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細白布將阮陸恆的大腿裹上,最後上了夾板。
接着,她又故技重施,將阮陸恆的另一條腿也照樣處理了。
“好了!”處理完阮陸恆,她拍了拍雙手,扭臉看着衆人。“阮丞相的腿傷我已經處理好了。不過呢,爲了避免阮丞相不遵從我的醫囑,不好生將養身體。所以,臣女請求皇上下旨,允許逍遙王將阮丞相帶回府中將養七日。七日後,臣女自當帶阮丞相進宮復旨。若屆時,阮丞相站不起來,臣女甘願領罪!”
“好!”皇上點頭應允。“那朕就下旨,讓阮相暫且去逍遙王府住上七日。”
“多謝皇上!”顏小熙給皇上施禮,然後勾着嘴角睨着衆人道。“列位大人,你們抽好了籤沒有啊?這容貌由誰來毀?”
衆人全都面面相覷。
有人忍不住跳出來道:“皇上,毀人容貌之事,豈能如此兒戲?若是她治不好,那這人的終生,不是就被毀了!”
顏小熙冷笑着道:“‘**************,負心皆是讀書人’,列位大人,你們再一次刷新了人類無恥的下限,我一介女流之輩都看不起你們!都他娘什麼東西,一個個的還有臉站在這裡大放厥詞,指責這個,彈劾那個,自己一身白毛,還說別人是妖精!”
衆大臣在她的嘲諷之下,敢怒不敢言,這會子誰都不敢出頭。
但凡有一個跳出來反對她這話,那這人肯定會被她抓去毀容。
你既然敢跳出來駁斥人家的觀點,就得拿出自己的態度。
這些大臣們在官場上混了大半輩子,又怎麼會猜不到這樣的結局?
所以,一時間,議事大殿中,竟然鴉雀無聲。
顏小熙長長地發出一聲嘆息,擡眸看向安親王,“安親王,要不……”
安親王馬上擡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呼哧呼哧地喘起粗氣,“皇上,臣兄……臣兄不行了,臣兄好像犯了心疾……”
顏小熙抿脣笑道:“安親王,你別怕,我只是想跟你說,可以開始抽籤了!你不需要裝病的,你未必那麼衰的抽到紅籤!”
安親王的嘴脣哆嗦着,這會子,他是真的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他不該聽了阮陸恆幾句挑撥,就率領這麼些個文武大臣,上殿來彈劾逍遙王的。
因爲他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會和逍遙王走得這麼近。
爲了逍遙王,她竟然會到宮裡來發瘋。
那天他讓這丫頭搞了一身的疹子,那種癢到骨頭裡的感覺,他至今記憶猶新。
雖然用了“萬靈粉”之後,他身上那些被他自己抓出來的血道子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
但是,他不想再試一次了!
他活到現在,遇到的所有的人中,顏小熙是讓他最恨的一個人,也是最怕的一個人!
他堂堂安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至高無上,就連皇上他都沒放在眼中。
但是他卻是打骨子裡害怕顏小熙,害怕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小丫頭。
因爲這個小丫頭做事,從來都不按牌理出牌!
而且她一旦出手,便會下手極狠。
即便她不出手殺人,也會把人按進泥裡,永無翻身之地。
就拿他那兩個兒子來說,現在在京城裡的名聲已經臭了。
尤其是他家那老三,傷好了之後,都裝病好些日子了,現在連“國子學”都不敢去了,因爲怕人嘲笑。
說起來,他今天看見阮丞相挨的這頓揍,才知道當日顏小熙對自己的兒子是手下留情了。
要不然的話,他兒子早就殘廢了!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嗓音突然打殿外傳了進來,“抓什麼鬮?也帶我一個!”
衆人扭臉往殿外望去,就見狄國公領着一大羣官員氣勢洶洶地打外邊走了進來。
來到近前,給皇上施了禮,狄國公這纔開口道:“臣聽說,有人誣衊逍遙王欺君,請問皇上,可有此事?”
看見狄國公,皇上似乎有些頭疼,於是衝錢公公使了個眼色。
錢公公趕忙把事情的經過給狄國公講了一遍。
狄國公聞言,不由得仰天大笑,“真是個好主意!不過不用抓鬮了,就讓我來吧,爲了我外孫子,我什麼都樂意幹!顏家丫頭,來,燒我的臉!”
皇上和軒轅逍聽他這麼一說,馬上一起反對。
就在這時,錢公公突然顫顫巍巍地開口道:“顏小姐,請容老奴插句嘴,這說到底,您不就是想找個臉被毀了的人來施展您的醫術嗎?剛好,這宮裡啊,有個太監,名叫周海濤的,有一年宮裡失火,他把臉給燒了。”
“他家裡也沒人,無依無靠的,出宮去也沒有活路,老奴看他可憐,就打發他去看守冷宮了。顏小姐,不如,老奴打發人,把他叫來,請諸位大人瞧瞧,要是諸位大人覺得他那張臉還差強人意的話,不如就請顏小姐,給他瞧瞧?”錢公公說着,用眼睛瞄了一眼衆人的臉色。
“錢公公說的不錯!”
“錢公公,既然如此,就有勞你了!”
“錢公公,你還愣着幹嗎?還不趕緊打發小太監,把人請來!”
剛剛還一片安靜的議事大殿裡,突然間就人聲鼎沸起來。
那些一聲都不敢吭的官員們,這會子突然打開了話匣子,氣氛好像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
顏小熙似笑非笑地睨着錢公公,“既如此,那就有勞錢公公了!”
既然錢公公想賣這個人情給文武百官,那她就成全他好了。
反正,她震懾衆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且,經過此事,想來這些大臣們也不會敢輕而易舉地招惹她。
椅子砸在誰身上,誰疼誰知道!
錢公公又去請示皇上。
皇上衝他點點頭,他趕忙打發了人,去冷宮請人。
說起來這冷宮有點遠,一個時辰後,小太監才把這個名叫周海濤的太監打冷宮叫了過來。
周海濤進來之後,緊緊地低着頭,踩着小碎步來到大殿中間,恭敬地跪下,給皇上請安。
皇上打量了他一眼,開了金口,“你就是周海濤?”
“回皇上的話,奴才就是周海濤。”周海濤的聲音低啞得可怕,想來不止是臉被燒傷了,這聲帶大概也被灼傷了。
皇上又道:“你擡起頭來!”
“奴才不敢!”周海濤的聲音中透出濃濃的恐懼意味。“奴才的臉很醜,怕嚇着皇上!”
“不妨事!擡起頭來吧!”皇上命令道。
“奴才遵旨!”周海濤這才緩緩地把臉擡了起來。
皇上一看他那張臉,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文武百官們也紛紛露出受了驚嚇的表情。
周海濤趕忙把頭低下,額頭貼上地面,“奴才有罪,求皇上饒命啊!”
皇上擺了擺手,“顏小熙,看你的了!只要你能把他臉上的燒傷治好了,從今往後,誰敢再冤枉逍遙王欺君,朕就治誰的罪!”
“是!”顏小熙巧笑盼兮地走到周海濤跟前,開口道。“你叫周海濤?”
周海濤已經聽了去傳旨的小太監說了,有位顏小姐,要給他治臉上的燒傷,趕忙掉轉了一下方向,給她磕頭道:“回小姐的話,奴才就是周海濤!”
顏小熙笑道:“你把臉擡起來!”
周海濤鼓足了勇氣,直起身來。
顏小熙打量了一下他的臉孔,然後跟軒轅逍說:“比你當初的情形還要嚴重,至少你只是半邊臉受傷,而他是整張臉孔都被燒傷了。”
軒轅逍擡眸瞥了一眼文武百官,隨後開口道:“我覺得,你要考慮的不該是他傷得有多嚴重,而是應該考慮一下,他的臉燒成這個樣子,已經完全沒有了原本的模樣。若是你給他治好了傷,讓他的容貌恢復如初的話,別人會不會說你是另找了旁人來代替的?”
“這個好辦!”顏小熙笑着道:“周海濤,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燒傷?”
周海濤點點頭,“回小姐的話,奴才身上的傷,也挺嚴重的。”
“那你把衣裳脫了!”顏小熙語出驚人。
周海濤彷彿受到驚嚇一般,“小姐,這……”
讓他在文武百官面前脫衣裳,他是無所謂的,可是,讓他在一個姑娘家的面前脫衣裳,這就讓人有些尷尬了。
就算他不怕什麼,也怕她的名聲不好聽啊。
“不用全脫了,光着膀子就行,讓各位大人看看你身上的傷。”顏小熙無所謂地道。
周海濤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站起身,抖着雙手把衣裳給脫了。
衆人一看他身上的燒傷,不由得全都吸起涼氣。
只見周海濤的前胸和後背的皮肉,全都被燒的好像坑坑窪窪的地面。
顏小熙開口道:“各位大人,還請你們看清楚了,七天之後,我把他帶回來,到時候,我只治他臉上的傷,至於他身上的傷,我不會醫治。所以勞煩各位大人,收起你們的小心思。”
有的心中的確打了些盤算的,這會子不由得露出不自在的神情。
狄國公聲音洪亮地道:“丫頭,你放心,到時候,老夫會給你作證!誰敢睜着眼睛說瞎話,老夫饒不了他!”
顏小熙笑道:“有狄國公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着,她又看向皇上,“皇上,請允許臣女先行告退!七日後,臣女會帶着他們進宮來!”
皇上擺了擺手,動作有些有氣無力,折騰了這麼久,都錯過飯點了,他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