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知府深知,自己在她手中討不到什麼便宜,於是開口道:“顏小熙,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
“我是該走了!”顏小熙淡淡地道。“不過臨走之前,有件事情得跟知府大人商量商量。你看,我表哥受了這麼大的冤屈,你好歹也該意思意思吧?比如賠償點銀兩啥的?”
“顏小熙,你別太過分了!”湯知府咬牙切齒道。“本官好歹也是堂堂知府!”
“我知你老母啊!”清脆的童聲毫不客氣地罵着髒話,顏小熙冷聲道。“要不我也把你關進大牢裡,然後打上一百零七鞭子,再用烙鐵烙上十三回?”
“顏小熙,你……”湯知府並不知道顏小熙也會武功,畢竟今天她沒出過手,他不過是礙於顏小熙身上那塊屬於逍遙王的玉佩,纔會對她忍讓的。
顏小熙完全無視他的怒氣,笑吟吟地打斷了他的聲音,“我表哥坐牢期間,捱了不少打,數不清楚的就算了,如今數的清楚的是一百零七道鞭傷,還有十三個用烙鐵烙出來的燙傷,一共是一百二十道傷痕。一道傷痕一百兩銀子,一共一萬兩千兩,大人你拿銀子,咱們這篇就揭過去了!”
說着,她打椅子上跳了下來,大步往外走去,“我希望明天中午午時之前,可以看見你送到客棧的賠償金,哪家客棧我就不說了,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除此之外,我還希望你能儘快將我表哥的案子上報刑部,還我表哥清白。我言盡於此,做不到,你後果自負!不過有句話,我得告訴你,我要是不講理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她走到公堂門口,突然又停下腳步,扭臉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對了,爲了便於攜帶,我要金子!”
湯知府看着她消失在大堂門口的小小身影,懊惱地擡起手來,“咣咣咣”地捶起自己的腦袋。
他真是搞不懂了,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麼黴運?怎麼會招惹上這麼個棘手的丫頭?
……
葉穎川是轉天清晨才醒過來的。
醒過來以後,還有點不太適應監牢外邊的生活。
“祖母,我真的離開監牢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葉李氏。
“這是真的!”葉李氏端着一碗小米粥,喂他吃飯。“都是託了二妮子的福!”
“二妮子?誰呀?”葉穎川對於顏小熙完全沒有印象。
“就是我呀!”顏小熙打外邊走了進來,站到木榻旁邊,倒揹着兩隻小手打量着他。
如今的葉穎川臉上的氣色好多了,只是在大牢裡受了不少折磨,骨瘦如柴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仍然是個翩翩公子。
“感覺怎麼樣?”顏小熙笑吟吟地問。
葉穎川猛地沉下臉,“是你?”
對於這個聲音,他還是有印象的。
顏小熙嘿嘿一笑:“表哥,你好,我是你表妹,我叫顏小熙。”
“表妹?”葉穎川聞言一愣,本能地扭臉去看葉李氏。
葉李氏笑着開口道:“是啊,這是你表妹,她是你二舅爺爺家的外孫女。要沒有她,你就死了。”
葉穎川忍不住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起顏小熙,“你是二舅爺爺家的外孫女?英表姑家的女兒?”
“對呀!”顏小熙點點頭,然後開口道。“你好好將養,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知府大人今天會來探望你。”
葉穎川輕輕地將脣抿成一條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開口問道:“我當時明明已經被他們給弄死了,你是怎麼把我救活的?”
顏小熙哂然一笑,“你命大,我師父是同本朝告老還鄉的前太醫院院判齊太醫,我同他老人家學了些醫術。不然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葉穎川算是稍稍地被她的這個理由給說服,愣了一會兒後,他又道:“你剛剛說,知府大人今天回來探望我?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顏小熙笑道。“我去給你熬藥,吃了早點,再喝點藥,好好休息休息,你現在就是身體比較虛弱,好好補補,過些天就沒事了。”
葉穎川客氣地道:“多謝表妹救命之恩!”
顏小熙聳了聳肩膀,出去給他熬了藥,讓葉李氏喂他吃了。
不一會兒,宋玉傑打外邊小跑了進來,“二妮子,徐香玲來了。”
葉李氏和葉穎川頓時全都變了臉色。
葉穎川語氣冰冷地道:“就是這個女人害了我爹孃,我不想見她!”
“別介!”顏小熙揚着眉梢道。“你說你讓這個女人害得這麼慘,不得找她要點賠償金啊?宋玉傑,把人帶進來!”
宋玉傑大聲咕噥道:“二妮子,我覺得我越來越像是你的下人了。”
顏小熙正色道:“恭喜你,終於有自知之明瞭!”
宋玉傑沒好氣地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打外邊帶進來一個哭哭啼啼的年輕少婦。
這少婦的模樣可以用絕色來形容了,一張蛇精臉,丹鳳眼,瓊鼻櫻脣,真真是個美人。她穿金戴銀的,打扮得非常華麗,身姿猶如弱柳扶風一般,步履嬌柔地在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先是怯怯地打量了一下衆人,最後將視線落到了躺在木榻上的葉穎川的身上,欲語淚先流。
“葉公子,我求求你,放過我哥哥吧……”她嗚嗚咽咽地拎着帕子掩着面,一上來就給徐庭生說情。
顏小熙最煩這種白蓮花,馬上開口道:“哎哎哎……你先別哭,別哭,有話好好說,你要是再哭哭啼啼的,就給我出去!我表哥身受重傷,需要靜養!”
徐香玲身邊的小丫鬟馬上橫眉立目地瞪着她罵道:“臭丫頭,你怎麼跟我們家大少奶奶說話的?”
顏小熙“噗嗤”一笑,冷聲道:“可真是要反了天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到我面前亂叫喚。宋玉傑,我養了你那麼長時間,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她一個當人奴才的指着我的鼻子罵我?”
宋玉傑搖着頭走到那小丫鬟面前,二話不說,便把那小丫鬟給拖了出去。
“你幹什麼?殺人啦?非禮啦!快來人啊……”小丫鬟尖叫着喊救命。
但是宋玉傑只用了一個嘴巴子就讓她安靜了下來。
徐香玲被這一幕給嚇壞了,嬌弱的身子頓時就哆嗦起來。
顏小熙笑道:“你別怕,只要你不跟她似的亂叫喚,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對了,你剛剛說什麼來着?你想讓我表哥放過你哥哥?”
“啊……”徐香玲趕緊點了點頭。“是啊,呃……葉公子,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哥哥吧……我哥哥就是一時糊塗……”
葉穎川惱火地道:“你哥哥一時糊塗,就可以殺人陷害我坐牢嗎?我葉穎川不是不明理之人,如果你不想嫁給我,大可以直言退婚,我葉穎川絕對不會糾纏你的!那可是一條人命啊!她一個姑娘家,小小年紀便被賣到你家做丫鬟,已經很可憐了,你哥還將她殺死,你們簡直是喪盡天良……”
顏小熙一聽,得,這位葉家表哥簡直成思想品德老師了,說了半天,一句重點都沒有,趕忙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表哥,表哥,你先歇會兒,話說多了傷氣,藥就白吃了。”
葉穎川不知道她打算出什麼幺蛾子,不過還是閉上嘴巴,不再吭聲。
顏小熙表情嚴肅地看着徐香玲,開口道:“湯大奶奶是吧?這件事情是這樣的,本來嘛,事情就像我表哥說的,如果你們家直言退婚,這事很好辦,我表哥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把婚事退了也就是了。但是吧,你們家卻整出這麼一樁事情來,害得我表哥不但坐了牢,還差點死了。”
徐香玲嬌怯怯地開口道:“我……我會補償葉公子的……”
顏小熙笑道:“好!既然湯大奶奶這麼有誠意,那咱們就來談談賠償的問題……”
“表妹……”葉穎川有些不快地叫了她一聲,他是個正直的人,且正直得有些迂腐,只想要個公道,並不想要什麼賠償。
“你閉嘴!這事你別管!”顏小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制止他的聲音,隨後對徐香玲開口道。“我表哥因你坐牢,身上也因你而落下無數傷痕,這樣吧,你拿一萬兩千兩銀子給我表哥當賠償,這事也就算了。你哥的事也好說!”
“一萬兩千兩?”徐香玲也顧不得裝柔弱了,頓時發出一聲怪叫。“我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那就是你的事了!”顏小熙笑得很是邪惡。
“可是……”徐香玲開口道。“你不是已經找我公爹要了一萬兩千兩銀子了嗎?”
“那是我朝他要的賠償,不是跟你要的!這是兩碼事!”顏小熙一臉認真表情地給她出主意。“你要是沒錢的話,可以找你爹要嘛,你爹要是沒錢,還可以找你公公要嘛!才一萬兩千兩銀子,不多的!再說了,你相公家中要是連這麼點銀子都拿不出來,你憑什麼毀婚另嫁啊?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就別跟我玩這聊齋了,這年頭,女人嫁漢子,有幾個是爲了真愛的?還不是爲了錢!”