人竟然是這麼個小丫頭,不禁全都對她指指點點的。
顏小熙對這些指點和異樣的目光也不在意,而是走到那婆子面前,莞爾笑道:“這位大娘,我得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的兒媳婦還沒死,不但沒死,她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了!”
那婆子的表情頓時便是一僵,就在這時,顏小熙猛地放大了嗓門,用手指着她道:“各位父老鄉親,就是這個老婦,因爲家境貧困,便想害死自己的兒媳婦,好來訛詐我,她的兒媳婦現在還沒有死,這件事情,便是她的兒媳婦馬七娘親口告訴我的!”
說着,她轉過身,就見四個夥計擡了門板出來,馬七娘在門板上躺着,不過眼睛卻是睜着的。
馬七娘的婆家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禁面面相覷,尤其是她的婆婆,頓時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顏小熙走到她身邊,開口道:“馬七娘,你來告訴父老鄉親,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多父老鄉親在這裡呢,肯定能給你作證的!”
馬七娘便嗚嗚地哭了起來,“蒼天吶,你沒眼啊,你不帶這麼欺負老實人的,各位父老鄉親,小婦人名叫馬七娘,五倉縣人氏,五年前嫁進衛家,一直沒有生養……”
“五個月前,小婦人身懷有孕,一直保養得宜,誰知我的婆婆卻在昨日,帶了小婦人來到‘回春醫館’,找這位顏大夫開保胎藥,我滿心歡喜,以爲我婆婆是心疼我……”
“誰知道她卻在藥裡給我加了墮胎藥,爲的,只是害死我,好訛詐顏大夫一筆錢財……”
聽到馬七娘沒有說出“東國公府”的大少奶奶,她的婆婆倒是鬆了一口氣,隨即露出兇狠的表情,大聲道:“你這婆娘,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們老衛家八代單傳,你好不容易懷上胎,誰會來害你?就是這丫頭開錯了藥,害了我的孫子,你居然還替她說話,你的腦子是不是讓狗吃了?”
顏小熙冷笑道:“這件事情已經顯而易見,如今苦主就在這裡,各位父老鄉親,勞煩你們給主持個公道吧!”
古代最坑爹的是古代的律法,子女不能狀告自己的父母與丈夫的父母,不然的話,最次也是兩年的牢獄之災。
所以馬七娘這個事情沒有法子見官,她作爲兒媳婦,若是上堂去告婆婆謀害她,兩年的牢獄之災是跑不掉了。
馬七娘的婆婆語氣兇狠地道:“什麼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就是你不懂醫術,亂給我家兒媳婦開藥,差點害死我兒媳婦,如今卻來充好人……”
說着,她用手指着馬七娘道:“你個小賤人,你說,她給你什麼好處了?讓你認賊作父,是非不分,竟然誣賴我害你,你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讓我的兒子來娶你!你等着,回去以後,我就讓我兒子休了你!”
馬七娘便嚶嚶地哭了起來,圍觀的衆人看了,便全都明白了,肯定是這惡婆婆想害死兒媳婦,然後訛詐錢財了。
如今事情敗露,就惱羞成怒。
馬七娘嗚嗚咽咽道:“娘,你也別惱,昨兒晚上我都聽見了,你跟你兒子說的話,我聽得真真的……”
她那婆婆頓時就變了臉色,大聲斥責道:“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不然的話,當心不知道回頭怎麼死的。老天爺都長着眼哪,你若是胡亂地誣賴我,老天爺肯定會天打雷劈了你的。”
顏小熙忍不住笑道:“也別等回去了,你現在就讓你兒子休了她吧,也免得回去以後,你拿她撒氣,人家也沒個孃家人在這,真叫你弄死,可就沒地方哭去了!剛好,她無子,你就以這個名頭把她休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