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公子有些茫然地看着那根柱子,也沒發現柱子被顏小熙踹了一腳後有什麼問題。
但是就在轉瞬之間,他就聽到了極輕微的“喀嚓”聲,緊接着,有一個離那根柱子最近的打手驚恐地大叫道:“大公子,這柱子裂開了……”
只見那根柱子上在一瞬間佈滿了裂紋,裂紋好像蛛網一般蔓延開來。
這幫人傻乎乎地站在那裡,全都擡着頭,看着那些裂紋一路裂到屋頂,直到整根柱子轟然散架,變成一塊一塊的碎木頭從天而降,衆人才回過神來,口中怪叫着,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去。
顏小熙早就出來了,抱着胳膊站在門口,觀賞着賭坊坍塌的場景。
阮大公子狼狽地奔了出來,扭臉看了一眼正在坍塌中的賭坊,氣急敗壞地用手指着顏小熙道:“你你你……你闖了大禍了你,我告訴你,安親王不會饒了你的!”
顏小熙抿理都不理他,安親王不會饒了她?恐怕安親王看見她會嚇得腿都軟了吧。
她扭臉看向李韶,“認識‘鴛鴦樓’嗎?”
李韶本能地點了點頭,然後趕緊解釋道:“我可沒進去過,就是在門口經過過!”
顏小熙淡淡地說:“帶路!”
李韶趕緊在前邊帶路。
顏小熙對李芙蓉道:“咱們走,找你娘去!”
李芙蓉用力地點了點頭,抹着淚道:“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李夢凡好心眼地安危她,“你放心吧,我們家二妮子可能幹了,她肯定能把你娘救回來的!”
顏小熙領着衆人,跟在李韶身後,繞過了一條街,來到賭場後邊的一條街道。
就見這條街道兩旁都是二層的花樓,燈紅柳綠的,只是,所有的花樓大門都關着。
李韶停下腳步,轉過身,用手指了指身邊花樓的牌匾,“顏小姐,這裡就是‘鴛鴦樓’。”
顏小熙走過去,擡眼看了一眼,開口道:“去敲門!”
“好咧!”李韶也不敢擺譜,乖乖地跑過去,“咣咣”地砸起門來。
在他的心目中,顏小熙已經上升到了比他家王爺還要可怕的高度。
他寧可得罪自家王爺,也不敢得罪這位小祖宗。
這位小祖宗,簡直是太可怕了!
“開門!趕緊開門!”李韶大聲喊着,但是卻沒人來開門。
二樓的一扇窗戶突然打開,“嘩啦”一下,一盆水潑了下來。
在那盆水落下來之前,顏小熙動作快如閃電一般,衝過去,一腳踹到李韶的屁股上,把他踹得往“鴛鴦樓”的大門上撞了過去。
而她自己則借力向後退去。
那盆水“嘩啦”一下全都落在了地上。
至於李韶,則直接撞進了“鴛鴦樓”的大門裡邊,整扇大門都讓他給撞爛了。
顏小熙輕巧地邁開腳步,大步走了進去,站到趴在地上,正在哼哼的李韶旁邊,運足了內功,冷聲喝道:“有喘氣的沒?滾出來一個!”
終於,有人跑了出來。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這是怎麼話說的?”一個身寬體胖的肥婆子披頭散髮地跑了過來,身上的紐襻都沒繫好,看到“鴛鴦樓”的大門都讓人給拆了,頓時哭天搶地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拆了我們‘鴛鴦樓’的招牌?”肥婆子雙手叉着腰,一副潑婦相。
顏小熙沒搭理她,而是扭頭去問李芙蓉,“你娘叫什麼名字?”
李芙蓉輕聲道:“我娘叫蘇綺柔!”
顏小熙扭回頭來,神情淡淡地望着那肥婆子,“我們找蘇綺柔,你把她叫出來吧!”
“沒有這個人!”肥婆子氣哼哼地說完,便仰頭髮出一聲雷吼。“都死哪兒去了?還不趕緊給我出來!有人上門踢館來啦!”
突然,一錠金子出現在肥婆子的面前,肥婆子剛剛殺豬般的吼叫聲頓時就消失不見了。
那一張大圓臉,就好像會變臉似的,頓時變得笑容可掬,如沐春風,“哎呦,姑娘啊,你瞧瞧你,誤會,這都是誤會……”
說着,她眉開眼笑地打顏小熙手中拿過那錠金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放心金子的真假,還是習慣如此,將那錠金子塞進了嘴裡,輕輕咬了一下,看着上邊清晰的牙印,她眯着兩隻大眼睛笑了起來。
“姑娘啊,你剛剛說,你要找誰來着?”這肥婆子也是個聰明人,看顏小熙這架勢,就知道是來找人的,不是來玩樂的。
她拿了錢,自然要讓顏小熙滿意。
顏小熙冷聲道:“蘇綺柔,應該是這兩天被人賣到你們這裡來的。”
“蘇綺柔?”這肥婆子翻着眼睛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昨天讓人賣過來的蘇氏啊!”
顏小熙點點頭,“應該是她,把人放出來吧,你買她最多也就花個三、五兩銀子的價錢,十兩金子,足夠彌補你的損失了!她一個已經嫁過人的婦人,年紀又不小了,你便是留着她,她也沒法子幫你掙更多的錢不是?”
“姑娘你說的是沒錯,我也這麼想,但是,人我卻不能給你們!”肥婆子緊緊地捏着手中那錠金子,一臉糾結表情地道。
“姑娘你能找到這裡來,也該知道,這人啊,是‘吉祥賭坊’送來的,你有所不知,我這‘鴛鴦樓’和‘吉祥賭坊’是一個東家,欠了‘吉祥賭坊’的債的女人,進了我這‘鴛鴦樓’,我是每個月都要按時上交銀兩的。你們要是把人帶走了,我拿什麼應付我們東家啊?”
顏小熙也不跟她廢話,反手打軒轅逍的腰間抽出一柄軟劍。
顫抖的劍尖冒着寒氣,直逼那肥婆子的咽喉處。
她的聲音更寒,“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人,要麼去死!”
“放人!我放人!”這肥婆子是個怕死的,聞言馬上做了決定。
顏小熙不耐煩地收回軟劍,遞還給軒轅逍。
軒轅逍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將軟劍還鞘。
“得得得,我現在就上樓去叫人,幾位暫且坐坐。”肥婆子不敢耽擱,生怕惹惱了這位小姑奶奶,轉身飛快地跑上了樓,動作之輕盈,同體重倒是成反比。
但是沒一會兒,就聽樓上響起“嗷”的一聲慘叫,緊接着便響起那肥婆子殺豬般的叫聲:“快來人哪,有人上吊了!”
顏小熙二話不說,飛身上樓,來到一個房間,就見一個婦人吊在房樑上,肥婆子抱着她的腿,正在大聲嚎叫。
“娘——”李芙蓉認出上吊的婦人正是自己的孃親,悲呼了一聲,衝了進去,抱着她孃的腿,想要幫忙將她娘從房樑上弄下來。
“李韶……”顏小熙沉聲一喝,拿出她的手術刀,飛身上去,一刀砍斷吊在房樑上的繩索。
說是繩索,其實就是一條婦人用的腰帶。
李韶及時過去將人接住,然後抱到一張木榻上,他本能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隨後神情凝重地開口道:“顏小姐,人已經死了!”
“閃開!”顏小熙推開他,用手試了那婦人的頸動脈,探出自己的神識,發現這婦人雖然已經斷氣,但是心臟還有微微的顫動,馬上毫不猶豫地動手給她急救。
看着她一會兒用力按這婦人的胸口,一會兒又捏着婦人的鼻子給她做人工呼吸,李韶不禁十分奇怪,搞不懂人都死了,她這是在做什麼。
直到一個突如其來的呼吸聲傳入耳中,他才意識到什麼,不禁誇張地大叫:“詐屍啦——”
軒轅逍不悅地呵斥道:“閉嘴!”
李韶一臉懼怕的表情,躲到他身後,小聲道:“王爺,不是詐屍,這人怎麼又活了?”
“娘?”李芙蓉發現她娘睜開了眼睛,不禁驚喜萬分地撲了過去,哭着道。“娘啊,你怎麼能上吊呢?你怎麼能丟下我去死呢?”
那婦人眼角淌着淚,將臉扭到了一邊,並不說話。
顏小熙打空間裡拿出一顆藥丸,塞進那婦人的嘴裡,開口勸道:“這位大嫂,好死不如賴活着,想想你可憐的女兒,她做錯了什麼?竟然要失去自己的母親!”
那婦人這才嚶嚶地哭出聲來。
顏小熙轉身衝那肥婆子伸出手去,“她的身契呢?”
“在我屋裡呢,姑娘,你等着,我給你拿去,你趕緊把她帶走吧,這要死要活的,可煩死人了……”那肥婆子咕噥着,急匆匆地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拿了一張身契回來,交給了顏小熙。
顏小熙看了看,見身契並沒有什麼問題,這才轉身將身契交給那婦人,“這是你的身契,趕緊帶着你的女兒回家去吧。”
那婦人掙扎着坐起身來,將身契接過去,低頭看了看,隨後爬到地上給她磕起頭來,“恩人,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還請您留下姓名,容我們母女日後相報。”
顏小熙並沒有打算留下姓名,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於是開口道:“我姓顏,是個郎中,如果你們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去南城槐花大街的回春醫館找我。”
她頓了一下,又開口道:“我剛剛聽說,你相公的腿叫賭坊的人給打斷了,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可以送你回去,順便幫你相公看看腿。”
她並不是什麼爛好人,但是看着眼前這對母女,不由得想起當初,她和她娘叫顏家莊的人除族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